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轮台gl》作者:姬小决 文案: 身为一个穿越人士,顾西决前些年在康王府默默当个被人看不起的庶子;后些年被一把刀赖上,要对她不离不弃;再后来,又被一个女人赖上。 女人表示:今生我就看上你了,你是娶还是娶! 叶渣渣:别那么矫情,做人要懂得见美女使舵。 顾西决:…… 本文1v1,慢热,本人学生党,大概一周三更!谢谢大家支持! 若是不喜,请点右上角。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宫廷侯爵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西决,君浅熙 ┃ 配角:叶流光 ┃ 其它 ==================   ☆、听圣山   巍峨雄伟的圣枢帝宫坐落在弘都正东方,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第一缕阳光就首先照耀在帝宫之上。晨间萦蕴的曦光,白烟袅袅似浮游的雾气,帝宫若笼罩在一片神圣的光辉之下,圣洁无尘,高不可攀。   辰时,帝宫钟楼之上,值勤的宫人摇动撞钟的横木,“噹噹噹”的钟声传出,以钟楼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一直响彻整个泓都。   这是圣枢王朝开国之初元疆始皇帝建下的钟楼,辰时的时候准时响起,一刻都不能迟或晚,违者受斩刑。   因元疆始皇帝留下遗训,“一日之计在于晨,吾之子孙须谨记”。   辰时三刻,百官自开明门入帝宫,宫侍执鞭笞,洒水,百官依照官阶大小依次进入勤政殿。   领事府令唱和,百官跪迎,执顿首礼。   天子着皇帝冕服,戴十二毓平天冠,步履沉稳,迈向那象征无上皇权的帝位。   “卿等有事则奏,无事则退。”而今二十有一的年轻皇帝,疏朗的声音中带着无上的威严,在高大而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圣枢王朝至今立朝已有一百二十七载,历经八位皇帝,传至今帝,是为第九位皇帝,称元疏帝。元和帝三十一载,帝崩于北宸宫,庙号“宁”,世称宁宗。元和三十一年,帝十一子,顾氏讳从烨,于登天坛登基,即皇帝位,昭告天下,四海咸使闻之。   “陛下,新年伊始,春祭将开,请陛下早早拟定负责人选,以策万全。”已年逾六十的老丞相宋肆声如洪钟,四平八稳,矫健有力,丝毫不见老态。   圣枢王朝及其周边的国家都信奉神灵,只是各自的信仰不一样罢了。而春祭则是圣枢王朝祭祀天道真神的重大盛会,每家每户都会早早准备好祭品,以拜祭神明,祈求家宅平安,万事如意。而朝廷则更为重视,皇帝将于春祭第一天登上祭坛祭天,祈求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正式的仪式由大祭司施行,朝廷方面设天赦令,从三品,掌管祭祀的准备事宜。   “上一任的天赦令以告老还乡,而今此位空缺,卿以为何人可当此任?”元疏帝道。   众臣耳语一阵,最终司刑中书上前一步,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天赦侍郎周夙可担此任。周夙此人,从师上任天赦令,已有十一载,老天赦令也常称赞于他,祭祀一事,周夙相比他人,算是经验丰富,由他担任,可保万全。”   “臣附议。”   “中书所言甚是。”   底下一片附议之声。   元疏帝很是不高兴,但学习帝王心术的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眼中微暗。下面的这一帮老臣,以丞相为首,但凡有事,宋丞相一呼,多数人赞同。从上位者的姿态考虑,却是威胁到了皇帝的尊严,是不被允许的。元疏帝登基不过三载,心中不满却日益加深了。   但众所周知,宋丞相是出了名的贤臣,四海皆有贤名,是顶顶的清流之辈,先帝也多有夸赞。是以,元疏帝虽心有不满,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理由降罪于他。   “即使如此,那便由周夙担任天赦令一职,掌管春祭的一切准备事宜。”元疏帝道。   早朝退之后,元疏帝独自留下宋丞相一人议事。   “丞相,朕可是盼着你的好消息。”年轻的帝王高居皇座之上,神情倨傲,向他的臣子说道。   “是,臣告退。”宋丞相弯曲的身子似乎失去了支撑力,整个人仿佛老了一些,深深地看了帝王一眼,便执礼退出了勤政殿。   回丞相府的路上,宋丞相坐在轿中,显出了疲态。刚才元疏帝单独留下他一人,为的是他唯一的女儿一一宋溪进宫一事。   当今的元疏帝乃是先皇后所出,是中宫嫡子,又占了先皇后长子的身份,无论是立嫡立长,顾从烨都名正言顺。但先皇却更喜欢宁皇贵妃所处的皇十二子一一顾从烽,皇十二子素有大才,文治武功都比元疏帝更胜一筹,在民间更有贤名,是先帝朝时很有竞争力的皇子之一。   如此,便引来了元疏帝深深地嫉妒和忌讳。可惜,棋差一招,皇位最终还是传给了元疏帝。   如今的皇十二子,被元疏帝夺去了大部分权力,只得了一个平王的闲散王爷的爵位。   但便是如此,元疏帝却还是没有放下心来,一直在暗中盯紧平王,预防他夺位。而且,元疏帝明知道平王喜欢宋溪,却要宋丞相把女儿送进宫。这是在报复平王,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可是,那是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宋丞相无比痛苦,但皇命不可违,一旦因此被皇帝记恨上,宋家就岌岌可危了。他深知,元疏帝登基不过三年,急于把皇权牢牢抓在手中,这次不过是试探宋家的态度。别看宋家现在风光无限,辅国大臣的名头,表面荣宠,但稍有一点的行差踏错,日后便是灭族的大祸。   可女儿宋溪喜欢的人是平王,平王此人宋丞相也很看中,当初也是希望他可以登上皇位,毕竟平王比起元疏帝,更适合当个好皇帝。宋家当初是中立派,却心里是支持平王的,可惜事与愿违,先皇后手段高明,还是把元疏帝扶上了皇位。   一边是女儿的幸福,一边是家族的兴亡。   宋丞相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右手紧紧地握紧,指甲陷入血肉中也没有发觉。“等等,或许那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宋丞相松开的右手伸入衣襟中,摸索出一块精美的玉,慢慢地用手指摩擦着这块玉,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若是得到那位的支持,也许可能……”   圣枢王朝建朝以来,自始皇帝顾元疆凭借一把封龙刀从诸侯手中夺得天下延承至今,封龙刀一直被奉为国之重器。始皇帝亲自立下遗诏,历代设嘉国御亲王位,掌封龙刀,守护圣枢王朝;位等同于帝王,见帝不拜,享至高权利。而始皇帝则是第一任的嘉国御亲王。   嘉国御亲王者,必为得到封龙刀认可的皇室中人,身份贵重。但除始皇帝外,历任的嘉国御亲王不能为帝。   而宋丞相要找的人,便是当代的嘉国承安御亲王。历代除封号嘉国之外,再有尊封,当代为“承安”二字。   宋丞相的车驾七拐八转地,绕过热闹的集市,终于来到泓都一处幽深的巷子里。小巷幽静而深远,道路两旁种植着许多珍稀的植物,因无人管理而肆意生长,长长的枝条直伸到了巷子口,青青葱葱的低矮植物一直向内里延伸,俨然一副曲径通幽处的景象。这里的主人很明显不喜欢人迹来往,小道上草色青青,生长随意,可见很久没有人来踏迹了。   宋丞相摒退随身从侍,宽大的袖子下,右手中拿着一封拜帖,拜帖上附着一块白色莹润的玉。这玉是宋丞相先祖之时,曾帮助当时的嘉国御亲王一事,御亲王为答谢,许以一个愿想,凭玉为证,可解燃眉之急。只是,那时先祖没有遇到万分为难的事,之后也相安无事,是以,这玉便留到了现在,传到了宋丞相的手上。   摩挲着白玉,宋丞相心中有些游移不定,毕竟这是很久之前的御亲王的承诺,事逾多年,就是不知现在还有用处。“但愿,可以吧。”   穿过幽深的小巷,入目是一座宏伟的府邸,朱红色的大门掩得严严实实的,门前两座石雕麒麟宝相庄严,神色栩栩如生,面目威严,令人望之心生震撼,不敢造次。大门之上,是为匾额,烫金色的大字,龙飞凤舞,好似要跃出一般,“嘉国承安御亲王府”令人生畏。   此座府邸堪比帝宫中的任何一座殿宇,甚至更甚。但并无任何门禁,无人把守,静寂一片。   宋丞相上前叩门,叩门声在这片空间回响,一波一波的,直至消弭。之后,他退后三步,重整仪容,双手叠起放置身前,等待人来开门。   圣枢王朝礼仪,凡上访者,叩门后退数步。亲王府者,退三步;王府者,退两步;官府者,退一步。   约莫一炷香之后,亲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出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眉目清秀,斯文有礼,眼中却闪着灵动的光。   他向宋丞相行了一礼,问,“敢问客者何人?将有何事?”   宋丞相不敢怠慢,回以一礼,“不敢。老夫宋肆,忝居丞相。冒昧前来求见亲王殿下,望小哥亲为通报。”双手递上拜帖以及附着的白玉。   少年一听是个丞相,忙称“丞相有礼”,态度恭敬起来。他可是听过他家的亲王殿下对眼前这位两朝元老,贤名在外的老丞相多有夸赞,如此更不会怠慢了。   “丞相有所不知,殿下近日不在府内,归期不定。”少年退回宋丞相的拜帖,见这位贤相一下子变了脸色,忙道,“不过丞相若真有急事,可往西北的听圣山走一趟,殿下正在此处。”   又一炷香后,宋丞相的车驾离开了,小巷又恢复了它以往的宁静。   众所周知,在帝宫西北有一座听圣山,为泓都第一高峰。从泓都数里外远望,就可以看见听圣山高耸的云峰。白云缭绕,飞鸟翱翔,日月星光萦韵,俨然一座灵峰。   峰上有一座清朔行宫,是百年前在任的帝王为供奉“轮台令”专门修建的行宫。自修建以来为历代圣枢最为神圣的存在,任何人,包括帝王在内无故不得擅自闯入。违者,将受洗罪鞭,百。   但有一人不受约束,历任嘉国御亲王可自由出入行宫。除保护轮台令外,也将行宫作为一处修行的绝佳场所,峰上的灵气,可算是圣枢之最。   宋丞相当时听完开门少年的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而今圣枢内外无何巨事,就算是皇帝也进不得听圣山,又有何人可得入内。要见到御亲王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也是忧思过重了,竟没有注意到少年话中的含义。也是天下父母心,一时间也会方寸大乱了。   少年却道,“殿下早前有言吩咐,若宋丞相来访,可转告‘告知丞相,若为事来则请事主持魂玉前来听圣山,以全前缘恩事’。”   魂玉,则是那白玉。   宋丞相听完,有一瞬间的喜色,却又微皱起眉来,还是向少年再施以一礼,“多谢小哥告知,老夫谢过。”   回丞相府的路上,宋丞相一直眉头不展,而今的局面,陛下一直在监视着平王,但凡平王有异动,就会成为陛下打击平王和丞相府的理由。可若要陛下打消对溪儿的念头,听圣山是必去不可了。   想到这,宋丞相心里不免有些悲凉,他一生勤勤恳恳为圣枢,而今新帝上位才不过三年,就要打压老臣了。他也知道,当今陛下不满他很久,只因他多次反对陛下的一些决定,从而冲撞了陛下。只是,他所做的又何不是为国为民。   罢了罢了,即使会被陛下借题发挥也不管了。这一次,就是为女儿的幸福豁出去一次了。   宋丞相闭目休息,心中下了决断。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主角是谁?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平王   平王府内的一处三层楼的楼阁中,一名玄衣男子临窗而立,俊逸而温雅的脸上,英挺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白皙修长的右手中紧攥着一块白色莹润的玉,显示了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平静。远眺之处,一座云峰直插云霄,白云缭绕,雄奇至极。   这位玄衣男子,不过二十的年纪,一袭玄色长袍,满头的青丝极为严谨地被一顶青玉冠束在头上。气质清流,不似高门子弟身上有的轻浮倨傲之气,反而如朗朗青竹,劲节不屈。   此人,平王府之主,顾从烽。   世人皆知,平王者,宁宗十二子,从字辈,讳烽,取自星火燎原之意。朝廷内外皆以其文武双全、仁厚德善、素有贤名为交口称赞。宁宗二十九年,平王曾请命出征东傲国,先任阵前先锋,于横谷中斩东傲大将军于马下,勇冠三军;其后任平东大将军,领兵十万。东傲之征,历时一年余三月,东傲国大败,献上降表。此战,平王居功至伟。   此后,顾从烽彻底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只听人们说平王文韬武略,翩翩公子,天之骄子,交口称赞的时候,又是谁看见了他掩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鲜血淋漓。   与众人看见的不同,顾从烽当年还只是冷宫之中一个受尽欺凌、不为人知的冷宫皇子。他的母亲没有高贵的出身,只是一个落败的小家族送来宫中的宫女。而他的出生只是宁宗一夜风流的结果,是不被期待的,睡过了就忘了。当时的皇后有孕,肚中的孩子正是如今的元疏帝顾从烨,后宫佳丽无一人有孕,皇后正当宠。但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皇后为人善妒,且心狠手辣,她隐瞒了这个事情,将顾从烽的母亲打入冷宫,这一去便是十四年。   冷宫的天,永远都是灰暗的,破败的屋子上结满了白色的蜘蛛网,残破的窗户要死不活的挂在窗框上,风一吹就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极了破风箱。这样的窗户永远挡不住风,每到冬天的时候,刺骨的冷风从窗缝中闯进来,整个屋子都是冷的,连带人心都是冷的。打满了补丁的被子怎么捂也捂不暖,夜里他和母亲都是在颤抖中挨过的。   宫女太监总是刁难,送来的饭菜不是凉的馊的,就是剩饭剩菜,还要忍受不是的毒打。更难过的是母亲一直病着的身体,夜里止不住的咳嗽声。   但母亲总是跟他说,要好好活下去,母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说这话的时候,母亲眼中总是温柔,他从那双眼眸中看见了小小的自己,他,是母亲的唯一。   冷宫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母亲在他十岁的那年冬天再也熬不住了,满眼都是血,红艳艳的,在那个灰暗的屋子里是那么的刺眼,母亲离开了,她再也不用受这无尽的苦难了。可是,只剩他一个人了,一个人了。   那些宫女太监知道母亲死了之后,直叫着“真晦气”、“这女人总算死了”之类的话,把他打晕了之后,带走了母亲,听他们说是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他们说,像这种妄想勾引陛下爬上枝头变凤凰的下贱婢子,死了就该丢到乱葬岗去。   后来,也许是上天看折磨他太过可怜,让他遇到了师傅。   师傅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她是个疯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整日里疯疯癫癫。黑发遮了半面,那露出的半面从眉角到耳后横亘着一道骇人的伤痕,十分可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森吓人。她武功极高,却总是咳个不停,似是有着某种疾病。   初见的时候,顾从烽差点被她杀死,疯病犯了,见人就打。拜了她为师后,有时疯病犯了,一顿打是免不了的,更有好几次差点被杀死。   但就是这样,他也忍受了下来,因为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想绝望,所以死了都要去维护。   十四岁的时候,师傅也死了。也是那年冬天,他那个父皇终于知道了他的存在,派人把他接出了冷宫。他记得,那天,天气也是冷得刺骨,一如他的心。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是在皇后的寝宫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燃烧的地龙将殿中烧的暖暖的,殿中始终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听随行的公公说,是上好的檀木香和龙涎香等几种名贵的香料混合薰成的。   害死他母亲的皇后坐在高位,神情里是说不尽的厌恶,看着他眼中是无尽寒冰。而那个人,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华服,依偎在他的母亲怀中,与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的脸上满是撒娇之色,看着他的眼神,跟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是正宫嫡子,是未来的天子。   他不甘心,也好恨。所以他要争,不顾一切的争。可是,他最后还是输了。现在,更是要面临心爱之人被他人抢走的局面。   但是……顾从烽握紧了手中的白玉,那个人的话,一定可以的。一瞬间,顾从烽的眼中溢出了欣喜之色,似是看到了希望。   而此时帝宫之中,元疏帝坐在他的龙椅上,漫不经心的听着跪在下首的暗卫的报告。   他从来没有一日对他的弟弟顾从烽放松过警惕之心,甚至心中是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父皇在位时,就经常拿他和顾从烽对比,责罚打骂他的事更是日益增多,反而对顾从烽多有夸赞,赏赐更是不要钱似的送到府上。   凭什么,那个卑贱的宫女的儿子,父皇竟然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要把皇位传给顾从烽。他是正宫嫡子,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启禀陛下,前日里,宋丞相曾派人私下往平王府送了一件东西,似乎是一块白玉。”暗卫是一直潜伏在平王府外,是元疏帝监视顾从烽的暗桩之一。   “哦,看来宋相还是不死心啊!他看中的女婿可是朕那弟弟平王呢。”元疏帝面上勾起一丝讽刺的笑,细细地把玩着一块白色的玉玦,“送了一块白玉吗?表明心意?可惜啊,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宋家,还有朕的好弟弟,也是时候除去了。”   元疏帝说着,眼中是掩不住的杀意凛然。   此时,白云缭绕的听圣山上,却是另一副景象。   轮台行宫外的台阶上,一位十六岁的皎皎少年席地而坐,淡蓝色的袍子迎风而动,五官精致不似凡人,更难得的是干净如水,莹澈剔透。   少年右手腕上佩戴着一只古朴的龙型手镯,漫着一股沧桑深远之气,简素而不失庄重,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远方的天空云雾翻飞,几欲成腾龙翻飞之势,只是为龙者并非唯它,更有一龙压制着它,却是有力不足之态。双龙争飞,弘都快要变天了。   少年抬手虚空中画出几个晦涩难懂的符号,喃喃自语,“看来时候也快到了。”手下不停,纤细白析的食指改变轨迹,竟凭空幻化出一只灵动的青鸟来,双目灵动恣意,灵性十足。   “客从红尘来,青鸟去迎罢。”叽叽之声,青鸟飞离少年的手掌心,向山下去了。   弘都第一楼,拓海楼。   一楼大厅内,聚满了不少的人,市井之人,高门子弟,寒门书生,江湖人士,世间红尘人,落座于此,往往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同时也是收集信息的好地方。   二楼栏杆上,趴伏着一名青衣锦服男子,看发饰并未及冠,仅有一条红色的绸带将满头青丝系住,两颊微红,姿容皎好,端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当然,若不是此时手提这一个酒壶,醉意醺然,却是一个十足的醉汉之态。   “那一日父亲回府,言及十日后的春祭,当下还提到一事,陛下有纳妃之意。”一名世家公子说道,他周围的世家公子顿时来了兴趣,纷纷问道具体事宜。   世家公子敛了敛脸上的轻慢之意,颇为警惕地看看了四周,小声道:“确有此事,我父亲亲口所言,陛下是想纳宋相家的千金宋溪小姐为妃。”   世家公子乃是当今巡礼令之子,而巡礼令专司各项典仪之事。   “宋溪小姐!可弘都谁人不知道,平王也心悦于宋溪小姐。陛下怎会不知?”   “陛下当然知道,可就是知道,所以才会这样做。”   虽离得远了些,可这些话还是一五一十地传到了青衣男子的耳中,男子脸上毫不掩饰的讥笑之意,身为皇帝的哥哥抢夺弟弟的心爱之人,怕是为了报复吧。弘都世家之人,谁人不知当年平王和当今陛下的夺位之战,先皇可是曾在朝堂上说出了要废太子的话。那是的先皇确有废立之意,局面明显是倒向了平王一边,却不想先皇突染恶疾,不出三日便驾崩了。废太子一事不了了之,而先皇后母家在朝堂上势力颇大,太子登基,平王被打压。   青衣男子明显已经醉了,神智却清醒得很,嘟囔道:“也不知道顾西决怎么想?”   “公子,公子,可找到你了。你怎么又跑这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叶府的小厮忙跑到青年男子的身旁,一闻,好大的一股酒味,忍不住用手在鼻前扇了扇,“老爷叫你回府去。”   “平乐,老爷子又有什么事?你说他怎么这么啰嗦,不嫌烦吗?”青年说道。   平乐心想,也就是公子你敢这么说老爷,要是别的少爷,早就被杖二十了。脸上有苦色,“公子回去不就知道了?”说着扶起青年,往门外走去。   “叶四少,怎么就走了,还没喝完。”身后有人高声喊道。   平乐头也不回,“赵大公子,公子有事先回府了。”   “老爷子找我有事,我们下次再喝。”叶四少高举酒壶,向他的酒友喊道。   他这么一喊,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少人一直看着他出去。   有人问,“那是谁啊?”   “兄台你刚回弘都还不知道。那是一等定国公的四子,叶四少叶流光。这个叶四少可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子,国公爷平时很是爱护。虽说这叶四少也算是文成武就,文章武功样样都是一流的,国公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这叶四少有个毛病,就是嗜酒如命,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可没让国公爷少生气。”   “不过,你若是有事相求于他,只要带上上好的美酒,就一定能成。”   “当真若此?那这也四少爷算是一位任性之人了。”   “任性吗?说来也确是若此。”   说起一等定国公叶公明,弘都中无人不起敬畏之心的。原因无他,定国公叶公明出身寒门,十六年少从军,十九岁升任六品折冲府校尉,十八岁时于金陵国一战中率一千兵士突袭敌军粮草营成功拯救了当时的败亡之局。二十一岁之时,升任青州军前锋,斩金陵国大将军于阵前,名震天下。此后更是一路杀敌无数,军功是越积越多,官也一路直升。   之后,叶公明辅助先皇,有拥立之功,最后封一品护国大将军,掌管青州军二十万,加封一等定国公。可以说,叶公明是所有寒门子弟的表率,也是就一百年来寒门子弟成功的第一人。光是这一点,就令人生敬了。   另外还值得人称道的是,叶公明对他夫人的情意。叶公明年少之时有一未婚妻,只是商家之女。仕农工商,商人是最为人所不屑的。在叶公明功成名就之时,先皇有意许配婚事于他,女方是一贵族世家嫡女。意让他改原先的妻子为平妻,世家嫡女为正妻。   但叶公明以富贵不敢忘糟糠之妻为由拒绝了。多年来,叶公明虽有纳妾,也是迫于先皇旨意,却对他的妻子始终爱护有加,夫妻感情始终不变。对妻子生下的唯一儿子,更是宠爱不已,其他公子小姐万万没有这个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春祭   定国公府,大厅。   定国公叶公明端坐在主位上,一张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身为一名军人,定国公长得很是威武,身躯高大,面目棱角分明,很是英武。唇上有须,一身长袍,颇有儒将之风,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剑,剑气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就是这身气势,令得府上的人几乎得怕他,就连至亲的儿子女儿也不例外。定国公在儿女面前也是严父之象,就更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不敢亲近了。   一路回来,叶流光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平乐身上的,偏偏他还不老实,动来动去的,大大增加了平乐工作的难度系数。“公子,你能不动来动去的吗?待会我们都要摔倒了。”   可惜叶流光不理他,一路上自顾自扭得欢快。   这对主子有着抱怨的话出自一个小厮的口中,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但平乐就是这样毫无阻碍地说了出来,不是因为他不把公子放在心里,而是公子允许他这么随意的。   被分到公子的身边伺候公子,别人对他都是羡慕得很,因为公子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更是国公爷最为喜爱的儿子,能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伺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的确是求不来的福气,但平乐知道,只因公子是很不一样的人。   在他只是下等仆人的时候,在府中就听说了不少仆人因为伺候不当被主子责罚打骂的事,更有一个叫阿林的仆人因为在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水撒在二公子的身上,就被二公子罚了四十杖,打得血肉模糊的,第二天就去了。   这里的每一个国家的制度等级森严,像他们下等平民的卑贱身份,惹怒了主子,打了杀了都不会有人在意。   可是公子不会,他从不打骂任何下人,做错事改过了就好。平乐觉得公子是他见过最温和的人了之一。当然,还有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顾公子。   那位顾公子是公子最好的朋友。平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看痴了。什么明月清风,玉松清俊,昭昭朗朗都不足以形容顾公子的俊仪风质,这已经是平乐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词汇了,可惜都用不了,只能说很漂亮,漂亮到没朋友。   后面这一句话是公子说的,总感觉公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毫不掩饰的怨念。诶呀,公子你虽然没有顾公子这么好看,但是也是疏疏朗朗的玉质公子一枚的。他可忘不了每次跟着公子参加什么宴会的时候,那些世家小姐看着公子饿狼一样的眼光,公子还是很受欢迎的。   不过公子说顾公子“漂亮到没朋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顾公子的姿容,就连那些世家小姐见之都要自惭形愧,都不看再看一眼,生怕惊扰了这绝世的佳人。好吧,每次看见顾公子,总是深深地觉得,其实他们这些人是老天爷随手扔出来的吧?他觉得以后照镜子要有多么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忍得下心去看,还让不让人活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顾公子比女人都要漂亮,以后哪个女子还敢嫁给他。这要天天对着一张比自己还要漂亮的脸,姑娘还不得羞愧死啊!   看来顾公子不是漂亮到没朋友,而是漂亮到没人敢嫁!   回到定国公府,叶流光醉醺醺的接受了一路的问安,来到了大厅里。平乐看见老爷黑着一张脸,心道不妙,公子你自求多福吧!顶着国公爷的杀人气场,平乐刚要把叶流光扶到椅子上,突然听得国公爷一声怒喝,“不许扶,孽子,你给我跪下!”   平乐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手抖把叶流光给扔地上。“是,老爷。”小心翼翼地放手,叶流光就像软泥巴一样滑到地上,手中依旧死死攥着从拓海楼拿回来的酒壶。不得不说,叶流光的酒品还是很好的,醉了就醉了,不会没品的撒酒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美男子。   可惜了,这次安安静静美男子是做不成了,国公爷要发怒了!   眼看着老爷越来越黑的脸,平乐抖着手把叶流光扶起来,摆成了跪着的姿势,退在一边,不敢说话。叶流光嘟囔了一声,老老实实跪着了,更像摊着。   “你这孽子,整天出去鬼混,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不上进,也不去考科举,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定国公一看他这个不成器的样子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开口就是怒喝,“从今以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不许出去。不然打断你的腿,听到了没有?”   虽说定国公这些年看了不少书熏陶了一下自个,隐隐有些读书人的儒生气质了。但骨子里还是改不了当兵的那股子痞气,气急了动不动就要打断腿。对此,叶流光表示,他已经免疫了。不过,那人估计快行动了。叶流光睁开眼睛,黝黑色的眼眸似一潭深水,深不见底,哪有喝醉后的迷糊之态。   “知道了。”好吧,跪着的人终于出声了,声音还带着酒后的绵长。   见叶流光终于出声了,定国公脸色便缓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十日后就是春祭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祭?叶流光轻挑了下眉,不说话。   定国公招手示意一旁的平乐把他扶下去。   春祭对于整个圣枢王朝的子民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上到天潢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十分重视这个节日。于皇亲贵族而言,但凡可以出席祭祀大典的,则是对个人家族身份的承认,乃至继承人身份的确认;于平民百姓而言,则是可以向天道真神祈求获得幸福,家宁和乐。而对于皇帝而言,则更是上到神明,下到家国百姓对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和身份认可。春祭第一天,皇帝往往要登上九十九层天阶,立身于祭坛上,想神明祷告,祈求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对于元疏帝而言,这次春祭则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春祭三年一次,而这次的春祭则是元疏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按圣枢王朝历来的宗法,新任的帝王将于第一次春祭之时祭天,由宗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辈授予除玉玺外象征帝王身份的帝皇佩剑一一开皇剑,至此,新皇的身份才彻底的被承认。   相当于前三年对于元疏帝来说只是代理期,而春祭上的授剑才是真正挂牌上岗。   “公子,为什么您每次都要气老爷?万一老爷真的打您了怎么办?”平乐一边拧着毛巾里的水,一边把眉毛皱的紧紧的,忧愁的问道。公子和老爷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记得他来定国公府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他的公子有才有貌,就是其他院的那些个少爷也是比不上的,可惜就是没有上进心,科举也不去考。   叶流光接过平乐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随手一扔到平乐的手上。“我就是不爱听他的话。”躺到宽大的床上,手一伸扯过被子把整个人盖住,“好了,天黑之前不许吵我。”   平乐无奈,捧着水盆出去,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   顾从烽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听圣山上,这被视为禁地的弘都第一高峰,尽管是那么的雄奇秀丽,宛若仙境,他此时却不敢放松一刻。因为这听圣山之上处处是禁制,传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生。这些禁制,是为了防止不轨之徒,妄图窃取山上的重宝。   和风清朗,山间荡出的雾气,不时吹来的清风,让他感到无比的惬意,就是多日来的胸中忧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长日来被烦忧和思虑困扰的大脑一下便清醒许多,令他思考起一些他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   即使是被父皇接出了冷宫,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许多赏赐也源源不断的下来。皇后当年暗害母亲一事也明了,但父皇只是下令夺去皇后凤令,禁足半年,此事便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当时他愤恨,却也知道无济于事,皇后在宫中多年,所经营之深之广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在朝堂之上还有根深蒂固的皇后外家一一太师府为皇后撑腰,父皇是动不得皇后的。   太师是两朝元老,还是父皇的太傅,地位非同一般。要动摇太师府的根基是难如登天。但他不信也不甘,他知道只有努力更努力才能让他的那个父皇看到他这个庶子。甚至,要让他的父皇放弃那个嫡子太子,他才能成功复仇。   他付出了千倍万倍的努力,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终于换来了父皇的器重。更是得到了父皇的承诺,要废掉太子,立他为储君。   可是太师府势大,皇后也权谋深重。只是,最后的遗旨上仍是让顾从烨继位,不是他。   以前,他以为父皇仍是对顾从烨心存期望,给他的承诺不过是口头上的,什么君无戏言,反正也没有人听到不是么?庶子和嫡子,分的是十分清楚。   天家无情,就是如此。   那一夜,皇帝驾崩,连带着皇后也跟着去了。世人皆赞扬“皇后情意深重,随先皇一同西去”,他是高兴的,因为那个女人终于死了。   只是,现在想来,事情处处有着难解之处。   不知不觉间,顾从烨已来到峰顶。举目望去,是一座朴实大气的宫殿,汉白玉修成的长长阶梯,一直延伸到宫殿眼下的阶梯。规格堪比帝皇行宫,却又比之多出了神圣之感。看似朴实无华却处处透着庄严和肃穆,让人看之心生敬畏。   正是这庄严肃穆的宫殿门口,站着一名少年。   阳光的余晖透过一旁如虬龙般的树木,在洁净的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上洒下了斑驳的光影。少年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模样。远远的,顾从烽看见,那修长玉立的纤长身姿立于檐下,淡蓝色的袍子迎风而动,宛若神临。   不自觉地走进,近了才发现,少年竟是此等的容貌,让人惊叹。   顾从烽搜遍脑海,除了漂亮一词,再难以形容。白净的脸上,清幽如月,黑色的瞳孔中似有无尽的漩涡,让人一眼望之难以自拔;像一块质地绝有的稀世宝玉,温润清和。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主角!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西子楼   “你是?”顾从烽不自觉地撞进蓝衣少年的眼眸里,轻声问道。想来估计王族利益的自己竟没有发现其实自己语出就已经失了仪态。   顾西决也在打量眼前的顾从烽。威严天成,眼眸清宁,进退风仪自成,的确比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好太多了。   她信步走下台阶,袖袍随着微风而动,“我名为顾西决,康王之子。”随即她一笑,温润尔雅,“至于你,宁宗第十二子,封号‘平’,我比你还长一辈,你该叫我皇叔的。”   她这么一说,顾从烽有些愣。   康王,宁宗之小叔,少而勇武,有千斤之力。年少之时曾随军出征,战功彪炳,封大将军王。有王如此,九邦莫不敢服,岁岁来朝。   总之,康王的名头整个圣枢乃至四海都听过他的威名。   顾从烽动了动嘴唇,皇叔什么的他还真是叫不出口。因为眼前的顾西决怎么着也只有十六岁,而他都而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要叫一个比他还小上四岁的人为“皇叔”,他还真的叫不出口,尽管在辈分上是真的该这样叫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魂玉的事,是前代嘉国御亲王的赐予,按说只限用于当代的御/亲王,与后代已经无甚关系了。”   顾西决话一出,顾从烽脸色有变。   “封号为‘平’,平字,意为‘平庸,无为’。我相信今上总不会希望你‘平安,顺为’吧?”顾西决语气淡淡,却说出了顾从烽的刺心之痛。   “元和帝三十一载,帝崩于北宸宫,当时随驾的只有先皇后和高太师,随后就传出了先皇驾崩的消息。高太师随后便拿出了先皇的遗旨,宣布当时还是皇太子的今上继位。”极为平淡的叙事语气,顾西决说的很随意,但她相信顾从烽听者心里不会平静。   先皇驾崩,只有先皇后和高太师随驾,本身就让人起疑。谁都知道先皇后出自太师府,为高太师之二女。遗旨的真假,顾从烽自然有怀疑过,但却经过宗族长老的鉴定,却是父皇的笔迹无疑。如此,他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了。   如今看来,莫非其中还有可疑之处?   顾从烽心中震动,刚要开口询问,却见顾西决摆了摆手,道:“我言尽于此,至于其中之事还要你自己亲自去发现,总归是关皇位传承,我也不得随意干涉,莫不是迫不得已罢了。至于最后一点,你可以到宗庙去走一趟,总归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从烽也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明白,嘉国御亲王者,虽于圣枢权力通天,但却不能任意干涉皇位的继承。只是为何说“迫不得已”?   “好了,即使如此,你便于春祭三日之后再来见我,于此时此处。”顾西决见他依旧有话要闻,便不给他机会,让他下山去了。   顾从烽见此,也不好多说,但他来之事仍未解决,面有忧色。   知他所想,顾西决道:“今上年年纳妃,后宫该是没有空余的地方容人了。再者,圣枢天下,国库供给,该是多用于百姓民生,后宫近年来开支过大了。”   自元疏帝登基以来,以高太师为首的大臣年年以“皇嗣为重,延及血脉”为由,上折子要求元疏帝广纳后宫,元疏帝欣然应允,三年来竟纳后妃多达三千人之众,真可谓是“后宫佳丽三千人”。而每年用来选秀的费用竟达国库一年收入的四成,而前年西南地区闹饥荒,国库经筹不出银子来赈济灾民。   此事虽有言官弹劾,最终却不了了之,其中高太师可谓出力不小。   宗族长老们于此事没有过问,毕竟是打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旗号,其他皇亲也有收益,便不再出言置喙,任而为之。   但顾西决的话,明确含有她对此事的不满。   此话一出,顾从烽明白,他所求之事已经解决。但他更清楚,这是因为这位嘉国承安御亲王不满于皇帝年年如此耗费巨资的选秀以至于痛恨的程度。可以看到,今年,皇帝是无论如何都纳不了一个妃了。   “如此,多谢、皇叔了,从烽告退。”顾从烽作礼,转身离开。   老远的,顾西决看着顾从烽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选他应该不会错吧?”   要问整个弘都最为热闹的地方是哪里?随便拉来一个男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是西子楼。一听,这个节奏就会秒悟,原来是一个红灯区。   没有错,无论哪朝哪代,一个都会永远存在的让无数男子,无论是有家室还是没有家室、老男人还是年轻男人趋之若鹜的地域,就是妓院。   不过西子楼要说是妓院,也不完全是,毕竟它不像一般的妓院那样纯粹的靠卖肉赚钱,更不会出现那些一个个圆得像球一样的,脸上一颗大痣的老鸨。人家格调高啊,各种风骨雅秀,貌若天仙的女子就赚足了眼球,还有里面俨然一副风雅别致的装扮。时不时还来一个鉴诗,鉴宝,品茶大会,当真是高雅到了极致。更重要的是,西子楼强调里面的女子行事随意,也就是卖艺还是卖身随意,只要遇到了觉得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便可放人自由,真是人性化到了极点,简直就是千年来最为有个性的妓院。   所以,即使是这样不卖肉,还是吸引了无数的青年男子前去一掷千金,希望成功抱得心仪的美人归。所以说,这些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才去千方百计的讨好,贱成了渣渣。不得不说,开这个西子楼的人还真是有见地。   以上,来自定国公四公子叶流光的深情诉说。   “所以说,这弘都的第一站,该是这西子楼了。”叶流光骚包地一甩扇子,目光正对着西子楼的大门口,只见对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顾西决抬眼看去,只见对面架起了一座五层高的建筑,雕栏画壁,飞宇琼阁,琉璃瓦铺就的屋檐,窗户错落有致,看着十分赏心悦目,格调大方。   作为前世的好基友,今世还是好基友。穿越也是一起穿的,叶流光和顾西决表示,看来要做生生世世的好基友了。可惜很不幸的是,作为以前妹子叶流光现在是个汉子,顾西决还是个颜值逆天的妹子。   对此,叶流光表示怨念。不甘心,咬帕子。   值得一提的是,两个人都投了个身份显贵的人家,一个在国公家,一个在皇家。   叶流光见顾西决眉目之间有异色,似是有所意动,立马提议,“怎么样,我们去看看?”这倒不是说他以前没有去过,身为一个将浪荡风流进行到底的贵公子,怎么会没有去过大名鼎鼎的西子楼,真是笑话。   “如此,也好。”顾西决也来了兴趣,西子楼么,真是得去看看。   耶?叶流光没想到真么快就同意了,还以为要在劝说上几回,这么爽快还真不像是平时的顾西决了。算了,这还省了他的一番功夫。   “老远的以为来了个贵气的佳公子,近看却是许久不来的叶四少。”   刚踏入西子楼的门槛,便听见一声妖娆的媚声,勾得人心里痒痒的,当然顾西决是没有什么反应,叶流光倒是勾起了一个颇为妖邪的笑容,配上他那一张俊秀的脸,还真是有几分魅惑人心的效果,晃得人的眼睛眨都不眨的。   “怎么,老远的看是贵气的翩翩佳公子,近看就不是了么?”   叶流光笑得邪气,来人却是没有被他的美色迷惑到。一步一步走至两人面前。   眼前的女子,一身绛红的轻衣,衬着曼妙的柔美身姿露出精美白皙的倒八字锁骨,容貌美绝,眉目之间光华流转,似是要把人吸进去,肤色如凝脂的素手轻摇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团扇,一举一动,魅惑天成。   “怎么会啊,近看则是更吸引人了。”女子轻笑着,好似有意无意的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顾西决,顿时愣了一下,转眼笑髻如花,“这位公子生得真是好生动人,连奴家也要自愧不如了。”说罢,以手扶脸,装作叹息不已的样子。   顾西决不语,不过一双如刀削的眉却是稍稍皱起。   “哈哈,楼主,如今见了我这兄弟,才真是把你这西子楼都比了下去。”叶流光笑得张狂,太过得意了让顾西决看不下去了暗中用真气戳中他的痛穴。   叶流光被这一戳,痛得一抖,知道是顾西决在警告他,立马收敛了。   眼前的楼主察觉到他的异样,好似没有看见,笑道:“确实,奴家从没有见过像公子这般风姿绰约的人物,当真如明月清风,苍松劲竹,令人心生惭愧之意。”   倒不是他们夸张,当真是顾西决生的实在是太妖孽了,这副容貌真是看一眼都会怀孕。   “好了,楼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顾西决。这位是西子楼的大老板楼未央,不过大家都称一声楼主是了。”叶流光为两人介绍。   姓顾,是哪位宗室子弟么?楼未央心想,面上依旧笑得魅惑,“顾公子,奴家有礼。”   顾西决眼神清明,颔首表示答应,“你好,顾西决。”   “叶四少真是许久没有来了,怎的今天想起来了,还是原来的位置?”楼未央前面为他们领路。   “不了,我这兄弟喜静,在四层要个独立的房间就好。”叶流光以往来这种场合,喜欢坐在人多又不显眼的位置。只是今日想起顾西决也在,便如此说道。   一路上,看见不少的世家子弟,或饮酒对诗,或弹琴品茶。而这楼里的女子,身上并没有半点风尘女子的气息,端的是姿妍秀丽,仪态大方。   这个西子楼还真是不简单。   顾西决一路走一路观察,直到了第四层中间的一个包间外。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闹事   “楼主,最近这西子楼中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叶流光扇着手上的扇子,问道。   转头向顾西决解释道:“这西子楼平时有不少的热闹可以看,可有趣了。”这么一瞬间,这家伙把一个纨绔浪荡的富家子弟扮演的是栩栩如生啊。   顾西决听此,转头看向楼未央,等着她说话。   “好玩的事么?琴棋书画什么的想必叶四少是不会感兴趣的,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楼未央言语试探,看似谦卑,却毫无此意,看向顾西决。   “我同他一样。”顾西决微皱眉头,说道。   “最近楼里倒是会有一个拍卖会,有不少罕见的宝物,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她说的极为勾人,好似看见令人垂涎三尺的宝物一样。   “哦?”叶流光一下子来了兴趣,“真有宝物?什么时候?”   “三天后。”楼未央笑语殷殷,“不过四少可要多准备些银两,这次可是大有不同,不少人可是有备而来的。”   待楼未央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顾西决二人。   “怎么样,看出些什么了?”叶流光手执一把酒壶,正往嘴里倒酒喝。   顾西决沉默,之后执起一把紫砂茶壶,淡绿色的茶水缓缓倒入白玉做的茶杯里,升起白色而清香的雾气,“西子楼很不简单,里面潜藏有很多不简单的人物,至少这个楼主就不简单,脚步看似与普通女子无异,其实不然,起码伪装的不错。而且,楼里不少女子会武功,还不弱。”   “噗”,叶流光闻言,一口酒就这样直直喷了出来,也顾不上擦了,“什么?!我知道这个西子楼不简单,没想到那个楼未央也会武功。”他知道顾西决的武功很高的,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至少她嘴里所说的不弱可不是一般的。   顾西决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人家武功比你高,你当然看不出来。”   “比我还高,那比之你如何?”叶流光不服气。   说到这,顾西决少见的出现了一摸凝重之色,“内力上比之我稍逊一分,但难说还有什么招数,是一个劲敌。”看来时间过得太久,这弘都也什么时候混杂了这么多不简单的人了。   “这么厉害?”叶流光倒是没有想到,想不到这个平时妖娆的不像话的女人竟这么深藏不露,本事看来是小不了的,“今后的探子也该换一批了。”说完,继续灌了一口酒。   弘都身为圣枢的权力中心,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里,里面的水之深难以想象,什么龙蛇都在里面蹦跶。定国公府和御亲王府自然也会有人埋伏在各个势力。原先叶流光藏在西子楼里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看来还是自己太嫩,玩不过人家呢。   “尽量查出这个西子楼的来源和目的,还有这个楼主。”顾西决总有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发生什么一样,但却没有一点的头绪。   “诶。”叶流光喝着酒,嘴巴里头咋咋响,喝完了还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整个弘都的人都知道我嗜酒如命,可惜就是没有什么极品的酒现世,好让我一饱口福。”   他这个酒鬼样,让顾西决瞥了他一眼,“前世倒是看不出你那么能喝的。”前世的叶流光虽然整天混迹酒吧,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一杯倒”,不管是什么酒,但凡喝了一杯就不行了,铁定就得倒,让不少人笑话了好久。   “就说是体质的问题了。”他倒是得意起来了,“现在想喝多少都没有问题。”这下子,直接拿起酒坛子酒开喝。以前他只能光看着不能喝,真是馋死他了。   “不过,这三天后这西子楼的拍卖会你来不来?我可告诉你了,这西子楼还真有不少的好东西,不少世上罕见的东西都在这个楼里出现过。当然了,价高者得,首先你还得有足够的银子。”像是回忆起什么难得的滋味一样,叶流光眼睛都在发光,“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坛百年的桃花酿,那滋味真是令人难忘。也是我在西子楼了拍到的,可贵了,三万两银子,不过还真是值得。”   花三万两去买一坛酒?也就是顶级的酒鬼才做得出来的了,顾西决也懒得说什么,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有钱,任性。叶土豪开心就好。   “嘭”的一声巨响,震得连楼都抖了两下,叶流光酒杯里的酒水都撒了出来。顾西决皱着眉,与他对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随即,外面传来吵闹声,凭着顾西决的耳力,外面空气流动的异样,看来是打起来了。   高正这些日子来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前些日子因为后院那些姬妾的事情被他爹骂得是狗血淋头,就差没有拿棍子打他了。他还不高兴呢,最宠爱的妾室因为那个明媒正娶的女人流产被他爹下令打死,明明是那个女人自己恶毒流产,他爹竟然诬陷他最宠爱的姬妾,还打死了,他真是气得不行。更可恶的是,西子楼这个水性杨花的□□,竟然当众落他的面子,害得他堂堂的太师之子、当今陛下的舅舅面子扫地。   不就是一个低贱的穷酸书生,绮雨那个贱女人竟然要选择穷酸书生而拒绝了他。他倒要看看,这拒绝他高正的下场,他们承受不承受得起。   “绮雨,本公子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要跟那个叫罗宁的穷酸书生走,还是跟本公子回府做本公子的妾室?”高正面色不愉,阴测测的样子让他这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惨白脸色显得更加的恐怖,“你可知道,本公子可是高太师独子,就连当今陛下也是本公子的侄子,只要跟了本公子,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相反的,那个穷酸书生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绮雨,倒是姿色不错,不然也用不着那么大费周折。   绮雨是西子楼里的一名艺妓,平日里在楼里弹琴为生,容貌映丽,是个貌美的女子。自古红颜多命舛,这弘都里无恶不作高正竟看上了她的美貌,硬是要纳她回府做妾,这等恶人她自是不会从,幸得楼主出面,高正也没有太过放肆。只是高正知道了她心悦罗公子的事情,现下竟然威胁上门来了。   她虽是一介艺妓,却也知道宁死不可屈从这种败类。“高公子,绮雨已经说过了,绮雨并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寻到一个良人,即使是粗茶淡饭一生也绝不后悔。”   她说的无畏,可就是这副不屈的姿态惹恼了高正,“好好好,本公子今天就偏要把你带回太师府,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事情闹得整个西子楼的人都出来围观,而顾西决和叶流光两人也站在了栏杆之上,目光却是看着下方,等着事态变化。   “啧啧,这个高正净干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后院里的女人得有好几十个了吧?”叶流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这年头,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罪啊。”   顾西决知道他在说什么意思,这个天下平常女子的日子不好过,长得有些姿色的平常女子就更不好过了。男权社会,寻常女子是没有话语权的。   下面的事态越闹越大。高正的额头被磕破了,狰狞的脸上满是怒容,一双手紧紧拽着绮雨的手,看样子就想这样把她拽回太师府。   周围的人也不乏世家子弟,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忌于太师府的权势,不敢多管闲事引火烧身。但是,总有例外的不是吗?   还真有一个身形健壮的贵族子弟看不下去,跟高正的人打了起来。这人的身手也不赖,没多久就把高正带来的随从一个个打扒下了。   “陆丰,你,你好大胆,你今天敢拦了本公子的路,信不信本公子明天就让你滚出弘都。连你的那个将军的爹,也要遭罪。”高正一看就是平时耀武扬威惯了,威胁的话张口就出。   陆丰性子直爽,看不惯高正的做派。但如今高太师势重,谁也不敢轻易开罪,就连他爹也告诫他凡事不可冲动。但他今天他么的就是忍不下去了。   管你什么高太师,陆丰一拳打倒一个爪牙,心里爽的不得了。   “高正,你还是人么?欺负一个弱女子,连我家的阿黄都比不上。”陆丰张口就骂,虽不符合世家公子的行为做派,切实一股子豪爽风。“我才不怕你,整天仗着身份出来欺负人,就是一人渣。”   周围的人知道他在骂高正,但有些没听懂。   高正何时被人如此大骂,当即气得脸都青了,“好好,你陆丰,给我记得,我们走。”   然后,高正带着一伙子残兵“浩浩荡荡”的溜了。   散场了,叶流光还扒在栏杆上,毫无形象,“阿黄是他家的狗吧?”   顾西决对此只想呵呵两声。   “少年胆子不错,就是事后高正不会罢休的,丢了那么大的脸。”叶流光出了西子楼的门还不忘夸一下人家,“这年头,就是需要这样的活雷锋。”   这家伙已经喝醉了,现在开启胡说八道模式。   “西决,我今天不想回国公府了,我要去你家。我不想看见老头子那张脸了,又老又丑,还有胡子。呜呜,以后老子脸上也要长出难看又扎手的胡子了!啊,不要啊!想当年,我叶流光也是B大鼎鼎有名的大美女,现在就要变成胡子拉碴的大叔糙汉子了……”这家伙醉眼朦胧的盯着顾西决的脸看,忍不住还伸手摸了两把,嗯,滑滑的,嫩的不得了,“为什么你还是青春美少女无敌的样子,还越长越好看了,苍天不公啊!”   顾西决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摸,愣了一下,旋即就把这个吃她豆腐的家伙毫不留情的扔一边去,嘭的一声,人已经被她扔坏了。   “呼”,长出了一口气,叶流光这家伙变性了,人也变重了,关键还变态了。   被人在地上的人已经没动静了,估计是被震到,自动消音了。   最后,顾西决无奈,之后把这个醉鬼抗麻袋似的带走了。   远处,一处高楼之上,两双眼睛正注视着街道上的两人。   “主子,你看,那两个男的竟然是断袖,刚刚趴在地上的男的竟然还摸另一个男的脸。”丫鬟打扮的女子一脸惊奇加鄙夷的跟她身边的女子说道。   “司雨,你又胡说。”女子背对着窗户,没有看外面,轻声斥道。   “奴婢才没有胡说,是真的。”叫做司雨的小丫鬟急着证明自己的话,“不信的话,主子看外边。”   女子见她着急,便应了她,转身往窗外看去。   “奴婢没有胡说吧。还真是亏了那两个男的,长得也很好看。特别是被摸脸的那个,奴婢真是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可是,怎么是断袖了呢?”   顾西决似是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一回头,满目灯火灿烂,一城繁华,转身就走了。   “确实是很好看呢。”女子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遗旨   嘉国御亲王府坐落于弘都东面,占地面积千余亩,纵观整个弘都也少有可与比肩的,由此可见身为这座府邸的主人在整个圣枢的地位。该府始建于元疆皇帝元年,迎来送走了数任的嘉国御亲王。虽是天府之地,但它的主人却很少居住在这里,一年之中停留的时间很少,多数的时间都在听圣山的轮台行宫中驻守,以至于整座府邸处于长期无主的状态。   至顾西决接任以来,便在轮台行宫中修炼,这座府邸也是少来。不过,却是遣了以前在康王府的侍从来看顾。毕竟一人之力尚且有限,所以……   叶流光今早一醒来就浑身不舒服,想是昨个去西子楼喝得太多,又没有自家贴心的平乐给自己喝一碗醒酒汤,所以现在头痛得不行。   但最糟心的还不是这个,他一眼看见一副什么样的场景?满目的灰尘,窗框上挂满了蜘蛛网,以他极为良好的视力还看见了一只长得肥膘的蜘蛛正在享受它的网上的猎物。这是有多懒才不打扫,伸手一摸,啧啧,这灰都不知道积了多少成了。   他记得,顾西决那家伙应该是把他带回亲王府了吧?可这脏乱的样子,从哪里看得出来是亲王府了?!该打,这些仆人真是该打。   顾西决此刻正坐在御亲王府前殿前的一处亭子里,静静地喝着茶。她想起一件事,三年前,她还在轮台行宫中修行的时候,那一夜,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不请自来的,以轮台行宫的规矩,这个人竟然敢趁夜前来,估计是有什么可以连命也不要的大事了。   这个人身着一身黑衣,把自己从头遮到脚,他的出现,倒是让顾西决有些意外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圣枢皇朝的主宰,元和帝。   顾西决只见过元和帝一面,那是在圣枢皇朝国之重器封龙刀的交接仪式上,也是顾西决成为御亲王的时候见的。身为当时的国家主宰,皇室中人之中只元和帝有资格出席,还有一些宗族中的长老。所以,到现在,外界都不知道御亲王已经换了一个人来当。   那天夜晚,元和帝拿来了一样东西,打开来看,里面装了一个明晃晃的物件。   顾西决当时并没有接过,只是问,“这是何意?”   元和帝苦笑一声,“今夜不请自来,实是有事相求,希望承安可以应下。”他是皇帝,两人的身份在辈分上是对等的,只是称呼顾西决一声“承安”。   顾西决看了他的脸色,面色苍白,细微间她也可以查探到他的脉象虚浮,若有若无,显然是垂危之象,已经命不久矣了。   “你也知道,这个位置上,是不能干涉皇位的传承的的。”顾西决沉默一会,只说出了这句话,已经是拒绝了。她已经猜出元和帝的目的了。   “这个朕知道,咳咳,但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拜托承安你了。”元和帝突然咳了起来,“御亲王的身份不能干涉皇位传承,可是如果作为康皇叔的儿子,成为皇帝的托孤大臣,就可以了。”   顾西决闻言,眉头皱了皱,听到了自己想来不屑的词汇,又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朕知道你不喜。只是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望承安能以圣枢天下为重。”元和帝自是看见了顾西决的表情,然后一礼长拘到底,“若不是宗族那边也无法,朕也不会来打扰。”   然后,元和帝便走了,留下了那道圣旨。   轮台行宫摇曳的灯火中,顾西决神色不定,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放在案上的遗旨。   过后不久,便传来了元和帝驾崩的消息。然后,便是皇十一子,便是太子顾从烨登基的消息。而听闻此事的时候,她也没有打开那道圣旨,然后,一晃便是三年。   三年来,顾西决一直都住在听圣山的轮台行宫里,外面的事情有叶流光来告诉她,倒是省了那份心。不过叶流光这个家伙,就算是变成男人也改不了他那熊熊燃烧的女人八卦心。所以,每次这个家伙都把它们加工一下成为娱乐八卦来消遣。   记得有一次,叶流□□冲冲的冲上来,二话不说的直接抢过顾西决手中的茶杯直接就把里面的水喝下去,然后“Duang”一声的把杯子砸在桌面上。   看得顾西决眼睛想抽抽,那是她的杯子。看来以后不能用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内里是个女汉子也不行。   “诶呦,可羡慕死了我。”叶流光喘了好久,语气是各种戏谑,“今上真是好大的福气,竟然下旨广招妃子,从各地网罗来好几千的美女,啧啧,那一个个的,环肥燕瘦,真是千变万化,迷倒你找都找不着北。”   “纳妃?”顾西决挑眉,这封建制度下的皇权可算是至高无上了,皇帝每过五年就要选一次秀女,但人数最后都不会很多,大多都放进宫里充当宫女了,能封妃的不会超过三十个。三千个,这个数字真是太多了。   “那可不,最低的位分还是美人。”叶流光摇曳着他的一双桃花眼,分外勾人,“这么多的美人,这夜夜操劳的,也不知道要用多少的伟哥,也不怕肾亏了。”他说肾亏的时候声调扬得极高,整个室里都能听到回音了。   顾西决忍不住笑了,“这么大声,也就敢在我这里说说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叶流光也能知道了。不就是想说,要是你爹听见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你。   “我怕他个鸟!”叶流光直接拍案而起,声音震得到处都是回音。   顾西决瞥他一眼,叶流光顿时颓了下来,气势也变得有些弱,但他就是要强撑着,“这个老头子,整天管三管四的,小门口的大妈都没有他这么啰嗦。”   他说的是以前大学时代校门口的看门大妈,闲下来就喜欢唠嗑,逮到一个逃课的同学就教育个没完,让那些人看见了就要绕道走,就连旷课率都降低了不少。这位大妈可算是居功至伟。   能把定国公比作看门大妈,看来定国公平时没有少管教他,让他怨念很深了。   “这些话,有胆的还是上定国公哪里嚷嚷去。”顾西决打趣他。   叶流光不服,但他还真没有那个胆,他爹要是真的发火了,是绝对能把他打死而不是打残的类型。“嘿,我明明说的是纳妃的事,你给我绕到哪里去了?不行不行,重新绕回来。”   “哦,还绕回来肾亏的事情。”顾西决笑。   “就是肾亏的事情又怎么了?”叶流光恼了,“既然敢纳那么多的妃,就要做好肾亏的准备。天下美女都让他一个人的了,那我怎么办?”   这家伙以前就喜欢女人,现在是个男人了,更有理由明目张胆的看美女了。他平时出去什么酒楼一类的地方,喜欢坐在靠窗或是宽敞的地方,就是看中那地视野开阔,要是有什么人就来,就可以一目了然,美女什么的更是可以大饱眼福了。   此事过后四月有余,西南地区一带的几个州县发生几十年以来的大旱,一连三月来不曾下过一滴雨水,又是接近收成之际,田里的农作物统统缺水而死,从而引发了□□。数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加,上万的百姓饿死。而朝廷方面,因为给元疏帝选妃,大加铺张,国库空虚,竟然抽不出银子赈灾。百姓以至于买子求食的地步。   流民的数量一点点在增加,好几处州府出现了义军,流匪伺机而动,时局动荡。而南边的另一和圣枢南北相望的离朔王朝趁机派兵北上,毫不费力的攻占了边关的几座边城。   这还是至圣枢开国以来吃过的最羞耻的败仗。   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次饥荒耗时半年才得以平息下来。可是,那是圣枢已经是没有余力派兵去将被离朔夺取的城池拿回来了。   今年春祭之后,便是离朔王朝的使臣来使。   “西决。”一声大喊将她的思绪打断,顾西决有些恼火了。她自从上了轮台行宫修行之后,随着境界的逐渐加深,心境也提升了许多,已经很少会生气了。她修炼的是历代御亲王都不会选择的《惊禅决》,修炼者需静心无念,方可达成。   叶流光却说她越来越不像个人了,无喜无悲的,还不如去出家算了,方正她现在也是一副男装的样子,外人也不知内里真相。   “哈,你竟然会恼了。”叶流光见她脸上明显的皱眉,顿时大悦,“总算是能把你惹恼了。”   顾西决一愣,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问:“一起来就如此聒噪,日后你的老婆怎么能受得了你。”   “切,少爷我现在是单身贵族,结了婚就是进了坟墓了,就更加的不值钱了。”叶流光见她也是这副平淡的样子了,顿感无趣,一撩衣摆,坐在顾西决的对面。“对了,你这王府是怎么回事?我今天起来全是灰,破庙还没这的多。”   顾西决斟了一杯茶给他,“多年没有人住了,自然会是这个样子。”   “那小厮呢?总不会连打扫下人都没有吧?”挑眉。   “当然有,但旬一不过两双手,总干不了多少的。”所以就任而为之了。   旬一是顾西决以前在康王府的小厮,一并跟着她来了御亲王府。她不在的时候就由旬一帮她照看御亲王府。   “啧啧,堂堂嘉国御亲王,穷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你了。”叶流光一脸的感叹,但脸上那明显的得瑟谁都看得出来。   “怎么,叶四少要资助一下。”顾西决微眯眼。   “好,看你那么可怜,本少爷决定赏你一,一两银子!”   “啪”,一杯茶水直接泼到某大爷的脸上。   大爷一脸的水渍,还有几张茶叶粘在脸上,看起来滑稽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遇见   弘都的夜晚是很美的,灿烂的灯火照亮了一片天空,处处繁花点点。而历来的弘都是从不宵禁的,故而每到了夜晚,吃饱喝足的都城百姓就会携家带口的出来游玩,或者干脆就是出来散散步,消消食,一家子和和乐乐的。   而圣枢王朝的礼法在出游一事上对人们历来宽容,其中对女人的管束也没有太过严苛,以至于连门都没有出过。所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是不存在的。   弘都的世家公子也颇有名士风流的样子,每每到了好日子,就呼朋引伴的一起到郊外踏青纵马游玩,兴致来了也会随性吟个一两首诗什么的,把快意风流做到了极致。   有这些人推动弘都的经济发展,弘都的繁花就非比一般了,已经成为了这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又因弘都种植最多的花类是梨花,每到了梨花开放的季节,满城的梨花,迎着温和的风飘飘扬扬的随风而落,落满了弘都的大小街道,极为梦幻。   所以,弘都又有梨都的美称,引得天下风流人纷纷心向往之。   顾西决在轮台行宫一个人呆久了,也很少会御亲王府,一个人的时候又不怎么说话,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真让她的随从旬一担心坏了。她可不想以后自家的公子就跑去出家了,那她岂不是要跟着一起了。虽然说好了要对公子不离不弃的,可是她男装的衣服下也是个少女,一想到要是满头的黑发没有了,只剩一个光的发亮的光头,就深深地忧伤。   可惜要是顾西决知道她这么想,只会说,真是想多了。   因此,旬一在听自己公子说要去外面逛逛的时候,那个惊喜的啊,简直就是比见到黄金还高兴。所以,她满脸兴奋的找出一百两银票忙不迭的塞在顾西决的手里,把人往外推,秒秒钟怕她反悔的样子。   “公子,公子,你快去。这里是一百两。”   顾西决被她推着,往门口去,“好了,旬一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的。”极为无奈。   “好了,公子再见,一定要好好玩,不尽兴就不要回来了。”站在门口,旬一笑得跟花似得,招手再见。你问她为什么不跟着去?开玩笑,美是要自己发现的,她要让公子自己发现弘都的美丽。   直到顾西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懊恼得不行,一拍手,“糟了,今晚是十五,公子出去的时候怎么不带面具,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想到公子那张随了夫人美得惨绝人寰的容貌,这么一出去,弘都一些饥渴难耐(?)的女人们还不得疯了,肯定会引起骚乱的。   不过,要是能钓到一个少夫人回来也是不错的。   旬一经过叶流光的摧残,一心想要自己公子寻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夫人兼任王妃的绝世大美人回来做压府夫人。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   顾西决随意漫步在弘都的街道上,随意的很,她并没有目的,走到哪里算哪里。一路走来的景色也是很好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在散步,悠哉悠哉的样子,闲适得很。不过大都是富贵人家,不然是不会有这份闲心的。   她就不在弘都,自是不知道一些事情,就比如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因为随着夜色的降临,街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大多的人是三五成群结伴而来的,好像是约好了一般的出现,又同时涌向一个方向。   还有,明的暗的,越来越多的目光纷纷定位了她,久久不肯离去。而且这些人都戴上了面具,一时间到处都是面具,晃来晃去。   这下,顾西决也明白了今天该是个什么节日之类,却不知是什么节日,要戴上面具。她本就长的容貌出众,今日又是换上了一身华贵的白色团云锦衣,红色的流云丝绣成的祥云缀在衣服上,玉带上坠着流苏修长的身姿,直直看呆了一众人。   她英挺的剑眉透着一股凌厉的感觉,但是却被通身平和的气质给冲淡了。清澈明亮的眼中深邃,像一汪深水,深深地吸引人的注意。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不点而红,白皙无瑕的皮肤,五官精致没有一丝瑕疵。立在那里,像一节劲竹,清朗高节。   凡是看到她的,几乎一个个都失了魂,怎么会有怎么好看的人物,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圣枢向来以白为尊,除了皇帝专属的明黄色,便是王公贵族最为推崇的白色了,还有紫色。顾西决今日穿了白色的锦衣,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一般人自是不敢轻易招惹。故而,这些人只是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人敢上前来。   顾西决微皱了眉,迅速离开此地,寻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正要想着买一个面具遮脸。   她在面具摊上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面具,上面只是用红色和黑色勾画了几笔,看着倒像是一个书生的戏曲形象,比较满意。   “这个面具多少钱?”顾西决问。   但小贩很久都没有回答,他已经看呆了,自他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流人物。就算是来了弘都做生意,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今天这位的。   听见有人叫他,冷不丁地回神,发现是眼前的天仙说话,下意识答道:“不要钱。”   “不要钱?”顾西决疑惑,再问,“怎会不要钱。”   但她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了,丢下一粒碎银子,戴上面具就走了。   小贩被银子落下的声音惊回了神,看见是一粒碎银子,忙喊道:“公子,公子,您的钱给多了,面具不值一两银子的。”   任他怎么喊,顾西决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人流中,不见了。   “这个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好。”小贩望着顾西决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了解了一番,顾西决才知道今日是七月十五,也是圣枢的元月节。关于这个元月节,是源于一千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千年前的一个奴隶王朝,商王朝。当时商王朝的君王瀚在一次出游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凉元月,而当英俊的君王瀚出现在元月姑凉的面前拯救了她时,姑凉也爱上了英俊的君王。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但是,美好的爱情总是遭天妒的。   商王朝的律法不允许贵族和奴隶的结合,哪怕是君王都不可以反抗。这条律法是王朝的核心,凌驾于王权之上。不幸的是,美丽的姑凉正好是一个奴隶。   为了爱情,他们果断的私奔了。可惜,在躲避追兵渡河的时候,两人落水而亡。   传说他们受到河神的庇佑,在水中得到永生,永远生活在一起。   总之,真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后世之人为了纪念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就将他们落水的那一天定为元月节,“元”通“圆”,又是恰逢十五,兼具美满之意,寄予人们对美好生活和爱情的向往之情。   可能是圣枢的百姓骨子里就有一种浪漫,每在这个时候,少男少女们就结伴出游,相互戴上面具,游玩,赏灯,放灯许愿。若是遇上合适的对象,两人就可以一起游玩。   所以说,这就是个借着过节的名义搞出来的大型相亲活动。   戴上面具的顾西决把脸遮了去,一下子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不过,她那通身温凉如玉的气质还是吸引了一些人在暗中注意着她,想着什么时候逮着机会前去搭讪。   没有了那么多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顾西决感觉好了很多。但是,总是觉得背后像火烧似的,总有几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偏偏还没有什么恶意,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快速的穿梭在人群中,企图摆脱这些目光。   但是,怎么总有一道目光就紧盯着她不放了呢?   顾西决又一次的有些恼火了,因为后背都快被目光灼穿了。   这道目光实在是太热切了。   顾西决眼中寒芒一闪,一道神识攻击就朝着目光的来源寻去。   片刻以后,她舒展了眉,继续向前走去。   一处酒楼之上。   司雨很奇怪她家主子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眼波涟涟的,好像能溢出水一样,目光痴迷。天啊噜,从来没有见过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唯一的解释是,她家主子一定是见到一个绝世美人了。   跟了主子这么久,再不知道主子的喜好真是白瞎了。不过,以往就算主子遇见了某个容貌出色的人物,也只是口头称赞的,就连那位痴迷主子的,容貌真是没有话说的,也只是得了主子一句“姿容甚佳”的话而已。   但今天真是见了鬼的。   不行,她得好好看看,以后跟司云她们也好说道说道。   “主子,你在看什么?”装作一脸好奇。   “看美人。”依旧目不转睛。   “在哪?什么样的?”继续问。   ……不出声了。   呜呜……完了,主子嫌她烦了。一旦主子嫌人烦了,就是不理人。司雨自我厌弃中……   又过了不久,君浅熙慢慢收回目光,美眸中尽是遗憾,舒展了身子,样子十分的慵懒,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细长而漂亮的睫毛下,一双墨色眼瞳轻阖,那眉眼间溢出的风情,清冷高雅;白净如水的瓜子脸上,清幽如月,却带一抹冷魅之色;细腻曲线勾勒的下颚圆润如雪,一点朱唇不点而红,嘴角轻弯,勾画出一抹笑意,婉颜人间绝色。   旁边的司雨看得呼吸一窒,颇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她家主子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兔子   “我们走。”君浅熙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司雨愣了三秒,马上回过神来,惊道:“走?主子,我们去哪?”   君浅熙回头,精致的面孔上尽是冷淡,朱唇轻启,“算了,你不要跟着我了。”   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的司雨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婀娜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点直至消失不见。   她就知道,主子又嫌她笨了。   顾西决一个人慢慢的行走在兴安坊,周围大多都是一些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的,提着一个漂亮的花灯,咬着一个好看的人物糖人,真是好不快活。她一身素白,衣着华贵,谁都看得出来她的身份显赫,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人物。一些世家子弟,自觉身份不够的,也就熄了想要前去结交的想法,只是在远处看着,移不开神来。   顾西决并不想惹来太多的麻烦,好在别人纵是有心也是无力的,她也颇有兴致的到一处画糖人的地方停住,眼前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和刻画精美的糖人显然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脸上一深一浅的皱纹刻画了他经年以来的经历的风霜,不过他的手上依旧很有力,拿着糖勺的右手可以看出明显的有力,没有老年人的颤抖。动作也很利索,手上快速地在糖板上移动,不消几下子,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虎就跃然于眼前。   糖画这种民间的艺术,在前世的时候顾西决只在屏幕里见过,当时就觉得这种艺术的食品很神奇,引起了她很大的兴起,只是当时因为地域因素没有亲眼见过。但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也会有这种东西,文化真是大同小异的啊。   “好了,给。”老伯画好了糖画,递给前面等的“望眼欲穿”的孩子,孩子两眼放光,兴奋的接过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似乎是被美味给甜到了,露出满足的笑来,慢慢的星星眼,可爱的不行。   “给,三文钱。”孩子的父亲递给老伯钱,牵着孩子就离开了。   “这位公子,您需要画些什么吗?”老伯看见顾西决一直站在他的摊子面前,便问了出来。先前也有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来画糖人,不过只顾西决是独自一人的。   “好。”顾西决本就有一些意动,听见老伯问她,便从善如流的应了。   “那公子想画些什么?说出来也好让老汉照着画。”老伯说着,便开始动了动手中的勺子,糖浆已经化开了,液状的,黄色亮晶晶的,流动着。   顾西决拧眉,她有些犹豫不决,因为摊子上摆着的几个已经画好的糖画精致生动,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那便烦劳老伯给我画一个白兔吧。”   白兔?老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想不到公子也是个有趣人。”他看出这个公子是个脾气好的,也放开了与她说话。   顾西决笑而不语,的确是没有几个世家子弟会喜欢兔子这种温软可爱的生物。但她又不一样,兔子软软的,确实很可爱啊。   想着,顾西决淡淡的笑了。只是脸部被掩藏在面具底下,谁也看不到,但是近一些的人都会感觉得到此刻她的心情很好。   老伯似乎被她的感情渲染,嘴上也咧起一弯弧度,提勺,勾勒,很快的,一只肥肥的萌萌哒的兔子就出现在画板上。最后老伯在眼睛的位置一点,这只兔子就好像有了生气,看起来灵动十足,可见这位老伯的技艺之娴熟。   “好了,公子给。”老伯手脚利索的串好了糖画,正准备递给在一旁等候的顾西决。谁知,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声音,“等一下,那个糖画公子我买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只手迅速的抓住老伯将糖画递给顾西决的右手,就这样僵持在了半空。   老伯没有想到有人阻拦,立刻道:“可是这个糖画是这位公子先买下的。”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衣服的年轻人,却没有戴着面具,看年纪也不过是二十岁的样子,可是一张脸色却是苍白的很,眼底泛青,嘴唇隐隐有些泛紫。懂些医理的人一看便知道,这又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富家子弟。   现在这个架势,也不难看的出来这也是一个仗着家里人的权势和财富出来作威作福的败家玩意儿了。只是,顾西决藏在面具下的脸暗了暗,只是没有人看到。   竟然仗势欺人到了她的头上,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说是他先买下来的?”富家公子不屑的看了一眼顾西决,之后眼中的轻蔑更甚,“那他给你钱了吗?没有给钱,就还不是他的东西。”示意刚才出手的侍从放开抓住老伯的手腕,接着侍从退回富家公子的身后。   “虽然没有给钱,可是这个糖画是这位公子要求画的,理应是这位公子。”老伯明显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并没有同意富家公子的话把糖画卖给他。   “理?哼!”富家公子顿时生起气来,言语变得嚣张起来,“理是什么?我告诉你,在这个弘都城里头,除了陛下,还没有什么人能和我抢东西。”   顾西决微垂下目光,看见了富家公子挂在腰带上的一块色泽剔透上等玉佩,上面用着精湛的刻法刻了一个“钱”字。钱,这倒是巧了。前些天叶流光正好给她提过这个圣枢第一富商,钱家,号称“富可敌国”,可见钱家的财富之多。   钱家家主钱亿,是一个难得的经商之才。早些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后来攒了一笔钱,开始跑海运。在圣枢海运那时候还不是很发达,而圣枢和离朔之间便隔着一大片海,名为灵海。很少人选择从灵海横渡去离朔,因为灵海中存在着不少的暗礁,稍有不慎就会触礁,船毁人亡;而且灵海里还有不少的巨型生物,若是盯上了那艘船,便很容易受到袭击,伤亡惨重。因着这些危险的因素,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从陆地绕行。由着,海运也不会发达。   但是,钱亿敢去跑海运,确实是一个有胆色的人物。海运的利润很大,风险高自然高回报,富贵险中求。钱亿还真是成功了,现在圣枢几乎百分之四十的海运都掌握在钱家的手中,其余的百分之三十在官方手中,剩下的百分之十掌握在一些商户手中。   而钱亿的事业越做越大,再加上他的一个女儿钱清云嫁给了康王世子顾元安,有了朝廷方面的关系,一路是几乎没有任何的障碍。如今的钱家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号称“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应该是钱亿的嫡子钱炳了。   钱炳身为第一富商之子,被惯养得是嚣张跋扈,仗势横行,加上有个康王世子作姐夫,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丧尽天良的坏事可是没有少做。   “钱公子,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是……”老伯为人老实,推辞道,但却被钱炳的暴怒打断了。   钱炳的脸上怒气横生,看起来十分的狰狞,“什么?你敢拒绝公子我。”他气急败坏的用扇子指着老伯的脸,“你一个糖画不过是几文钱,公子我出一百两。”   一百两?!就连老伯也是吓了一跳,一个糖画哪里值那么多的钱?但他还是坚持道:“钱公子真的不行,不若待会老汉我马上给您画一个一模一样的。”   老伯的目光有些闪躲,钱炳恶名在外,他也是认出了这个有名的恶棍。   “小子,你来说,这个糖画你是卖还是不卖?”钱炳气得七窍生烟,转而把怒火朝向一旁没有出声的顾西决。   弘都是什么地方?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碰上一个贵人。但钱炳在弘都横行了这么些年,也知道那些人能惹,那些人不能惹。他现在就是认定了顾西决是普通的家族子弟,身份地位什么的完全不能跟他比。以为在弘都的各种聚会中,他从来没有见过顾西决。   可惜,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这次他是注定要踢到烧红的铁板了。   “若我说不卖呢?”顾西决罕见的勾出一抹邪笑,连眼角间的风情也变得邪气起来,看着钱炳,不缓不慢的说出话来。   “哼,不卖?”钱炳脸上闪过厉色,“那就由不得你了,阿木,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原先出手的那名魁梧的侍卫从钱炳的身后站出来,桀桀的笑道:“小子,竟敢得罪我们公子,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了有没有人敢管。”   他脚下沉稳有力,气息绵长,看来是一个练家子。顾西决站在原地不动,眼前的这个恶仆竟有四阶的实力,果然钱家财大气粗,连这等层次的人也请来做护卫。   “这位公子,您就不要争了。”老伯看到钱炳令人对顾西决动手,顿时急了,劝道。   顾西决知道他的好意,摇了摇头,不说话。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侍卫见老伯劝她,本以为顾西决会放弃,谁知她竟一意孤行。顿时大怒,一双巨大的铁掌紧紧握成拳头,直直的冲着顾西决的面部而来。   “啊”,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老伯吓得一声大叫,忙闭起眼睛不敢看。   而钱炳则得意洋洋的站在一旁,等着看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被他的侍卫打死。他有这个自信,侍卫阿木可是四阶的高手,是他老爹重金聘请回来保护他的。这个小子一看就是一副小白脸样,身子瘦弱的,恐怕连阿木的一拳都挨不过。   “嘭”的一声,像一个重重的物体从高处跌落的声音在周围绽开。   钱炳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本以为将要被阿木一拳打飞的顾西决此时此刻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衣服上连一丝折痕都没有,很显然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怎么会?”钱炳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顾西决身边的白衣人。   这个毫无预兆突然出现人身形修长,脸上带着一副白色红云面具,就这样立在这里,就让人感受到了他身上雄浑凌厉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西决也看着这个白衣人。她或者是他在自己刚要动手的时候便出手了,一手挡住四阶高手的一拳,反而毫不费力地将人反震出去,那个侍卫此时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你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元月节   钱炳一脸恐慌,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换了一副恶狠狠的面孔,“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坏公子我的好事。知道弘都府尹是我什么人吗?再敢多管闲事,就让你到牢里走一趟。”   不愧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连威胁人都那么的经典。   君浅熙冷哼一声,“以前也有人想让我到牢里走一趟,结果是他再也出不来了。”   钱炳在弘都横行惯了,从没有碰到这样敢挑衅他的人,气的是满脸紫色,“你你……”习惯性的想开口叫人教训眼前的家伙,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顿时更加愤恨了。   今日是元月节,西子楼又少不了一番热闹,如他这般的子弟怎么会缺席。但西子楼却有一个规定,当天前往的人身边不能带超过一名的随从,所以他只是带了阿木一名侍卫前去。阿木原先是一名武林中人,本事就有四阶的实力,在世上也算是一名高手。要知道武道不是谁都可以修行的,需要有一定的资质,强行修炼到最后只会无疾而亡。   钱炳也是属于不能修炼的一类人,但是他是家里的嫡子,又受到父亲的喜爱,所以才得以让一名四阶高手做护卫,但是现在,他一向无敌的护卫被人一个照面就打飞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他都不能想象。   “光天化夜之下强买强卖,还动手意图谋害人命,你们真当圣枢是你们家开的啊。”白衣人面具中传来清冷的声音,不含半点情绪的就将一顶大帽子扣到钱炳的头上。   “你胡说!”钱炳也急了,则不是再说他意图谋反吗,他虽然纨绔,但也知道分寸。他现在知道再说下去自己绝对是讨不了好的,愤愤的一甩袖子,“我记住你了,我们走着瞧,哼!”   而刚才被打飞出去的侍卫这个时候也爬了起来,正一瘸一拐地走向钱炳,“公子……我”   钱炳看见他脸色很是不好,像是把气撒在他的身上一样,骂道:“没有的东西。”   知道钱炳两个人走远,老伯才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的白衣人,连连道谢,“真是多谢这个公子仗义出手相助。”   而白衣人却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顾西决。   而顾西决又看着她,两个人都不说话,干瞪眼。   最后还是白衣人耐不住了,道:“你刚才没有事吧?”   “无事。”顾西决淡淡回道,轻描淡写的看了白衣人一眼,接过老伯手中还在的兔子糖人,付了钱,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等等。”白衣人出声,依旧是很好听的声音,可是仔细听的话里面还带着几分的急切,“你怎么就这样走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哦,你待如何?”顾西决停下脚步,抬了抬眼,微眯着眼睛看着白衣人。   这个人刚才出手不知道是何用意,她可不信这个人是秉着什么见义勇为的心来帮她的。更何况,她刚要出手时外泄的真气,以这个人同她不相上下的修为会察觉不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人来救。那么这个人是想干些什么?   她不认为这个人会认出她的真实身份来,如此的举动,她也是看不透了。   “本公子救了你,你就这样走了?”君浅熙很郁闷,好不容易来一出美女救英雄,虽然这个英雄根本就是不需要她救,可是她好歹还出了力,总不能就这样无视她的付出吧?   君浅熙目光一转,看到了顾西决手上拿着的那个看起来就很萌萌哒的兔子糖画,道:“不如你就把这个当做谢礼送给我吧。”   顾西决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难道她就是看上了自己手中的这个糖画才出手,如果真的是这样,倒是和刚才的钱炳一个目的,只是手段不一样罢了。   她突然也是很无奈,为了一个糖画搞出那么多的事来,想了想,便将糖画递给君浅熙,转身就离开了。她特意用上了轻功,一个眨眼就消失在人流中。   下意识的接过糖画,君浅熙还以为顾西决不会答应,谁知道顾西决毫不犹豫的就给她了,还有些愣神,心里一喜,待回过神的时候,抬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人竟然跑了?!君浅熙不由得恼怒,看到手中的糖画,刚想把它扔到地上,但到底还是舍不得,拿到手中端详了一会,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在望了一眼顾西决远去的方向,心里默默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一次,可不会让你就这样走了。   随后一转身,也消失在人流里。   今日是元月节,按照规定皇室会在帝宫里宴请大臣和一些宗室的王族中人。到时皇帝会和皇后,妃子以及皇子公主出席宴会,而四品以上的大臣会允许偕同妻子儿女赴会。   所以早在几日以前帝宫里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现在帝宫处处是张灯结彩,华灯初上,灯光照亮了整片帝宫的天空,帝宫陷在一片的红色海洋里。   而相对帝宫的热闹,有一处宫殿就显得相对的清冷了些,那一出正宫皇后居住的延福宫。   当今皇后崔玥,出身圣枢开国世家崔家,乃是崔家嫡长女。十五岁之时,宁宗下旨封其为太子妃,赐婚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元疏帝,顾从烨继位之后被封为中宫皇后。如今已六年,为皇室诞有一女,名为顾明乐,封安康长公主,时年四岁。   “皇后殿下,是否准备出发了?宴会准备开始了。”身边的宫女道。   “暂且先等一等。”崔玥淡淡说道,没有任何的情绪,如果看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有着痛苦之色。她手中正在给小公主穿着衣服,但小公主明显是午睡刚睡起,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还迷糊着么,就被阿娘叫起来穿衣服了。   “明乐,该醒醒了,要去宴会了,可不能迟到哟。”崔玥温柔地唤着女儿,她也正好帮女儿把红色的小公主装穿好。   小公主听到阿娘的呼唤,伸手要抱抱,崔玥把她抱在怀里。   “阿娘,可以不去吗?”小公主有些不高兴,赖在自己阿娘的身上。   “为什么不想去?宴会上会有很多的小伙伴,明乐不喜欢跟她们一起玩吗?”崔玥对待女儿是很有耐心的,这个女儿是她的心头至宝。   小公主把都埋在阿娘的脖颈里,不肯抬头,就在崔玥以为她生病了的时候,小公主软软的小小的声音传出来,“父皇会在那里,明乐不想去。”   崔玥默然,小公主继续委屈地说道:“父皇好凶,她不喜欢明乐,对阿娘也不好。他还打阿娘,他只对那个坏坏的容妃好,还有安平。”   小孩子是不会恨人的,但是她知道那些人对她好那些人对她不好。   崔玥听到女儿委屈地话,更加地抱紧怀里的女儿,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把女儿从怀里捞出来,摸着女儿有些婴儿肥的脸,“有阿娘疼明乐就好了,明乐要乖乖的。”   她身为崔家的嫡长女,姿容秀丽,从未有过一天想要嫁入皇室。只是一纸诏书就决定了她日后进宫的命运,她也曾经不甘心过,可是她的身后还有整个崔家,她不能那么的自私,置整个崔家于不顾。   崔家虽说是圣枢的开国世家,先祖的时候随元疆始皇帝一路打下天下,成为了圣枢王朝的开国功臣,受封为郑国公,爵位世袭。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下来,崔家虽然依旧存在,可是也逐渐式微了,只有极少的人在朝廷担任一些官职不高的职位。而她的父亲空有郑国公的爵位,却也只是一个权位不高的弘农令。   先皇会下这道旨意,无非是念着父亲先前与他的儿时之情,也是有提升郑国公府的意思在里面。可以说,整个郑国公府的命运就攥在她的手里了。   所以她进了宫,成了太子妃。   太子为人虽有才能,但心胸不足,容易骄傲自满,更容易听信他言。而且太子好美色的名声由来已久,刚开始的时候,对她还算好,只是时间久了就会心生厌烦。再者,依她的性子,也不会对这个太子有什么期冀,在他那里也讨不了好。   待怀上明乐时,太子也不闻不问。先皇却是很关心,特意下了旨封赏。待明乐出生之后便封了安康公主,更是下了旨永远不得废太子妃。太子当时宠爱一个侧妃,又加上本就对她心生不满,早有了废立之心。旨一下,他纵使在不满也没有办法。   待太子即位后,他迟迟不肯封后,最后还是朝中大臣拿出先皇的遗旨出来,他才满心愤恨的下了旨,之后对她和女儿是更加的不待见了。   对女儿没有好脸色看,就连明乐被其他的公主欺负也不管,反而过来惩罚小小的明乐。她的心是已经死了,后半生注定要在这个冷冷的帝宫里度过了。她是没有关系,只是明乐还小,还是一个公主,以后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欺负,她却无能为力。   “好了,我们过去吧。”崔玥强压下心里的忧愁,牵着女儿的小手,往无极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请帖   元疏帝早早就在容妃的伺候下穿戴好了十二毓朱玄帝服,昨日他又是歇在容妃这里。容妃是一名州官的女儿,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容妃站在众多秀女中,那魅人的气质让他的眼前一亮,第一日就招了侍寝。之后,便封了侧妃。   容妃仿佛天生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他面前是十分的温柔知礼,每每有了不顺心的事情,到她这里来总能得到缓解,也不会可以顶撞她,反而是那个整天冷着一张脸的皇后,看了就让他不顺心,厌烦到了极致。   “陛下,今可是元月节么?”元疏帝本就有些心烦,但听了容妃这魅人的声音之后,心情变好了些,转过身来,牵了容妃的小手放在手心里,这容妃因为昨夜侍寝的缘故,脸上似有欢愉之后的媚色,眼睛里水汽弥漫,看的元疏帝是一阵悸动。   “那可不是,今就是元月节,爱妃你待会乖乖的待在朕的身边。”元疏帝一伸手,把人抱在怀里,口中说道。   容妃听到这话,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很快掩盖在阖起的眼睫中,嘴上说着又是一副担忧的样子,“这样不好,宫宴上只有中宫殿下可以坐在陛下身边,妾身只能坐在下首,陛下总不能为了妾身违了祖宗的礼法,那妾身罪过就大了。”   摆足了委屈地样子,话里实际上却拿先皇的不得废后的遗旨来提醒元疏帝,让元疏帝更是火大,怒道:“朕是天子,朕想让谁做朕的身边谁还敢反对,就是这样了。”   “陛下。”容妃仍旧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这次看起来是被元疏帝突来的怒火吓的。   元疏帝也知道自己刚刚火气大了些,连声安慰,“好了好了,是朕刚才不好,吓着朕的亲亲爱妃了。”   “陛下,宫宴快开始了,是否摆驾?”一名内侍恭恭敬敬的问道。   元疏帝安慰好了自己的爱妃,摆出皇帝的威严架子,沉声道:“摆驾。”   皇帝的仪驾远远的就从那边过来,崔玥领着女儿站在太极宫的殿门口等候,背脊微曲,低着头等着元疏帝的到来。   元疏帝的仪驾很快的就到了太极宫的殿门口,他已经看见了等在太极殿前的崔玥,心上不喜,脸上也直接的露出阴沉的脸色。待从仪驾下来,看了崔玥一眼,不说话。   “臣妾见过陛下。”虽是行礼,崔玥的声音依旧淡的可以。   “儿臣见过父皇。”小公主知道那个不喜欢她的父皇来了,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元疏帝,在看到父皇阴沉的脸色的时候被吓得迅速低下了头,童音也有些颤。   “嗯,起来吧。站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快进去。”元疏帝不悦道。   “是。”崔玥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扶着女儿起来。   “妾身见过中宫殿下。”容妃这个时候才行礼,刚才硬生生是相当于受了崔玥一礼,现在假惺惺的见礼。   崔玥也不恼,这些年这样的女人还见得少吗,早已经习惯了,“不必多礼。”   此时太极殿内,许多的大臣早就携带家属来到了太极殿,等候元疏帝的到来。殿内也是欢声笑语一片,大臣们互相说着政事,家眷们则是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   “老弟,怎么不见叶四少?”宋丞相一向与定国公交好,对国公府的事情比外人了解得多,扫了一眼殿内,没有发现叶流光的影子。   定国公本来还挺高兴的,举着一杯酒就像和宋丞相喝起来,乍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就沉下来了,脑门上青筋隐隐跳动,“别提那个兔崽子,一说就生气。”   “发生了何事?”宋丞相见老友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问。   “那个小崽子,先前答应了我去参加春祭比试,现下又反悔了,真真是气死我了。”定国公是越说越生气,胸中积着一股子气,像是要一吐为快,“刚刚叫他和我一起来这宫宴,他竟然说他要去西子楼看戏,没有空。老哥你说我怎么生出这个逆子。”   “就是那个西子楼。”定国公见宋丞相脸上疑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他的气急败坏针对的是叶流光。   西子楼对于那些世家子弟是绝对的大名鼎鼎,但宋丞相这样的清流之臣就不一定知道了。   “呃。”宋丞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西子楼他只是听人提起过一次,也没怎么记住。叶流光那个孩子他也是见过,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只是为人实在是放荡不羁的些。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弟还是放宽心吧。”最后宋丞相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劝慰着这个老弟。   “诶……”最后定国公只能长叹一声,继续喝酒。   “高太师到。”这个时候传来唱事官一声传唱,殿内原本说这话的的大臣和家眷们立时停了下来,同时把头转向殿门口,就见一个人影踏着步子进来。   高太师身穿着朱红色的太师官服,织云锦做成的长袍庄重华贵,胸腹两侧用金丝线绣着黑色的赤血麒麟,甚是威风凛凛;衣袖处绣着大片的红色祥云,脚踏纹龙紫金官靴,头戴着一品官赐亲王仪进贤冠,可见权位之重。   扫了一眼殿内,浑厚的声音响起,“各位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他这么一说话,许多大臣忙道:“见过太师,多谢太师关爱。”   高太师是先皇的太傅,又是元疏帝的外公,虽然现在已经不在朝了,但没有一个大臣敢对他不敬。这下子都开始凑到面前去问礼。   高太师今年已经是七十之高龄,可是他的身子骨依旧硬朗,声音也是浑厚,气血充足,丝毫不见一丝的颓老之象,一双满带精光的眼睛在殿内的许多的大臣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定国公和宋丞相身上。   被扫过的大臣感觉如芒在背,像是猎物被猎人盯上的感觉,不禁背脊一凉。   “宋丞相,定国公,好久不见了。”高太师走向二人,问候道。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看来太师是一如既往地身子硬朗啊。”宋丞相一向与高太师政见不合,再者,先皇在时,高太师就是太子一党,宋丞相虽是居中,却不喜此人。   “那还多亏了陛下关心,年年赐下许多的补品,不然老夫还没有这么好的精气神。”高太师抚须笑道,“不过,你我二人原先虽有些小矛盾,但陛下有意纳丞相千金为妃,到时我们也算是亲家了。”   高太师老奸巨猾的人,说的这话甚为诛心,明眼人谁都知道宋丞相极为喜爱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入宫,但陛下有意,若是圣旨下了,岂不是抗旨之罪。他说这话就是在提醒宋丞相的,陛下想除去这个老家伙很久了,谁都知道老家伙的女儿喜欢的人是平王,最后还不是站到平王那边,这可是他和陛下不想看到的。   果然,宋丞相身子一僵,脸色难看,若不是平王之前给他传话,现下他岂不是要给高太师气死。他很快恢复了以往的仪态,笑道:“太师这话说的可是不怎么对的,这不是还没有下旨,陛下也没有说明。老夫的女儿蒲柳之姿,如何是配不起陛下的。”   “丞相此话过谦了,老夫……”高太师见他如此快的恢复,心下微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定国公给打断,定国公兵蛋子出身,怎么会让高太师膈应宋丞相,说话相当的不客气,“我说太师,女儿是人家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您在这里倚老卖老的做月老,哪也得看人家乐意不乐意啊。”   “定国公,你你……”高太师被他也得说不出话了,这个莽夫莽夫,真是野蛮之人!   “行了太师,小心气病了,在这里可麻烦了。还是回到您的座位,陛下快来了。”定国公一身兵痞子的架势,这个样子倒是和叶流光很像。   “哼。”高太师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顾西决在兴安坊被人讹了一个糖人之后,也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心思,沿着河道一直走,回了御亲王府。   守在御亲王府的旬一乍一看见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马上叫道:“诶哟,公子啊,你怎么就回来了?这天不是还早吗。”   “没什么兴趣,就回来了。”顾西决不理会她的叫喊,径直踏入了府内,解下戴在脸上的面具,丢给了跟在身边的旬一。   旬一接过面具,看了一眼,决定挂在公子的卧房里的墙上,问:“今日出去,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人?”跟在顾西决身边久了,她也能看出来公子现下有些烦闷,估计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自从公子修了道之后,很少产生类似的情绪,今天可是头一遭了。   “是遇到一些人了。”   “是些什么人,可知道姓名?”   “不曾知晓,便走了。”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顾西决看了她一眼,“女的。”   “那发生了何事?”继续问。   “诈了我一个糖人。”顾西决说这话时,脸上浮现奇怪的神色。   诈了一个糖人?谁会那么没节操,连糖人都不放过?旬一脸色古怪,难怪公子这般神色,遇上了这么个奇葩。(奇葩的君浅熙:……)   “啊,对了。”旬一突然想到了什么,以手击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顾西决,“公子,之前你离开的时候,宫里来人送来一张帖子,是今晚宫里宴会的。”   以往公子不在,她都是直接放着,现在公子回来,自然是要给她过目的。   “今日是元月节,按照惯例,宫里都会有宫宴。以往宫宴的时候,宫里都会送来一张帖子,只是公子不在,也没有参加。”旬一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赴宴   “那公子要不要去?”公子往年都没有去,今年去去也无妨的,旬一想。   顾西决接过旬一递过来的帖子,手摩擦了一会儿请帖的表面。颜色是绛红色,两条金色的五爪金龙附在上面,绛红精边的云彩似是游曳在其中,做工精美,只比巴掌略大一些。   “像这样的帖子,往年宫里递过好多回了,全都放在库房里,估计现在已经被老鼠啃掉了。”旬一说道,这样的帖子每年宫里头都派了领事监来送。她知道这里头的讲究,来送请帖的人官职越大,在天颜前的地位越高,就表示被邀请人的身份之贵重。   顾西决看着手里的帖子,正在犹豫,这些事情她是不想参和的,可是当初接御亲王这个位置的时候,就答应了前任御亲王要照看一下圣枢的国运的,现在反悔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公子宽心,这次宫宴那位不回去,去的是世子。”旬一以为顾西决犹豫是因为顾及到某个人,不想看见那位,所以才犹豫。她自以为适时的为主子解忧。   “如此,便去吧。前面领路。”顾西决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去,探一探情况好了。   旬一大喜,“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准备。”她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自己果然是公子的贴心小助手。话说,宫宴啊,听说里面有许多市面上没有卖的山珍美味,想想就流口水,以前公子不在,想吃都没有办法,这下好了,可以一饱口福了。   她看了看天,也是刚刚入夜,估摸着宫宴还得有一会才会正式开始,“公子可以先换身衣服,就是亲王仪的服饰。”   那是一套礼服,新衣是红底白裳的千秋锦做成的,红色的里衣搭陪着素白色的锦缎,边线处处都用了上等的丝线封好边,红金色的绸丝用全针绣法绣了游龙穿云的图案,衣袖间更是用大红的丝线平针用了二方连续的构图形式绣了云雷纹。整件礼服端是往华贵绚丽的方向走,着重在于体现御亲王无与伦比的高贵身份。   可惜,顾西决就不喜欢这种繁华到繁杂的衣服,“不用准备,就这样去。”   什么?!公子你竟然不想穿,我还等着看公子秒杀全场的震撼场面呢。真是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旬一心里含泪,默默做西子捧心状。   而此时刻弘都的一间客栈内,一名姿容无双的女子端坐在窗边,对着窗外的一轮满月。她白皙如玉的素手上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糖画,是一个肥乎乎的兔子形状。   身后跪着一名黑衣人,他此刻跪伏在地上,身子压低,做尽了臣服的姿态,“殿下,埋在圣枢的探子回报,近来元疏帝对宋相很是不满,隐隐有除掉的心思。”   “哼,元疏帝也不过一昏君尔,尽是做些自毁国运的事情。”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显得空远而缥缈,清冷而凉薄。一如她的面容,面有寒色,无甚表情。她修长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桌面,敲得人心一颤一颤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转过身来,淡淡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做的不错,下去。”   黑衣人又是一颤,殿下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嘉赞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过,他也不敢再多待了,殿下的气场真是好吓人。   女子是一个美到不真实的人,一张精心刻画的容颜上有着十分的薄凉,一双美眸波澜不惊,深不见底,仿佛多看一眼就要被吸引而不可自拔。   这样的人,很可怕。高冷得让人不敢接近。   君浅熙美眸看着握在手中的肥兔子,流露出点点笑意来,肥兔子形状画的是相当的可爱,特意用了红糖点上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灵动,真实太可爱了。   “这个兔子真是好像啊!”她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眉目间都柔和了不少。   司雨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完全不对的画风,之前主子把她抛弃了之后,宝贝一样的护着一个糖人就回来了。她第一次见主子拿回这种小玩意,心下好奇想摸摸看,却被主子吐出的一句冰渣子“把手拿开”给吓了回来,真是太可怕了。   如今是七月份,天气相当热的时候,未免糖人化掉,主子竟然用真气一直好好地保存着!   算了,主子的心思她不懂。   “主子,那边传来消息。三天后,我们的人就要抵达弘都了。”司雨觉得还是谈正事的好,这样她面对主子的时候才是那个“严肃认真”的好下属。   “哦,来的是谁?”君浅熙兴趣缺缺,随意地问了一句,声音寡淡。   “陛下任命李大人为使臣,而另派了霍云城将军为随团将军护送,待圣枢事了便一同护送主子回离朔。”说到这里,司雨也是看出来离朔那位陛下的用心了。在离朔谁不知道霍云城将军倾慕自家主子,就连那位陛下也乐见其成。这次明明知道主子在弘都,还特意派了人过来,目的是相当的明显。   可惜,主子何等的人物,岂会任你们摆布。   “回不回,他说了可不算的。”君浅熙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司雨当然知道主子跟陛下的关系不好,反正她只听主子的,“那好,若是日后他们上门来,奴婢就通通给轰出去。”   小丫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差没有拍胸脯保证了。君浅熙道:“好啊,若是他们纠缠着不肯离开,你就好心送送他们好了。”   “是,主子。”司雨眼睛都放光了,正好可以试试身手,最近她也突破五阶了。正愁没有人试手,主子也太厉害,对上了就是单方面虐菜了,她可不敢去找揍。   御亲王府离帝宫不是很远,所以顾西决决定步行而没有选择骑马或者是乘坐轿子,再者亲王府里除了旬一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劳动力。她是不是该考虑雇一些人回来打扫亲王府了,现在除了她的卧房,其他地方都积了不少的灰尘。   “旬一,近来娘亲可好?”顾西决问道,她想以娘亲的性子应该是待在康王府做她喜欢的事去了。每次她从行宫上下来,总要去看看娘亲,以表关心。   “夫人啊,夫人她……”旬一愣住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夫人已经不见了,说是要去追求她的爱情去了。公子嘱咐她好好照看夫人,她却把夫人看丢了。   “怎么了,生了何事?”顾西决看她欲言又止,眉头一皱。   诶,死就死吧。旬一闭上眼睛,直接道:“公子我对不起你,夫人好久之前就不见了,说是要去追求她的爱情去了。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   顾西决默然,以前见娘亲天天有空就念叨着生活太无聊,需要爱情的滋润,要去寻求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没怎么当回事,原来是真的啊。   “这样也好,日后也不用在到那个地方去了。”顾西决喃喃道,脚步不停往前走。   旬一好久睁开眼睛,公子没有怪她,太好了。可是,公子人呢?一扭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她赶紧追上去,“公子,走错了,前面是左转。”   走在前面的顾西决把刚向右踏出的步子收回,左转走了。忘了说了,顾西决不认识去帝宫的路。   太极殿里,元疏帝领着容妃坐在了首位,却把崔玥安排在了本是容妃坐的下首,大臣们见此,知道不妥却不敢说话。   估计自己是第一个宫宴上没有坐在主位的皇后了,崔玥心里自嘲,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就连占了主位的容妃都没法对她炫耀一番。   元疏帝这么做就是想当众羞辱崔玥,但看见她毫无表情的脸,顿时更加气了却没有办法发,只能对着崔玥冷哼一声。   大臣们知道皇帝对皇后不满很久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敢对此出声。   “太师近来可好?”元疏帝看见一直力挺自己的外公,心情变得好了些,颇为关心的问道,“朕和圣枢还得仰仗太师呢。”   元疏帝这么说是大大的抬举了高太师,给足了面子。高太师高兴地笑着抚了长须,嘴里谦虚道:“陛下何须如此,是陛下英明。老臣为圣枢和陛下尽一份绵薄之力是应当的。”   “虽是如此,太师仍是功不可没。这一杯,朕敬太师。”元疏帝举杯,喝下。   高太师更是欢喜,也饮了一大杯。   随后二人就开始寒暄,场面也热闹起来。   “阿娘,明乐想去出恭。”小公主在崔玥的怀里扭来扭去,说道。   “要阿娘陪你去吗?”崔玥脸色变得温柔,拍拍女儿的衣服,上面落了些糕点的碎屑。   “明乐自己去了就好。”小公主不想麻烦阿娘,从崔玥的怀里钻出来。   “早些回来。”崔玥嘱咐道。   “嗯。”小公主撒欢似的就跑开了。   顾西决率先来到帝宫的北门一一宣极门。守门的侍卫老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过来,立马提了精神。今日是元月宫宴,上头早就吩咐下来,将会有很多的大人从宣极门进入帝宫,要他们提高警惕,不能放入任何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   本以为这个时候了,大人们早就全部进去参加宫宴,毕竟宫宴已经开始了。谁知道,现在还有人往这边来。侍卫顿时站的挺直,警惕着。   不过这位大人还真是奇怪啊!不像之前的大人,不是骑马就是坐轿的,这位居然是步行过来的,难怪会这个时候才到。   “这位大人,请出示鱼符和请帖。”侍卫甲已经愣了愣神,这位大人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生的竟是如此的绝色,就算是已经见惯了那些颜色好的贵女公子,他还是被这张脸给晃了神。   鱼符?顾西决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请帖倒是有,她顿了顿,道:“先等一会儿,这些东西就来。”旬一应该会有鱼符这个东西的,不是说她去准备吗?   这位大人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很好听。侍卫甲想到,不过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东西就来?哦,肯定是大人还带着侍从,在后面。也是,他也没有见过只身一人前来的,毕竟要是喝醉了还得有人给送回府邸。      ☆、妖妃的潜质   旬一跟在后面走得飞快,但发现自家公子还是甩她一大截,而且还越有扩大的趋势。果然修武道的人走的就是快,则不是欺负他这个不能修武道的人吗?   “公子,你走的也太快了。”旬一好不容易追上了,喘个不停。   侍卫甲看到后面又来了个人,默默想,自己猜的果然没有错,点赞。   顾西决等她气息喘匀了,才道:“旬一,这位侍卫问我要鱼符和请帖,都在你身上吧?”   “在在,都在。”旬一总算是知道公子为什么停下来了,原来是进不去,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只比巴掌略小一些玉牌,顾西决看到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御”和“西决”,都是用紫金铭文刻上的,应该是她的身份证明。   侍卫甲立马神色恭敬的察看,然后眼睛瞪得老大,“是亲王殿下?!”他把鱼符翻着看了又看,唯恐自己看错了,可是拿在手中的玉符是那么真实,亲王级特制,手上的微微温凉都告诉他这是真的。老天,他竟见到了这么这等人物。   然后又浑浑噩噩的察看了请帖,整个人已经魔怔了。   “侍卫官大人,我们可以进去了吧?”旬一问道,侍卫甲愣愣的点头。然后顾西决朝他颔首,之后迈着大步进入了宣极门。旬一赶紧跟上。   侍卫甲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阵兴奋,以后可得好好说道,毕竟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竟是见到了。也无怪他那么激动,因为整个圣枢王朝,只一个亲王,那是整个圣枢的守护神,嘉国御亲王。   “公子,再晃下去,宫宴可就得结束了。”旬一跟在顾西决的身后,苦着一张脸,这帝宫她也不怎么识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晃到哪里了。   “若是来不及,便是无缘了。”顾西决倒是不在意,细细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的月季,粉红色的蔓延开来,像鲜花铺就的地毯。   “这里应该是御花园了。”旬一也没有来过这里,却是凭借这里盛开的大片的月季人了出来,“这里每个季度都会种上合时宜的花。”   顾西决突然神色一凛,却马上恢复原状,底下一阵风过,她感觉到自己的右腿上挂了一个沉甸甸的物件,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腿不放。她往下一看,只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四岁小女孩挂在自己的腿上,像极了一直可爱的树袋熊。   “好可爱啊!”旬一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看见小孩子婴儿肥的粉扑扑的小脸蛋,心里一软,矮下身子来摸了摸小孩子的头。   “这孩子应该是个公主。”顾西决看她穿着小小的红裙子,又在这里出现,肯定了她的身份。   “小公主,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哪位公主?”旬一柔着嗓子问。   小公主只是怯怯地望着顾西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浮现害怕的神色,也不回答旬一的话,只一个劲的往顾西决身后缩,应该是在躲着什么。   顾西决突然就软了心,弯下身来抱起小公主,温和地问:“发生了何事?”   小公主也不害怕她这个陌生人,童音糯糯的响起,“皇姐她欺负我,我打不过,怕。”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大红宫装的七岁女孩就带着一帮人从一个角落里寻来,一眼就看见了被顾西决抱在身上的小公主,本就显得有些凌厉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神色,“明乐,你跑啊!这下我看你往哪里跑。”   她后面跟了一帮子的孩子,看样子是跟着她一起来寻人欺负的。   顾明欣一直不喜欢皇后生的那个小杂种,母妃也说因为她的存在,自己明明是父皇的长女,而长公主封号却是给了那个小杂种。所以她从小就讨厌顾明乐,看见她总是要欺负她。反正见到顾明乐哭,她就说不出的高兴。   今日又看见顾明乐那个小杂种,发现她穿得比自己还漂亮,自己怎么允许,就先弄坏她的裙子,却不想小杂种跑得倒是挺快,但还是被她找到了。   “你是什么人,快走开,别妨碍本公主。”顾明欣一开口就是威吓,气势摆得十足,看来平日里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我走了,让你欺负自己的妹妹吗?”顾西决见她如此骄纵,心生不满。刚才身上的小公主似乎是抖了一下,她便轻拍了拍,安抚。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违抗本公主,不想活了吗?!”顾明欣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敢反驳自己,从小娇惯的性子让她很生气,一开口就是死之类的话。   顾西决皱了皱眉头,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已经不是任性的问题了。   “小小年纪,怎生得如此心肠。”旬一也火了,这个恶毒小孩竟然敢对她家公子出言不逊,公主又怎么样,她一样骂。   “狗奴才,竟敢骂本公主。来人,把他们拖出去砍了。”顾明欣更生气了,张口就是呼唤侍卫,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丝恶毒的笑,称得那张有些稚嫩的脸有些扭曲,“还有,你们是什么人?来历不明,私闯御花园,犯了大罪,更应该处死。”   御花园是后宫的地方,外臣是不能进入的。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一队御前侍卫出现。为首的侍卫长看见了顾明欣,立马恭敬的行礼。   “侍卫长来得正好,这两个人来历不明,私闯御花园……”顾明欣顿了一下,想到还有明乐那个小杂种,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打她,自己也要受责罚,正好推到这个人才身上,“还拐骗长公主,让她动手打我。”   旬一被这神一样的剧情惊呆了,气得脸都青了,这个坏小孩颠倒黑白的本事如此之好。   “你你,胡说!”   侍卫长也看见了长身挺立在场中的顾西决,她那非凡的气度让他知道这不是寻常人,却不知道她是那位大人的公子,可是长公主确实是在她的身上,还有确实他们身在御花园了。   “不知道阁下是?”侍卫长权衡了一下,不亢不卑的说道,“公主说阁下私闯御花园,还请阁下跟本官走一趟,到陛下面前澄清,以证明阁下的清白。”   “对,把他带到父皇的面前,看他怎么办?”顾明欣看到侍卫要把顾西决带到父皇的面前,眼睛一亮。要是父皇知道了,一定会要他死的很惨,她恶毒的想到。   左右侍卫上前要抓住顾西决,小公主就急了,挣扎着从顾西决身上下来,“你胡说,明明是你欺负我的。”   “小杂种。”顾明欣见到小公主出来反斥她,一向都是她欺负小公主那里由得小公主说她,就要动身扇小公主的耳光。众人一见,登时想要拦住。可侍卫碍于她公主的身份,怕伤了她,动作就慢了。   但旬一看到自家公子的目光,她才不管这么多,直接上前就推开顾明欣,任由她跌在地上,护住了小公主。   “大胆,你这个坏小孩,身为姐姐欺负妹妹,是歹毒;身为一介公主,竟然殴打长公主,以下犯上,是为不忠。到时见了陛下,倒是要论一论到底是谁的罪过。”旬一毕竟一个人打理了御亲王府这么多年,该懂的还是懂的,一下子就是一大顶帽子扣下来。   在顾西决的默许下,旬一相当解气地拿出代表顾西决身份的鱼符,“侍卫长大人,你可仔细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侍卫长这才看清了眼前吊着一根红绳子的玉牌,上面刻着笔力千钧的“御”,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来历,立时跪下身子,“微臣参见御亲王殿下。”   “前边带路,去找陛下。”顾西决声音淡淡,转身从旬一手中接过小公主,抱在怀里。   小公主刚才被吓住了,现在老老实实地窝在顾西决的怀里。   “是。”侍卫长按回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脏,应声道。   崔玥坐在位子上,对上面的容妃时不时的示威视而不见,心里却是有些焦急,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殿门口,始终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害怕明乐出了什么事。可是她又不能离开太极殿,就更加地坐立不安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容妃假心假意的装作关心的样子,问道。   “无事。”崔玥本就在心神不宁中,语气也极其的冷淡。   “妾身这也是关心您,殿下怎生用如此的语气。”容妃一副委屈不已的神色,身子相当柔弱的往元疏帝身上靠。   “皇后,容妃也是关心你。”元疏帝脸上浮起怒气,冷声道。   “陛下,别生气。殿下性情如此,倒是妾身不知趣了。”容妃这一招耍的是相当漂亮,暗指崔玥目中无人,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自己则是委屈却又宽容。   元疏帝果然中计,更是冷哼道:“如此没有风度,如何母仪天下。”   他说这话本就没有顾忌殿上的大臣,殿上的大臣们一个个都要听到了,皇帝当众说出相当于要废后的话,顿时惊住了一堆的人。有些没有根基的大臣不敢触皇帝的眉头,都隐起身子不敢出头,生怕皇帝的怒火燃到他们身上。   “陛下,废后一事非同小可,慎重。”宋丞相第一个就出来阻止。   “皇后无德,如何配皇后之位。”元疏帝想废了崔玥不是一日两日了,尤其是以宋丞相的为首的众大臣力奏不能废后,就已经触到他的底线了。   “皇后如何无德?殿下德行均在人心,何以无德。”宋丞相据理力争,“况先皇遗旨,皇后不得废。”   宋丞相拿出先皇遗旨压他,元疏帝本就对先皇讳莫如深,耿耿于怀,现下更是怒不可遏,“宋相……”他说的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眼睛。   “皇后不得废。”宋丞相毫无畏惧,迎上元疏帝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皇帝,宋丞相感到了悲哀,如此昏庸的皇帝,圣枢该如何是好,早知当初便选了平王,至少不会落得被君王猜疑,家族将废的下场。   高太师冷眼看着殿上的剑拔弩张,废不废后,于他而言均无大碍。   “父皇,母妃。”这个时候,顾明欣跑进太极殿,就扑到容妃的身上哭诉,“明乐欺负儿臣,还叫人来打我。”她哭得好不凄惨,衣服上也脏兮兮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容妃一惊,平时都是她的女儿欺负顾明乐的,她还在表扬女儿,怎么今天却反过来被顾明乐欺负了。   “明乐怎么了?”崔玥一听到小公主的名字,顿时变了脸色,连忙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疏帝见平时疼爱的女儿如此可怜的样子,还和顾明乐有关,怒目与崔玥。   “儿臣在太极殿外看见明乐,本想叫她,谁知她却突然打我。后来还和别人欺负我。”顾明欣一副抽抽噎噎的样子,加上她这可怜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真受欺负了。   “不可能,明乐不会那么做的。”崔玥冷声反驳,十分坚信明乐不会这样做。   “还说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还在狡辩。”元疏帝厉声呵斥。   “陛下,中宫殿下平时不待见妾身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能唆使长公主这样对待明欣。”容妃顿时切换哭哭啼啼模式,哭诉道。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崔氏,无德无容,教女无方,唆使长公主残害手足,废去皇后之位,贬入冷宫。”元疏帝拍案而起,怒道。   崔玥听闻,脸上闪过一丝悲戚,隐藏在阖上的眸中。自己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陛下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   许多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元疏帝就下旨废后了,纷纷道。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跪在地上的臣子均是不同意皇帝此举。   “如今看来,你倒是很有奸妃的潜质。”   万籁寂静的太极殿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惊得众人一愣。   ☆、姿态   “如今看来,你倒是很有奸妃的潜质。”   万籁寂静的太极殿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惊得众人一愣。   容妃乍听此言,愣了,继而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是青了又紫,怒气腾地升起,她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当众说她是奸妃。   大臣们更是愣的不能再愣了,谁啊?那么的胆大包天,竟敢当众说出那么豪迈的又牛气的话,容妃有奸妃的潜质?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简直是,简直是,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啊!一一这是一帮子清流的大臣。他们对这个以色侍人、媚上欺主的后妃是没有一丝的好感,可是皇帝给她撑着腰,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容妃在一群的臣子纷纷扫过来“端详”的视线看得又怒又火,更知道自己是不能当众撒泼,只好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小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元疏帝,希望他给自己做主。   “哪个如此胆大包天,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元疏帝本就恼怒这些个大臣一个个的违反他的旨意,现在竟然还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妃子是奸妃,简直是当众打他的脸,加上当了皇帝之后日益养成的性格,直接大怒。   顾西决一身白衣风流,身形宛若天人惊鸿而来,一身皎如月色的白色长袍随风飘动,墨色如瀑的长发被一根淡青色的发带随意地束起,精致如画的容颜上波澜不惊,眸色很深,仿佛万事都起不了波澜。她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踏入太极殿中,身上还抱着软乎乎的小公主。她没有看一眼殿中的人,所有人都被她无视了。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小公主的后背,道:“要下来了,回阿娘身边。”   小公主依言乖乖地从她身上下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西决,她好喜欢这个哥哥,长得好好看,而且刚刚保护了自己,不然又要就被皇姐欺负了。   小公主刚刚慌乱地跑,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漂亮哥哥会保护自己,就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明乐,快到阿娘身边来。”崔玥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儿,女儿现下平安无事一颗心也就放下了,连忙招手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小公主听到阿娘就自己,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会儿漂亮哥哥,小身子跑着谱回阿娘的怀里。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太极殿,当众辱骂娘娘。”一个容妃那边的大臣立马跳出来,正义凛然的指责顾西决,条条都是死罪。   他朝元疏帝作礼,奏道:“陛下,此人私闯太极殿扰乱宫宴,已是目无王法;再者,当众辱骂容妃娘娘,无视陛下,更是藐视天颜,其罪同欺君,该诛九族!请陛下治此人的罪。”他平时就是御史台的官吏,弹劾官员更是稀松平常,这事他不能再拿手了。   与他一党的臣子纷纷复议,要求治顾西决的罪。   “你是何人?”元疏帝目光如剑,直视立在殿中的顾西决,“方才你可是听清楚了,尔罪当诛九族!”在此人踏入殿中的时候,饶是他登基为帝见过为数众多的美人,也不曾见过如此让人惊艳的人物,那一瞬间他都有些失神。   但是这样的人,却敢当众挑战他的威严,一样该死。   顾西决这才微抬头,看着坐在上首一副帝王威严的元疏帝,又想到了那日前去听圣山的平王顾从烽,而太极殿中也没有发现平王的身影,心里对元疏帝有了初步的评价:心胸狭隘,猜忌多疑,不悌兄弟。怪不得宁宗看不上这个儿子。   “我是何人暂且不论,论罪更无须当下,今日即在此。可问一言,何以废后?”顾西决目光依旧无波澜,看向坐在下首的崔玥,而上首坐的俨然是鸠占雀巢的容妃,皇后贤德,皇帝昏庸要废后,国家如何能长久。   顾西决修长的食指点指容妃的方向,“皇后尚在,又何以妃侍居首位,主次颠倒,置祖宗礼法于何地?”   此言一出,举殿皆惊,众大臣都知道皇帝的做法不合礼法,但知道是一回事,却没有人敢说出来,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他们心中有数,但万万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当众质疑皇帝的决定,公然反抗皇帝,皇帝大怒之下将血流成河。   “大胆,你这狂徒,竟敢口出狂言,该死。”高太师也忍不住了,他不能允许任何人反抗元疏帝,也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元疏帝的统治地位。   “你你,简直放肆。”元疏帝是又惊又怒,一张脸上白了又青。自从当上皇帝以来,从来没有人如此当面给他不堪,何况现在是满朝文武,亲眷都在的场合,他一双眼睛瞪着顾西决,目光如火,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陛下,皇后贤德,何以废后?”场面快不可控,宋丞相便下定了决心,与定国公对视一眼,皆出席跪下。   “你们,好。”元疏帝简直要被气疯,脸色铁青,他竟然被臣子逼到了这个份上,“皇后多年无子,这个暂且不论。心胸狭隘,今日竟教唆长公主欺压长姐,如此心胸险恶之人,如何配得母仪天下,不配为后。你们说,朕何以废后?”   元疏帝声音极大,又夹杂着盛怒,震得满殿惊然,“宋相,定国公还有何话要说?”他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对两人的记恨又重了几分。   “我,我没有。”小公主被元疏帝的狰狞面孔吓得不轻,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快要哭出来了,但也知道她在说阿娘的坏话,她才不要任何人欺负阿娘,挣扎着反驳,“明明是皇姐她、她时常欺负我,我打不过她们。”小孩子的心思简单,自己被欺负了父皇不帮自己还欺负阿娘,一时间委屈得不得了。   “明乐,你说的是真的吗?”崔玥急急问道,明乐竟然一直被人欺负,她都不知道。   “你你,你胡说。”顾明欣急了,更多的是慌乱。小小年纪的她在容妃的教育下,心思不同一般的孩子。她知道这那多人面前,要是父皇知道自己在说谎,一定饶不了她和母妃的,她高声反驳,“明明是明乐和那个人来欺负我,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   顾明欣手一指,赫然就是立在殿中央的顾西决。   “陛下,明欣被长公主欺负成这样,妾身心痛,本以为恭敬中宫殿下,可是竟招来殿下的嫉恨。”容妃目光闪烁,她更加明白,如果今天没能治了皇后的罪,以皇帝的性格,她们的下场一定很惨,所以拼命地叫屈。   毕竟是小孩子,又哪里瞒得过在场的那些精明的大臣。一看顾明欣眼底的慌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元疏帝正在气头上,看见平时乖巧的女儿一身狼狈,怒斥小公主,“真是什么样的娘有什么样的女儿,一样的让人厌恶。”   “如此偏听一言,何以担当重任?”顾西决看到这里,也是知道圣枢在这个皇帝手上是完全没有什么发展前途的。   “大胆,你究竟适合人,屡出狂言。”高太师忍不住怒火,怒道。   “我是何人?”顾西决淡淡地看了殿中一眼,“圣枢这些年来真是越来越乱了,早这样下去,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早晚要被你们垮掉。”她记得以前看过的一些电视剧,好像是这么说来着的。   顾西决朝身后的旬一招招手,旬一立刻会意地从怀中掏出鱼符,递与自己主子。刚刚主子真的好帅,她跟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主子惊掉他们一脸的风采,自豪的不得了。   “这个东西,可认得?”顾西决接过她的鱼符,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高太师狐疑的看了看眼前出现的鱼符,待看清了鱼符上的内容之后,一张老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最后涨得铁青,“你你,怎么会?”   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会是那个身份。   “太师,他究竟是何人?”元疏帝看见高太师难看的脸色,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他,他是御亲王殿下。”高太师觉得脑门很涨,一股郁气憋在心中,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不管他心里如何的不想承认,鱼符在前,他可不认为谁可以从御亲王的手上得到这枚鱼符,所以他是不认也得认。   什么?!   怎么会?元疏帝一张脸上的神色也因着这句话变得极为的难看,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从来都不入世的吗?而且,如此的年纪。   满朝文武也震惊了,谁都知道圣枢自开国以来都有一位嘉国御亲王镇守这圣枢的天下,身份之贵重,比之皇帝分毫不差,因为第一任的嘉国御亲王也是元疆始皇帝。只是,那位却是从来都不会入世,只有听圣山上会有那位的足迹。就算是弘都中的那座御亲王府,也是常年大门紧闭,不见来客的。   可是,眼前的这位“口出狂言”的少年,是那位?!   宋丞相也是一脸震惊,待看清楚顾西决身后的旬一的时候,那个感觉才越来越清晰。之前乍一见到旬一的时候,却觉得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现下发现,这个少年不就是那日他前去御亲王府拜谒的时候,为他传话的那个府侍。   那么,这个少年,真的是那位殿下。宋丞相的眼中突然爆射出精光,整个人振奋了不少。   “我乃康王之后,如尔所见,确实如此。”顾西决依旧淡然,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波澜,如今管了这事,看来要一管到底了。   康王!这话相当于又一枚炸弹,众人震得不轻,竟是那位杀神之后。   康王早年征战的时候,杀敌无数,曾破敌十城,又“杀神”之煞称。   “你你,御亲王,皇、皇叔。”元疏帝心中骇然,但隐忍的更多的是不甘的怒火,但眼下的这个情形,他不能不认输,摆出服低的姿态。御亲王的身后,是宗族,那是他不能反抗的。他如何愤怒,只能降低自己的姿态,称呼眼前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为“皇叔”。   ☆、圈套   元疏帝忍着不甘,向顾西决行了一个礼,拼命压抑着眼底快要喷射而出的怒火。他掩饰的很好,又加上他俯身的动作,几乎没有人看得见他眼底的变化。但顾西决还是发现了,因着她自小修炼的便是《惊禅决》,在神识一方面也比一般的修炼者要灵敏得多,元疏帝那一瞬间眼底的恨意,她一览无余。   顾西决对元疏帝又有了第二个评价:易怒狂傲,不堪大器。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皇帝心胸狭隘至此,如今对自己又恨意至此,看来是要有不小的麻烦了。   看来宁宗的但又是完全没有错的,给一个这样的人来当了一国之君,真是国之不幸,民之不幸。她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的嘛。顾西决突然无奈一笑,她好像被宁宗算计了。自从宁宗也上轮台行宫的那个时候,她就被他给算计了,算计到这个圈套里了。   当时知道她已经接任御亲王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一个是宗族多年不出的族老,一个是前人的御亲王,还有一个就是宁宗自己。他估计是早料到皇位最后会被太子得到,他当时也无能为力,只能暗中安排。   宁宗属意的继承人是平王顾从烽,而太子背后的太师府势大,又趁着宁宗病重的时候控制了不少的势力,宁宗只能暂且认输,而他的局从他病重的时候就开始了。   宁宗先暗中留下一份遗旨,病重时连夜直奔轮台行宫,摆脱她帮忙保管。而她又受着前任御亲王的恩情,答应了那位御亲王会在圣枢危难之时出手相助,是不会也不能拒绝。当时那位寿命无多,早已仙逝,那么知她身份的人又少一人。待宁宗驾崩之后,除了宗族族老,几乎无人可以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就更加没有人会知道遗旨会在她的手上,平王也就可以安全的渡过三年的蛰伏期。真是好算计,她也如宁宗所愿的入套了。   宁宗不愧是一代帝王,这等算计,她不得不服。   “皇叔何出此言,朕,朕何时偏听一言了。”元疏帝压下心头的怒气,现在的这个情况下,他要是不能够把顾西决给他戴上的这个“偏听一言”帽子给摘下,那么就会落得一个昏庸,听信谗言的坏名声,这对他是极大的不利的。宗族那边虽然不管朝堂上的事情,可若是动摇到圣枢的根基,引起民怨沸腾,他们是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更何况,连这位都出来,莫不是宗族要干预的信号。他不敢确定。   “方才皇侄可是因为‘皇后教唆长公主欺压长姐’,故有废后一举。”顾西决看向上面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她的容妃母女,“我可是记得,这位公主可是指明了帮凶是我来的。”   至此,整个太极殿中的局面已转,已经变成了顾西决的主场。   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顾明欣这位公主确实是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地指控御亲王殿下为帮凶,控诉亲王殿下帮着长公主欺负她。   “我,我……”顾明欣看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她毕竟只是小孩,纵使平时在宫里再胡作非为,这个时候也怕了这么多人看她的不善的眼光。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是好好的,父皇要为她惩罚明乐那个小杂种,在那个人拿出什么东西后,连父皇都对那个人恭敬起来,现在看她的眼光是那么的可怕,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陛下,亲王殿下,明欣只是还小,不认识亲王殿下的真颜,一时认错了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容妃看女儿都快被吓哭了,急忙出来辩护,现下情势急转直下,已经不是由着皇帝说了算了的,而是眼前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皇叔掌控者绝对的主控权。   令她更恐惧的是,这位殿下,似乎对陛下很不满。这件事,只是一个□□,这位殿下要用这件事来给陛下难堪,让他服软。如果在这件事上,因为她们的缘故,陛下落了一个不好的名声,在亲王殿下面前落了下风,那,那,依着陛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的。   “亲王殿下,不过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您是长辈,何必如此计较?”高太师在朝堂上混了那么久,怎么看不出来里面的猫腻。只是现下情况对元疏帝很不利,若是宗族那边留了一个不好的印象,日后陛下在宗族中将如何处事。   他老奸巨猾地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成是一件小孩子之间不和的事情。顺便影射顾西决一个长辈,揪着孩子不放,太没有长者气度,心胸狭隘。   顾西决却是摇了摇头,“小孩子的事情依旧被皇侄上升到了国家大事的层面,已经到了要废后的地步,我却是不能够不管的。”   她看了一样气得脸色发白的高太师,“所以说,这件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在元疏帝他们看来,顾西决一直在咄咄逼人,可偏生她的脸上一直风轻云淡,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气定神闲的很,公正的姿态十足。他们心中就像是憋了一口老血,可是吐又吐不出,这种憋屈的滋味实在是难受的很。   “明乐,来。到……”顾西决温和地向小公主的方向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这里来,说着话却顿了顿,按照辈分来说,自己可是小公主的叔公一辈的,要是要她叫自己叔公,平白一下自己老了好多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变扭的。   她继续道:“明乐来我身边来。”   小公主在阿娘的怀里扭了扭小身子,漂亮哥哥在叫她,大眼睛看着阿娘,希望阿娘让她过去漂亮哥哥旁边。   崔玥迟疑了一会儿,但她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叔是不会伤害明乐的,最终还是放了手。然后小公主就相当欢快的扑进了顾西决的怀抱。   顾西决矮下身子,抱了抱欢快的小公主。她不由得多看了崔玥一眼,对这位皇后又多了一分好感,这是一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   “明乐,你告诉大家,是不是皇姐欺负了你?”顾西决询问小公主,“明乐一定要说真话,说假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明乐不是坏孩子。”听到顾西决说到坏孩子,小公主顿时急了,不经意间转眼看见元疏帝身边的顾明欣,以前一直被欺负积累的害怕的情绪冒了出来,她害怕地缩了缩头,不敢说话。   容妃看见了她的害怕,顿时心中涌现出袭击的光亮,只要顾明乐不敢说出来,那么就好办了。她们母女就有希望了。   “明乐,你快说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元疏帝隐忍着怒火,他当了皇帝这么久何曾被人逼到这个份上,还不能爆发。今天来的这个御亲王就是来给他难堪的,处处与他不对付。现在又如此的咄咄逼人,不是刻意的针对他还能是什么。   同时他心里却又生出一些恐慌来。顾西决针对他,即使顾西决的身份贵重,又再怎么给他不好看,御亲王不得干预皇位继承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不可更改。可若是顾西决代表了宗族意愿呢,那是不是要把他废了,换另一个人上位?   那一瞬间,元疏帝想到了平王顾从烽。难道又是他?元疏帝回想起夺位时候种种,父皇对他日益不满的态度,胸中恨意滔天。   元疏帝目露凶光,吓得小公主更害怕了。   顾西决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委屈了小公主。伸手拍拍小公主的后背,“好了,不愿说就不说了,快回你阿娘身边去。”   小公主闻言飞快的扑回崔玥的怀里,把头埋在里面就不出来了。   “亲王殿下,事情还未查清楚,小公主她……”定国公在一旁看了很久大殿上的气氛僵持的很,忍不住出来说道。   定国公虽这么说,但谁都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顾西决却浅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既无帮凶,我可不认为一个四岁的孩子会打得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她把目光投向上面的容妃,在容妃的眼中看到了恐慌,心中叹道:真是可悲!深宫中的女人,不为自己打算就会一不小心落了个悲惨下场,更何况还搭上了这么个昏庸的渣皇帝,她也本不欲为难容妃,只是自保太过了就会变成狠毒,这只是一个警示。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我以为这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会明白的道理,却依旧有人不明白。”顾西决直视元疏帝的眼睛,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是对她的,很好,还怕你不恨呢。   她的话,暗指元疏帝与傻子无异,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只听了一个孩子哭诉的话就断定了事实,斥元疏帝昏庸,不辨是非。   “容妃也过于偏爱孩子,疼爱孩子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凡是三思而后行。孩子打闹是常事,但姐妹之间还是友爱为好。若是再造成误会就不好了,就像今天这样。”在顾西决说道“今天这样”地时候,容妃的身体颤了颤。   “皇侄也不要过于上心,虽说天家无小事,但到底还是家事,没有必要弄的那么严重的。”顾西决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元疏帝一个人头上,这样一来,他就是如何怒火滔天,也不能拿任何一个人出气了。   好吧,顾西决知道,今天她的这位皇侄都快要被她气死了。   “高太师也年事已高,多多静养为好。”顾西决又抛出了一句气得高太师七窍生烟的话。   今天顾西决才发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她,竟然可以说到气死人的地步。   “是,朕明白了。”元疏帝只能打碎牙和血吞了,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宫宴一行算是正式和元疏帝不对付上了,这估计是宁宗最想看到的结果。自己最终还是帮了他这个忙,也算是应了前任御亲王的要求。顾西决缓缓地走在回御亲王府的路上,周围尽是高大的宫墙,长长的宫道一眼竟看不到头。   也罢,至少经此事之后,圣枢王朝有平王在,就不会有什么需要她出面的大事了。最后她也落得一个清静,这样的结果也很好,一劳永逸不是吗?   顾西决想到这里,心中开阔,步子也快了许多。   旬一在身后喊:“公子,您走慢些,我跟不上啊!”说着,脚下又加快了速度,心里直抱怨,公子就算你刚才在帝宫大发神威,也不用高兴的飞起吧。   可惜,旬一想的跟顾西决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顾西决可不知道,因着这事,她以后摊上个甩都甩不掉的人。      ☆、靖国公主   翌日,御亲王府中,顾西决在凉亭中喝着茶,看着旬一在不停地走来走去,看见前殿廊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重重地叹一口气,又看见花园里生得“群魔乱舞”花花草草,不忍直视。一个上午,就在顾西决喝着茶,旬一叹来叹去的踱步中度过了。   日影渐移,高高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院里河塘放养的鱼都忍不住出水来蹦跶,一如旬一烦躁的心。   “公子,府里太乱了,不如请一些仆人回来打理?”旬一挠挠已经冒汗的脑门,想了想,才说出这句话来。府里没有很多人气,正好符合了公子喜静的心思。可是府里乱成这个样子,人家来看见了也不好看,丢脸的可是公子。   其实以前也有一些人来拜谒公子,她也一直没有给开门让人进去。一是公子不在,而是府里太乱,也不好意思让人看了去。   只是最近因着公子在元月节的宫宴上亮了相,引得一大堆人上门求见。虽说公子一律拒绝了,可是不是因为要来的人没有来么。   “确实有些乱。”顾西决放下手中的茶杯,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是认同旬一的话。她低头看向杯中的淡红色茶水,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眸色深了些许,道:“挑一些身份干净的人进来,莫要让闲杂人等得了好。”   “知道了,公子。”旬一应了声,“一定会办好的。”就差没有拍胸脯保证了。   顾西决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总感觉以后不太平静了。   宫宴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元疏帝极力压制着没有流到民间,可是在场的大臣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私下里已经开始猜想御亲王不满元疏帝,不然何以在宫宴上揪着过处不放,更深的已经开始惶恐是否与宗族有关。总之,这些都让元疏帝大发雷霆地在寝殿里砸烂了好几个御造司制作的名贵瓷器了。   延福宫里,崔玥刚刚哄了小公主去睡午觉。看着女儿睡熟的小脸,掖了掖被角,抬手招来一个贴身的宫女,轻声吩咐道:“好生看着公主,不要吵醒她。”   宫女福了福身,“是,殿下。”   出了内殿,这时另一名宫女从殿外进来,行了礼,道:“殿下,靖国公主殿下已经来了。殿下可要现在前往相见。”   “好,我现在前去见她,把靖国公主请到延福宫前的花园里。”崔玥默然,如是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   待宫人退去后,余下满殿的寂然,香炉里燃烧着的香料化成袅袅青烟,在殿中蔓延,良久传来崔玥的一声叹息。   延福宫花园廊檐下,顾从思有些心神不安的在走来走去,是不是张望一下花园的入口,期待却又忐忑的等待那一道身影的出现。她知道自己这份不安的心绪源于什么,自从今上登基,她便请了旨到边陲镇守,如今已经三年。而她已经成为了皇后,她们就更加的不可能了。她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就连自己的心思都不能透露,就怕给在深宫中的她带来祸患。   前去边陲镇守,不舍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心痛。她更疼恨自己的无能,不能带着崔玥离开深宫的牢笼。十一皇兄一直对她不好,如今更是到了废后的地步。她得知崔玥过得不好的消息,心痛的难以自制,连忙递了折子请求回弘都。   十一皇兄准了。   可是如今,站在这里,她却开始害怕见到崔玥,害怕知道她过得不好。   崔玥一来到花园口,便看到了顾从思徘徊在廊檐下显得焦急不安的身影。她心里一动,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待至廊檐下,顾从思也没有发现她已经来到。   崔玥看着顾从思修长挺拔的身姿,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子酸涩,上前轻声唤道:“阿思。”以前那个小小的跟在自己身后撒娇的可爱小女孩,终究是长大。   顾从思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的轻便锦服,袖口处也是窄的,不似世家女子那种宽大的仕女服。她从小本就在修习武道,后又常年在军营里历练,衣服大多都是以简约爽利为佳,而她又生的极为好看,眉目中带着一股英气,衬得她越发的精神。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从思的身子一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来,看见了一如当年眉目如画的她,只是添了不曾见过的忧愁之色。她心里一颤,欢欣之色被忧色所替代,忙迎了上去,握住崔玥纤长却略显消瘦的素手,道:“阿玥,你……”   后面的话她没有问出来,因为她知道她过得不好。十一皇兄向来就不喜阿玥,如今又发生了那件事,她又怎么过得好?   “阿思,倒是你,三年不见了,越发的清减了。”崔玥微笑,看着顾从思的眼神始终都是温柔的,“边陲的生活一定不好吧?”   听到那“三年不见”,顾从思心里一疼,因为她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人也正是她。   “我很好,你才是过得不好。十一皇兄他一直对你不好,若不是父皇的旨意,他一定会更加的变本加厉的。我,我很担心你。”顾从思眼中酸涩,道。   “好不好,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我的命罢了。”崔玥说的无悲无喜,她眼中尽是淡然,似乎是看透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顾从思看见她眼底的些许空洞,心里更加的刺痛,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了,“什么命?好不好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你有没有想过明乐,有没有想过,想过,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却越发的小了起来,不敢看崔玥的眼睛。   心跳有些加快,这么多年来,顾从思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小时候霸道的不许她和其他的人玩耍,若是发现了她与别人多说一句话便要发火,要哄了好久才哄回来;少年时时常看着她就突然脸红的小脸,那突然多出来的羞涩;得知先皇赐婚与她的恐慌和惊惧……这些种种,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这份心思,她也亦然。   只是,她们的力量太小,都没有办法反抗罢了。   崔玥强忍心中的酸涩,“阿思,你你,还是那么的冲动。”   “冲动?”顾从思被她的话刺得生疼,也不管不顾了,“怎么会是冲动!阿玥,今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了。我比谁都要心悦于你。”   崔玥来不及阻止她的话,心中也是有着喜悦的,但她只是淡淡的样子,“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能害了你。如今我们都在皇家,是不可能的。”   顾从思惊喜,原来阿玥心里也是有她的,但听到后面的话,她激动道:“怎么会不可能?我如今在边陲有十万的精兵,你还有明乐跟我一起去边陲,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崔玥的一巴掌打断了,这一巴掌崔玥很用力,现在手还在颤抖着,她的声音也在颤抖着,“顾从思,你还是那么任性,你不要命了吗?”   顾从思被她的一巴掌打得偏了头,脸上很快浮起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这是崔玥第一次打她,她的眼圈也红了,她知道她的阿玥生气了,每次阿玥生她的气,她都会很害怕,害怕阿玥不理她了,“阿玥,你一定要等着我。”   顾从思的声音也是颤的,她飞快地用手抹了眼睛一出来的泪水,急匆匆的说完这句话就跑着离开了,脸崔玥叫她也没有停下。   “殿下,长公主醒了,正在唤您。”崔玥心痛难忍,微微喘了口气,来缓解胸口无法疏解的难受,刚要去追顾从思,以她那么冲动的性格,真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却听到前来寻她的宫女唤她,明乐醒了。   转眼顾从思已经不见身影了。顾从思从小便修习武道,她又怎么追的上。   “阿娘,阿娘,你在哪里呀?”原来是已经醒了的小公主找不到自己的阿娘,已经寻过来了。看见阿娘就在面前,小公主连忙扑了上去。   崔玥忙接住小公主的身影,只是看着顾从思离开的方向,眼底是掩不住的忧愁。   君浅熙临时下榻的客栈里,司雨一脸严肃的听着手下的人带回来的报告,越听心里越沉,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冷凝起来,听完之后,她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你是说找不到这个人?”   她的表情那么恐怖,吓得禀告的人心里一颤,心想:不愧是殿下的得力助手,连气势也跟殿下的那么像,真是要吓死我们了。   禀告的人回道:“雨大人,目前没有发现这个人的消息。”然后她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司雨的脸色,发现没有他想象中的怒色,便接着道,“又或许是我们在弘都的根基不够,所以一时没有找到那个人。”   司雨眼睛一张,吓得他立刻保证,“属下一定加派人手继续寻找,一定会找到的。”   司雨摆了摆手,“就先这样吧,继续找。你先下去吧。”   然后那人得了她的手势,如蒙大赦的离开了。   现在司雨真是愁死了,那天主子突然下了一个命令,让她去找一个人。找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主子您给的信息也太少了点吧?只是说“身形修长,比她还要高小半个头,气质卓然,穿着白色的华服。”   啊啊啊,这样的描述,去街上简直就是一抓一大把的,到底是哪个啊!?司雨就得最近自家主子的画风就一直不太对之前她想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主子竟然说,连她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女的。   苍天啊!主子你都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就要去找人家,真是疯魔了。   但她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去给主子禀报情况。   敲了门进去,就发现自家主子一副“杀气凛然”的样子,精致的脸上冰霜都快结成一大块了,估计又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司雨暗自推测着,小心翼翼地往周围瞄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主子盯着碗里的一根棍子和里面黄色黏糊糊的液体不移眼,眼神冻人。   “主子。”司雨叫了一声。   “如何?”声音如碎琼,就是跟冰渣子似的,头也不回。   “主子人还没有找到,毕竟,可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硬着头皮回道。   “继续找。”   司雨舒了口气,还以为主子回责怪她呢。   她又往碗里看了一眼,总算是想起来,那里面好像是主子宝贝得不得了的糖人来着,现在好像是已经化掉了。不过也是,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容易保存。   不过要她来说,还是化了的好,省的主子时时盯着。   但这话还是自己心里说就好了,要是让主子知道,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      ☆、谋划   “砰”的声音不断地从上书房中传出来,站在外面伺候的宫侍们都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自从元月节宫宴之后,陛下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进贡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这几天都有人不小心犯了错触怒陛下就被赐死了,宫侍们都夹紧了尾巴,生怕祸及自身。   “可恶可恶,这些该死的人!”元疏帝想起那日宫宴顾西决对他的逼迫行径就怒不可遏,挥手就将面前的一个雕花镂空金玉瓶扫到地上,又是一地碎片。   “平王,顾西决,朕要他们不得好死!千刀万剐!”元疏帝双目充血,脑门青筋突起,面目扭曲得可怕,整个人充满了戾气,十分可怖。而他的面前碎了一地的碎片,案上的折子散乱在地上,一片狼藉。   该死的顾西决!元疏帝右手握成拳头用力地锤在案上,脑中在不断的思索:顾西决竟然在宫宴上给了他那么大的难堪,最可恶的是,偏偏他是那个身份。还有,康王,竟然还和康王有关系。他公然和自己对抗,莫不是,平王,顾从烽!如果……   元疏帝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顾西决真的是平王那边的,那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他越想越脸色苍白,这些年他一直防范这顾从烽,暗中派了不少的人去刺杀顾从烽,只是每一次都失败了,顾从烽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虽说以前的顾从烽没有办法和自己对抗,可是,现在呢?若是他找上了顾西决,还有宋肆那个老东西,竟然偏向了顾从烽那边。还有纳妃,宋肆那个老家伙竟然求了顾西决给宋婉和顾从烽赐婚,让自己的算计落空,怪不得他那么的有恃无恐。真是可恶!   造成这些的种种,都是那个御亲王。元疏帝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这个爵位,因为前代嘉国御亲王很少干涉政事,他几乎忘了还有一个几乎已经和他这个皇帝平起平坐的御亲王。顾西决出现的时候,他很像怀疑顾西决的身份,可是,特制的鱼符摆在那里,他想不认都难。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圣枢的保护神会是这么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小子。更可恶的是,现在顾西决已经欺压到了他的头上。   还有宗族。宗族从不干预圣枢朝堂上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干预。就算是他,也首先是宗族的一份子,之后才是圣枢王朝的皇帝。   元疏帝越是思索越是恐慌,就更加的怒火中烧,豁然站那起身就将身前的书案推倒在地,轰隆的一声,震得地面颤了三颤。   高太师刚刚来到上书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巨响声。他沉声问殿前伺候的宫侍,“陛下在里面?”   那名宫侍刚被那声巨响吓得心里又是一抖,冷不丁地被高太师阴沉沉的声音问,就直接抖了身子,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回太师的话,陛下,陛下确是在里面的。”   高太师微眯了一双阴鸷的眼,“快禀告,说本太师求见。”   “是,是。”宫侍抖着身子,上前叩门,声音中带着颤音,“陛下,高太师求见。”   “快请。”里面传来一声躁怒的声音。   殿门被推开,很快就被合上,高太师一进去就看见元疏帝躁怒不已的样子。他朝元疏帝躬了躬身子,“老臣参见陛下。”   元疏帝心情正暴躁的时候便听到了宫侍传来高太师求见的声音,顿时大喜,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现在高太师对于他来说就是沙漠里的醴泉一般。   “外公,你来了。”元疏帝迫切地唤道。自从他当上了皇帝之后,便不再唤高太师作外公。现在,他还要仰望高太师,便连往日的称谓都叫出来了。   “外公,那顾西决实在是该死,他竟将朕逼到这等地步。”元疏帝现在是一提起这事就满脑子的怒火。   高太师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所说当顾西决亮出身份的时候,他也有一段时间的惊慌,当姜还是老的辣,回去之后深思了一晚上,终于是定了下心来。   “陛下不必惊慌,虽说御亲王已经公开的表示对陛下的不满,但是他却是奈何不了陛下的。”高太师先定下元疏帝的心。   “外公,此话怎讲?”高太师对他的帝位可以算是居功至伟,没有高太师的大力扶持,顾从烨自己是绝对做不好说那个这个皇位的。所以,元疏帝想来很信任高太师。高太师这话一出来,他就定下了心。   “顾西决因着那个位置,还是康王的子嗣,于理论上已经压了陛下一辈,这两项相加,顾着宗族那边,陛下不仅不能用君臣之论与他论处,而且不能违抗这位皇叔。这一点,便是您是陛下都不能改变的。”高太师道。   元疏帝面色一滞,且没有办法反驳。   的确,若是一般的族中长辈,顾从烨可以不惧他的辈分,完全可以用君臣来论处。可是,嘉国御亲王不一样,这个身份在宗族中代表着宗族的权威,在圣枢更是代表着护国亲王的身份。所以,顾从烽已经低了一头。   “那怎么办?朕就这么由着顾西决压在朕的头上吗?”元疏帝不甘,然后他有些颤着声音道,“若是他想要废了朕呢?”   “陛下莫急。这种事情老臣绝不会让它发生在陛下的身上。”高太师沉声说道,“顾西决如今确实是高了陛下一头,但陛下还是圣枢的君王。顾西决有权驳回您的决定,那是在陛下做的决定被认为是错的时候,其余时候,他无权这么做。”   高太师眼中精光闪过,“始皇帝曾留下遗训:御亲王不得干涉帝位的更迭。现在,帝位已经稳稳当当的在陛下的身下,没有人能把它从您的手里拿走,顾西决也不行。”   “是啊,是是,顾西决也没有办法。”元疏帝喃喃道。   “如今陛下只要好好等着春祭的到来就好了,待开皇剑到了陛下的手上,就没有人能威胁到陛下的地位了。”高太师以手抚须,道。   “对对,只要得了开皇剑,谁都不能威胁到朕了。”元疏帝应声道。他突然脸色一白,“外公,还有顾从烽那个小杂种。”   说到顾从烽的时候,元疏帝脸色尽是狠毒之色。他恨,父皇会想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要不皇位传给顾从烽。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明正言顺嫡长子,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顾从烽都沾不到边,为什么父皇会那么做?他恨,他不甘心。   幸好他还有外公的支持。所以他们趁着父皇病重的那个时候,把顾从烽支开。只要父皇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废掉自己了,自己也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母后在给父皇喝的汤药里下了毒,可是父皇很警惕,他要母后先尝了一口。最后,他们同归于尽了。外公伪造了遗旨,联合大臣在大殿上宣读,将自己推上了那个位置。   虽然母后死了,但自己还是登上了帝位,成了圣枢的主宰。   可是,顾从烽却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顾从烽一日不死,自己就食难下咽。   “他一日不死,朕心难安。”   “如今平王无权无势没就算他找上了顾西决,也没有用。”高太师冷哼道。他话题一转,“如今陛下登基已经快三年有余,是时候该把兵权受到手上了。尤其是西北边境的兵权。”   “西北边境,那不是从思掌管的赤霄军。”元疏帝道,“可是从思不可能会把赤霄军十万兵权轻易的交到朕的手上,朕也没有名目去做这件事。”   顾从思是宁宗的第十四个孩子,在公主里头排行老七,从小便得宁宗的喜爱。这个公主不比一般的公主,她在武道天赋上是第一高的,从小便喜欢习武,被宁宗封了公主爵位里最高的靖国公主。宁宗在她的央求下,便把她下放到军营里历练,更是把十万的赤霄军交给她掌管。这三年在边境镇守疆土,功劳可不可谓不高。   可是他这个妹妹从小便不和她亲近,性子也是犟得很,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就算是他以前当太子的时候,也是不敢轻易招惹她的。   “陛下,如今靖国公主已经回到了弘都,何况公主殿下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该为殿下指配一门婚事了。”高太师早就谋划好了,“到时公主殿下已经嫁人,就没有了掌握兵权的借口,陛下到时便可以收回十万的兵权了。”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从思是不可能同意的。”元疏帝道。   “哼,陛下可是圣枢的君王,更何况长兄为父,陛下身为公主殿下的嫡长兄,自然有权力为公主殿下挑选良婿。公主殿下也不能抗旨不遵。”高太师阴翳道。   “如此也好。”元疏帝应了,他也觊觎顾从思手上的十万兵权很久了。作为帝王,兵权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安全的。   平王府里,顾从烽的右手有些费力的抬在前方上面的位置,好方便身前的女子动作。眼前的女子眉目刻画着一股子温婉,精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心痛和忧伤,正拿着白色的布条替顾从烽收拾伤口。   “婉儿,别伤心,这次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出现的。”顾从烽见宋婉心疼的样子,甜蜜的同时心里也不好受,安抚道。   “已经都不知道多少次刺杀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宋婉却冷这声音,与她脸上的表情不甚相符。   闻言,顾从烽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这伤便是昨夜里元疏帝派来的刺客所致,但那些刺客已经全部交代在这平王府里了。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顾从烽被自家亲爱的冻得心里一抖,每次婉儿生气的时候都是这么的美丽冻人。   “对了,皇叔为我们结了婚契,我们要去感谢他呢。”赶紧转移话题,因为以往这个时候,越往下说婉儿就会越生气,就会更加的美丽冻人了,到时候,受惩罚的还是他。   婚契是证明男女之间形成夫妻关系的证明,一般由官媒开具。但在皇族中,若是身份贵重的长辈,也可以为晚辈结成婚契,之后再到官媒报备即好。   顾西决应了平王所求,便为他们结了婚契。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此一来,元疏帝也没有办法了。   “确实,我们该去好生感谢御亲王殿下的恩情。”宋婉微微颔首。   “婉儿,还叫亲王殿下,改叫皇叔了。”顾从烽笑道。   宋婉的脸微微的红了,但看见顾从烽这个样子就有气,手上用了点力。   “哎,疼疼疼,婉儿我错了。”顾从烽知道自己媳妇恼羞成怒,赶紧讨饶。   “哼。”宋婉傲娇了,但还是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霍云城   司雨今早打了水伺候君浅熙洗漱,末了,君浅熙拂了拂衣袖,唤道:“司雨,且为我去寻一册书来。闲来无事,也好打发时间。”   提着打水的壶子刚走到门口的司雨心里一惊,刚刚就一直担心主子会问自己寻人的事情,自己要是告诉主子没找到岂不是很丢脸,亏她还是负责情报的头头。还好主子说的不是这个,顿了顿足,应道:“是,只是主子要的是哪一册书?”   君浅熙也没有错过司雨脸上一瞬间变化的表情,心下哑然,司雨这个丫头跟了她那么久,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同时心中更是了然,那样卓然出尘的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怎么会让人轻易地查出来。算了,随缘吧。她们缘分总不会低的。   “那便拿《雪上赋》好了。”君浅熙略微思索,手指轻点桌面,道。   “好的,主子稍后。”主子闲时便喜欢观书,每当执一册书端坐于书案前细细品读,雍华静雅,不自觉的美成了一道风景线,真叫一个美不胜收啊!真真叫人生生移不开眼。   翻开装订精美的书册,纤细修长的玉指摩挲着书页皮面,往日可以轻易入了眼的文字,这时却一字也看不下去,君浅熙竟有些静不下心来。往日她观书之时心境平和,凝神静气,现下心绪略微有些浮动起来。手不经意间拂过衣袖,袖子上面用了精妙的针法绣了白莲朵朵,这下一走起神来倒是想起那个惊鸿一面的人来。   那日初初见到的时候,这人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心中无端的竟生了些好感,更是无端的想去亲近,这是平生她第一次有如此奇异的情感。可能是因为那人身上的那一股气息,很清宁透彻,就像一方洁净如雪的莹玉。待走进时,更是发现那人的有趣。   倒是意料不到那样的一个人竟会喜欢那种肥嘟嘟的兔子,那亮晶晶的眼神,就跟那人一样了。所以,在出来一个纨绔子弟捣乱的时候,明明知道那人的修为不会低于自己,依旧出手了。司雨偷偷买回来的话本上不是经常有“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吗?好吧,今天自己就来实践一下真实性。不过,想想就算了。   自己抢先出手了,无论如何那人也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不是吗?虽说,这样会有无赖的成分在里面,但偶尔无赖一下也挺好的。   只是自己好像低估了那人,她怎么也不肯妥协呢,转身就要离开,就是这样子对恩人的?不过她已经戳穿自己的意图了。当自己厚着脸皮提出要她手里的那串兔子糖人作为回礼的时候,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异,估计是没有见过像自己那么奇怪的人吧。最后,她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纠结的样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可是,就在自己一愣神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让自己有些恼怒。   司雨在一旁候着,就见着自家主子露出浅浅的笑意,她心里默默想到,主子估计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了。但也有些震惊,震了一把自己脆弱的小心灵,主子难道这是思春了?不行,好震惊!不过,这样的主子真是好犯规。   正当司雨想入非非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听着声音很浅,似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司雨拧了拧细眉,转头看了一眼不作理会的君浅熙,起身开了门出去。   “何事?”司雨一出门便看见等候的暗卫,便到远些的凉亭去。   “雨大人,霍云城将军来了,求见殿下。”暗卫回道,诶,怎么突然觉得身边有些热?他偷偷的往上看了看,就看见这位雨大人一脸兴奋(?)、目露凶光(?)的样子。   “使团这么快就到了?”司雨按下心里的那股子兴奋,暗搓搓地想,这个霍云城为了见主子还真是够拼的,按照路程明明最快也要明天才到,现在就到了。不过,主子可是说了,若是霍云城硬是来闯,自己可是可以拿他来练手的。   “并不是,使团还要一日的路程,是霍云城将军一人先到了。”暗卫道,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看雨大人那么严肃正经的一个人,肯定是他看错了。   “原来如此。殿下早有吩咐,不见任何人,请霍将军回去。”   司雨心道,原来如此。可惜主子可不会喜欢呢。   “是。”暗卫刚要退下。   却听见司雨道:“算了,你先下去。”   暗卫也知晓人已经来了,便下去了。   “司雨姑娘,请等一等。”司雨佯装转身要离开此地,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心道,果真是要硬闯吗?真是太好了!司雨有些兴奋。   “原来是霍将军,有礼了。”司雨转身的一瞬间就掩了表情,脸色淡然,向着一步步走来的青年男子略微的一躬身,算是行礼。   “司雨姑娘,云城想求见公主殿下,还请司雨姑娘能代传一番。”霍云城抱了抱拳,礼貌的说道,眼中透着一抹焦急和愉悦。   “霍将军,公主殿下向奴婢们嘱咐过,此次只是来游玩,并非与离朔相关,所以使团中人不必拜见。将军还是请回吧。”司雨拒绝道,言语间听不出什么感情。   霍云城神情有些微变,还是坚持道:“烦劳司雨顾念通报一声。”   司雨看着眼前的这位青年,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身上着了一身简易的服装,却是俊逸不凡,这个样子的确能吸引一大批闺中少女的目光。但是,主子却不以为何。   “这番,奴婢便通报一声殿下。至于结果如何,奴婢就不干系了。”司雨想,就算告诉了主子更加改变不了结果。   “如此,多谢司雨姑娘。”霍云城大喜,道。   司雨入了门,禀道:“主子,霍云城将军求见。”   君浅熙闻言没有回应,依旧执着手里的书册看着,约莫一刻钟,翻过一页,放在书案上,转过身来,“他来的倒是快。”听不清喜怒。   “主子,只他一人。”司雨道。   “叫他不用来见我了,不见。”君浅熙心中不喜,以往在离朔这霍云城便多方来寻她,她有岂能不知是谁的授意。“司雨莫不是忘了之前我同你是如何说道的?”   “怎会?主子的话,司雨怎敢忘记。只是怕主子改了主意。”虽然主子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有过改变。司雨打混道,“毕竟也是一个将军,揍坏了就不好了。”   “机会五五开。”君浅熙忍不住笑道,“怎么说霍云城也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   “哼,奴婢一定会赢的,主子等着看就好。”司雨不服气,举着小拳头气呼呼地道。她私下里也不简单,帮着主子做事的人怎么会容易小看。只是主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霍云城少年从军,屡立战功,不然陛下怎会看中,还起了那种心思。   “还有,陛下任命霍云城为随团将军,肩负护送使团的重任。怎可抛下使团,一人先来弘都,此番作为违反军规,按军规该军杖一百。念在线下是关键之际,只杖四十。司雨,出传我的意思。”君浅熙语气一转,冷声道。   “啊?”司雨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兴奋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司雨就兴奋地跑出去了传话了。主子可真是好腹黑啊!还没有照面就给了霍云城四十军杖,虽然对于霍云城这个层次的武者来说用不了几天就好了,但估计这也有的受了。看你还来烦主子,真是活该。   司雨小姑凉心情是无比的欢快。   翰墨轩是弘都里的一处专门经营书画一类的店铺,许多有名的字画就是在这里出卖,信誉很好,在整个弘都里算是顶尖的了。往年进京赶考的学生都要往翰墨轩里投一幅自己的书法作品或是墨宝,若是可以挂在翰墨轩里出售,可是莫大的荣耀。再或是被弘都里盛名的大家或是王公大臣看上,相当于一步登天。   顾西决随着一些前来的仕子进来,寻了楼梯往二楼去,里面是一些书画区。当然少不了文房四宝的存在,而这正好也是顾西决来此地的目的。   御亲王府在旬一的安排下找了一些仆人,顾西决看着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会旬一正指挥着人在御亲王府进行大扫除,势要回复一个王府应有的恢弘气势。顾西决闲着没有事情,旬一又死活不让她干活,她便出来看看,买一些书房里应有的配置,比如文房四宝。   顾西决前世在现代的时候没有练过毛笔字,这个世界的很多文化跟古代大同小异,人们都是使用毛笔字书写,初时她也下了一番苦功,倒是有所成效。她知道古代最好的纸张为宣纸,而这圣枢最好的纸张正好也叫宣纸,倒还真是巧了。   “公子是要买些什么吗?”二楼的侍从见这位气质非凡的公子流连在书画架前,上前去询问。心里也暗喜,这样的公子纵使他常年在这翰墨轩工作,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看这份气质,定是那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这么想着,侍从越发的态度恭敬起来。   “需一些文房四宝。”顾西决没有转身,目光依旧在摆放着笔墨纸砚的货架上流连,回了侍从的话,谈谈的,又问,“可有什么砚台为好?”   第十八章熟识   ☆、熟识   “公子要看砚台?”侍从眼冒精光,看这个公子的样子肯定不会是缺钱的人,若是介绍那些顶级的砚台,那么自己的售卖成绩肯定会很好,掌柜的会奖赏他一大笔的银钱,打定了主意,“公子请随小人往这边来,上好的砚台摆放在那边。”   顾西决随着侍从来到了另一边的架子,上面摆放了许多的砚台,形状各异,颜色多样。她对这个了解的也不是很多,真要她选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手拿起了一块形状比较方正的砚台,端详一会,也没能看出个好歹来。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方砚是易水古砚。”侍从很有眼见的上前为顾西决讲解,“易水古砚产于易州,砚石取易水河畔的一种色彩柔和的紫灰色水成岩。天然点缀有碧色,石质细腻,柔坚适中,色泽鲜明。而公子手中的这方砚,更是一方雕山砚。雕山的砚台精美古朴,保潮耐固,易于发墨,宜书宜画,书写流利。公子若是买了,用着定然觉着好。”   “怎样,公子觉得如何?”侍从一双眼睛就快要发亮了。   “那此砚价钱如何?”顾西决手里拿捏着这方砚台,质地确实是好,以翰墨轩的名号,这东西又岂会差的到哪里去?这倒不是她没有钱,但东西也不能太贵了,乱花钱可不是她的作风。不然回去又要被旬一那个管家念叨了。   “这价钱,五百两。”侍从道,又唯恐顾西决觉得太贵,急急补充,“虽然是贵了些,但是这砚出自大师之手,绝对值得。”   顾西决有些想笑,砚确实是好砚,可这价格可不是“有些贵”了。五百两银子可是二百户寻常人家一年的日常开销,不能算是少了。她只是想买实用一些的,只是这手上的名砚好像更适合用来收藏,果然还是不合适。   “公子?”侍从小心翼翼的看着顾西决的神色,就怕她说出一个“不”字。   “既是买不起,不如就让给我们好了。”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顾西决看向声源出,就见一名少女偕同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妇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元羽,不得无礼。”少妇嗔怪道。   “阿嫂,那方砚本来就是你先看上的。再说了,看着人的样子也没有打算买。”少女十六岁的年华,拽着少妇的手腕道。   顾西决却是看着少女的样貌,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记忆,印象中调皮可爱的小女孩终于跟眼前的少女重叠起来。她缓了缓脸上的神色,带了些柔色,唤道:“元羽。”   少女之前抬头看向顾西决,震惊于她的美貌。这时听顾西决唤她,一时间竟愣住了,“你认识我?”   “你竟不认得我了?”顾西决眉眼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笑道:“你小时候不是总爱来找我玩的吗?也不知道是谁爬上来一棵树就不会下来了,急得直哭。”   “你是,小哥哥!”顾元羽惊喜不已,差点想像小的时候一样直接扑到顾西爵的怀里,但毕竟是在公共场合,她生生地忍住了,快走几步走到顾西决跟前。   “诶,小哥哥你长得好高啊!都快比我高一个头了。”顾元羽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然后微鼓起嘴巴,有些不开心了。   “元羽也不矮。”顾西决像小的时候伸手往顾元羽的头顶上摸了摸。以顾西决的身高,在正常男子中算是略矮一些,但在正常女子中算是很挺拔的了。尤其是在弘都这个方向的地区,人们的身量也比较高一些。   “又摸我的头。”顾元羽装作不高兴的拍掉顾西决的手,有些埋怨道,“肯定是你小时候经常摸我的头,所以我现在才长的没有你高。”   “好了好了。”顾西决但笑不语。   小时候住在康王府的时候,就只有这个小丫头天天跑来找自己,要求自己陪她玩。也是因为顾元羽的存在,让她在康王府的那一段日子没有那么无趣。   “小哥哥,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我都找不到你,问了父王他也不说。”顾元羽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控诉,指责顾西决的不告而别。   “我……”顾西决刚要解释,却被打断了。   “元羽,你认识这位公子?”钱清云见顾元羽见到这个公子,那么惊喜的样子,似是认识一般。只是她嫁入康王府以来,却从没有见过。再说,以这位公子如此的风姿,只怕是见过一眼的人就难以忘记吧。   “阿嫂,我跟你说。”顾元羽本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一下子就拉着钱清云的手说开了,“他是我的小哥哥,也是王府里的哥哥。只是很久以前就出去了,所以阿嫂你也没有见过的。”   钱清云倒是不知道康王府还有顾西决这一位公子,但教养优良的她还是上前去,温婉一笑,道:“原来是小叔子,清云见礼了。”既是顾元羽如此说,那便不会错的。   “见过世子妃。”顾西决眼中罕见的掠过一丝不喜,她很不喜欢钱清云口中的那个称谓。所以,她只说“世子妃”,而不是别的什么。   钱清云身子微微一震,心思通透的她自是已经知道顾西决的意思。她在心中思量,这位元羽口中的“小哥哥”是什么身份?她可以明明确确的感受到此人对康王府的不喜。可是元羽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所以,这也是为了什么?   “小哥哥来买砚台吗?”顾元羽心思比较简单,追问顾西决去向的话题就被转移了。   顾西决见她活泼的样子,此时生了想要逗她一逗的心思。她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微微蹙起眉,道,“不知道是谁刚刚说我买不起的?”   “诶,小哥哥我说错话了。你最有钱了。”顾元羽暗道不好,小哥哥来翻旧账了,立时就像小时候一样,拉着顾西决的手摇来摇去,果断撒娇。   “别胡说,我哪有你有钱,小富婆。”顾西决缓回神色,又是一派淡然。叶流光可跟她说过了,整个康王府里最受宠的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了,就连康王世子的月钱都没有她多。   “公子,郡主,这砚台……”在一旁的侍从忍不住出声,他可没有想到这个砚台已经被世子妃看上了。若是这样,他哪里还敢买给别人。还以为要得罪权贵的时候,谁知他们竟是认识的,还好还好。可是看着看着,他就有些急了,这样这个砚台还卖得出去不?   “既是小哥哥喜欢,我送与小哥哥好了。”顾元羽立马说道。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本是阿嫂看中了想要买来当做送给父王的寿礼。可是,小哥哥已经看中了。算了,反正父王有的是人给他送礼,也不差这一个,还是给小哥哥好了。   打定了主意,顾元羽转过身,带着歉意的对钱清云道:“阿嫂,把这个让给小哥哥好了。我再赔一个好的给你。”   “也是我们晚了一步。”钱清云说道,已经认同了顾元羽的话了。其实,她心中也是有些吃惊的。顾元羽极为得康王的宠爱,是所有子女中最为疼爱的一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所以,也让成了顾元羽有些蛮横的性格。至少,她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哪个人可以抢走的。如今竟是给了眼前的这人,倒是让她意外。   “算了,本就没有多大的喜欢。”顾西决揉了揉顾元羽的头发,道。   “那好吧。”顾元羽知道,她的小哥哥说了不喜欢就是真的了。   “好了,我先走了。”顾西决也打算离开了,这购买的事情,还是日后让旬一来吧。   “小哥哥,你……”不跟我会王府的吗?后面的话她还没有说出来。因为顾西决已经朝钱清云点头告别就离开了,才一会就已经下了二楼。   “郡主?”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算了,把这方砚台包起来。”顾元羽突然有些泄气。   “元羽?”钱清云问道。   “阿嫂,我们回去吧。”顾元羽露出一个笑,朝钱清云说道。   “好。”   走在长长得街道上,周围的喧闹声都被她摒弃在耳外。顾西决一路上都有些神思飘忽,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康王府的事情。   任谁都知道,康王顾均勇冠三军,战功彪炳,号称“杀神”。可是顾西决知道的康王,好色,嗜杀,视人命如草芥。总之,她很不喜欢这个人,即使她跟他有血缘关系。   在康王府的时候,顾西决只是他众多的子女中的一个,甚至都没有被承认过。她的母亲只是一个被买回来的乐妓。康王玩玩新鲜劲过了就丢在府里自生自灭。她小时候过的不好,凡是有点本事的都能欺负她。那些嫡出的就是喜欢一起欺负他们这些庶出的为乐。   母亲也不管她,只是在她回来的时候给她擦药,还一边鼓励她欺负回去。她说:“我的儿啊,阿娘看着你被人欺负,却无能为力,为你报仇。你看看阿娘廋胳膊廋腿,估计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所以,你还是自己加油,灭了他们。”   如果她说这话的时候可以挤出两滴“假惺惺”的泪水就更有说服力了。顾西决才不理她,这个阿娘就是个小孩一样,说话特别的任性,有时还相当的任性,也不知道是谁可以受得了她。不过,后来,顾西决终于看到了那个“受得住”的人了。   只能说,这真的是缘分啊!      ☆、大祭司   待顾西决回到御亲王府的时候,旬一指导的清扫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来来去去的几十号人在忙来忙去,乍一见到顾西决还吓了一跳,赶紧的给顾西决行礼。顾西决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   旬一见自己公子回来了,两手空空,就知道公子什么都没有买成。于是,她上前,叹道:“公子以后这些购买的事情就由我去办好了。”然后,她又打量了一下顾西决,冒出一句,“公子出去也不带银子,也买不回什么吧。”   这语气之中,好像自己被嫌弃了。   顾西决才想起自己不爱带钱这回事。弘都乃至整个圣枢王朝,银子是通用的货币,但是大多都是比较的累赘,要是带着多一些的银子,就像带着一大块的石头,肯定是坠得慌的。但是也有钱庄的存在,发行银票,但是能够拥有的人并不多,占少数。   但是,无论怎样,顾西决就是不喜欢带钱。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习惯啊。   “公子,街上人很多吧?”旬一忙活了一天,之前想着往街上去一趟,看看街上的热闹。“这不是过不了几天春祭就要开始了,采办一些物资什么的,街上会多出来很多平时都没有的物品,好想去看啊!还有,各国使节也快要到了。”   她说着,一脸的向往。   “也是时候了。”顾西决听她一说,便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春祭一事对于圣枢王朝尤为重要,可以与皇帝的登基大典相比。各国将会在正式春祭之前派遣使节来到弘都拜贺,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她突然想起元月节上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强行“见义勇为”,并以此为借口向她索要了一个糖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过,那人实力高深,是她所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竟与她几乎不分上下,就连西子楼的那个楼主都略逊一筹。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叶流光的情报中并没有这个人的一丁点信息,那日之后她也查过这个人,只是却没有任何信息。   那么,那人估计是外地来的。   而近日各国使节相继到来,那应该是圣枢以外的人了。若只是这样,便不管她的事,可若是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就不得不管了。想到这些,顾西决就有些烦躁。突然,她惊觉,自从下了轮台行宫之后,情绪变化越来越明显,这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毕竟,她所修炼的《惊禅决》讲究的是明心凝神,水镜无波。如今,倒是越来越情绪化了。   旬一见自家公子扶额,顿时大惊,忙道:“公子,您怎么了?”难不成是街上人太多,凡人之气太过浑浊,竟是熏扰到公子了吗?   “无事,不比担心。你继续忙自己的吧。”顾西决安抚道。   旬一噎了一下,心里默默流泪。公子我都忙了一天了,你也不知道体谅一我,好不容易看见您回来趁着说话的档子偷个懒,竟然还叫她继续忙。她黯然回首,看了自己未竟的事业,又看了顾西决已经远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大人,那边的大殿已经打扫完毕。”正好跑过来一个仆人。   “大殿打扫完了,那边不是还有侧殿,想偷懒,看不收拾你们。”正好撞在旬一的枪口上,然后火力全开。   仆人被她吓得够呛,脸色都白了。“是,大人,小的这就去。”然后,健步如飞。   “一帮帮的,都想偷懒。哼!”旬一哼道。……   春祭正式的仪式由大祭司施行,朝廷方面设天赦令,从三品,掌管祭祀的准备事宜。   祭殿位于帝宫西北角,是历代大祭司的居住之所,在圣枢的地位相当的重要,只以为它供奉的是天道真神,为轮台正神之一。而历代的大祭司在圣枢声望极高,俨然已经成为的精神领袖,就算是君王都要对其礼敬三分。   春祭上,大祭司要先于皇帝跳祭舞,然后皇帝祭天。   深夜,祭殿内殿,人形宫灯上跳跃的烛火闪烁,映的殿内一片红亮。空气中飘散的香火味,不同于一般寺庙的俗气,而是带着一股子幽檀的气息,闻之心静神宁,神庭空明,让人为之精神一振。暗红色的曳地帐帘铺陈大殿,庄严而肃穆。   黑袍女人赤足踩在铺满红毯的地上,烛火下,足面似熠熠生光,白皙透明。面容素净,眸中带有神光,右手执起一木杯,细细饮下杯中淡黄色的茶水,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着心惊。不是难看,而是身上的威势让人胆怯。   侍候的女侍早已经被黑袍女人摒退,现下殿中只空余她一人。   东北十点钟方向,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转瞬归为平静。   殿中,寂然无声。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大祭司放下手中的木杯,道。   殿中突然烛火剧烈闪烁,忽明忽暗。片刻,一个黑色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殿中央,毫无预兆。足以见,黑影的修为之高。   来人完全不见隐藏被识破的惊慌,烛火摇曳中可见的曼妙身姿,迈着步子坐到大祭司的对面,手法娴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好茶,姑姑的手艺一向好。”   声音带着些清凉,煞是好听。   “怎的想到到我这里来了。”大祭司微抬头,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人。   “姑姑,这些年却是潇洒,藏到了这圣枢帝宫来,还做了圣枢的大祭司。”黑衣人打量了一眼殿中的摆设,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嘴角勾起一丝有些戏谑的笑意,“就是不知若是那位陛下知道了,自家的嫡亲妹妹不为本国效力,却巴巴的来了圣枢。还指不定得气死。”   “死了不是正好,合大家的心意。”大祭司一点都不恼,声音依旧冷的可以结冰。   “也是。”黑衣人回道。   “好了,你来不会是给我说这些的。”大祭司端起茶杯,古礼端茶送人,这是要送客了。   “姑姑也知不久就是圣枢的春祭了,那位陛下的心思您也知道。熙儿今日拜访姑姑,便是为了那个东西。”黑衣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他想要那个东西?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大祭司道。   “一个不过是摆设,全了才有用,不是吗?”黑衣人放下茶杯,杯子只余了一些泡过的黄色茶叶,依稀散发着些香味,“毕竟长生不老,谁不向往。”   “长生不老?”大祭司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冰僵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表情,只不过是嘲讽而已,“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黑衣人知道大祭司这话是在讥讽那位陛下,并不放在心上,因为确实如此。   “姑姑可否帮我?”黑衣人看向大祭司,水眸中带着些期望。   大祭司看着她的眼眸,想起了以前,那是这人也是最喜欢用这样的表情来向自己求取一些东西,真是有些受不了了,都多大了,还这样。不耐的摆了摆手,“如何帮?那东西一直就在听圣山的轮台行宫上,你去拿便是了。”   黑衣人见这招没有效果了,又摆回了原来的表情,“姑姑这不是明知故问,若是可以,熙儿也就不会来叨扰了。听圣山上的阵法阻了我,又如何上的去。姑姑阵法一途上当时人难以比肩,便舍了脸面来求姑姑破了那阵。”   “何以如此?你也想长生不老。”大祭司也不答应,问道。   “不过是有所求,用以交换。望姑姑成全!”黑衣人脸上带了几分郑重,道。   “也罢,你所求,我无不应过。”大祭司叹道。   “熙儿拜谢姑姑。”黑衣人执一礼,拜过,便离开了祭殿。   祭殿中,只余一声悠悠叹息。   深夜,顾西决躺在床上,本要闭目休息,突然从脑海中传来一阵悸动,坐起身,右手腕上佩戴的古朴龙型手镯,隐隐发烫,龙目出更是散发着红光。   顾西决左手扶上镯子,脑海中传来一段波动,欢快得很,跳跃的频率中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兴奋。她少见的笑了一下,主动与之交流。   “醒了。”顾西决问道。   “老大,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声音是相当的激动,“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简直是吃不下,都瘦了好大一圈了。呜呜!”   顾西决无语。   “不过,好在小宝我又看见老大了……”声音继续呱呱个没完。   你说一只器灵怎么会吃不下,还瘦了好大一圈?顾西决不想浪费唇舌跟小宝理论,默默地等着它叽喳完,在说话。   声音一只叽喳个不停,终于把自己的思念之情表达了出来,末了还抽了两声,“唉,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宝宝我去休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十分期待。   “不想。”顾西决沉默了好久,然后吐出两个字。   然后短时没了声音,接着,“老大,你太没有爱了。”控诉,幽怨。早知道这个家伙从小长到现在还是个面瘫,当初就不选她当老大了。呜呜,可是不选的话,那些渣渣它又看不上,好纠结啊!上天待她如此凄惨。   一只逗比已经上线!前方核能,回避回避!   “好了,既然刚醒,就不要说那么多的话,我要睡觉了。”顾西决果断的像以前一样不理它,躺下,拉起被子盖在身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小宝。你这么无情真的好吗?   不过,它虽然啰嗦了一点(你确定?),但是却不敢真的打扰顾西决,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就不给自己血喝了怎么办,自己也是会供应不足的。   顾西决虽然以上了眼睛,但是并没有睡着,思绪却飘到了若干年前的那一天。在那一天,她离开了康王府,因为手上的这个镯子。   ☆、不如庶子   在顾西决,不,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她叫林楚。总有那样奇怪的事情找上她,大学毕业因为成绩优异就进了一家外企工作,几年之后升到经理的位置。事业上顺风顺水,若是没有那个富二代缠上她就好了。   那时的她,年轻有为,依着未知姓名的父母的基因有了一副好的相貌,就成了许多人追求的对象,但是她觉得这些人好烦。其中最烦的就是那个富二代。   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又不知上进,仗着父辈的努力玩弄女生的感情,这种人,林楚是最为看不起的。因为正是以为她没有父母,所以才对这类败坏父母名声的不孝子厌恶万分。但事情往往就是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那个未婚妻也是个狠厉的,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乱搞,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弄出一场车祸把他弄死,只不过不小心连累她了。   好吧,死就死了。   再睁眼的时候,就是一片的幔帐,依稀可以看见周围与现代完全不同的装饰。她这是投胎了,可是这也太迅速了,不是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的吗?难道是地府人员也被拖欠工资,连这点步骤都省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她算是再次获得了生命。   因为,自己现在短手短脚的,一会就会困,是个未满月的婴儿就是了。   逐渐适应新的环境的时候,她也了解到很多的关于这具身体的身份的信息。首先,她的阿娘是个大美人,以前是个乐妓,可惜被康王看上了,就带回府,但是谁都知道康王好美色,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把人随意地扔在王府角落里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她的阿娘也不在意,用她的话说,还不知道是谁玩谁?任性的可以。   即使她的阿娘毫不在意,但她却依旧心有芥蒂,不是因为她和阿娘,毕竟阿娘都不介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再者,她一个灵魂成熟的人,已经不需要这种父爱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一个跟她一般境遇的妹妹。同样是被带回来的乐妓,那个妹妹的阿娘就没有她们这么好的境遇了。在这个北苑,住的都是一些粗使下人和一些没有名分的庶子庶女。世人都是踩低捧高,王府里更甚。   在北苑,所有的食物都是基本靠抢的,好在她的阿娘也是个厉害的,没有让少时候的她饿死,可是依旧有许多的人每天都吃不饱。   那个妹妹的阿娘性子温柔,在北苑就是属于毫无竞争力的懦弱,又加上刚生了孩子,身子本就没有调养好,哪里争得过那帮如狼似虎的人。自然是一天也得不到多少吃的,她看着在襁褓中嗷嗷啼哭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分了食物。   但之后的一段日子,她便见不到这母女俩了。后来打听才知道,那个女儿因为外出找食物的时候,不小心冲撞的那边有名分的公子,就被当场打死,孩子早就饿死了。   那边有名分的公子,其实也是庶子,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有名分,而这边什么都没有。她们这些人竟是连庶子都不如。   外人谁也没有料到,外表光鲜亮丽的康王府,内里还有这么不堪的地方,简直是人间绝地。   日子长了,她就越发的不喜欢这个康王府,包括它的主人。   本来日子暂且就是这么过着,她还小胳膊小腿的,还没有什么办法。突然有一天北苑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小哥哥,你长得真是好看。”憨憨的笑。   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新的名字,顾西决,但是这个“顾”并不是随康王的姓,而是随了那个不着调的阿娘的姓,阿娘也姓顾。这个说法她十分乐意接受。   顾西决默然,这张脸一天比一天一个样,所有的人见了都夸好看。羡慕嫉妒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小女孩一样纯真的目光。可能是在北苑呆久了,连一些拥有基本人性的人都不真么见到了,今倒是来了一个真性格的小女孩。   很恰到好处的,打动了她的心。   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不是一般人,看她身上精致的小衣服,就肯定女孩在康王府的地位不低。估计跟那个人的关系非一般的亲密,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   “阿羽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很快跑来一个小男孩,他先是焦急的查看小女孩身上有没有什么闪失,然后舒了一口气,佯怒道:“你怎么能自己跑到这种肮脏的下人之地来。你可是郡主,不能让这些下贱的人污了你。”   顾西决狠狠皱了眉,然后面无表情的就想离开。   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要出来挡道。   “你是那个房的下人?见到主子掉头就离开,管事的没有教过你规矩吗?”男孩一脸的倨傲,贵家子弟的颐气指使表现的毫无瑕疵,“目中无人就该拖下去打几板子。”   “哥哥,不要。”顾元羽哀求道。   顾西决停住脚步,转身回头冷冷的看一眼顾元安,不说话。   好冷。顾元安被她的眼神吓住了,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怎么能被一个下人唬住,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世子无礼,小心你的小命。”   他是康王世子,身份尊贵无比,谁能比得上。   可惜顾西决并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她只是瞥了一眼顾元安,转身继续走。   “大胆!”顾元安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哪个人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是这个卑贱的下人竟敢一再无视他,对他无礼。骨子里那种骄纵让他哪里忍得了这些,一个快跑就到了顾西决的面前,“看本世子怎么教训你?”   顾元安身为康王嫡长子,又是从小就被递了折子封了康王世子的,又有康王那么个威名在外的亲爹,自小就开始修了武道,现在这个十岁的年龄,已经一阶了。   顾元安一拳袭击顾西决的面门,本以为下一秒就可以见到顾西决被打得飞出去的场景。可惜,事与愿违。   顾西决怎么会把这小孩子的把式看在眼里,她虽然小但是身上的本事可不是吃素的。从小修炼武道的她,现在已经是三阶的修为,右手相当随意的挡住了顾元安的全力一拳。   拳头被包住的顾元安怎么挣扎都抽不出手来,慌忙之下飞起一腿,又被顾西决轻描淡写地化解,现在是浑身乏术了。   顾元安慌了,急道:“你快放手!”惊慌之色掩不住的在脸上纷呈。他从小由父王指导,远超同龄人,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心里是又惊又怒的。   “哥哥。”顾元羽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立时就被吓住了,喊道。   顾西决想到,毕竟还是个孩子,便放开了手。谁料到,顾元安竟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一记重拳就打到了她的右下颚,很快的嘴角就青紫一块。   “竟敢违抗我,这就是下场。哼!”顾元安出了气,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顾西决眼中浮起怒气,轻擦了嘴角溢出的血丝,嘴角有些疼。   “哥哥,你怎么可以打人?!”顾元羽瞪大了眼睛,气得不行,自己看的分明,那个小哥哥都放开手了,哥哥怎么可以偷袭打人,太可恶了。没有想到哥哥竟然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她对顾元安的好感急剧下降。   顾西决很生气,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这么的恶劣,目光冷意更重了。   顾元安被她看得有些怵,这时候出来人的脚步声,看来是那些侍卫来了。顾元安的底气更足了,傲气道:“你要是求饶,现在还来得及。本世子就放过你。”   顾西决不说话,站在原地不动。   她不动,顾元安更生气了。   侍卫正好赶到,见到王府里最受宠的两位主子在,忙行了礼。为首的侍卫道:“世子,郡主,可是生了何事?”他问的小心翼翼,毕竟这里是北苑,下人住的地方,若是有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两位小主子,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顾元安一派世子的气势,指着顾西决,“那个下人对本世子无礼,快去教训他。”   顺着顾元安指着的方向看去,侍卫就见顾西决一身粗布短褐站在那里,嘴角处青紫了一块,连上尽是冷意。他顿时就为难了,他一看就认出了顾西决的身份。虽说顾西决生活在北苑,可是却是王爷的儿子,虽然没有名分。即使是庶子,世子是可以教训的。可关键是,王爷当初说过了,不要去招惹他们。   现在世子要自己去教训那个孩子,可是王爷的话又摆在那里。侍卫觉得自己很为难,一方面是世子,未来的主子;可是一方面却是王爷。两头不好做啊!   顾西决从小被她阿娘当做男孩子来养,毕竟北苑这个地方,女孩更不容易过活。这件事,还没有人知道,除了顾西决和她阿娘。   “世子,那是……”侍卫刚想解释,却被一声娇喝打断了,“不许欺负小哥哥!”   顾元羽气冲冲的指着侍卫,转过来又开始指责顾元安,“哪里是小哥哥欺负你了,明明是你在欺负小哥哥。”想起了以前在不知道那个姨娘那里听来的话,干脆用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使得厉害,简直胡说八道!”   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顾西决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维护她的小女孩,心里有些暖。但这话,肯定是从哪个勾心斗角的后府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刚巧被顾元羽听到了。   顾元安更是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的妹妹竟然这样说自己。      ☆、老人   “郡主,您……”侍卫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喃喃不知要说些什么。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明明是哥哥的不是。”顾元羽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见则么多的人直愣愣地看着她,不免有些心慌,但是自己还是没有错。   “阿羽,你……”顾元安一张脸涨得通红,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被妹妹指责,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里更是羞恼不已,“我才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为一个卑贱的下人呵斥我。”   “我我……”顾元羽知道顾元安生气了,但是自己不想妥协,便把头扭过一边去,气鼓鼓的不看顾元安。指着侍卫,道:“反正我不许你欺负小哥哥。”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顾西决感叹道。在康王府这种地方还能保持那么纯真的性子,看来康王真是被顾元羽疼爱到骨子里去了,保护的很好,半点阴暗都没有沾上。   侍卫左右为难,两个小主子一个个的都瞪着自己,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落了罪。   “发生了何事?”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就可以知道来人的武道修为是多么的深厚,每一个字都震到了心里,令人心颤不已。   顾西决知道,至少来人是个不低于九阶的高手。这样的人,在康王府不多,却是有几个的,就是不知道来的会是哪一个?   顾元安一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表情就立马变了,变成了恭敬和畏惧,那一瞬间露出来的畏惧情绪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但顾西决却看得一清二楚。在康王府里能让康王世子生出这等情绪的,除了康王本人,顾西决不作二想。   至少,她说对了不是吗?   来人一身紫色的蟒服加身,身形高大,面容俊朗,脸上时刻流露出杀伐之气,那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尸山血海之后才有的气势。步下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踏在了你的心里。只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这个人,该是那位“杀神”康王无疑了。   顾西决认出了康王的身份,却没有像他人一样在意或是埋首作服低的姿态,她无惧任何人。她的注意力在康王身边的那个半百老人身上,而那个人也在看着她。   这个看着已经半百岁的人,通身毫无半点的气势,有的仅是平和之气,看上去无害的紧,就如同以为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家。但顾西决知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她刚刚仔细观察到,虽然康王是王府的主人,但是行走之间看似随意,却每每慢上老人小半步,一点超越的意思都没有,步差之间把握得极好,却又让寻常的人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这些只能说明,这个老人的身份比之康王还要高上一等,康王都要对他礼敬三分,半点逾越都不能有。那么这个老人的身份是什么呢?至少依据她自己掌握的消息,弘都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父王。”顾元安早在康王出声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乖乖子,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向康王行礼,礼数做得很足,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父王。”顾元羽则是扑上去,康王慈爱地接过女儿的小身子,把她抱在怀里,问:“怎么了,父王的小宝贝受委屈了?”   这话里面甜甜腻腻的语调让旁的人不禁一抖,谁也不会想到在外凶名赫赫的康王对着女儿的时候会是这么一副甜腻的不得了的样子。   顾西决一抖,决定不看他们。   “父王,哥哥欺负人。”顾元羽控诉道。   “父王,我没有。”顾元安急了,慌忙解释。他对这个父王很是畏惧,若是让父王误会自己欺负妹妹,一定会重罚自己的。毕竟,父王最疼爱的还是元羽,自己虽然不甘心,却不能做些什么。因为,在王府里,父王的威严无人可以挑战。   “所以说,这是怎么回事?”康王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人,被看的人心里一颤。他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顾西决身上,在看到顾西决的样子的时候,突然瞳孔微缩,微皱了眉。   顾西决被他的目光盯着,感觉很不爽,别人怕他,自己可是丝毫不惧的。目光澄然的回望回去,眼神中尽是坦然。   “父王,是这个下人对我无礼,我才想教训一番的。”顾元安见状,说道。   “谁告诉你她是下人的?”   康王眼中浮起怒气,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有些阴沉,让直面他的顾元安心生畏惧,脸上惊慌一片,“父、父王,我,我……他身在北苑,不是下人还是什么?”   顾西决一身粗布衣服,跟下人的打扮却是差不了多少。   康王突然泄了怒气,“算了,此事作罢。”他把身上的顾元羽放下来,一手牵到那个半百老人的面前,示意顾元羽叫人,“这是你皇叔祖,阿羽叫人。”   “皇叔祖。”顾元羽乖乖的叫了声,显得十分的可爱。   “皇叔祖好。”顾元安也跟着喊道。   老人一脸的慈祥,摸了摸顾元羽的头,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皇叔,您看他们如何?是否……”康王相当的恭敬,也有些焦急,问出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老人抬起的右手打断了。   老人有些遗憾的轻摇了摇头,眼中有着淡淡的失望,但却不是第一次了。他收回在顾元羽两人身上的目光,“资质很好,不愧是你的孩子,只是还是不行。”   老人说罢又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很多次了。他已即将到了期限,再选不出来合适的人选就很麻烦了,对圣枢的将来存在很大的隐患。可是,这并不是由他来决定的,那位不同意他也是没有分毫办法的。   康王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对于这位皇叔,他也是敬畏的很,那件事情的重要性他可是一清二楚,本来以为可以选上自己的儿女的,这下好了,没有一点希望了。   “父王?”不明所以的顾元羽歪着头,问道。   “算了,皇叔您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留在小侄这吃一顿便饭再走。”康王道。   顾西决不想再看下去了,她转身就想走。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不要有人在拦着她了。   可是,还是有人叫住了她,“孩子,你等等。”   老人突然出声叫道。刚刚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寡言的孩子,很有趣的是,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怕生,眼神澄澈坦然。就算是面对康王的时候也毫无压力,一脸的无畏,这倒是有趣得很。   而且最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孩子竟然有着三阶的修为,这是意想不到。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如此的厉害了,长大之后更是不可估计。本以为这个小家伙会是,但是那位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遗憾的同时也只能放弃了。   但是,在这个孩子要走的时候,那位竟然有反应了。   “有什么事?”顾西决冷着一张脸,还是停下了脚步。她知道自己如果硬是要走,他们也会拦下自己的,毕竟眼前的这两个人还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抗衡的,还不如听下来听听他们想干些什么好了。   “谁教你这么无礼的?”康王见她一脸的冷意,怒道。   顾西决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他一眼,吐出的话宛如冰渣子,“怎么?要去找阿娘理论?”   康王被噎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想到那个女人,就一阵气急,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在看到顾西决的样子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顾西决的身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虽然也是他的孩子,但是想到那个女人,他就恼火的不行。这个孩子,长的完全不像他,倒是全部随了那个女人的长像,连性子也一样的令人讨厌。   康王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就是这个孩子了。”老人带着喜悦的声音说道。   康王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才知道老人说了什么,愕然道:“皇叔?”   老人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点了点头,“怎么,难道她不是你的孩子?”他可没有错过康王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是倒是,可……”康王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下去。   老人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先离开。”他竟是叫康王离开。   康王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顾西决,终还是带着顾元安两个人离开了。   顾元羽被康王牵着手,回头看了一眼顾西决,眼中竟是恋恋不舍。她第一眼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哥哥的时候,就觉得很暖心,喊道:小哥哥,我还会回来的。”   对着顾元羽,顾西决感觉很好,便回了一个笑容。   “孩子,你想习武吗?”老人问道,然后才想到人家已经习武了,都已经三阶了。换了个说法,“或者说,你想跟老头子我习武吗?我很厉害的。”生怕顾西决不答应,因为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镇定,要不是小小的身子摆着眼前,他还以为自己是跟那个年轻人说话呢?   顾西决依旧不说话,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是什么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老人身份很高,而且十分厉害。只是,他想要做些什么?   被老人一脸热切的看着,顾西决终道:“有什么好处?”她可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毕竟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阿娘。   呃。孩子,你这么直接真的好吗?老人有些气闷,要是哪个人被自己收做徒弟,还不高兴的乐翻天去了,怎么到了这个孩子这里就好像是自己在求她一样了。不过,这个性情,他不讨厌就是了。   “好处,自然是有的。”老人说道,说着就把手腕上的一个龙形的镯子褪了下来,平放在手上,递至顾西决的面前,“这个就是见面礼,如何?”      ☆、封龙刀   顾西决要是当时知道这镯子里面住了个二百五,那她那个时候绝不会伸手接过来。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顾西决望着老人手里的龙型镯子,她知道,接了,自己就可以离开康王府,还有娘亲;不接,凭借自己的努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离开。   但最终她还是接过了镯子。   “好,好。”老人高兴的抚须大笑,“从今天以后,你便是我圣枢王朝的新一任嘉国御亲王了。”   嘉国御亲王!顾西决听此,心中微震,没想到这老人竟是那一位存在,怪不得就连康王都要对他毕恭毕敬。这个解释就说得通了。只是,接过了这个镯子就算是了吗?她望着手心里的镯子久久不语。   “即使如此,你便收拾一下随我上听圣山修行吧。”老人继续道。   “现在不行。”顾西决一听就否决了他的话,无视老人不可思议的目光,眼神却温和了下来,“我现在还小,阿娘一时半会还以离不开我。”至少现在还不能离开。   老人瞪大了一些双眼睛,盯着顾西决,眼睛都不带眨的。少年,老人家我没有听错吧?这个逻辑是怎么回事?你还小,所以你娘离不开你。我怎么一个个字都听得懂,合起来我就不明白了呢?你可别欺负老人家。   “三年以后。”顾西决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要回去跟她阿娘说一下这件事情,让阿娘至少有一个心理准备。   至于是什么心理准备,进了屋,就知道了。   顾西决母女俩居住的院落算是北苑里比较好的住所了。相比其他用来做大杂院的院子,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的院子就明显高出一个档次。好多人对她们眼热得很,可惜顾西决她阿娘也不是个吃素的,经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整蛊人,以至于现在没有几个正常人敢到这里来。   “阿娘。”顾西决一进门就看见乱糟糟的一片,东西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什么东西都有。她叹了一口气,一路捡一路往里走,走到里间门口,竟然在门口捡到了一件红色的肚兜。她连一瞬间就黑了,接着里面传来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她的脸更黑了。   “阿决,嗯……”里面传来她阿娘明显气息不稳的声音,然后又断断续续的,“你,你,嗯啊,先不要,进来,我,现在嗯,很忙。”   明显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顾西决胸中生了一股子气,就想踢了门就进去。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白日宣淫”这四个字还会不会写了。   使劲匀了两口气,顾西决找张凳子坐下,看着一地的战果,真是够激烈的。连她这个两辈子都很纯洁的人都可以想象到那场面了。真是太禽兽了!   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终于没有动静了,然后响起了一片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顾西决已经相当淡定的坐在了门前,就等着人出来。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想不开的人竟会看上她家的阿娘?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冷飕飕的女人,若不是眉目之间还依旧带着欢愉过后的风情,真是那人难以相信刚才在里面干事的人是她。   女人冷冷一眼扫过顾西决,抿着唇,不说话。眼里带着一股子探究的意味,就像猎鹰的目光深深的锁定了你,让人如芒在背。   但是,顾西决无畏。   她也在打量这个女人。他那个不着调的阿娘竟会勾搭上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女人,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是她的女儿。”女人道。   顾西决微皱了眉头,这个人知道她的身份?“那你又是谁?”   “你阿娘的相好。”这一句话说的是理直气壮,顾西决差点被她的话给惊住。这个女人好是彪悍,竟然连这种话都是的出口,毫无顾忌,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好吧,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世俗的称谓。   “你胡说什么呢?阿决还小,你怎么呢能在她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又是一声“吱呀”,里面钻出来个妖孽。此妖孽估计是刚办完正事,所以随随便便的挽了个发髻,配上红色的丝带,几缕青丝偷偷地从边缘溜出来,看起来既妩媚又多情。身上的衣服也是极简单的,但偏偏给她穿出来了最妖娆的姿态。   偏偏她这会含羞带怨的,生生让人软了半边的骨头。真是好一个人间绝色!   顾西决长了一副好相貌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看她阿娘就知道了,几乎是完全继承了她阿娘的基因。但二人又是不同的,在于气质。顾西决天生就带着一点凉薄,因着这点让人觉得便带了出尘的气质,高洁素净,如明月清风,荡入人心。而她阿娘不同,她天生就有一股子风流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惑人的意味,但你又偏生不会觉得她是那红颜祸水的狐狸精。这估计是传说中的“天命风流”罢了。   因着这些,所以就算两个人一起走出去,也不会有人说她们像两姐妹。   气质不同怎么当姐妹。   “阿芳。”女人换了一种语调,唤道。   不要以为这个名字很俗气,听了全名就完全不一样了。顾西决的阿娘名字叫作顾流芳,估计名字是冲着流芳百世去的。所幸,人长得确实有流芳百世的资本,要是去当个什么祸国妖姬什么的,那是一点都没有问题。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顾娘亲挑眉,但怎么听着有一股哀怨在里头呢?   顾西决扶额,你这是在抱怨我回来搅了你的好事吗?她不说话,只是盯着女人不放,意思很明显了。   女人也盯着她,一步不让。   “好了,你先回去吧。”顾娘亲有些无奈,怎么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掐起来了呢?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点头,“好,我先走了。”然后,就离开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顾西决问道。   “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大人的事干什么?也不嫌害臊。”顾娘亲搪塞道。   也不知道是谁不害臊的。顾西决揭过这页,转到了她的事情上来,“刚刚康王带了个人过来,要带我去修行,我已经答应了。”然后,看顾娘亲的反应。   “哦。”顾娘亲相当随便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西决默默等着,没过一会,顾娘亲惊叫,“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一脸的不情愿,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我不同意,决啊,你可是娘亲的宝贝,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不行,你不可以这么没良心,要丢下阿娘一个人。”   继续絮絮叨叨,“我就知道顾均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小气得要命。不就是以前不小心把他给上了吗,至于那么耿耿于怀吗?现在竟然想把你给撬走。”   顾西决此时若是口中有水,非得喷出来不可。她虽然一直不喜康王,不是因为她阿娘的缘故,而是北苑里的那一些人。更何况她娘也不是很在意,估计里面有什么隐情,但她阿娘不说,她也不好意思去深究。   但今天这爆出来的□□真是吓死人了。   “阿娘,我并不是立刻就走,三年之后。”顾西决觉得她必须打断她家阿娘要说下去的话,她还小,经不起惊吓。然后想起了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挑眉,有些戏谑,道:“就算我走了,不是还有那个女人么。”   顾娘亲一愣,摆手,“别乱说。你阿娘我也有追求爱的权利的。”   顾西决不语,她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阿决,我饿了,快去做饭。”   顾娘亲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若是没有顾西决她估计得饿死,这也是为什么她死活不答应顾西决离开的原因。   刚刚的“运动量”那么大,不饿才奇了怪了。顾西决转身,准备去做饭。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回忆到此为止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主人,主人,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小宝欢脱的声音继续在顾西决的脑海里响起,一如它欢脱的性子,“主人又进阶了,好厉害啊!不愧是小宝的主人。”   圣枢的镇国之器是从元疆始皇帝传下来的封龙刀。当初元疆始皇帝打江山的时候,靠的便是这件锁灵器。锁灵器,顾名思义,就是束缚了生灵魂魄的一类器物的总称,。在上古以前,先贤能匠创下铸法,将已经死去的生灵魂魄收集,最后熔于匠师所铸造的器物中,形成锁灵器。单就锁灵器而言,分为主灵和次器。主灵即为生灵魂魄,天地灵物称为生灵,其余为生物,是锁灵器的灵魂。失去主灵,锁灵器只是一般性质的利器;次器的铸造材料因主灵而异,主灵的不同,导致次器的选择不同。   这世上流传下来的锁灵器很少,但不是没有,至少依顾西决目前所知,在离朔宫廷中就有。据小宝说,它是这天地间的第一件锁灵器,身上具有大气运,所以得到了它的元疆始皇帝加上自身气运,便得到了皇帝气运,从而坐拥天下。   “主人,你再不起来,就要被偷东西了。”小宝幽幽地说道,谁叫主人不理它,它就不告诉主人有人混进来了。哼!   什么!顾西决一惊,刚刚她选择性的不想听小宝唠叨,又陷入了回忆里,一时放松了警惕。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人钻了空子。   “什么人?”顾西决目光一凛,快速地向右边击去,拳掌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空气中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看身材是个女人。她正作出防卫的姿势,只是一双眼睛看着顾西决,其中闪过一丝惊讶。   “小宝,点灯。”顾西决对着小宝说道。这个女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本事定然不小。何况她身上似乎还带着某种能干扰人的器物,顾西决本身武道修为就不低,夜视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却还要依靠光亮。   “咻”的几声,一盏盏油灯几乎在一瞬间亮起,照亮了整间卧室。顾西决也看清楚了来人的具体样子,她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倒是黑色夜行衣包裹下,一副身材显得无比的修长,曲线玲珑,相比相貌也不会普通。   “主人,美女,一定是个美女!”小宝惊呼。   ☆、面具   “闭嘴。”顾西决暗喝道,这个时候了,小宝还有时间研究人家是不是美女?她以掌作刀,快速向黑衣人击去,却被挡下。这更加让她确定了来人是个高手,几个来回下来,双方都没有讨到好,估计这个人的实力不下于她。   说到这,她也有些郁闷。当初前任御亲王说服她接下这个担子的时候,说什么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像他一样的高手的,何况等自己长大以后,就可以超过他了。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来了弘都没多久,就看见了三个。   一个是西子楼的楼主,楼未央;其二是元月节上那个奇怪的面具人;还有就是眼前这个夜入卧室,居心不良的黑衣女人了。   这么麻烦的样子,她现在反悔估计也是来不及了。   “小宝,拟态。”顾西决又躲过女人的一记横扫,对着小宝说道。可惜,忙着看美女的小宝不为所动,通过顾西决的视角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啊,多么潇洒的身姿,看那收放自如的招式,简直是在跳舞一样。太美了!   封龙刀·小宝爱好之一,看美女。顾西决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是不是小宝生前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惹到了那个实力爆表的,所以才“惨遭灭口”的。所以,她干脆单方面切断了与小宝的联系,省的拖她后腿。   两个人动起手来,拳掌相交,迅若疾电,劲气飞射,卧室里的装饰物都被震得碎了一地。掌风带起的疾风,吹得帘子四处摆动,烛光更是忽明忽灭。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很好闻。顾西觉此时才发觉,看来是之前香味太细微,现在被风扩大化了。   现下是三更半夜,早先招来的仆人因着一日的劳作,顾西决早就吩咐他们好好休息去了。她喜欢清静,旬一住的地方又离得远一些,这个时候估计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可是,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毕竟,这些人实力只有五只鹅。   顾西决掠身立在墙上,右手成鹰击式击向女人,目标很明显是她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女人抬手格挡,左下方却因着这式露出了一处空防,顾西决趁势一记弹踢,正好击中女人的小腹,顿时女人被余力击退好几步方停下。   地上留出一道很深的划痕,足以见刚刚顾西决的一记用了多大的力量。女人顿了顿,身子一颤,接着从嘴角留下来一道鲜血。她也不甚在意,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因为衣服是黑色,擦了也看不见什么异样来。   “你是何人?三更半夜的到我这来,有何用心?”顾西决微眯了眼,说道。同时也在心中思索,她刚从轮台行宫下来不久,没有招惹到这等高手,排除是她本身的原因。现在这个女人敢跑到亲王府来,估计是冲着“御亲王”来的。可是,她也想不出是谁想来试探她。元疏帝?不可能,他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除非是宗族,但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顾西决想过很多个可能,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女人被质问,也不出声,就算是她现在处于下风的位置,也不见丝毫的慌乱。只是,一双深谭似的眼睛盯着顾西决,像是要看出什么来。   顾西决见她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盯着她看,有些不舒服。她上前一步,就要发动又一次的攻击,却见女人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她莫名的感到不好。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空气里流动的是山雨欲来的静寂,很快就要爆发了。   “嗑嗒”的一声,顾西决迅速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的墙上,本是应该挂在墙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她想起来,这面具是她元月节的那晚,从街上带回来的,后来旬一给她挂在了卧室的墙上。   女人也愣了愣,盯着面具不动,她微侧着头,顾西决从她的角度只能女人精致的侧脸,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很快的,女人眼中迅速的掠过一抹亮光,神采奕奕的。她把目光转向顾西决,眼中闪过喜悦之色,好像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顾西决眨眨眼,喜悦之色?怎么会在入侵者的眼里看到这种神色,她摇了摇头。   “你,元月节的时候上街了?”女人说话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清冷的音调,如冷泉激越,动听悦耳,她眼睛不带眨的看着顾西决,好像这样能看出花一样。   顾西决表示跟不上她的节奏,怎么打架好好的问起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来。不过,她也不打算回答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提到元月节她就有些郁闷,她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人,莫名其妙的抢了她一个糖人。虽然,一个糖人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她莫名的就是记住了那个怪人。   女人见她不回答也不生气,反正她已经认出来了。后撤一步,她依旧看着顾西决的脸,眼神焦灼的,好像要把顾西决的样子刻在脑海里一样。正当顾西决以为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女人一跃,跳窗跑了,很快的融入到月色了,不见踪影。   顾西决一愣,怎么就走了?这个贼好奇怪啊,来了打一架就走了,说好的偷东西呢?其实,那个偷东西只是小宝自己说的。   看着满地的狼藉,顾西决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雨拿了君浅熙脱下来的夜行衣打包好,准备拿出去“毁尸灭迹”。刚一只脚踏在门槛外,就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些喑哑,“待会打盆水来。”   不好,主子这是手上了。作为忠心耿耿,爱护主子的属下,司雨顿时就急了,连忙转了回来,“主子,您受伤了?!”不得不说,她是震惊,以主子的实力,竟然还有人可以伤到她。果然,她之前就不应该让主子一个人出去的。   “无妨,只是一点轻伤。何况,你也不看看我今晚去探的是哪个府邸。”君浅熙笑了,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受伤这回事。   司雨默了,她当然知道今晚自家主子探的是圣枢的御亲王府,也知道里面住的是怎么个存在。那可是圣枢世代奉着的护国神,不厉害怎么担得起这个名头。虽说主子的实力已经很厉害了,可是架不住里头是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不死的,主子在年龄上总要吃点亏的。   只是,我怎么听着,主子好像挺自豪的样子。迷之不懂。   君浅熙不知道,那位御亲王在自家侍女的心里已经是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不死”。但她还是安慰一下,“待会服点药就好了。”   自她上一次去拜访了大祭司之后,她的计划也开始加紧了。大祭司答应帮她消除听圣山上的阵法,可最为关键的一环,便是这个守护的人了,她必须攻克这一环。只是圣枢嘉国御亲王的名号却不是个虚的,她便想去探一探。   起初进到御亲王府的时候,发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守卫都不曾见到,这倒是让她吃了一惊。凭借着情报,她一路上十分顺利的来到了御亲王的卧室,里面确实有一个人。呼吸绵长,气息均匀,便知道是一个高手。   她最后依靠着修炼一门独特的隐息功夫进去潜伏,本以为不会很久就会被发现。只是,床上的那个少年,不就是当初在高楼上远远望见的“断袖”少年吗?难道这个人会是那位御亲王,她不敢肯定,但也没有否定,毕竟世上总是会有一些意外的。   来的时候,她就在四周散了一种可以迷惑神识的异香,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接下来的事情确实让她没有想到,打斗过程中,她看见了一个面具。   那个面具,她是忘不了的,是在元月节上那个人脸上带着的。可是,这事情真有那么巧?那日在元月节上看见的面具少年,就是司雨说的“断袖”。   她不知道,她只能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的很快,心里满满涌上来一股喜悦,一波一波的,渐渐要把她淹没。   “主子,快把药吃了。”司雨一直在忙活,很快的找出一瓶子药,倒出两粒,递了水,伸到君浅熙的面前。   君浅熙眉眼弯弯,接过司雨手里的药,就着水吞服。   司雨一脸奇怪的望着她,道:“主子,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奇怪,一直开心到现在不说,连以往要墨迹两下才肯吃药,现在那么干脆。   君浅熙没有在意自己侍女奇怪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对了,命令下去。去查查那位御亲王,记住,要仔细一些。”   “可是,之前不是已经查过了,得到的信息很少。”司雨纠结了。   “确实,至少没有查到,如今的御亲王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君浅熙幽幽道。   “什么?”司雨震惊了,“怎么可能?只是十七岁。”   看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君浅熙也不理会,然后想到了些什么,道:“明日,你去把使节给我请过来。”   司雨一听,自然是听出她想要干什么。她不解,“主子,不是决定不参和的吗?”   “不嫌在我改变注意了。我要去见一个人。”君浅熙眼睛闪亮。   见一个人?司雨更不明白了,主子要见谁?   真是期待啊!君浅熙心中欢愉,嘴角泛着绝美的笑。   ☆、襄阳公主   春祭伊始,百官免朝,焚香沐浴,朝于祭坛。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不时看见穿戴整齐的官员走过。顾西决缓缓地行走,不想一些人那般着急,顺道还可以观察一下帝宫的地形。帝宫始建于元疆始皇帝元年,成于太宗十五年,历时二十又七年,工程艰巨,耗资巨大,规模宏伟。   而她现在只是处于帝宫外宫的廊道上,四处重兵把守,高墙上架有□□,弩弩可连发七箭,一旦有人逼宫,立时就会被射成刺猬。可见当时负责建造的工匠的奇思巧妙。   今日是春祭,顾西决正式穿戴了亲王服饰,这是宫里的司衣局在昨日送来的。因为顾西决近日才出现在众人面前,司衣局的人才日夜赶工将衣服赶制出来。因着之前并没有向外界宣布亲王换任,往年赶制的都是上任御亲王的服饰,司衣局这几日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亲王服新衣是红底玄裳的锦缎,边边角角都用了金色的丝线缝制,两边衣袖处用了绛红色的丝线穿绣了鎏金飞焰纹,正中卧伏了一只威严的赤血麒麟。头上戴着一顶亲王梁冠,正中一颗宝蓝色的宝石镶嵌其中,冠带长长的缀到胸口处,末端装饰着红宝石做成的珠子。   顾西决的容貌本就极美,但平时她身上的淡泊出尘的气质给人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如今这么一穿,却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更加凸显她身上的尊贵之气,奈何她脸上一直波澜不惊,无喜无悲,眉宇间的淡泊丝毫未减,倒是更穿出了一股禁欲的感觉。   周围很多都是有见识的人,其中就包括了一些有诰命在身的贵族夫人。乍一在帝宫中看见顾西决这般人物,往年也不曾见过,但也看见了顾西决身上彰显其地位不凡的亲王服饰,已经开始打听顾西决的身份了。   按照规定,非皇室中人不得仪驾进外宫。顾西决不知道这条规定,也就免了自己的仪驾,徒步进宫。不然,这个时候早就到达祭坛了。   “四少,那边那个人好漂亮啊!”一名穿着四品翰林顶戴的年轻人附耳对着叶流光道。   叶流光今日来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老爹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去官媒找了一大堆未婚的女子画像回来,让他在里面给他找出一个媳妇来。天知道,他一生风流不羁爱自由,鬼才想进婚姻的坟墓,更何况,这些大家闺秀什么的,太过拘束,他不喜欢。   可是,他老爹不放过他。硬是压着他看了好几天的画像,黑眼圈都整出来了。   “嗯?”叶流光一听酒友说话,才醒了神。往酒友指的方向一看,诶,那个人不是顾西决那个面瘫吗?这下,人更加清醒了。他顿时来了精神,拍着酒友的肩,一脸赞同,“确实是很飘浪,不过,你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学士大人,词穷了?”   这位酒友名叫李怀明,是世家之子。文采风流,前些年考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当编修,最近才升作翰林学士。此人平生唯二大爱好,喝酒,这才跟叶流光混到一起。   “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可是确实是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那些词用在他的身上,倒是显得浅显了。”李怀明是个老实人,一听叶流光又打趣他,刚忙摆手辩解道,“真是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生的这般的出色。往年却是没有见到过。”   “哈。”叶流光乐了,“想知道还不简单,上前问问就好了。”心里却是在腹诽李怀明,当真是读书成书呆子,连顾西决身上的衣服都认不出来。估计他连最近的宫宴听闻都没有听说过,真是十足的呆瓜一个。   “看她的衣服,怎么着也是个王爷。”叶流光开始使坏。   “啊!”李怀明果然大惊,竟是个王爷,那刚刚他说了冲撞的话,应该没有人听见吧?要是被降罪就惨了,少说也要四十大板。但是,王爷不该乘坐仪驾吗?   叶流光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哈哈大笑,“没事的,看你整天读书都读傻了,连朝中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   李怀明无奈了,他只是一个庶子,家中有嫡长兄在,要不是他读书厉害,估计自己的父亲都记不起有他这么一个人,自己安安分分的就好了,那里管得了这么多。无意中又与叶流光相识,父亲叫自己多多亲近叶流光,可是这种算计为他所不喜。   “嗨,西决。”叶流光也挺看中李怀明的品行,知道他为人不做作,才与他相交的。他知道李怀明家中处境,也想帮上一帮。然后,就高高兴兴的拉着人家就过去了。   顾西决听到叶流光在叫她,回过头,便看见叶流光跟一个年轻男子勾肩搭背的朝她走过来,形似好基友,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好久不见。”顾西决颔首,看着叶流光搭在人家身上的爪子。   “诶诶,你可别乱想,我们很纯洁的。”叶流光看见顾西决微妙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想歪了,赶紧撇清。“我绝对只对大美女感兴趣。”   “参见王爷。”李怀明就没有叶流光那么的随便了,近看发现顾西决身上的确实是亲王服饰,他可不敢像叶流光一样放肆,赶忙行了礼。   “不必多礼,既是流光的好友,于我便不必客套。”顾西决阻了他行礼,道。   “西决,真是可惜了,你那日不去西子楼,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叶流光一脸惋惜,“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鲛珠,可惜太贵了,不然我也想要呢。”   顾西决知他说的是西子楼拍卖会一事,之前她说过要去,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鲛珠么,看来这个西子楼真是很不简单啊。   鲛珠乃是传说中深海鲛人体内的珠子,是鲛人身体里最精华的部分。相传,鲛人泣泪,化为珍珠。眼泪便这般值钱了,更何况作为精华的鲛珠。传闻,鲛珠具有神奇的医疗功效,可肉白骨,令人起死回生,使得天下人争相追逐。   但这毕竟是传说,真相如何还有待考证。   “襄阳公主到!闲人回避!”从宫门外传来一声传唱,在几乎是封闭式的宫道上回荡许久,经久不息,看来传唱官的嗓音很好。   “咕噜咕噜”的车轱辘声传来,顾西决她们同道上的人一样,各退几步站到了边上,然后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呼啸而来,四匹英俊的白马并驾齐驱,车夫挥舞着马鞭,用力地抽打在马屁股上,这声音听着都疼。   “这是要飙车的节奏吗?”叶流光震惊了,喃喃道。在圣枢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剽悍的驾车方式,投胎也没有这么着急的。   本以为这马车很快就会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然后,叶流光就麻木的看见,像急刹车一样神奇的,这马车就“唰”的一下,在她们面前停下了。   所以说,这是要干什么?   堪比一个大学四人间宿舍大小的豪华型马车挡在宫道中间,导致路都不好走了。鎏金的车辕,紫色的纱帐缀在四角,凤凰比翼翱翔的图案,都显示了车内人的显赫身份。   四周寂寂,突然从窗子帘帐深处,伸出一只如美瓷般白皙细致的手,轻轻地挑起了帘帐,但里面的人并没有出现,空灵而带着魅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怒自威的声势,“车下何人?为何不跪?”   但凡是认识这辆车的人,一定会认出这辆车的主人。   而这辆豪车的主人就是皇室最有钱的襄阳公主。   这位襄阳公主名顾元臻,当今陛下的皇姑,现年二十又一,未婚。这位殿下天生头脑聪慧,极具生意头脑,做起生意来从来没有亏过。十六岁的时候就接手了皇商的生意,掌管一些国家运作的重要物资的交易,比如官盐之类的。因为有钱有势,一般人都不敢开罪她,巴结的倒是一大堆。至于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嫁出去,那就要问本人了。   据说襄阳殿下最喜清秀俊美的少年,在城北的襄阳公主府里,养着不少的面首。   听着好像来势汹汹的样子,顾西决不动,,叶流光愣了,李怀明早就随大流的跪了。这下好了,举目望去,只有顾西决和叶流光两个人“鹤立鸡群”了。   “四少,那是襄阳殿下,快跪下行礼。”李怀明见叶流光傻愣着不动,赶忙扯他的衣服。   顾西决打量这辆车,车夫面瘫着一张脸,目不斜视,看起来十分的凶悍。   而叶流光早已经被这一车的土豪金给炫到了,无视下面酒友拉扯自己的裤子。再一转头,正好跟转过头来目光凶悍的车夫对上,妈呀,吓死宝宝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不熟,谢谢!”叶流光对着车夫道,心想:以后再也不说顾西决是面瘫了,今天这才是看见了真正的面瘫。   “这位便是御亲王殿下吧。”车门打开,盈盈走下来一位宫装女子。她玫瑰般妖冶的红唇微勾,雾气氤氲的乌黑眼眸闪烁着冷魅的光,像一只狐狸般的勾人,幽深的仿佛漩涡。话虽是对着顾西决说的,但是顾西决却能感觉到她若有若无的飘向叶流光的眼神。   “襄阳皇姐。”顾西决唤道。   “诶呀,亲王殿下真是长了一副好容貌,真不知道日后会引得多少的少女欲罢不能。”襄阳殿下果然非同一般,调戏起御亲王殿下也十分的给力。   “皇姐谬赞了。”顾西决依旧淡定,不给她继续调戏的机会。   “真是不可爱呢。”襄阳殿下对顾西决的不配合表示不开心,不过不是还有后背人选吗?她一扭头,属于皇室公主高贵的气势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有些倨傲地微抬下颚,“小家伙,你为什么不行礼?”      ☆、祭典   “小家伙?”叶流光听见一个带着魅惑的声音,才把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土豪金车上收回里。一回头,妈妈呀,来了一个妖精,下意识一抖。   “见到本宫不行礼,定国公家就是这样教养的吗?”襄阳公主见到叶流光定定地看着她,冷哼一声,“还是说,叶四少就是这样一个行事放荡的。”   顾西决扬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襄阳皇姐不喜叶流光,但看他一脸色眯眯(?)的样子,确实是有些失礼了。   “我……”叶流光虽然被美色晃了眼,但是还是听出来这个公主殿下对他似乎有点不爽,可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想不通,但是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了,一撩下袍,语气懒散,“微臣叶流光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就愣了,好像这个朝代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千岁?”襄阳殿下微眯了一双狐狸眼,“侍郎大人口才不错。”她墨色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不过,这话说的,甚得吾心。”   前些日子叶流光他老爹定国公给他弄来了一个六品小官,检巡侍郎。不然凭他以前一介白衣,春祭这种事,他连宫门都进不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定国公也迟迟没有上折子封世子,叶流光身上相当于什么爵位都没有。   直到襄阳殿下的车驾走远了,叶流光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才眼神古怪的看了车驾远去的方向一眼,嘀咕道:“真是奇怪的女人。”   “咚咚咚”一身鲜红铁甲的军士挥舞着巨大的鼓锤,一下一下有力地击打在祭鼓上,随之响起的是嘹亮的长号。百官肃穆,垂首拱立,大祭司一身庄严肃穆的火红祭衣跳着祭舞,远远的看去,像一团火焰在跳动。   元疏帝手持青色大玉圭,象征天子身份的帝皇礼服穿戴在身上,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祭坛,随着步伐移动,头顶上的十二毓平天冠上的珠子晃动,摇摆不定。他的目光一直看向祭坛的方向,眼中跳动的是炽热的光,那是他的皇位,他的。   “事情查的如何?”顾西决收回看向祭坛的目光,淡淡的问道。   “已经清楚了。”平王顾从烽正好站在她的身边,听着顾西决的话,也收回了紧盯着元疏帝的目光,藏在宽大袖子里手紧紧地握紧。   “早就听闻在宗庙侍奉的一位族老善描摹,果然如此。”顾西决道。   顾从烽闻言更是狠狠地抓紧了袖子,几乎要抓出洞来。前些日子他去宗庙的时候,一无所获,偶然间看见一位侍奉的族老正在临摹书画。好奇之下,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他顿时惊醒。仔细调查才发现,真相是那样。   怪不得明明之前父皇还说要将皇位传给他,驾崩后传出的遗旨竟是让太子继位。原来都是高太师和皇后的诡计,他们竟敢篡改遗旨。知道了这些之后,他一直心绪不平,心情难以抑制,但冷静下来之后,思虑种种,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皇叔早就知道了?”顾从烽想,既是顾西决吩咐他如此行为,那想必已经知道了。   顾西决闭着眼,晨曦过后的微光倾泻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隐有光华流转,细长的黑色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片刻后,她睁开眼,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亮了,道:“嗯。”   “你父皇也是个有能耐的,知道了先皇后意图不轨,便寻了我的住处,拜托我一事。本不想答应,可人竟是跑得快。”她凝眸,看向顾从烽,这样正视的眼光让顾从烽不自觉的更挺直了身子,良久,顾西决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本不欲管,却也想看看,先皇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如今看来,约莫是对的。”   顾从烽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何意,这三年不过是试探他和元疏帝二人罢了。他神情郑重,道:“自是不会让皇叔失望。”   他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敬佩这个小他几岁的皇叔,这份气度他不得不服。之前处境最艰难的时候,是元疏帝要下旨纳婉儿为妃,他也想过要不要暴露自己暗中的势力,但那样绝对会有很大的后患,一时两难。最后还是这位皇叔为他解了围,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   “那好,便不用春祭后三日了。明日便可,你来我府上,取一物。”   “是。”   二人皆传音入密,没有人知晓他们说了什么。唯有站在远处的高太师,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往他们这边看,疑心深重。   还有一人,看着顾西决和顾从烽二人,目光游离不定,但又变得坚定起来。靖国公主顾元思想清楚后,低下了头,眼神晦暗不明。   祭礼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元疏帝登上祭坛,他先焚香祷告,祈祐国泰民安,最后在祭坛正中站定,面前是一名朱颜鹤发的老人,这是宗族请来专门为祭礼授剑的族老。   族老双手平放着一柄三尺长的青锋,通身被龙纹覆盖,剑柄出龙首垂拱,神采奕奕,剑锋凌厉,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利器。此剑,乃开皇剑,圣枢帝皇身份的象征,是天子之器。   元疏帝双手微颤,激动地接过开皇剑,眼里爆射出炽热的火光。终于,这个天下已经名正言顺的是他的了,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皇位了,再没有!   祭典之后,便是宫宴。   灯火通明的宫殿,火红的地毯一直铺到尽头,焚香的大鼎里升起袅袅的青烟,圣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天上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是个不错的天气。   太极殿内,群臣酣饮宴上。元疏帝更是红光满面,频频接受着来自臣子的称赞和恭维,一杯又一杯的美酒往嘴里倒,好似不喝不足以尽兴一般。   顾西决接过顾从烽递过来的酒,一饮而下,将紫色琉璃杯扣在了食案上。抬眼看向眼前人,一身素色的衣裳,明丽的样貌,看着让人觉得舒适,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温婉女子。宋婉一直在注意着顾从烽,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她一直在控制顾从烽喝酒的杯数,估计是怕他喝醉。如此的女子,怪不得顾从烽会为了她甘冒被发现的危险。不过,确实是很值得。   “宋婉谢过亲王殿下的大恩。”宋婉又双手奉上了一樽酒,道。   顾西决摆手,勾起了一抹笑,道:“刚刚平王已经谢过。若是仍是为同一事,那么这杯酒就不必了。”她暗指,已经是一家人,不必二谢。   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顾西决话里的意思。宋婉倒是羞红了一张脸,顾从烽笑个不停,恼得她在案底下将手伸向了顾从烽的腰肌处,一个使力就是三百六十度旋转。   顾从烽一滞,腰那里的肉是最嫩的,哪里受得了这些,疼得不行。但是碍于顾西决还在面前,表面上不显,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们以为顾西决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其实早就被看在眼里。顾西决无奈,这是又在秀恩爱吗?自己这是被糊了一脸的狗粮。   与顾从烽夫妻二人交涉完,叶流光立马凑了上来,奈何他一张俊脸已经喝得红通通的,时不时还打个酒嗝,说话大着舌头,“嘿嘿,西决,你在这里。”本来这家伙不可能坐的离顾西决这么近,是安排座位的负责官员见他和御亲王关系那么好,就秉着巴结的心思安排他们两个近一些。   叶流光说话呼出的酒气让顾西决很不喜欢,相当嫌弃的把这家伙推远一些,“说人话。”   还在叶流光一向厚脸皮惯了,也不在意,眯了眯朦胧醉眼,指着对面一个年轻将军,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坐在对面的年轻将军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五官俊朗,身形挺拔,身着青色的使节官服,脸上尽是不亢不卑,一身修为也不差,算是年轻俊才。   只是,不是圣枢的人。   “他是离朔的将军,当年离朔王朝趁机派兵北上,毫不费力的攻占了边关的几座边城。所派将领便是这个人,霍云城。”顾西决道。她正好知道这个人,此人胆识过人,明知圣枢与离朔如今的关系,却还敢前来,是个难得的将才。   “但你说他作甚,如今是看上了男子?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顾西决说出的话吓得叶流光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咳得脸色更红了,酒也醒了大半。他又羞又恼,“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他,我喜欢妹子,妹子!”   “好了,知道了。”顾西决完全没有呛死人的觉悟,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着。   “我听说,离朔有一位九公主,封号无双,如今她也来了弘都。可惜,却不见人影。”叶流光说着略带遗憾,“听说要与圣枢联姻。”   联姻?顾西决微不可察的皱了眉头,圣枢如今与离朔边城之事仍未解决,何况双方对峙由来已久,离朔君主会舍得自己的公主?这是约莫是谣传。   顾西决没有想到,刚刚她才说完的人,不久就会与她相见。并且在往后的岁月里,与她缘分不浅。   ☆、初会   宫廷宴会对于顾西决来说,向来是无趣的很。若不是今日日子特殊,她也不会来了。所以,对于她的提前告辞,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倒是元疏帝,相当客气的与她告别,只是话语间的得意与示威却是明显的很。   顾西决完全不恼,这就像是秋后的蚂蚱,都蹦跶不了几天,她还计较什么。   出了宫门,前方不远处却站着一个人。那人看见了顾西决,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便迎着顾西决过来。   顾元安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少年,心里百感交集,有愤恨,嫉妒和不甘,最后都化为了无力。那一年,是他与顾西决第一次见面,也是他的骄傲被人第一次狠狠地打破,更是他们二人从此拉开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的开始。   他在后面知道那个老人的身份之后的震惊,没有被挑中的不甘,对顾西决的嫉妒,一直缠绕了他多年,直到今天,都化为了无力。   “父王吩咐我来,让你有空到康王府一叙。”顾元安道。   “为何?”顾西决不理会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如何的心绪不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顾元安愤怒了,怒道:“王府再如何是你的家,如今却不想认父王了。真不知道像你这般的不孝子,父王还会念叨着你?”   顾西决觉得很讽刺,除了这身体里的血液,自己是跟那位没有半点的关系。这个时候来跟她说什么血缘关系,没有所图,傻子都不会相信。   “不要忘了,康王的名字下面,可没有我顾西决的名字。亲戚还是不要乱认的好。”她说的是事实,早在她接过封龙刀的时候,她的名字就已经在御亲王那一脉下来。之前说了,不过是为了在辈分上压元疏帝一回,骗人的话,你也相信。   “你你……”顾元安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他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西决站在原地,看不出表情。头顶上方是一轮清辉,照的地面很亮,可以映出人影来。黑色的影子被拉长,歪斜着,往前走两步,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出现的两个影子。   人是背对着的,顾西决回头,看见了来人的面孔。   其中一个人她之前刚好见过,是在宴会上那位离朔的年轻将军霍云城。但他身边的女子却不认识,能让霍云城紧紧跟随在身后,估计就是那位无双公主殿下了。   “霍将军。”顾西决率先道。   “御亲王殿下。”霍云城没有行正式礼,只是微微弯了腰。他也是傲气的,再者自己也不是圣枢的人,不必对着他们的亲王殿下行礼。虽然眼前的这个少年时传说中圣枢的护国亲王,但只有十七岁,他还是将顾西决看轻了。   在他心里认为,就算天赋再大,这个御亲王也只有十七岁,现在还不足为患。但之后,他会为自己的轻敌后悔万分,不仅是在武道上,还有情路上。   “这位便是贵朝的无双公主殿下了。”顾西决看着眼前的大美人,却是风华无双,名副其实。只是,在她的身上,顾西决总感觉有一丝熟悉,却想不起来。   君浅熙美目涟涟,视线就像是粘在顾西决身上移不开。她莲步轻移,很快的来到了顾西决面前,只有三步的距离,“御亲王殿下。”   霍云城不明白为什么从来不喜人接触过近的公主殿下会自动的上前去,但他还是一步不落的跟上去。殊不知,君浅熙极为不喜他的尾随。   “不知亲王殿下可否告知姓名?”君浅熙目光灼灼的看着顾西决,我要你亲自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是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顾西决略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答道:“顾西决,方位西,诀别之决。”   “我名为君浅熙,深浅之浅,熙和之熙。”君浅熙心里一瞬间春暖花开,但面上只是勾起了一抹笑,却别样倾城。   顾西决被她这样的笑晃了心,心中波澜点点,平息了心中的异样,又是一派淡薄的样子,问道:“公主殿下远道而来,可还算顺心?”   “自然顺心,圣枢不同离朔,有着别样的风情。”君浅熙知她是客套话,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变化。   她的顺心,自是因为遇见了你。   “如此便好。”顾西决心里莫名有些发毛,怎么总感觉这个离朔公主好撩人的样子,她还是快点离开的好,毕竟人家身边还有一个护花使者,这清辉满地的,估计是在约会什么的,怪不得那么撩人,自己还是不要做电灯泡的好。   “府中还有事,我便先行一步了。”顾西决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很快。一下子就在很远的地方,想追也追不上了。   看着顾西决落荒而逃(?)的身影,君浅熙莞尔。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再回过头,君浅熙又恢复了外人面前清冷如月的样子,道:“霍将军,宫宴也快结束了,不用跟着本宫了。”她很不高兴,第一次正式见面,还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殿下,末将保护殿下职责所在。”霍云城很不甘心,他爱慕君浅熙已久,可是君浅熙对他向来是不冷不热的,前日他求见的时候,却被以擅自离军的名义打了四十大板。   可她今日却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如此,他心里充满嫉妒的怒火。   “哼。”君浅熙一拂衣袖,眼中闪过寒意,转身离开。   霍云城在原地看着君浅熙的背影,眼中闪过晦暗的光,跟了上去。   祭典过后,弘都里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但今日早朝后,元疏帝当庭给靖国公主下旨赐婚,对方是高太师那个独子高正,听说那个时候靖国公主的脸黑的跟碳似的,最后还是接过了圣旨。   御亲王府里,顾西决听着旬一听来的消息,眼睛闭着。   “公子,你说陛下还真是一个瞎的。也不看看高正是什么样的人,就将自己的妹妹嫁过去,这是在害她吧。”旬一一脸的恼怒,脸色因为情绪激动有些红,“果然陛下就不是个好的,坑害自己的兄弟姐妹最在行了。”   她一向同顾西决直白惯了,也不怕什么藐视圣听的罪名。   “朝堂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的。”顾西决看了看窗外骤变的天气,好好的晴空万里,一下子就变得乌云密布起来了。弘都要变天了,这还是在她的引导下变的。   “是因为靖国殿下手里的十万赤霄军?”旬一疑惑道,然后越想越明白。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希望谁拥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顾西决起身到窗边关上窗,已经有雨滴被风吹落进来了,窗框上留了几滴雨痕。“何况赤霄军是先皇所留,实力强大,又转交到靖国公主的手里,元疏帝觊觎这支军队已久。所以,赐婚一事,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   “也是,高正是高太师之子,此事若成,陛下就有理由收回靖国殿下的十万赤霄军了。”旬一愤懑不已。“难道靖国殿下就这么妥协了?”   “妥协吗?”顾西决喃喃自语,天空隐现的雷鸣声逐渐变大。“恐怕会适得其反,真是打错了一手算盘。”   第二天,弘都因为一则消息炸了天。   靖国公主路遇高太师之子高正意图强迫良家少女,出手将高正打得重伤,随便没收了作案工具。此事一出,弘都翻了天。高太师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伤成那样,还被废了,气得当场就要晕过去,声称要让陛下给一个公道。   而百姓的反应则是与之相反,当天就有人到靖国公主府跪拜,感谢靖国殿下为民除害。可见,高正平日里坏事做得太多,这下报应来了。   帝宫里元疏帝为这事大发雷霆,人心惶惶的。   皇后的延福宫里,崔玥听着宫人的回报,心里惊慌难定,就连脸色也有些难看。   “殿下,陛下知道靖国殿下的事,发了好大的怒火,也不知道要怎么样给靖国殿下治罪?”宫人平日里因着崔玥的缘故,顾从思赏了不少的好东西,也觉得这位英姿飒爽的公主殿下人很好,心也向着她,说着不免担忧。   “她,她怎么如此冲动。”崔玥也是惊魂未定,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但脸上的惨白却是褪不下去。初闻这件事的时候,她有过伤心,有过彷徨,还有深深地无奈。她想,可能她们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有缘无分。自己和她终是逃不掉的,命运弄人。   就算高正不是良人,可是依着顾从思的性子总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   也许,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们的最后,不是吗?多年梦回里,自己何尝不是次次梦到这般的场景。自己守在孤寂的延福宫,而她踏上了别人的花轿,回不了头。   如今崔玥的心里很乱,她知道顾从思这么做的原因多半是为了她。可是抑制不住的担心她会遭受到怎样的罪罚,她很害怕。   她害怕她会受到伤害。   弘都满城风雨的时候,这件事的引发者,顾从思此时正坐在平王府里,而平王则焦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良久看着顾从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思,你说你怎么那么冲动?”顾从烽眉皱的更紧了,“高太师那老家伙在朝堂上揽权已久,如今你废了他的独子,他怎会与你善罢甘休。”   顾从思一脸镇定,神色无异的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一口一口喝着,末了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声道:“那种废物,只废了他真是便宜了。”   “那你也不该如此冲动。”顾从烽扶额,又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从顾西决那取回了真正的遗旨,已经在私下里布局,等待机会将元疏帝拉下那个位置,可是如今却出了这个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这文没有人喜欢的样子?   ☆、同游   他与这个妹妹的关系向来亲厚,比之元疏帝要好太多。如今出了这等事,他还是要管上一管的。况且他也有私心,毕竟顾从思手里是人人都觊觎的赤霄军,自己的计划若是有这支军队的加入,就会容易很多。   “王兄,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些什么。我可以将赤霄军交于你指挥,但是成事之后,我是要有条件的。”顾从思目光凛然,直言道。   顾从烽神情一凛,转而道:“你知道了也罢,此事甚为凶险,我不想你受难。”   “王兄此话可是说错了,我还不是已经在受难了。”顾从思眼中嫉恨深重,“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在受难了。”   她说的是崔玥出嫁的那一年,嫁给了当时的太子。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崔玥临上轿子时,那眼中含泪的一幕;也不会忘记,那年在延福宫,崔玥那孤寂荒凉的身影。   “你要如何?”顾从烽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妹妹露出过那么深的恨意。   “我要崔玥母女二人。”说道崔玥,顾从思的眼神就变了,眉目一下子柔和下来,泛着轻柔的光,这个人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软了下来,温柔无限。   顾从烽一惊,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相信的开口道:“从思,你,你和皇后……”他说不下去了,他没有想到妹妹和皇后竟是这样的关系。   “是,你没有想错。我爱她,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此生已经离不开了,逃不掉,也不想逃。只要她一生无忧,我便安心。”顾从思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像对着那个人许下誓言一般,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顾从烽有深爱着的人,他知道这种感情。他欣然又感叹,“即使如此,我不会拦着的。”   彼时,弘都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而御亲王府中却收到了一封请帖,署名是离朔君浅熙。   顾西决右手掂着这封不知来意的帖子。打开的帖子上,一手簪花小篆写的秀气大方,清丽而不失柔和,隐约还透着一股凌厉的感觉。由字观人,这人也是不简单。   她的思绪却飘回了那个初遇的晚上。当时的她,诧异突然出现的人,又局促于君浅熙有些步步紧逼的相询,而忽略了一些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那晚的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淡淡梨花香,清香而异人,让人着迷。   “公子,这位君浅熙是何人?竟下了帖子邀您同游弘都。”旬一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今清早的时候,门房递给她这份帖子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时候也有人来邀自家公子游玩了。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弘都贵家子弟的做派,哦,用叶流光少爷的话来说,就是“宅”。虽然,她也不太懂这个字是啥意思,但莫名的觉得很合公子。   “这位可是离朔来的公主殿下。”顾西决合上帖子,道。   “离朔的公主?!”旬一震惊了一下,立马变成巨大的狂喜,终于有女人看上公子了,还主动相邀去游玩(还想有哪里不对?不管了)。“真是那位传说中无双绝色的无双公主?那公子您一定要去,回来给我说说那位传说级的美人究竟是如何的绝色。”   旬一很兴奋,看着顾西决的眼神都爆射出炽热的光。   顾西决被她的目光严重干扰,微微偏过头错开,“美人吗?确实是美人。”她转身将请帖递到旬一的手上。   旬一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疑惑着还是接了过来,就听见顾西决道:“将此帖送还使馆行宫的那位公主殿下手上。”   离朔的使团进入圣枢之后,便住进了专门为了接待各国使节而修建的使馆行宫。而临时改变主意以邻朝公主身份出现的君浅熙在离朔使团进入弘都后,便住进了使馆行宫。而这份请帖传送的渠道,正是走的使馆路线。   “什么?公子您不去!”旬一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大了,送回去,不就是拒绝了么。   她急了,赶忙将手里的请帖塞回顾西决手里,“美人相邀,您怎么能不去?这也太不解风情了,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哦,但我并不想要啊。”顾西决说得毫无起伏。   “不行,您今天一定要去。不然今晚不给饭吃。”旬一道,又把帖子塞回顾西决的手里,“何况拒绝这样一个美人,您于心何忍。”   于是,顾西决就被旬一赶着出来赴约了。   弘都里头的构造完成是为了方便做生意开的,除了王公贵族那一边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坊市林立,什么样的东西应有尽有,来自各国的新奇事物在大街上摆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白天的时候,坊市那一块基本上都是人,小贩们拼了命的吆喝叫价,就是青天白日也可见到的炊烟袅袅,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繁华之景。   七月将近八月的时候,荷花正好开的灿烂。弘都东边的有一处宽广的湖泊,那里的主人是个雅致的,给湖泊起名为泓澈湖,又对外完全开放,欢迎游人前来观赏荷花,也是图个热闹。所以,到了这个时节,那里的人是最多的。   君浅熙令人捎来的帖子便是约顾西决来这泓澈湖赏花游湖。   由着这是第一次约会,旬一认为不能穿的太随便,但是也不能太郑重。于是,旬一这个忠心耿耿的实诚孩子就给顾西决准备了一套看起来简约而不失洒脱的衣服。   顾西决穿着崭新的杏色圆领窄袖长袍,腰间束着质地柔软的革带,系这一块青云色的玉玦,墨色长发用一条红色的丝带束起,面色清冷,眉长入鬓,显得格外的气质非凡。这次还是她一人出来,倒也不会迷路,是在不行到路边问问人就好了。   路人见她俊逸容姿,说话间斯文有礼,乍一眼就止不住的好感攀升。哪里会不告诉路,很是爽快地给她指了路。还有一些大胆些的世家女子,直言想要帮忙领路,只是被顾西决婉言拒绝了。顿时就好生遗憾,分别时极为不舍。   顾西决出门时较晚,按着约定的时辰,一般人若是徒步过去,那边是要迟了。与人相约,最忌讳的便是误了时辰,这给人不尊重的感觉。为了不迟到,顾西决脚上使了轻功,加快了脚步,倒是提前一刻钟的时间到了约定的地点一一泓澈湖畔。   举目望去,湖畔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游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而来的居多,但也有一些男女成对而来的。也是,这个时节,有爱的情侣出来赏花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很好的。   靠岸停了不少的画舫,不少世家子弟在与船家商量着租画舫游湖。泓澈湖的水很清澈,乍一看碧波千亩,波光荡漾,迎面湖风徐徐,吹起水波涟涟,令人心旷神怡。再过去一点,便是满目的荷花摇曳,粉嫩的花瓣迎着日光,像是镀上了一层辉光,熠熠生辉。   君浅熙也没有让顾西决等的久,不消一会便到了。她上身穿着纹罗交颈短襦,腰间白纻长裙,衣摆上绣着罗织彩云纹,行云流水般的飘逸,三千青丝用一支青色的玉簪挽起,人若幽月,又娆若红玫。   顾西决一眼看去,也不由得眼前一亮,瞬间觉得世界在这人的面前都失了色彩。“公主殿下来的真是准时。”   “与美人相约,又怎能迟到。”君浅熙眸光在顾西决脸上停留了一霎,心里惊叹,道:“我的阿决果然是世间绝色。”   她已然把顾西决归类为她的了。   君浅熙并不是一人前来的,她倒是很想,可惜还有一个霍云城不依不饶。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处,早就处理了。所以她让司雨一同前来,霍云城先前同司雨打了一架,没打过,但也没有输,带着她来,霍云城也说不了什么。   司雨看见顾西决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不是她在弘都那夜看见的一个姿容秀美的断袖吗?怎么主子看上的是这个家伙?!看他不咸不淡的样子,这分明是不来电的嘛。主子难道要把他掰直了?   诶,不对啊。主子吩咐她去查的不是御亲王吗?还有主子恋恋不舍的糖画……司雨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了事实的真相,原来自家主子喜欢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   司雨现在觉得自己很纠结,主子喜欢上一个断袖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想着,她看顾西决的目光都变得相当的复杂了。   “司雨,你先回去吧。”君浅熙转头道。   “主子。”司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败在君浅熙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早先在离朔的时候便听闻圣枢泓澈湖风光无限,尤以此时节为最。”君浅熙目光亮亮,视线不离顾西决,率先说道,她的嗓音很轻灵,空旷,此时特地柔了几分音色,让人听着心底就软软的。   顾西决现在就是这个感受。她静静聆听,等待君浅熙接下来的话。   “那日一见如故,便想着与你同游这湖泊。冲动之下便递了帖子邀亲王殿下前来,本是不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亲王殿下还是赏了这个面子。”她说的真诚而不失礼数,且带着些小心翼翼。   顾西决莫名的柔了几分。于是她道:“既是游玩,公主殿下就不必唤我那般名号。”   “那我唤你阿决可好。”君浅熙似乎就是在等她的这句话,一双明亮的黑色眸子更亮了。“既是相交,阿决便可唤我子悦,悦是我的小名。”   她一派真诚,倒让人不忍心拒绝了去。   顾西决颔首,她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便从善如流道:“那好,子悦。”她这一声唤的极为认真,嗓音轻柔,极为动人。   君浅熙心里一动,听着顾西决唤她的小名,好似清风拂过心瓣,挠的人有些痒痒的。她想,她已经喜欢上这个人了,很喜欢,非常的喜欢。   顾西决不知道的是,一个女子若是告诉了你自己的小名,那便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至少,你对于她而言,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包养!!!求收藏!   ☆、游湖   二人互相称呼完,就一同并肩走在湖畔。   这个时辰正好是一天中最为凉爽的时候,游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她们二人一个如清风明月,一个如濯濯清流,站在一起便成了人群中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线,引得无数世家公子、仕女们频频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如此气质人物,他们也不是不想上前结交一番,只是看着人家气氛融洽,一派和气,也不好上来打扰。   顾西决容貌气质俊逸不凡,又有着天家贵胄的清贵和出尘的飘逸,气度就是一般的皇家子弟都比不得。一路行来,已经有不少贵女们频频投射而来的欣赏目光,不是传来赞语笑声。   “阿决在弘都多年,都不曾出来游玩过?”君浅熙觉得自己的人被那些高门贵女们评说指点着,心里很是不高兴,她自然知道顾西决的魅力无限,但更加深知她的无欲,知道她不会对这些贵女们有什么回应,心里就是不安心,找了个话题转了她的注意力。   “嗯?”顾西决回眸,在墨色的眼睛深处映出了君浅熙的身影,她又把目光移向两旁的葱葱林木,见上面不是白鸟翻飞,心情一时舒畅,“早年便在轮台行宫修道,不久前才下得来。”修道一行,不只是清心寡欲,还有红尘一劫,不历红尘,道心难进。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会因为对方是离朔的公主而有所忌讳。   君浅熙满意了,她内心很高兴顾西决没有顾忌着她的身份而事事与她生分。她温言道,声音里止不住的欢喜,“我向来不喜宫中生活,得了空便四处赏玩,此次来弘都也是慕了弘都风光而来,前日便是听人说泓澈风光如何如何,便想着邀人前来,也不会寂寞了去。”   她缓了缓语气,语调清和,“不想在圣枢宫门见你,不知为何便心生好感,所以才冒昧相邀,一同来赏这泓澈风光。”   她言辞恳切,立场已经摆得很明确。她不是为了圣枢离朔之间的纷争而来,也不是以离朔的公主身份前来,她只是君浅熙,一个真心与你相交的知己身份。   圣枢和离朔的矛盾由来已久,前些年又扯上了西南地区边城抢夺之事,离朔率先破坏两国之间的盟约,矛盾又再一步的激化,面上没有什么问题,但私底下毕竟是暗潮汹涌。此次使节来圣枢,就是为两国盟约一事,若是弄不好,战争又不是没有可能的。   顾西决怎么会听不出来君浅熙的话中之意,她感动,也有些复杂。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与你倾心相交,你要如何做才能回报她的情谊。顾西决自己不知道,因为她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对她。   既是倾你至诚,我又怎能不回以至诚?   顾西决心境清明,一瞬间豁然开朗。于是,她笑了,容色悦悦。   “泓澈湖荷花开的正好,不如我们乘船一游?”顾西决发出了邀请,抬手指去,远处粉红色一片的花海,碧波摇曳深处,水光荡漾,风景正好。   君浅熙正惊于她的变化,她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她用自己的至诚,来换顾西决的一份至诚之交,她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符合她的预期。她向来识人清楚透彻,顾西决是怎么样的人,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她无比的感谢自己的这一项优点。   顾西决淡泊,更准确的说法就是凉薄,这种凉薄是与生俱来的,已经是深入骨子里头的了。她又长年一个人在轮台行宫修道,修的道约莫要求清心静欲,追求上善若水的清宁无欲。她不会主动的接近任何人,即使是相交也是泛泛之交,极少能够触及到她的内心深处。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无情。   可是君浅熙无比的庆幸,在她与顾西决相遇的时候,顾西决还没有到那一个无欲无求的地步,她还要历红尘。所以,她才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一个倾吾至诚的人,现在的顾西决还是拒绝不了的。   她要编织一个网,慢慢地将顾西决套牢,让她一步不离。   而这第一步,好像已经成功了。   “船家,这船价钱如何?”虽是君浅熙相邀,但是顾西决还是记得自己在外人面前的男子身份,便跑到停靠了许多画舫的湖畔边,询问船家。   顾西决相询的船家是一名中年汉子,估计是刚刚做成了一笔生意赚了不少,此时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乍一听有人询问租船,笑意更深了,脸上的褶子都深刻了起来,忙不迭的回道:“公子,需三十两银子。”   船家一回头,便愣了神,眼前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神仙人物,可不敢眨眼。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在泓澈湖的主人苌家做活,才从管事那里给他求来了泓澈湖的生意。往年来着的都是贵家子弟,姿容秀丽的不是没有,只是从来没意见的这般的神仙人物。   “那麻烦船家了。”顾西决也不犹豫,掏出出门时旬一递与她的银子递给了船家。随后她看着俏丽在岸边的君浅熙,依旧是犹豫了一会,伸出了手。   君浅熙对于她的这个主动的动作既惊又喜,面上笑意浅浅,伸出了白皙纤长的的素手,搭在了顾西决的手上,握着她的手微微一使力踏上了画舫。漂浮在水面上的画舫因着又多了一个重量有些晃荡,一会便恢复了平稳。   顾西决握着君浅熙的柔荑,手中是有些微凉的触感,她的心弦微微动了一下。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恍惚,却是放下了君浅熙的手,转头吩咐船家准备开船。   君浅熙知道她的反应,也不做声,不好点破,让气氛僵下来。   船家以为这二人是情意相好的男女,在这泓澈湖上都是这些世家子女,他这些年也没有少见。但是这么气质凌然又同样美貌的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为这两人撑船也算是自己的福气,话头便开了。   “公子,小姐,小人在这泓澈湖上行船多年,倒是从未见过像你们如此相配的人物。”他的一番话,说的君浅熙心里暗喜,顾西决没有意识到什么,想着自己和君浅熙第一次来,若是这个船家能够介绍一二也好,就当是多一个向导了。   “这湖上往年游人来往甚多,怕是船家还没有见到。”她道。   船家毕竟是一个普通人,他知道这泓澈湖来往的都是一些贵人,可不敢得罪,也就止了话。   “往繁华深处开就是。”顾西决看了君浅熙一眼,想了想,便道。她想,这位从离朔远道而来为了赏风光的公主殿下,总该是看到真正的美景才该不虚此行。   其实不知道,人家只要把你拐成功了才真正是不虚此生了。   越往深处,里面的荷花开的更盛,粉嫩粉嫩的花瓣,晨曦的露水还遗留在上面,显得更加的娇艳。顾西决心情大好,眸中光彩熠熠,侧颜被微光照着,好似罩上了一层薄纱,人显得更加的飘逸出尘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君浅熙看着这样的顾西决,心里一动,却不得不按捺下来。她往顾西决身边坐了坐,指着两旁的开得正好的荷花,笑语盈盈,道“荷花千亩映碧溪,清风万里来相迎。此情此景应当是配好诗。阿决以为如何?”   顾西决眉眼弯弯,笑道:“子悦好文采,果然应景的很。”   弘都世家子弟都有一个毛病,喜欢时不时的脱口说几句诗来应应景,附庸风雅一番。顾西决见过不少,但是都不喜欢得很,从来都没有夸赞过谁。今日却是夸赞了君浅熙,总觉得这个女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君浅熙得了顾西决的夸奖,顿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容色悦悦。   “不知阿决可有意中人?亦或是有人心悦阿决否?”君浅熙突然问道。她想,虽然已顾西决的脾性不可能有喜欢的人,但是总要亲自问过了才安心。再者,防患于未然不是么。她的阿决容貌那么的出色,万一有人喜欢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   无双公主殿下一向不喜欢有人觊觎她的东西。虽然阿决不是物品,但是她的人就更不容许他人觊觎了。敢伸手者剁之!   “嗯?”顾西决愣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君浅熙会问这个问题,还真是让她淬不及防啊。她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确定没有这回事,才郑重道:“别人的心思我不明白,但是我自己却是没有的。”   说到这个,顾西决有些恍然。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了,竟然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她才想起来,就连前些日子叶流光那个家伙都一直在叫嚣这要娶一个绝世大美女,定国公最近都开始给他相亲了。可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她也需要一个人,那么,该是男还是女?又或者,不需要?   顾西决茫然了。   君浅熙见她恍惚,虽然这个样子萌萌的,很可爱,但是她还是出声唤回了顾西决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她装作抿了一口茶,掩饰心中的异样,片刻后笑道:“若是以后阿决有了喜欢的人,亦或是有人心悦于你,阿决可否告知于我?”   她的话说的极为自然,一点别扭都没有,坦荡的很,到让人拒绝不了。   顾西决就是拒绝不了的人,她颔首,道:“会的,若是以后真的有的话。”她想,估计是不会有的吧?   她说话向来认真,这个时候格外的郑重,就如同许诺一样真切。君浅熙就是要她亲自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知道,顾西决这个人向来极为认真,她很少答应人什么,若是真的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这也是她的道,正直无畏,一诺不虚。   君浅熙得了她的承诺,底气更足了。心想,就是日后真的有人心悦阿决,她也是先行了一步,总不会让人把她的人抢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   ☆、暴风雨的前夜   君浅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愉悦了。这些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她很少笑,但是真的让她感觉到不一样的心跳声,以往的那个她现在都鲜活起来了。   这一次的游湖,两个人相处的意外的好。黄昏夕阳落山,淡淡的金色光晕打在并肩相行二人身上,格外的和谐,让人看了心底一颤。   至少在赶来的司雨看来是这样,若是有一个边框,框起来就是一幅绝美的画作,色泽莹润,人物相协,仿佛合该天生一对的样子。但她心里却是无比的复杂,她跟着君浅熙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温柔小意,眼底满满都是愉悦的光。   这幅场景,终究是久违了。   “主子,公子。”司雨极为细心地想帮君浅熙拿着她手里的一枝开的粉嫩的荷花,可惜人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这是会错意了,换来自家主子不着痕迹的一瞪。   这是刚刚顾西决亲自伸手给她摘的,她可宝贝着,自然要自己拿着才安心。   君浅熙极为巧妙地避过司雨伸过来的手,一边浅笑地对着顾西决道:“今日与阿决同游,我心甚悦。”话语一转,“若是来日阿决来离朔,我必邀阿决同游离朔。”她眼波流转,亮晶晶的看向顾西决。   一旁的司雨已经忍不住要捂脸了,主子这个时候这么不要脸,连套都给人家下好了,若是那日人家到了离朔,哪里还能拒绝得了你。果然,主子计谋真是方方面面都到家了。   顾西决颔首,道:“好,若是有机会。”她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倒不是她有什么算计在里面,而是她也不清楚日后会不会去到离朔。   君浅熙得了承诺,自是心满意足的随同司雨回去了。   一路上一直延续的好心情,君浅熙欢欢喜喜的回了使馆行宫,却在门口看到了霍云城。她原本愉悦的表情早就换回了原本清冷迫人的样子,整个人身上的寒意都重了几分。   司雨见到这个甩都甩不掉的粘人家伙,也是很没有好脸色的。   霍云城早早地就在使馆行宫门前候着了,早先知道君浅熙要到泓澈湖游玩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欢喜的,想要跟着一起去,好争取更多的时间与君浅熙相处。可是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他的头上,君浅熙毫不留情的冷冷的拒绝了他,他很不甘心。   “陛下早先就有旨意要末将贴身保护殿下,如今身在圣枢,殿下身份贵重,为防宵小,末将自当跟随。”霍云城再一次搬出自以为的陛下旨意,却不想这话令君浅熙眯起了眼睛,眼中寒光一现。   “哦,霍将军这是拿陛下的旨意来压本宫?”君浅熙一张俏脸更冷凝了,身上释放一股的气势,像极了君临天下的女皇。   霍云城看她脸色,知道自己已经惹了怒气,心下一慌,忙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他硬着头皮,依旧说道,“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全考虑。”   听了这话,君浅熙反而缓了脸色,她垂眸思量,接着纤手一指立在一旁的司雨,“霍将军既然如此担心,那么……”   霍云城大喜,以为君浅熙是答应他随同,却在她的下一句话变了脸色,“不如霍将军与司雨比试一番,若是胜了,便由霍将军保护本宫的安全了。”   “殿下这是何意?”竟叫他与一个侍女比试,霍云城感到了极大的侮辱。   “证明你有能力保护本宫不是吗?”君浅熙朱唇开合,淡淡吐出这句话。   然后的结果就是,轻敌的霍云城被司雨赢了。君浅熙如愿的摆脱了霍云城,欢欢喜喜的前去赴约去了。   霍云城快步上前来,先行了一礼,道:“殿下。”他的目光热切的在君浅熙的脸上流连,露出痴恋的样子,令君浅熙十分的不悦。   她直直越过霍云城,话都不多说一句,丝毫不理会霍云城脸上难看的脸色。   “殿下。”霍云城还想追上去,被极为上道的司雨拦住了。   她一手横在霍云城身前,眼中尽是冷意,道:“霍将军,殿下累了,请不要让人来打扰殿下的休息。若是惊扰了殿下,谁都担待不起。”然后扬长而去。   看着司雨远去的背影,霍云城阴暗着一张脸,原本温和俊朗的脸上一片阴霾。他藏在袖子底下手,狠狠地握成拳头,青筋暴起,看着狰狞的很。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侍女的人,竟然武道境界都与他一样,而就在使馆行宫的面前狠狠地给他难堪。他内心疯狂的不甘,愤恨,就越发的想要纠缠着君浅熙,他一定要得到她。   霍云城阴暗的想法露了出来,站在原地良久。   近日以来,太师府的下人们日子很不好过,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到卧病在床的太师公子,被拖下去活活打死。   自从受伤之后,高正醒过来得知自己已经废了之后,大发雷霆,胡乱的在屋子里打砸东西,叫嚣着“要把顾从思杀了,千刀万剐……”更是时不时发怒,前些日子才将一个不小心将水溅到地上的仆人拖出去乱棍打死,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冤魂。   “怎么伺候人?滚下去!”高正怒瞪着一双眼睛,跟前颤抖着手给他喂药的一个小妾被他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离开,眼里满是恐惧。   看着貌美的女人,可是自己却已经废了,高正每每想到这里就更加的暴怒,心情恶劣,对待周围伺候的人更加的残暴。他无比的怨恨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顾从思,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父亲呢,父亲还没有回来吗?”高正此时脸上乌青一片,都是那天顾从思吓得狠手,专门往脸上打,当时就不见人形了,还是用太师府里往年元疏帝赐下的疗伤贡药操慢慢好了回来,但是现在还是青紫一片,可见顾从思是下了死手。   “太师,太师他今早上朝去了。现,现在还,还没有,回来。”一个仆人颤抖着身子答了他的话,却不敢离得太近。   “滚,滚,一群废物!”高正又是心火大起,怒瞪着大吼。   “怎么回事?”高太师刚刚才元疏帝那里回来,就听见自己儿子房里一片混乱的声音传出,接着从里面慌忙跑出数名的仆人,一看还不知道是高正又发怒了。   他宽大的袖袍一挥,大步走进了高正的卧房。看着正在大发雷霆的高正,有些白色的眉毛扭曲了一些,长着褶子的老脸上脸色一沉,沉声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盛怒中的高正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顿时就颓废了下来,手上高举着要砸下来的瓷瓶也碎落在地上,一下子由价值不菲的宝瓶成了一堆碎瓷片。满地的狼藉里,高正坐在地上,静默了一会,突然振奋身子,跪行到高太师的脚边,拽着高太师的下衣摆,喊道:“父亲,父亲,您去帝宫,陛下怎么说?要怎么严惩顾从思那个贱人?”   高太师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变成一脸的阴霾,“陛下罚了她庭杖四十,闭门思过一年。”   “什么?”高正再也抑制不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他一下子直起身来,怒喊道,“怎么会这样?陛下为什么只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不甘心!”他双目瞪圆,眼睛充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   啪!高太师一个巴掌甩到高正的脸上,顿时高正脸上就肿起一个红色的掌印,看起来更加的可怖了。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高太师压抑着怒火也被点燃了,他再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可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老来得子,如今竟然就被人给废了,怎么能不怒。他恨不得将顾从思折磨致死泄愤,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顾从思手上还有十万的赤霄军,还不能动她。等到这个时期过去,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害他高家断子绝孙的人。   一个都不会放过!平王,靖国公主,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日清早,元疏帝又下了一道圣旨,指责高太师之子高正品行不端,废除了与靖国公主的赐婚。又靖国公主处事不端,庭杖四十,罚紧闭一年。   圣旨一下,据说高太师的脸色都是青的。百姓自是拍手称快,高正在民间为祸多年,碍于高太师,治事的官员不敢拿高正怎么样,民间早就积怨已久。这次靖国殿下算是为民除害了,不少曾经受过高正迫害的百姓还要放鞭炮庆祝。   延福宫内,顾从思趴在床上,已经是受杖好几天了,以她的修为还是趴在床上不怎么能动弹,可见当时那些侍卫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她想到执刑的时候,高太师那个老家伙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不想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有些变了。   正好被刚拿了药进来的崔玥看见,顿时就急了,步伐匆匆地来到床榻边,又是生气又是疼惜的,微怒道:“谁叫你乱动的,又扯到伤口了。”   顾从思看她是真的急了,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幸好,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嘴上哄道:“没有事的,以我的身体,四十庭杖不算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崔玥低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表情,整个室内都没有声音。顾从思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更急了,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旁边的人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她惊到了,却感觉胸前的衣襟有些湿湿的,身子一僵,崔玥这是哭了?   她焦急地想把崔玥的头从她怀里扶起,看看崔玥的样子。可是崔玥死命的抓住她的衣襟不放,胸前的衣襟越来越湿,最后,她不知道怎么办了,任由崔玥在自己怀里发泄情绪。   ☆、暗涌   良久,崔玥才将头从顾从思的怀中抬起,她转过身去,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了人前那副淡漠寡言的模样。若不是那还依旧有些红的眼眶,顾从思都快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阿玥,你……”顾从思趴在床上,扭着头看向崔玥,只是这个姿势对脖子的柔韧度很是考验。她眼底有着担忧,看得崔玥又是心一颤。   面上不显,崔玥沉默无声地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碗,里面黑乎乎的药让顾从思心底一滞,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液。但是看到崔玥面无表情的脸,还是这个可怕。   “喝药。”崔玥无视某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口气生冷,半是命令道。   顾从思知道自己的事吓坏她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敢不听话,就算面前是她最痛恨的药她也顺从的全数喝了下去。   崔玥见她如此乖顺,眼底闪过柔和,顾从思忙着把口腔里的苦涩味道去掉,而错过了崔玥眼底的温柔。   “阿玥,我……”顾从思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更受不了崔玥不理她,她就更难受了。想到那日高正的可憎嘴脸,她眼底闪过一道厉色,废了他也太便宜,真该打他个半身不遂。   “你说你做错了什么?”崔玥继续冷着一张脸,道。   “阿玥你生气了?”顾从思在崔玥面前向来是气短的那一个。   闻言,崔玥的脸更冷了。她生气,当然生气,很生气。当她知道顾从思把高太师之子给废了之后,又是担忧又是气恼,更是害怕。高太师是什么人,在后宫多年的她怎么会不知道。陛下如此信任高太师,还是高太师的外孙,那高正便是陛下的舅舅。顾从思把高正废了,还闹得满城皆知,以高太师狠毒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她。   她忧虑顾从思将会受到的惩罚,担心高太师会对顾从思下手,更生气顾从思的任性妄为,不顾一切。   “我不把他废了,难道要我嫁给他,做梦去吧!”顾从思一看崔玥还是不理自己,顿时气急,说话也变得冲了起来,“他是什么东西!阿玥,我只喜欢你一个,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难道我就真的不值得你喜欢吗?”   越说到后面,顾从思想起以往崔玥对她不咸不淡的样子,在自己表达心意崔玥的严辞拒绝,心更伤了,话里就带着一股子可怜兮兮的意味。   这副小狗样,崔玥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还是毫无免疫力的心软成一片,她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带着苦涩,“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隔着姑嫂的名义,还有伦理。她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顾从思急了,声音不由加大,“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好高兴,好开心,至少阿玥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她激动地溢于言表,不顾身上的伤势撑起身子一把把崔玥抱在怀里,紧紧地不放手,一边喃喃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事先崔玥就把殿中的宫女遣退了出去,偌大的殿中只有相拥的二人。崔玥缓缓地伸了手,环上顾从思的腰,抱住。   顾从思感受到崔玥的回应,心情更激动了,抱得更紧了。   崔玥紧紧闭了眼,算了,自己已经是逃不开这个冤家了。不管前面是什么,现在就让她好好的放纵一回。她也想,紧紧地抱住这个人不放手。   和延福宫里一派温馨的气氛相反,元疏帝的寝宫里则是阴沉沉的氛围,殿里伺候的宫侍早被脾气焦躁的元疏帝赶了出去,殿里现在只剩元疏帝一个人。   御案上的折子摆放的杂乱无章,地上也散落了不少,足见元疏帝此时的情绪很不好。他阴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眼里压抑着熊熊的怒火,双手攥的死紧,青筋暴露。   “啪”的又一声,一本奏折被他用力地摔出去,元疏帝暴怒,“气死朕了,这帮该死的家伙,竟敢阳奉阴违,一个个的称病告假,朕看他们活的比谁都好。”   他双手撑在案上,细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怒。先是离朔的那帮人,说是来和圣枢进行友好邦交,商议那几座边城的事宜,没想到竟然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钱财,严辞嚣张,哪里是友好的样子,分明处处给朕难堪。   最可恶的是,在这种关头,宋肆和定国公那两个老匹夫不与朕站在同一条线上,还当众反驳朕的话,接二连三的称病告假,简直是大逆不道!   元疏帝心绪难平,一连喘了好久的气才缓过来,待他平静下来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一件事情。宋肆他们这是要反?!   他越想越惊疑不定,如今宋肆算是和顾从烽绑在一起了,定国公那个老匹夫一向附和宋肆那老家伙的话,他们果真是要动手了吗?哼,本以为留顾从烽一条烂命,没想到这个贱种竟然一直伺机反扑,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了。   如今弘都的军队基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倒是要看看顾从烽他们怎么反扑。   最后元疏帝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渗人。外面离得近的伺候的宫侍听到这声音,就连身体都不禁抖了三分,心里更为恐惧了。   使馆行宫内,君浅熙小心翼翼地将手里一株开的粉嫩的荷花放入事先准好的白玉瓶子里,又用手轻轻地拨弄,然后满意的站在窗边欣赏自己的成果。   她姿态随意,当真是闲适的很,又问道:“那几座边城的事情,他们做得如何?”   司雨本来在欣赏着自己主子植花的娴静美好,冷不丁地被问了一句,乍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惊了一下,“什么?主子您说什么?”却在心里暗暗道:“又被主子迷惑了。”   君浅熙也不恼她的走神,叹了一口气,再次说了一遍。   离朔此次前来名义上是来观礼的,事实上确实拿着那几座边城来敲诈勒索来的。打着这个主意,圣枢的人还不气得跳脚。   真实情况的确是把元疏帝气得不轻,都快被气得吐血了。离朔要求的赎金可是几乎圣枢半年的国库进项。但是他们又不得不答应,尤其是元疏帝,毕竟这疆土可是在他的手里出去的,若是不赎回来,恐怕日后史书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道他这个帝皇了。   “使节提了条件,要求三千万两的银子还有不少的粮食,布匹和马匹。听说元疏帝当场气得脸色发青,但是却发作不了。”司雨答道。   “那位倒是很会算计。”君浅熙手抵着下巴末了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司雨暗自腹诽,那位陛下可不是很会算计。要不能想出这么一辙来勒索圣枢,圣枢这次可不是的亏大了。   “不过。”君浅熙转过头来,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嘴角笑意浅浅,说出一句让司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来,“若是换了一个人就说不定了,可能占不到便宜了。”   嗯?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换一个人就占不到便宜了,为什么?司雨一脑门子雾水,但是还是不打算问自家主子,因为问了估计也不会告诉你的。   主子有时候就是这点不好,腹黑,就喜欢吊着你,让你心里痒痒的。   御亲王府里,叶流光再一次的踏入这里的时候,被里面的景象有些惊呆,一路看过去景色优美,完全不见以往一副荒凉的样子。他乐了,冲着前面领路的旬一道:“旬一,这什么时候给整成这样,还挺好看的。”   旬一对这个公子的好友不正经的性子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嘴上还是说道:“不久前收拾的,老是乱糟糟的样子会给公子掉份。”   “哟,旬一还真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叶流光调笑道。   旬一听了只想打他一顿,还贴心的小棉袄,什么鬼?这个整天不着调的家伙,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他,收拾得他永不翻身,让他整天瞎叨叨。   不得不说,旬一预言性的话总是灵验的很,以后还真有一个人把叶流光值得服服帖帖的。当然,这是后话。   顾西决此刻在凉亭里坐着,旬一把叶流光领到凉亭外就离开了。叶流光便一个人寻了过去,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顾西决对面的石凳上,结果顾西决递过来的茶,牛饮了一口,大呼:“好茶”,又挑着眉让顾西决再倒一杯。   “你这般喝法哪里是喝茶。”顾西决虽是这么说,还是再给某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倒了一杯,自然是又被某人一口当水喝了。   “还是阿决这里的空气好,呼吸着也畅快了不少。”叶流光放下杯子,道。   “怎么,又生了何事?”顾西决听出他的意思,问道。   “还不是老头子,最近给我找了一堆画像让我挑,烦都烦死了。这几天倒是消停了,却是不让我出府,这不是紧闭么。”叶流光有些来气,气呼呼道。   顾西决不语,她只是知道为什么定国公会如此作为。   叶流光见顾西决不说话,看她一脸缄默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倒是想起什么来。他神情一凛,正经端坐好,“莫不是那件事情?”说话间带着小心翼翼地求证,开玩笑,如果真的是那种事情,不正经严肃怎么行?   顾西决点点头,确定了他的猜想。   叶流光不说话,心里直喊,“怪不得最近老头子一直有些奇怪,脸骂都不骂他了。感情是忙着大事去了。”   不对,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的。他定定的看了顾西决,然后无比严肃的问道:“需要我帮些什么忙?”好基友在战斗,他可不能落后。   顾西决知道他是认真的,“也好,还真是需要你帮忙。”      ☆、更替   最近弘都的日子颇为不太平,街上巡逻的士兵的数量明显增加了不少,夜晚都已经开始宵禁了,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深夜的时候还能听到整齐的踢踏在地上的脚步声。寻常老百姓自是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关紧了门户,人人自危。   顾西决日日在御亲王府里闲坐,外面的事情不管她的事,因为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成还是不成,就各凭本事了。但是就天下民生而言,她私心还是觉得平王坐上那个位置比较好。   期间康王也曾经来找过顾西决,只是顾西决对他没有什么话说。康王就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久久的看顾西决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康王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但还是隐忍不发,最终语气不是很好地问道:“你真的已经决定让平王这么做了?”   顾西决没什么表情,“相比顾从烨,我相信圣枢在平王的手底下会更好。”   “你。”康王噎住了。   “再说了,当初传位的时候里面的门道你自己清楚得很,现在又何来多管闲事。”   康王沉默,当时高太师拿出的圣旨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假的,只是碍于欠下皇后的人情再加上他心里的认为的嫡庶之分才没有做声,让元疏帝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旬一,送客。”顾西决道。   康王这一趟来了等于没来。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终于在九月初十的那一天引爆了。   御史参奏,弹劾平王顾从烽私下收受巨额贿赂,并且暗中训练军队,意图谋反。这事一出,整个朝堂都炸了,唯有宋丞相和定国公表情不变。   “众位爱卿可有何话要说?”元疏帝在群臣的面上扫了一眼,扫过宋丞相和定国公的时候,眼底闪过寒芒,瞬间掩在微低垂的睫毛下,心里冷哼,看你们还能碍朕几天的眼。   “陛下,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需要详查。”中立一派的大臣出列道。   “还需要详查什么,证据都很明显了。”御史气势汹汹,又冲元疏帝一拱手,道,“陛下,平王收受贿赂,谋反一事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定夺。”   “众卿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元疏帝扔出一句话。   朝堂上皆沉默了,无人应声。   “那么宋相和定国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元疏帝特意问了两人,在观望他们的态度。   “回奏陛下,微臣无话可说。”宋丞相微低着眼,让人看不清出他此时眼底的神色,道。   定国公声音大,“微臣无话。”   “好,既然如此,现将平王收押天牢,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元疏帝满意了,一挥衣袖,唱事太监会意,喝道:“退朝!”   元疏帝和平王不和自夺位的时候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皇帝上了位之后能容平王如此久,谁都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思。今天的事情不过是皇帝在暗地里操控,想给平王致命一击,从而除掉这个横在眼里多年的眼中钉。   就在平王被收监的第三天,传来一个消息,平王越狱,已经反了。现在正带着一支足有三千人的军队正往这帝宫来,已经攻下了北门。   元疏帝接到奏报的时候,笑了出来,“就知道顾从烽不会甘心,朕在这里等着你。”他事先已经命令城防军队驻扎在宫中,就等着顾从烽自投罗网。他脸上尽是疯狂的笑,天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从宁宗把顾从烽接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就想着什么时候把顾从烽杀死。在宁宗越来越重视顾从烽之后,这个念头就更加的强烈。   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顾从烽带着军队已经行到了帝宫外宫的廊道上。刚一进入,身后的宫门就突然被关上,似乎是要把他们当做瓮中之鳖。踏踏踏的声音响起,高墙之上,立刻出现众多的持弩士兵,架着□□,□□朝向顾从烽的方向。   顾从烽也不慌乱,举手示意让军队停下,看着高墙之上一处缺口上突然出现的人,道:“罗将军多年不见,如今倒是升了官,当上了御林军统领了。”   罗将军三十岁的年纪,身材魁梧,他冷哼一声,道:“平王爷如今胆子却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带兵谋反。”他是元疏帝的心腹之一,前些年因为拥护之功被封为正三品羽林军都统,手底下掌握着五万羽林军,拱卫帝宫的安全。   “这可是死罪,平王爷还是束手就擒,说不定陛下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留平王爷一个全尸。”罗将军道,“而且,看这个情况,平王爷也逃不掉了。”他有些得意洋洋,似乎看到了顾从烽被他乱箭射死的场景。   “哦,是吗?”顾从烽突然笑道,“真是不知道罗将军哪里来的自信。”   “哼,如今你已经在本将军的包围之下,还敢大放厥词。”罗将军怒了,伸手示意要放箭,却听见顾从烽一声冷喝,“动手!”   罗将军睁大了眼睛,突然身边的一名士兵快速地拿出刀子迅速地往罗将军的脖子上一抹,罗将军当场身亡。与此同时,高墙上有一半的士兵如同那名士兵一样的动作,快速地将身边的士兵杀掉,整个过程发生不过十秒。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顾从烽已经顺速扭转了局面,向着帝宫深处去。   元疏帝坐在龙椅上,等着手底下人将顾从烽兵败的消息传来。他右手摩挲着扶手上雕刻的龙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像极了野兽的低吼,表情阴狠,“父皇,你当初不是要把皇位传给顾从烽的吗?结果还不是被朕给得了。如今,你宝贝的儿子也要来了,朕把他送下去,你们正好做个伴。哈哈哈……”   他脸上迅速换了一副极度兴奋的样子,冲着身边的宫侍喊道:“罗浩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过来回报。”   宫侍被他这恶狠狠的表情吓到,哆嗦着身子,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回,回陛,陛下,罗将军还,还没有,派人,传,传消息。”   “废物。”元疏帝大怒,一甩袖子把案上的东西全都扫下去,东西洒了一地。   没过多久,殿外突然出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元疏帝莫名的心里不安,但他强压下这股情绪,喝道:“外面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不好了。平王,平王带兵打进来了!”宫侍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什么?怎么可能!”元疏帝豁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罗浩呢?他是怎么办事的?”他不相信,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么局势就突然大转,他不信!   “陛下,我们先撤退。平王就快打就来了,罗将军已经牺牲了。”   元疏帝目呲欲裂,一股气在胸中升腾,涨的胸口很难受,局势一下子就不利于他了。他顿时惊慌起来,然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对,我们快撤,太师,还有太师。”   高太师在接到平王逼宫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带着精兵包围帝宫就是要将平王一网打尽。   元疏帝被宫侍带着撤退,半路突然想起一个人,“快,我们去延福宫,快!”延福宫还有一个顾从思,她往日就与顾从烽交好,比自己还亲厚。若是钳制住了顾从思,还有希望争取时间等高太师带兵来就他。   眼福宫里,平王带兵逼宫的消息早已传来,顾从思神色无异,落在崔玥的眼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顾从思的衣袖,怒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不是?”   崔玥不敢相信她会谋反,有些颤抖地指着她,“你一早就和平王预谋好了。”她心里惊慌更多,她更害怕万一失败了,顾从思难逃一死。   “是,我确实一早就和平王兄谋划好了。”顾从思很干脆地承认了,她看不得崔玥难过的样子,倾身上去安抚,“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待在这宫里头,我们会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崔玥还待说些什么,“嘭”的一声,殿门被人大力一脚从外面踹开,露出元疏帝一脸愤怒的脸。他一炷香之前就到了延福宫,不想听到里面的声音,惊疑之下,不想连顾从思都和顾从烽联合起来反他,还有,他没有想到,他一直厌恶的皇后竟然和顾从思是这种关系。   被怒火燃烧的已经没有理智的他,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殿门,果然看见崔玥和顾从思抱在一起,脑中那根弦就断了。他气急败坏,“大胆,你们竟然私下苟且,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朕,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恐怕陛下没有这个机会了。”顾从思抱着崔玥不放手,冷冷的看着元疏帝,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顾从思你竟敢谋反!”元疏帝怒火更盛,眼睛一转,看见依偎在顾从思身上的崔玥,一股被戴了绿帽的愤怒涌上心头,快步上前就想拽崔玥,伸手就是一巴掌。   顾从思哪里会让他打到自己的女人,身子一动,一脚就将元疏帝踢飞出去。元疏帝本身也不适合练武,又加上这些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根本挡不住顾从思这个练武之人的全力一脚,倒在地上,张口就吐出几口血来,挣扎着起不来。   好不容易缓了些,元疏帝虚弱道:“顾从思,你你,想弑君吗?”   顾从思松开了环住崔玥的手,示意她安心,蹲在了元疏帝面前,目光怜悯又怨恨,“你知道吗,我想打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弑君,呵,还是等着平王兄来吧。”   “你你,你么这两个恶心的女人,真不会放过你们的。”元疏帝阴狠的目光看着顾从思。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顾从思站起身来,哼了一声,看向殿门,“平王兄,既然到了,还不进来。”   殿门外,顾从烽一身盔甲染血,右手提着一柄三尺青锋,剑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还往下滴血,身后是拥护他的精兵。   顾从烽踏入殿内,脸上带着笑,“陛下,你看到本王不是很开心啊。”      ☆、新朝   “顾从烽。”元疏帝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表情凶狠的恨不得好像是把顾从烽放在嘴里咬碎一样。   顾从烽讽刺的看着眼前这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君主,蹲下身子,哼笑一声,“怎么,以往高高在上的陛下,如今竟是趴在地上气都起不来了吗?”   元疏帝听出他话里的讥笑,气得脸色发青,可惜现在的他确实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顾从烽,你这个杂种,真不会放过你的。”   “谁放过谁还说不定呢?”顾从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元疏帝,“你真以为,你的高太师会来救你吗?恐怕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元疏帝心里一惊,顾从烽此话一出,打碎了他的幻想,他不顾胸口的疼痛剧烈挣扎想站起来,可是姿势扭曲的像一只虫子,丑陋的很。“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胜过高太师。”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顾从烽道,“不过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宋相和定国公早就在宫门外等候着高太师,只要他来,就能一举歼灭。所以,陛下你还是省省吧。”   他说完,突然脚下发力,一脚将趴在地上的元疏帝踢远。这一脚力度不亚于顾从思,元疏帝“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血,本来就伤的不轻,这下,估计他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度日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宗族怪罪吗?”元疏帝不甘心的说道,在这么下去,顾从烽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他只能抓着宗族这根稻草不放。   “宗族可不会管。毕竟,本王也是讨要回自己的东西,宗族又怎么会干涉。你说是吧,皇兄。”顾从烽眼中寒芒一闪,冷冷的看着元疏帝。   “你。”元疏帝惊慌了,眼神躲闪,“你,你竟然……”   “怎么,坐在本王的皇位上可还舒服?”顾从烽接下来的话粉碎了元疏帝最后的希望,“本王讨回自己的皇位,宗族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倒是陛下你,估计不久后,宗族就要派人来请您到宗族一趟,追究您伪造圣旨的责任呢。”   元疏帝彻底绝望了,摊在地上。   圣枢元疏帝三年九月十五,帝突染重疾。九月二十,平王顾从烽取出宁宗遗旨,证实自己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高太师伪造遗旨罪名成立,押入死牢,满门抄斩,撤去先皇后一切封号,移葬妃陵。九月二十五,平王顾从烽登基,帝号“元启”,称元启帝。   这一场持续多年的夺嫡之争,最终以平王顾从烽的登基落下帷幕。皇帝换了,朝堂班子自然也要大换血。元启帝登基不过三日,朝堂上凡是与元疏帝相关的官员都被处理掉,抄家灭族,罢官处死,贬官远谪,统统都没有漏掉。如此铁血狠厉的手段,让朝堂上下为之一震,但是也让某些叽叽歪歪的人闭了嘴。   叶四少最近真的是春风得意,从一介白衣变成了朝堂新贵武安侯不说,定国公也因此老怀大慰,终于上书奏请封他为“国公世子”,也不有空就对着他吹胡子瞪眼了,现在真的是看什么都顺心得不得了。   然后,他一嘚瑟就喜欢往御亲王府钻。旬一对叶流光这种一荡漾就跑来亲王府蹭吃蹭喝的无耻行径表示极为的不屑和不满,但是每次叶流光这个脸大的直接无视旬一的白眼。   “叶侯爷,您怎么又来了?”旬一翻着白眼,拦住要往里面冲的某人。   “我当然是来找西决的,你快让开。”叶侯爷穿得无比的骚包,一身紫色的绮罗锦袍,腰间别了一把烫金的扇子,看着有点世家公子的韵味。如果不是他脸上荡漾着“猥琐”的笑的话,还真的挺人模狗样的。   “您最近来的真是太频繁了,府里的瓜果点心已经招架不住了。”旬一尽量说的和气一些,但一想到就愤愤不平,她家公子喜欢在凉亭坐着,身为贴心的小棉袄,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汁多味美的瓜果和酥软的点心。但是,每次叶流光这个饿死鬼来了之后,就全都进了他的嘴里。那个吃相,说是“饿狗扑食”都是委屈了狗狗。   “不就是一点点心吗?看你小气的,说吧,多少钱,我都给。”叶大土豪最近口袋里钱多,一副“我很有钱”的暴发户样,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这话说得,气得旬一想拿小草人扎死他。   御亲王府缺钱吗?当然不。元疏帝在位的时候,为了巴结顾西决,曾从国库拨了一大笔钱来修缮亲王府。可惜,顾西决没有鸟他。顾从烽登基后,这位新任的陛下为了感谢小皇叔的鼎力支持,又从国库拨了一堆的珍稀器物,每一件都之前的很。如此下来,御亲王府现在真的是富得流油。   所以,旬一就是纯粹的嫌弃叶流光。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宛如谪仙一样的公子会有这么一个接地气的朋友。互补么?   “怎么,叶侯爷今又得空来我这了。”顾西决可能是因为解决了圣枢皇权更迭的问题,心情颇佳,看着叶流光如今春光满面的样子,调侃道。   叶流光眨眨眼睛,戏霸上身,立马化身混迹青楼的纨绔子弟,抽出扇子轻佻地挑着顾西决白皙的下巴,眼神深情而迷蒙,“哟,小娘子这是想本公子了吗?我这不是来了吗。”   他说得五分戏谑,三分激动,两分得瑟。   顾西决有些晃神,回过神来用食指挑开他的扇子,无奈道:“想不到你变了个性别,性子变得这般轻佻,往日里就是这么调戏美女的。”   叶流光一听不干了,熟门熟路地在她对面坐下,“你以为我想啊!想当年,本姑娘我也是十八一枝花,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身材怎么着也算是玲珑浮凸,面若桃李,仰慕我的小学妹都可以在东南西北四个校区绕上好几圈了。”   前面还是美滋滋的回味自恋模式,然后画风一转,马上变苦情模式,“谁知道,一不小心穿了个越,胸没有了,一马平川不说,变成糙汉子了。呜呜……”   他伏在石桌上装着嘤嘤的哭着,顾西决倒是有些恍惚。仔细想想,穿过来也很多年了,见惯了叶流光一副爷们的样子,倒是真有些想不起来他以前怎么让小学妹拜倒在牛仔裤下的风姿了。   叶流光看顾西决迷离这眼神不理他,干脆懒得装了,反正也过了一把戏霸的瘾。相当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顾西决这副美得不像话的皮囊,酸得不得了,“你倒是好了,穿过来还是个妹子不说,样子简直美得没有人性。自带PS系统啊!”   “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顾西决无奈。   “也是。”叶流光伸爪,准确的抓住食盘上放置的精美点心,最近真是迷上了亲王府的绿豆糕。享受般的放入嘴中,舒服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亲王府上的厨子是怎么做绿豆糕的,触感软软的,口感和味道都比定国公府上的好太多。   “我却是没有想到,这才一个月的光景,你的武道提升的如此之快。”顾西决观察了叶流光身体内的真气流动,发现经脉都被拓宽了不少,气息也浑厚了许多,已经迈入淬体境第七阶了,这在整个圣枢算是上等的天资。   天下武道,承远已久,枝枝叶叶,脉络甚广。为了统一天下武道标准,大体上将武道境界分为三个大境界。第一重境界,主以引气入体,利气淬体,提升体魄,称为淬体境,但普遍的说法为后天境;后天境又细分为九阶,往后也称第十阶,又称为登堂,是武道正式迈入天道炼神的门槛;第二重境界,转以淬炼神识为主,属于精神力的升华,称为识海境;第三重境界,旨在修炼灵魂,增强灵魂的强度,称为真魂境。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提供的机会。”叶流光也有些高兴,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若不是和高太师那个老家伙打了一架,哪里能提升的这么快,说不定还在六阶蹦跶着。”   “哦,那这么说,还真是得了不小的机遇。”   叶流光端着茶杯,回想起那一日的惊险,现在想想还心跳加速。那日跟西决提了要帮帮她的时候,西决还真的给自己弄了个任务,还是个艰巨而伟大的任务。西决竟然要自己领着靖国公主回弘都带的五千赤霄军去围堵高太师。果然是看得起自己!   他肯定不能怂,带着兵就去了。原来西决早就猜到,若是平王逼宫,高太师肯定会去围剿平王。然后,自己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跟高太师带来的一万护城军在东门对上了。别看两军对阵这回事看着人多,但是终究真的要打起来看的还是主将的能力。要是主将都怂了,带着再多的人来都是软脚虾一堆堆的。   他自己以前查过,高太师这个老家伙能活那么久不被刺杀挂掉,本身本事也不会小。这么一查,高太师这老家伙竟然是一名六阶的武者,真是好大的“惊喜”。但是,真正对阵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老家伙竟然已经快七阶,就差临门一脚了。   临阵对敌,最忌先乱阵脚。他定下神来,然后,拼尽全力给高老头打了一架,嘿,这个老家伙这把年纪了还那么能打,骨头都要散架了。她不得不谨之又谨,要是输在这里,那可真的就玩大发了。最后,他还是把老家伙干掉了,自己也得以突破。   就是因为干掉了高太师,使得平王顺利逼宫成功。所以,平王登基之后论功行赏,自己算是立了大功,封了个“武安侯”的侯爵爵位,赏赐了不少东西。   “如今这位陛下登了基,可算是出了口气。说来也真是可怜,皇位本来就是他的,却被换了遗旨,无端的被废帝折腾了三年。”叶流光发现,皇家里就是这档子事,来来去去都是围绕着皇位,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权力是个好东西,又不是个好东西。   元疏帝自平王登基就被废了,称为废帝。现在对外宣称是患了重疾在一处行宫静养,实际上就是被囚禁了。更何况,元启帝和顾从思下了重力的两脚,都快把他废了,后来被夺了皇位,气的吐血,这下半辈子估计就是在床上过的了。   “这位陛下也真是厉害,杀人攻心。不是杀了废帝,而是以静养的名义囚禁,让人好好活着,自己也得了一个贤德仁慈的好名声。看着自己的仇人坐着自己的坐过的宝座而只能干看着,真是折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   ☆、无题   叶流光无限感叹,蓦地又想起一事,眼底涌现出惊奇之色,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靖国公主竟然上书请求照顾崔皇后和小公主,陛下也允了。现在,那两位安安稳稳的生活在靖国公主府里。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眼里似有狡黠,想引诱顾西决顺着他的话题问下去,谁叫这家伙整天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跟前是一样的无趣。但是,自己就是喜欢逗她,虽然这家伙都不上当。   “哦,那靖国公主为什么会这样做?”顾西决还不知道他的恶趣味,顺着他干巴巴的问了一句,然后低头喝茶。   叶流光真想打死她,这个样子不是纯心气他吗?   这家伙气鼓鼓的不想说话,顾西决久违的见他这个萌坏的样子,想不到以男人的皮囊做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比女人的叶流光更多了可爱的成分。她一时感慨,想不到两生两世都是这个好朋友陪着,连穿越都穿到一块了。   顾西决决定给这个家伙顺一下毛,虽然外表变了,但是内心一直没有变化呢!这个时候还能表现出女人的娇气来,虽然大多数都是女汉子的豪气。   “好了,你不是已经看出什么来了,何必明知故问。”   “什么?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某人震惊。   “古语有云,分桃断袖,磨镜之好。”顾西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情爱之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还是理解一些的。虽说天地阴阳,阴阳结合。但是这不也是古人们说的吗,他们没有说的不代表不存在;反对的观点也是他们基于理解而提出来的,久而久之就传了下来为后人所效行。可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人们总是基于自己的理解而去对事物和现象进行解释,却没有从事物本身具有的属性去阐释它们存在的意义。   这种事情,自然就成为了禁忌。   更何况,自己眼前不是也坐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禁忌之人吗?哦,不对,也许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换了一副皮囊,定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靖国公主喜欢崔皇后。”顾西决直接道出。   ……   叶流光沉默了。   “诶,不对啊。你又不是百合,怎么会看得出的,这不合常理啊!”叶流光大叫起来,说完又想了想,喃喃道,“不过,好像也没见你喜欢过那个男的。可是也没有见你喜欢过那个女的,莫非你是个性冷感?!”   叶流光跟个精分似的,最后竟然还得出一个“性冷感”的判断,顾西决直接黑了脸,“再不把你的嘴闭上,信不信以后就不用说了。”   好可怕!叶精分吓得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顾西决真觉得在叶流光这里自己要破多少的功,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情绪这么波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了,天快黑了,你快回去了。”   叶流光瞪大眼睛,扭头看见外面艳阳高照,一副“你特么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顾西决,这就叫做天黑了?!   “我这里不收留精分。”端茶,送客。   然后,叶流光就在旬一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被“请”出了御亲王府。   使馆行宫内,司雨正跟君浅熙汇报近来圣枢发生的换帝大事,还有更为重要的,御亲王的日常生活细节。   君浅熙一袭浅黄色的衣裙,精神奕奕的听着司雨的汇报。   “主子,这次圣枢的皇权更替极为的迅速,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且顾氏宗族那边也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默许了这件事的进行。并且,元启帝登基的宁宗遗旨是由御亲王交给他,御亲王也参与了这件事。不过,他好像不是直接支持,只是表了个态罢了。”   “阿决真是不简单呢,暗中就促成一件大事。”君浅熙满满的夸赞,绝美的脸色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活色生香。   司雨默默在心中吐槽,主子也真是够了,一提到你的阿决就开心得不得了,这语气里满满的都要一出来的自豪感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整天一个人就可以发狗粮,简直是要虐死单身狗。不对,其实主子也是一样的,但是这满满的秀恩爱模式真是够了。   “好了,换一个话题。”君浅熙惬意而闲适的倚在贵妃椅上,招手示意司雨继续下一个话题,而这个话题正是“关于御亲王的日常”。   司雨觉得自己也是个厉害的,心里都翻了天,还能面不改色。果然是跟着主子久了,就渐渐地学会了一向不得了的技能,比起其他人果然是赚了好多。   但是,这位御亲王好像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干,除了睡觉,修炼,喝茶,还有就是听叶流光这位聒噪的唠叨,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真是一个无聊的人啊!   “还好,没有什么人觊觎阿决。”君浅熙满意了。   司雨无奈了,感情他们费尽心思的潜入御亲王府弄来的情报,主子要来就是为了知道有没有情敌出现啊!   “不过,进来离朔那边有什么动静?”君浅熙话一转,瞬间气场切换毫无障碍,一股杀伐和果决的气势透出,像极了一位君临天下的掌权者。   司雨一震,面色严肃,“据情报,太子那边好像不□□分了。”   “哦,是吗?”君浅熙嘴角噙着一丝危险的笑,“那就让他先蹦跶几天。”   “是。”司雨颔首。   “还有,外面的那个,找个机会料理了。”君浅熙冷漠道。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霍云城是哪一派的人,想打她的主意,最好先做好死的觉悟。   “公子,使馆行宫又派人送来了一封信。”旬一欢欢喜喜的蹦跶到顾西决的跟前,献宝似的举着一封信。   她心里倒是乐嗨了,在门口时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亲王府不远处,待自己上前去询问的时候,从车帘里伸出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接着递给她一封漆好了的信,“麻烦交于府上亲王殿下,就说是故人相邀。”   声音如清流激荡,环佩叮当,清越动听。当时旬一一听眼睛都亮了,是来找她家公子的!而且还说是“故人”,感觉工公子的桃花运要来了。   “麻烦告知小姐何事,以便传达与殿下。”旬一按捺住心情的激荡,恭敬而谦和地道。   “我乃君浅熙,邀阿决一游。”   阿决?!是在叫她家公子!旬一震惊了。   之后,旬一就恍恍惚惚的进来了,然后是巨大的惊喜。难不成这个传闻倾城绝世的无双公主真的看上她家公子了?!   不得不说,旬一你真相了。   顾西决接过旬一手中的信,素色的信封,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正中是一手秀气的簪花小字,看着婉约,但是却带着微微的笔锋,尽管是小心的掩藏了,但是书写的习惯还是有一丝破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顾西决亲启”五个字极致的婉约细腻,看得出书写者的用心。   顾西决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也了然,那样的人怎么会如同一般女子。   她去掉了火漆,从信封中掉落出一张同色的信纸,上面只是一句话,“阿决,同游可好?”看着信上的字,顾西决心里微微有些涟漪,不知道什么感觉。   “公子,怎么样?”旬一好奇信里写了些什么,只能着急的问。   “旬一,替我回绝了。”良久,顾西决才道。她不知道刚才心里的那一丝涟漪神怎么回事,本能的想要抗拒。   “别啊,公子人家都在门口等着了。”旬一急了,公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为什么我要去?”顾西决很认真地看着旬一,墨色的眼眸里有不解,也有迷惑。   旬一瞪大了眼睛,心想:总不能告诉您,人家好像对您有好感,想要费尽心思的撩您吧。她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理了理思绪,义正言辞地说道:“对方毕竟是一个姑娘,放下矜持来邀约您,你怎么反倒是扭扭捏捏起来。所以,为了不让双方都尴尬,公子您最好是欢欢喜喜的去赴约。”   “那好吧。”顾西决最终点点头。   出了门,果然在不远处便有一辆马车。顾西决走进了,里面的人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拉开帘子,对着顾西决展颜一笑,“阿决,你来了。”   顾西决走进,踏上仆人准备的踏板,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白皙的手,她抬头一看,却见君浅熙笑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是要拉她上来。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君浅熙的手,入手的触感有些凉,柔软而细腻的感觉,让她一时间有些愣,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安安稳稳的做到了车里,而君浅熙就坐在她的对面。   顾西决的异样君浅熙不是没有发现,心底还高兴了一下,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现。以她对顾西决的理解,顾西决这个闷葫芦是不可能自己开口找话题的,要是自己不主动说话,估计这一路就会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再过几天,自己也必须要离开圣枢了,再不抓紧机会,估计顾西决这个千年铁树要多久才能开花。更何况,她也明白以顾西决的身份,相貌,才华,日后必定有一大堆狂蜂浪蝶盯住她,自己还有一样保障需要得到。   ☆、无题1(最近取名废)   “阿决,最近可有什么打算?”圣枢的问题已经解决,阿决作为御亲王的责任基本已经告一大段落,就是不知道她今后会去哪里。以阿决的天赋,不肯能会拘束于圣枢这一方天地,世界未知的地方很多,她日后可不想失去她的踪迹。   “可能会离开圣枢,到外面看一看。”顾西决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可说的,直白道。   “那阿决可否将第一站定为离朔。毕竟,先前答应了阿决若是有机会便尽尽地主之谊。若是日后行踪不定,此番承诺不知何时才能兑现。”君浅熙眼中带着希冀,晶晶亮的看着顾西决,让人不忍拒绝。   顾西决心里微微一动,颔首,“好,正好我也想去离朔看看多时了。”   她白皙的脖颈从衣领处露出一截来,透着白色的光,从君浅熙的这个角度看得分明,不禁心弦微动,脸上也透出一抹红色,未免顾西决看出异样,掩饰性的微垂了头,轻咳一声。外面时不时吹进来的凉风缓解了身上的一丝热度。   顾西决听她微咳,以为她身体有恙,便问道:“可是着凉了?”   圣枢的季节总是有些怪,有时候大夏天的还能刮来一阵冷风,最近这几天又是季节反常的时候,她以为君浅熙是离朔来的,可能不清楚圣枢的反常季节,所以一时着了凉。   “今日天气颇有些反常,不如我们回去吧?若是再着了凉就不好了。”顾西决想上前看看情况,但是还是止住了,毕竟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这个世界虽然不似古代的环境,但还是大同小异,自己还披着男子的外衣,自然不好贸然上前察看。   “无妨,没有什么事。”君浅熙自然不会答应,见顾西决关心她,心想着,看来这些日子的可以接近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但是她想听顾西决亲口承认。   于是,她道:“阿决是在关心我吗?”   顾西决一愣,想起好像以前的时候也有女生这样问过自己,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是啊”,然后女生就突然红了脸。后来,女生竟然和自己告白,自己拒绝了。叶流光后来说,那个女生被自己拒绝后,痛哭了好久。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生会喜欢上自己,可是自己并没有那个想法。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是伤了一个女孩的心。   现在又听到君浅熙这么问她,神情突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君浅熙的神情,还好并没有那个女生出现过的表情,心定了下来。   她坦言道:“是,我们不是朋友吗。”她把关系定格在朋友这一栏里。   君浅熙见她突然小心翼翼起来,正奇怪着,就听见顾西决毫不犹豫的回道“是”,但后面的话她就高兴不起来了。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所以这是在暗示不可能吗?   不过,就算这样也怎么样,自己也不会放弃。她向来是随心所欲,何况顾西决本身就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一步步只会深陷。   “是,我们当然是朋友。”君浅熙想,就先随着你将关系定到朋友,但是日后就不好说了。毕竟,她的目的可是一点都不单纯啊。   顾西决看她说的坦然,也就放心了。   马车行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地方。   “阿决,我们到了。”君浅熙率先掀开车帘,下了车,顾西决也跟着下来了。   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热闹的坊市,街上人来人往的,某些地方吵嚷成一片。顾西决不知道君浅熙带她到这里干什么,就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君浅熙觉得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顾西决的脸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可爱,看着有些迷惑的小眼神,真是软萌软萌的,心里软成一片。   她放柔了声音,以往带着些许清冷的声音在这一刻才真正是温柔如水,她道:“这里有一家店,店主是从离朔过来的,我想带你来尝尝离朔的美食。”   君浅熙带她来的不是酒楼之类的地方,而是像街边小吃一样的小店。小店只是支了一个棚子,但是环境很好,看着十分的干净。   店主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家,见到君浅熙来了,笑着迎了上去,语气带着恭敬,双手有些紧张的在胸前的衣服抹了抹,“殿下。”   顾西决了然,看来是认识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君浅熙会跟一个百姓如此熟识。   “赵伯。”君浅熙回了一声。转头看向顾西决,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小小的倾了身过去,轻声道:“赵伯是我以前的管家,只是后来随着儿子来了圣枢。他做的梭子蟹汤面很好吃的。”   顾西决点头。离朔和圣枢隔着一个灵海,里面的海生生物种类繁多,近海的居民就靠海吃海,尤其是现在海运也兴盛起来,不少灵海附近海民就彼此之间互相往来贸易,连带着海食品这一行业也方兴未艾。   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人们对于吃总是有着极高的天赋和创造力。   赵伯在君浅熙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食物了,顾西决和君浅熙就着位子坐了下来。顾西决发现,这个店虽然小,但是所处的地段却是很好的,正好处在交通发达的地段,这条道上的人流又是最多的,却很好避开了嘈杂的人群。   “圣枢很热闹啊。”顾西决看着人流道。每天有增无减的人,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是还能见到一些穿着奇特的人在走动。   “圣枢宁宗陛下真是很厉害啊,允许友好的盟国互通贸易。”君浅熙捧着一杯茶小口的喝着,在顾西决眼里像极了小仓鼠。   宁宗皇帝一生功绩斐然,在文治武功上与历代皇帝相比也是排的上号的。当然,除了他搞不定自己的皇后和岳父之外,是一个英明的皇帝。各国互贸就是他签发的圣旨允下的,这么多年下来,成效明显,给国库赚了不少的钱。可惜,最后基本都要让元疏帝挥霍的差不多了,真是个败家玩意。   没过多久,赵伯就端着两大碗的汤面来了。“殿下,面来了。”   “赵伯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君浅熙没有对外人的清冷,这个时候表现得有些温馨,对着上了年纪的赵伯夸赞道。   “殿下喜欢就好。”赵伯是个憨厚的人,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顾西决,惊叹这位公子的容貌和气质,“不知道在这位公子是?”   “嗯,这位是顾公子,是我在圣枢认识的好朋友。”君浅熙笑着回应,只是在顾西决耳中,那“好朋友”三个字说得就像是挠在人的心里一样,痒痒的。   赵伯却好像是会意了什么,对着顾西决态度越发的好了起来。   看得顾西决一脸莫名。   面前是热腾腾的汤面,散发着香气,顾西决闻着觉得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味道很好,海鲜的味道适中,面嚼起来很有弹性,确实很好吃。   顾西决不知道的是,身边的君浅熙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眼中尽是痴恋。   待顾西决吃完,抬起头的时候,君浅熙拿着一方帕子轻轻地擦了擦顾西决的嘴角,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让顾西决有些愣,半天回过神来,刚想躲开,人家已经拿开了手,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道:“啊决吃好了。那我们走了。”   “赵伯,我们先离开了。”   顾西决有些傻乎乎的被君浅熙拉着走了,最后一眼看见桌子上那碗属于君浅熙的面完好无损,明显没有动过。   君浅熙带着傻乎乎的顾西决,觉得这个样子的阿决真的好想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顾西决已经站在了玉阁里。   “认识阿决这么久,都没有送过阿决什么礼物。”君浅熙打算的很好,从见过几次的朋友转变为互送礼物的朋友,这关系在短短的几天里是质的飞跃啊。   “我……”顾西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淹没在君浅熙兴致勃勃的脸上。   她笑道:“好。那子悦喜欢什么也一定要告诉我,我送给你。”既然人家都有表示了,她总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   君浅熙最喜欢听顾西决叫她的名字了,“子悦”两个字从她的口中发出音来,深情而悦耳,像极了陈年的醇酒,深沉婉转,直让人沉醉进去。   不过,她可不是单纯地只是想要一件礼物呢。若是她说,我想要你,你会答应吗?估计会吓跑阿决吧,还是应该一步一步的来。   盯着顾西决一张惑人的脸,君浅熙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她会是你的。   玉阁在圣枢的名气很大,专门经营玉器和珠宝首饰,能够进去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势,当然有钱有势就更好不过了。更有传闻,说玉阁的幕后主人就是当朝的襄阳公主。   掌柜的一早就看见了进来的两个人,眼睛一亮,凭他在弘都经验多年,一眼就看出这一男一女不简单。不管光是这容貌,还有通身浑然天成的气质,贵人,大贵人!   他热切的迎了上去,道:“欢迎光顾玉阁。”   顾西决对他的热情相当高冷的点了下头表示回应,又转过头问君浅熙,“子悦,你想买什么?”   “那便看看玉器吧。”君浅熙道。   玉者,质细而坚硬,有光泽,略透明。玉代表着美好,是操行的象征。古语曰: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   她选玉,是因为她的阿决,清如温玉,气质润泽,如玉德美,再美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无题2   “好。”顾西决温和一笑,对着君浅熙点了点头。   “那就请二位随小的上三楼,那里有很多精美的玉器随您挑选。”掌柜笑着将顾西决和君浅熙迎上了三楼。三楼视野开阔,站在窗边就可以看到弘都的大半景象。   在弘都像玉阁一般能够有三层以上的建筑不多,此外还有翰墨轩,西子楼。这三家都是日进斗金的大买卖,背后的人地位不会小,至少关于玉阁幕后是襄阳公主的那个传闻,顾西决就觉得大有可能,垄断了金银玉饰的玉阁,号称“皇室最有钱”的襄阳公主怎么会放过。   “阿决在想什么?”一直注意着顾西决的君浅熙注意到她的走神,问道。   “嗯?在想是谁那么大能耐,开了这家玉阁。”下意识的回答,回答之后顾西决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警惕意识,无意识的就身体先于想法。她目光闪烁,看着近在眼前的君浅熙,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放松了不少,一时有些懊恼。   “哦?”君浅熙身子微微靠近,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顾西决的脖颈处,看起来暧昧又亲昵。“那,阿决想到了谁呢?”   顾西决被脖子处的温热惊得身子一僵,耳垂下缘隐隐的有些发烫,但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   “也没想到谁,玉阁的主人不是一直没现过面么。”   “嗯,阿决说什么都有道理。”   离得近的君浅熙自然不会错过她的任何变化,狡黠一笑,撤回了身子。阿决果然是纯情的很,稍微一逗弄就害羞了,真是可爱。   因为君浅熙撤回的动作,顾西决松了一口气,有些慌忙的说道:“子悦,我们去看玉器吧。”说完,也不敢等君浅熙了,自己先快一步走在前面。   “嗯?”君浅熙停在一处展台面前,她的声音让顾西决听到了,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朝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红色的锦木小盒子里细致摆放着一块血红色的双鲤佩。   “这玉的玉质润泽,颜色自然。”君浅熙看起来很是满意这块双鲤佩,墨色的眼眸中隐有光彩流动,她转头对着顾西决道,“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此佩乃是使用一块完整的玉料精心雕琢,雕工流畅而自然,线条细腻而婉约,明媚而不失大方。”   “阿决以为如何?”   顾西决觉得君浅熙的声音像高山清流一样缓缓流淌在自己的心里,清凉怡人。她不禁将目光放在了专心看玉的君浅熙身上,想着,这个女子,总是能个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像潺潺春雨慢慢浸入心脾,又如醇香玉酒,香醇绵远,令人心醉。   她不禁想,这样的女子,不知道谁能够令她敞开心怀,相携永远。   “甚好。”顾西决道。   “那边这样决定了。”君浅熙狡黠道,“阿决可是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了。”   答应什么了?顾西决有些茫然,看着君浅熙笑靥如花的精致颜色,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上当了?不由苦笑,“子悦真是好算计。”她这么说颇有一番幽怨在里面。   “那是阿决太好骗了。”君浅熙听了笑的更欢乐了。   双鲤,代指书信。古诗云:“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如此一想,顾西决可不是答应了日后要与君浅熙书信往来了么。   “天下之宽广,非凡人可足见。”君浅熙幽幽叹了一声,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望进顾西决的眼中,“幼时常有愿,可一览天下。但是身份所拘,长不得以实现。如今,阿决将要远行,何不以书信告知,以慰平生所愿?”   顾西决听她这番解释,倒也十分理解。一国公主的身份,注定是比寻常人多许多的束缚,自然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好。”顾西决承诺,“必如你所愿。”   后来,顾西决才知道,自从见到君浅熙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算计她,计谋百出,算策不穷。   她还说:“这是她平生做过的最费神思的计谋了。”   气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气归气,总不能否认的是,她待自己,却是世间最好的。   “阿决应了,我自相信你不会废言。”君浅熙眼底包含着她看不懂的光,很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这是她算计得逞后的特有表现。   两个人气氛正好的时候,总有人来破坏氛围。   “姑娘安好,在下钱炳,今日与姑娘一见如故,甚是幸事。”钱炳今日倒是文质彬彬起来,这一看倒是有一些世家子弟的样子。   可惜,这个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来搭讪的,面上一派儒雅,但眼底那掩不住的贪婪目光,看了就让人心生厌恶。   钱炳今日是陪着自己的姐姐钱清云来的,康王的寿诞即将到来,她的姐姐正忙着给康王选一份合适的寿礼。他就不愿意来,但是姐姐发话了,他也不敢不听。姐姐自从嫁进康王府之后,身上的威严倒是更重了,他看着就怵。   不过,三楼确实有一个意外的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太美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出尘绝色的女子,那一颦一笑,简直是要醉到人的心里去。跟她一比,以前的那些女人倒是显得俗不可耐了,简直是砂砾与珍珠的鲜明对比。   他行动之前也有计量,猜测这个女子会是哪家的世家小姐,但是仔细把弘都中的世家都过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这么一个妙人。那么,就是外地来的了。既是外地来的,那他便不用顾虑太多,放心前去打探了。   君浅熙脸色恢复人前的冰冷,面无表情的扫过钱炳一眼,懒得与这个登徒子说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元月节的时候,他可是当众就要抢阿决的兔子,还令护卫动手来着。想着,她目光有些不善了,掩在眸底,旁人看不见,敢欺负她的阿决?她的阿决要欺负只能自己欺负,别人敢就剁了。   “这位公子何以喧哗?吵扰大家。”顾西决以为君浅熙不喜,向前一步挡住她,问道,却是在暗中指责。玉阁三楼环境清幽,纵是来相看玉器的也是细声微语的,钱炳的一声话,却是惊了人,令得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这边。   但是一见是钱炳,他的“声名”在外,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这个时候,还是少惹事为妙。新帝登基,世家都不敢出头。   倒是眼前的一男一女人他们眼前一亮,从未见过如此气质卓然,颜色姣好的人。   “你……”钱炳被噎了一句,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在看他,脸色不好看起来,看着顾西决的目光更为不善起来。   顾西决听他说自己的名字,才记起眼前的这个钱炳不就是元月节之时,想要强买强卖不成还想动手打人的纨绔子弟。   “不管如何,还请公子自重,不要扰了大家便好。”顾西决淡淡道。   钱炳脸色更难看了,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他可以撒野的地方。何况这还有很多的人看着,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子弟,也不能把事惹大了。他临走时目露凶光地看了一眼顾西决,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顾西决毫无表情变化,她怎么可能把这种人的威胁看在眼里。   在场的也有认出顾西决和君浅熙身份的,在钱炳走后,朝着她们行了一礼。至于钱炳,他钱家即使富可敌国,嫡女嫁了康王世子,但也始终不是世家,祭天和宫宴上,钱炳是没有一席之地的,自然认不出她们。   这样,就惹了大祸了。   撇去钱炳的事,这次的出游两人还是很愉快的。临别的时候,君浅熙将双鲤佩赠送给顾西决,顾西决欲还礼,却被拒绝了。   她问:“为何?”   君浅熙容色愉悦道:“阿决已经送过。”   送过了?顾西决不解,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其实君浅熙指的是,元月节上,顾西决戴的面具。   没过几天,弘都里就爆出钱炳在西子楼为了争夺一个艺妓与一位世家子打起来的消息,据说钱炳失手将人给打死,当场就没气了。   而对方也不是好惹的,死去的世家子是鼎阳侯的嫡子,他的父亲鼎阳侯更是皇室一位公主之后,算起来也是有些皇室血脉的。儿子在西子楼被人打死了,做老子的怎么会善罢甘休,一个折子就把钱家告到元启帝那里,请元启帝为他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元启帝当时一看就乐了,正愁着没有钱花,钱自己就送上门。他马上就命令弘都令派人把钱炳抓了,关到大牢里去。接下来,就看钱家怎么做了。   其实,元启帝最近真的很愁。他刚登基,就发现国库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废帝在位的时候挥霍无度,早把宁宗攒下的家底败得差不多了。现在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他这个皇帝也愁,以往废帝的做法是加大赋税,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所以,他就等着那个世家撞上来,世家攒了那么多年,可是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富。随便也立立威好了。一举两得,他何乐而不为。   不过,没想到撞上的是钱家,那更好不过了。钱家可是号称“富可敌国”,还牵扯着康王府在后面,可比一般的世家效果来的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事态   可能是考虑到什么,元启帝为了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态度,在钱家和康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下令将钱炳由弘都令府大牢转到了慎刑司,并且严令慎刑司主事李力严加查办,三天之后,他要听到结果。   元启帝令一下,钱家的人就慌了。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别看它的名字叫“慎刑”,却是整个圣枢刑罚最为严酷的地方,进去的人,不死也要半死,活活脱下几层皮来。再说,现在慎刑司的主事是整个圣枢有名的酷吏李力,落在他手上的人还能有个好的。   钱家最怕的是元启帝的态度,现在是明摆了不给钱炳活路。整个钱家上下慌成一片。   钱家家主钱亿,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年的时候在外打拼,子嗣一直不昌,先后生的几个儿女都死于时疫,到了快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第一个嫡长女,也就是钱清云。后来老来得子才有了钱炳,注重子嗣传宗观念的钱家上上下下自是对钱炳疼得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把钱炳骄纵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随着钱亿的生意越做越大,钱家因为钱清云的关系,攀上了康王府这座大靠山,生意上更是畅通无阻,也打入了圣枢的上层贵族。钱炳有个世子姐夫,气焰更是嚣张,借着康王府的名头干了不少坏事,他人忌惮着康王府,也就忍气吞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钱炳出了这事,惹上的还是以护短出名的鼎阳侯,鼎阳侯护短的名头在圣枢可是没人比得上的,如今嫡子出了事已经是气得恨不得把钱炳千刀万剐了。他这些日子天天上折子,要求严惩钱炳,为他儿子报仇。   世家们都等着看好戏,钱炳得罪的人可不少,大家看在康王的面子上忍了。现在有人来收拾钱家,搬好凳子看戏就是。   钱家主母已经哭成泪人了,这几天就没有听过,听得钱亿心都烦了。他怒气横生,指着钱家主母骂道:“哭什么哭,整天在这里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   钱家主母这些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人看着像三十岁的人,但是现在哭的眼睛红肿,脸上的妆都花成一片,难看得紧,生生像个街头撒泼的泼妇。她也是哭的狠了,被钱亿这么一骂,气就上来,“都是你,你看你整天出去,儿子都不知道关心,现在好了,儿子被关到大牢里了,还指不定被怎么折磨。可是,你这个狠心的爹也不把他救出来,还在这里骂人。呜呜,我们这可怜的娘俩啊!”   她出身农家,早年在乡间混迹的时候骂架的事可不算少,幸的钱亿不嫌弃糟糠之妻,依旧养着她。现在撒起泼来也是不减当年,整个客厅都震了几震。   “我不想救,我不想管,他早百年就死了。”钱亿本就心烦,钱炳的事扰的他不得安生,上下打点就去了好大的一笔钱,偏偏人家还不敢收,陛下盯得紧,谁敢顶风办案就会被陛下惦记上。试问,谁会希望被君主一直记着。   “这是谁害的?还不都是你们这帮女人。”钱亿越说越来气,怒火直飚,“你也不看看他现在惹得是谁,他杀的是鼎阳侯的嫡子,鼎阳侯是什么人,他会轻易放过炳儿。更何况,陛下都已经下令要李力严查这件事了,李力是什么名声,炳儿还能讨到好?”   “那,那,怎么办?”钱家主母被钱亿这么一吼,更慌了神,“那我们炳儿只有死路一条了吗?老爷,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炳儿,他可是钱家唯一的独苗啊!不,我们还有云儿,世子女婿一定不会不管的,他平时和炳儿感情很好的,我们去求他。”   钱亿心烦得不行,狠狠地按了几下脑门,上面的太阳穴青筋直凸起。   康王府里,钱清云一脸忧愁,哀求自己的丈夫,道:“夫君,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妾身知道炳儿犯了错,是妾身这个做姐姐的管教不严,但是炳儿是钱家唯一的独苗,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啊!”   顾元安也很是心烦意乱的,钱炳这事确实麻烦,单不说鼎阳侯盯着不放,西子楼在场的人都已经证明,是钱炳动手杀了人,还不是误杀,陛下也盯着不放,这是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钱炳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清云,不是我不帮,真的是很难办。”顾元安无奈道。   他豁然站起身,烦躁地走来走去,“若是以前,我们在陛下面前还可以说上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陛下跟我们关系不亲,康王府在陛下那里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钱清云面色一白,她嫁到康王府,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新任的陛下不给康王府面子,已经开始处处的冷落康王府。其余的还是看在康王的功绩上,留几分面子。只怕到了顾元安继任康王的时候,康王府算是彻底的没了圣心。   “清云,你别这样,我们在想想办法。”顾元安看见妻子难看的脸色,心里也不好过,只能出声安慰。他心里更是升起浓浓的无力和挫败感,谁叫当初他们康王府站错了位置,最后元启帝重新夺回一切,康王府不得皇帝待见,注定了要衰落。   他之前也找过李力,可是李力是出了名的冷面无情,什么事都按条例公事公办谁求情都没有用。这也是为什么他经历了皇权更迭都不到的原因,因为他只会按圣枢条例办事,皇帝发话了也没有用,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纯臣。   李力果然没有给他好脸色,三句话就送客了。   元启帝此时躺在龙榻上,十分享受的吃着皇后宋婉喂过来的葡萄,舒心的不得了。他舒服的叹了一声,道:“这次朕可是赚大了,白花花的银子流入朕的国库,想到这个,朕就高兴地想高歌一曲。”   宋婉在元启帝登基的第二天就被封了皇后,现在一身皇后的双翼凤凰袍穿在身上,越爱的显得雍容华贵。她轻笑一声,将一颗葡萄塞入元启帝的口中,嗔道:“行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要是真的要高歌一曲,帝宫还不得被你震塌了。”   呃,元启帝不说话了,他的歌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好了,说正事。”宋婉推开元启帝赖在她身上的头,端正坐好,丝毫不理会来自元启帝无比幽怨的小狗眼神。   这个人,当了皇帝之后越发的没脸了,真是不忍直视。   “咳咳。”元启帝装模作样地坐好,摆出一张严肃的脸,“钱炳的事,这次钱家要是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休想善了。”他面皮绷得紧,看起来很有帝王威严,可惜嘴角处偏偏一直抽抽,这是绷不住了么?   到底还是没有绷住,元启帝破了功,恢复他在宋婉面前一贯的不正经,“嘿嘿,这次真可是赚大发了。”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宋婉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相当不正经的帝王,眼底却是满满的幸福。通过这件事,聪慧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元启帝打什么主意。   他这是在借机打压钱家,钱家的生意太大,有些不受朝廷的控制了,是时候敲打一下了。还有,也顺便打压康王府。谁都知道康王府与钱家的姻亲关系,两家可是连着的。元启帝这是在报复,报复康王当初明知遗旨有假却不站出来,站到废帝那一边。   “不过,小皇叔那边没有关系吗?”她问道。   “无碍,小皇叔可是记在御亲王一脉下的。”元启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宋婉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说什么。   殿里两个人相处的温馨无比。谁也没有想到,朝堂上威严凛然,手段狠厉的元启帝在皇后面前会是这个样子,信任,依赖,爱恋。   叶流光又跑到御亲王府去了,依旧是厚脸皮的无视旬一机关枪一样扫射的目光,施施然的坐到顾西决面前,然后发现了什么,弯腰凑近,发出惊叹,“咦,你这是什么?以前没有见过呀。谁送的?”   他可不认为以顾西决这么闷骚的性子会自己买一块玉挂在身上,那就一定是别人送的了。最近好像听说离朔的无双公主和顾西决走的挺近的,还传出她们两个人一起逛街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信了。   “是不是那个君浅熙送的?”叶流光眯着眼道。   顾西决懒得理他,不慌不忙的把不小心露出来双鲤佩小心收拾放到怀里,也不理会叶流光的不怀好意,“你去哪听来的消息?”   “这还不简单,弘都都传的差不多了。只是后来被钱炳的事压下去了。”叶流光随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当初顾西决和君浅熙出游的时候就没怎么避着人,在玉阁那种地方又被一些人认了出来,一时间御亲王和无双公主情投意合的说法就传了出来。   但是,现在明显钱炳的事闹的比较大,这两个当事人又没了消息,自然就不了了之。   “那你怎么又来了?”顾西决转移话题。   “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欢迎的样子?”叶流光不满地哼哼道。   “确实不怎么欢迎。”顾西决不给面子。   “你,哼。”   不知想到了什么,叶流光一下子有些萎靡了,趴在桌子上,“啊啊啊,烦死了。”   “你又发什么疯?”顾西决问道。   叶流光眼睛咕噜转了一下,道:“昨日康王来定国公府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发现顾西决没什么反应,继续道,“他和老头子唠了一阵的嗑,最后说到了钱炳的事情上。”   顾西决还是没动静,叶流光急了,“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我为什么要关心?”顾西决回道。   叶流光无语了,突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发展   顾西决不喜康王府的人,这次的事情还真不管她的事,还关心什么。   “现在谁不知道老头子有从龙之功,正是陛下器重的时候。康王倒是好,把主意打到定国公府上来了,想让老头子说说情。”叶流光不屑的瘪瘪嘴,道。   “这也真是难得了。要说弘都里最护短的是鼎阳侯,那么最爱面子的就是康王了。他这次也是逼不得已了,顾从烽也真是狠了心了。”顾西决微垂下眼眸,眼里神情莫名。   康王最好面子,弘都里还真没有谁不知道的。为了一个脸面,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老头子精的跟什么似的,哪里会答应他。”叶流光想到平乐跟他汇报的消息,差点气的没鼻子都歪了,他哼哼唧唧道,“最后,康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想把女儿嫁给我,随便绑定定国公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也不看我肯不肯?”   顾西决闻言皱了眉,道:“他属意的对象是谁?”   “还能是谁,康王府的小郡主顾元羽呗。”叶流光继续哼哼,“老头子竟然还有些意动,差点没把我卖了。”   “还好你没这个意思。”顾西决恢复了平淡,道。   康王也知道自己当初对“遗旨是假”一事的做法触怒了元启帝,怕是在元启帝的亲政下,日后顾元安继任康王之位,不会得到他的重用,康王一脉就会渐渐地败落下去,在几代之后,就会成为平常的百姓人家,保不住这一脉的爵位。   康王自己倒是没什么,他本事武道天赋高,但是也到了瓶颈,估计再不会有进境。宗族那边会看在他的份上照顾一些康王一脉,可是他若是死了以后就人走茶凉了。而顾元安虽然武道天赋不错,但是扔在整个宗族里还真不够看,只能算是中庸之才。   “我知道,康王府里跟你关系好的就一个顾元羽,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怎么能把主意打到妹妹的头上呢?那是禽兽的做法,我可是世纪杰出青年代表。”   叶流光不要脸起来,还真没有几个人比得过。这下,又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得了吧,他肯把阿羽嫁给你,是看中了你的前途。能被圣枢杀神如此看重,别人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顾西决道。   “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流光装模作样叹道。   “哦?”顾西决抓住他话中的语病,戏谑道,“谁是落花?康王?”   “你滚蛋!”叶流□□死,想不到这个闷骚思想这么恶劣。   “哦,我不会滚蛋。”顾西决撑着一张面瘫脸,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最后,叶流光觉得跟这个闷骚谈不下去了,气呼呼地走了。旬一望着他“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欣慰的不得了,公子终于给她报了仇,太解气了。   出了御亲王府的大门,叶流光有些愣逼了,自己怎么就被气出来了呢?这也太没有面子了,不行,他以后一定要扳回一局。   但是这个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慢慢来,不着急。   元启帝给他封了个武安侯的爵位,后来回过味来,觉得不够,又加了一个从四品“散骑将军”的官职,这是具有一定实权的官,但是他就不喜欢怎么破。虽然不用像老头子一样天天早起上朝,但是也要天天到营里点卯,就跟以往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名差不多,好烦。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叶流光东看看西看看,想找些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玩玩,没想到,刚刚转过一个坊市,就听见后面一阵马车呼啸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这一看没把他吓死,后面飞驰奔来一辆豪华马车,四匹英俊的白马并驾齐驱,马鞭抽打带起的呼啸风声飒飒,四匹马撒了欢一样地狂奔,直直冲着他的方向过来。   幸亏这个时候正午天气热,没有什么人在街上,不然这妥妥的是要肇事的节奏啊。叶流光赶紧闪避,他可不想被马车撞飞。   出乎意料的是,这马车突的一下就停在了他的面前,不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流光不解,眼里露出疑惑的表情。距离近了,才发现,这辆马车怎么那么眼熟,金光闪闪的,还有这完全不怕疼的四匹白色宝马。   他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那个襄阳公主的座驾吗?   还没等他从惊疑中缓过神来,车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叶流光的面前,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个面瘫?   眼前的清丽女子摆着一张面瘫脸,张嘴吐出一句冷冰冰的冰渣子,“武安侯,我家主人有请。还请侯爷跟属下走一趟。”   虽然她话里用了敬辞,但是叶流光之真心听不出来那里敬了。他心里默默那顾西决的脸跟这个女子比较了一下,发现顾西决的脸立马顺眼多了。   “你家主人是谁?”叶流光眯着眼,道。他自然知道这个面瘫女子的主人估计就是那位“皇室土豪”襄阳公主,但是这个皇家土豪为什么要来找他?   “主人就是主人。”面瘫女依旧面瘫。   叶流光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他摆出了一张“狂霸酷炫拽”的脸,“那本侯凭什么要去?”   “主人有令,不敢不从。”面瘫女突然伸手向他抓来,速度奇快,下手狠厉。叶流光没有想到她竟然大街上就敢动手,忙往后一闪,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交起手来。   掌风拳风阵阵,两个人噼里啪啦的就打得一路火花带闪电。   叶流光心中有些吃惊,这个面瘫女虽然只有六阶的实力,但是她的身法,攻击的手段,明显是一个专业的杀手才有的,没有想到襄阳公主居然养了一个杀手在身边。   刺客的身法和手法向来刁钻,令人捉摸不定,以诡异出名。叶流光一时间也拿不下这个人,但是面瘫女也奈何不了他。   抬手挡住面瘫女踢过来的狠厉一脚,他顺势退后三米,喊道:“住手,别打了。”   面瘫女依言停了手,目光却紧盯着他不放,似乎在防止叶流光跑了。   叶流光撇了撇嘴,这下真是跑不了了。刚刚的打斗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再不走就要引来护城军了,他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只能妥协了,襄阳公主不就是想见他吗?他去又怎么样,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叶流光道:“我和你去。”   最后,叶流光老老实实地跟着面瘫女上了马车,驶向未知的方向。别问为什么说未知,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襄阳公主府在哪个方位。   坐在襄阳公主的土豪马车上,叶流光觉得这个境遇还真是奇妙。之前还在吐槽皇家人腐败的生活,现在就得以享受了一把。不得不说,这辆马车坐着还真是舒服的很,车上垫的软垫软和的不行,感觉有一股清凉,车内空间很大,右边的小角落摆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兽型薰炉,点着未知名却好闻的熏香,闻之心情清宁,估计有凝神静气之效。   弘都的官道修的很平缓,但是一般性的马车还是会有一些颠簸感。这辆马车完全没有震感,行驶的很平畅,就如坐在高铁上一样。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缓缓地停下了。叶流光下车一看,有些愣,这里好像不对啊!   眼前是一座高大庄园式建筑,古朴透着森严的大门掩着,透出一股神秘感。叶流光傻眼了,难道不是去襄阳公主府的吗?带他来庄园是要闹哪样。   他脑中闪过不好的念头,想起了弘都里关于襄阳公主的传闻。据说,这位殿下尤其喜欢唇红齿白的小男人,长得俊秀一点的都会被她看上。好养面首,在弘都郊外的庄园里就养着不少的小白脸,其中还有几个是前几任的探花。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任何朝代都喜欢诞生长得好看的探花,难道纯粹是为了应“探花”这个名字吗?真是想不通。   站在这座传说中养着许多面首的庄园前,叶流光感到深深的不安,不会是那天在帝宫里被襄阳公主看上了,所以她要对自己下手了么?!   怎么办?好惶恐!不过,他一定会宁死不屈的。   “侯爷请随属下来。”面瘫女扔下这一句就走了。   叶流光无奈,还是跟上去。   穿过廊廊回回,一路上,叶流光就没发现有人,说好的唇红齿白的面首呢,你倒是出来让本侯爷见识见识啊!但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在他已经开始在脑补这是不是什么鬼诡异庄园的时候,面瘫女停了下来。   叶流光抬眼看去,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匾额上烫金的三个大字“汤泉宫”。   汤者,古意为“温泉”。   他瞪大了眼睛,一开始就这么劲爆真的好吗?!   在面瘫女的示意下,叶流光吞咽了两下,抖着手打开了大门。   三日后,钱炳的事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因为元启帝的关注和严令调查,慎刑司的李力按照他的做法好好的给钱炳上了刑,钱炳一个纨绔子弟那里受得了这些,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全都招了,并且签字画押。   情况就更加的不利于钱家了。   最后,钱家为了救钱炳这个唯一的独苗,与鼎阳侯商议,放弃了很多的利益,尽数赔偿给鼎阳侯,鼎阳侯才肯消气;而元启帝那边,钱家主动上捐五百万两白银给国库,并且主动放弃了海运百分之十的利润,换了钱炳一个死罪的免刑。   元启帝现在心里可乐开了花,钱家这次撞上来,他可是最大的赢家。   鼎阳侯本来不肯放过钱炳,可是背后有元启帝作推手。何况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不如顺从陛下的意思,还可以换鼎阳侯府一个保障,就应了。   元启帝的右手轻轻敲击着书案,沉思,眼底酝酿着什么。他看了看远方的天空,随后叹了一口气。   离朔使团这边也准备要离开弘都。他们本意来敲诈元疏帝,但是元疏帝已被废,他们也没有了办法。更何况,新任的元启帝可是个狠角色,不好相与啊!   若是离朔真的和圣枢开战,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好?      ☆、回忆   最近这几天叶流光一直睡不着,闭上眼就看见襄阳公主浅笑着看着他,都不敢睡觉了。   这天,天不亮的,他又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倒了杯水喝,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躺回床上,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干脆穿了衣服起来,找顾西决去了。   旬一大早上的就被叶流光吵醒,很不爽。但是叶流光顾不得其他,撇下旬一就去找顾西决去了。   顾西决也没睡,因为后天就是离朔使团离开弘都的日子了。身为离朔的公主殿下,君浅熙自然也要一起离开。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心里有些难过,可能是离别所致。君浅熙说不要来送她,毕竟离别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她觉得,离开轮台行宫之后,她的心绪就一直容易起波澜。而君浅熙的出现,似乎打破了她心底的防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难道是她的境到底了,需要红尘修心?   正想着,叶流光就跑来了。   顾西决刚刚收剑,莫名看着急急跑来的叶流光。   “西决,我,我有个事想问问你?”叶流光一来就说出这句话。   凉亭里,顾西决拿着一块白色的丝帛,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剑。对面坐着的叶流光还没有喘过气来,脸色有些红,他犹疑了很久,试探着问道:“西决,你说一个人若是喜欢了你十年之久,你是什么反应?”   问着顾西决的时候,他的思绪却飘回了庄园的那天。   当时叶流光大开汤泉宫的大门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忐忑,总担心见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景。别看他平时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西子楼也没少去,总归还是纯洁少女,不对,纯洁少男一个,连个初恋还没有啊!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一进去,叶流光便看见好大的“一锅汤”,冒着热气,连带着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房间里四个角落点着熏香,,上升的熏香隐没在升腾的热气中,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只是,这大热天的,襄阳公主跑这来泡温泉也不嫌热。真是不懂皇家土豪的爱好。   他犹疑了一会,四处转开来,青色的幔帐系挂在帘勾上,随着外面吹进来的风飘动。叶流光皱着眉头,怎么请人来却不见主人,待客之道到哪里去了?   “襄阳殿下,您在吗?”叶流光喊道。   依旧是静悄悄的,叶流光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渐渐变小消失。他开始想到不好的东西,这幽闭的环境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原谅他以前生活在一个网络时代,贞子,咒怨,山村老尸看多的叶流光怕鬼。   他抬脚就想往外走,突然后面响起一道声音,像是人为的带动空气摩擦流动,他反应迅速往后面拍去一掌,却被偷袭的人躲过了。他快速上前,伸手抓住了偷袭人的手,刚想再反击,却听得那人悠悠一声,“怎么,叶侯爷这是要袭击本宫?”   叶流光的拍过去的手就猛地停在了半空,他尴尬道:“呃,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说着赶紧把手收回来,消灭罪证。   “哦?”襄阳公主似乎不打算放过叶流光,她的脸上勾起一个戏谑的笑,“那叶侯爷抓着本宫的手不放,是打算耍流氓吗?”   叶流光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拽着人家的手不放,赶紧像扔烧红的烙铁一样松手,却发现那白皙的手上出现了一道勒痕,看起来格外的晃眼,他有些愧疚,道,“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若是不放过又如何?”襄阳公主不肯松口。   叶流光无奈了,淬不及防的被襄阳公主一把推下了温泉,喝了好几口温泉水,呛了几下。他在水里扑腾着,襄阳公主在岸上看的高兴,“这,就当做是惩罚好了。”   然后,襄阳公主施施然的就走了。   叶流光只好自己爬起来,追着过去。   “殿下,不知您派您的属下来请微臣有何事?”他跟在只顾往前走的襄阳公主身后,身上都是水,贴着衣服难受的紧,问道。   襄阳公主不说话。   “若是没有什么事,微臣就告退了。”叶流光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公主搞什么鬼,他衣服都黏在身上,浑身都不舒服。   这次他不打算等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公主殿下答应,转身就想走。   谁知这位殿下听了他的话,终于有了反应。   襄阳伸出一只手,猛地把叶流光推到墙上去,眯着一双狐狸眼,凌厉的光从里面散发出来,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状态。   “叶侯爷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忘了什么事?”叶流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壁咚了,干巴巴的问道。   “十年前,叶侯爷可是骗过一个小女孩来着。如今这么快就忘了,亏得人家还一直念念不忘呢。”襄阳公主伸出右手摩挲着叶流光的下巴,满是叹息的样子。   她的手逐渐往脖子处滑去,冰凉的手此刻却冷的像一把钢刃,好像随时能要了叶流光的命。   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叶流光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危险的人。   “算了。”襄阳公主却突然松了手,“你滚吧。”   不知道为什么,叶流光从她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哀伤。   顾西决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吊儿郎当的叶流光露出这种迷茫而无措的表情,看来是这些日子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沉吟道:“十年啊!可能会感动吧。”一个人如果真的能够思你念你,甚至爱你达十年之久,如何不令人感动。   “只,只是,感动吗?”叶流光喃喃道。   “情爱之事,我没有经历过,也不能给你下个什么定论,一切还要看你自己的心。遵从自己的心,总归是没有错的吧。”   叶流光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御亲王府,顾西决的话一直回响在自己的耳边。遵从自己的心,真是这样吗?   襄阳公主的庄园里,面瘫女恭敬地站在襄阳公主面前,不发一言。坐在贵妃榻上的襄阳用手撑着头,似乎在闭着眼小憩,但眉间那淡淡的忧愁却是掩不住,泄露了主人的愁绪。   “主人,需要点安神香吗?”面瘫女问道,但是她已经行动了,轻车熟路的打开一旁放置各种熏香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节香料,点燃,放入薰炉中。   “影一,那人最近有什么动静?”襄阳睁开眼睛,眼底神色莫名。   “回主人,并没有什么动静。”面瘫女的名字叫做影一,说是名字还不如说是一个代号,只有最好的杀手才能被称呼为这个名字,它代表了实力。   “算了,撤掉监视,让他们都回来。”襄阳半晌莲口轻启,说道,“你先退下吧,本宫想先休息一会,不用让任何人来打扰本宫。”   “是。”随后想起门被掩上的声音。   房间里静得可怕,虽然四周都是安神香的香气,但是襄阳竟无法安睡,往日有着效用的熏香都没有用了。   她思绪飘远,回到了那个年冬的日子。   那年弘都的冬天尤其的冷,她裹着一件单衣被父王赶出来,母亲极力阻止却被他打得血肉模糊,老管家害怕失了神智的父王对她下手,拼命拦着,自己惊慌之下瑟缩在一旁,还是被父王怒哄着赶出了家门,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   父王的病这些年越来越严重了,经常神志不清的就要打人,就算是拿着铁索锁住都被他挣脱开来,然后在府里杀人,母亲已经被伤害好多次。   天下着雪,灰蒙蒙的天压抑的很,女孩颤抖着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街边的角落里,周围都是冷的,女孩的小脸上冻得通红一片,小手都几乎不能动弹。   一些经过的小孩看见她,好奇的看了几眼,随后远远的躲开,想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生怕沾染上;还有几个恶劣的家伙,上前来踢了几脚,见女孩只是害怕的往角落里缩,胆子就更大了,脚下也越来越使劲。   女孩疼的厉害,她的父王发疯的时候也像这样踢她,好几次差点踢中,每次父王那狰狞的样子都在女孩的心里留下恐慌的影子。她以为,自己要是反抗的话,就会被打得更严重,所以不敢动,痛了也咬着牙忍着。   那些男孩的踢打持续了一段时间,女孩身上疼的不行,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挺不住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喊着,“你们在干什么?”   男孩们好像很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子,吓得一下四散跑了。   那个粉雕的小孩子凑上来看她,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当时的叶流光看见那么多男孩欺负一个女孩子,忍不住正义感爆棚,上前喝止他们。他小的时候在弘都里算是一个小霸王,之前的那帮熊孩子没一个是她没揍过的。   女孩有些怯怯地看着这个小孩子,不说话。   “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跑么?要是我的话,就打他们,打到他们不敢为止。”叶流光挥舞着小拳头,由于年龄的缘故,看着特别像小孩子撒娇。   “我,打不过。”女孩道。   “嗯?”叶流光想,这个年纪的女孩一般都打不过那些熊孩子的,他想了想,道,“现在打不过可以跑,以后就努力比他们都厉害,这样谁都打不了你了。谁欺负你,你就使劲的欺负回去,看他丫敢打人。”   女孩定定的看了小孩子的眼睛,发现他眼里的清澈,终于认定他没有再说谎,重重地点了点头。   叶流光见她点头,颇为欣慰。然后发现她身上穿的很单薄,身子在抖,想了想,道:“姐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去就回来。”   然后,女孩看见小孩子扯开小短腿跑着离开。她本来想在这里等着的,可是后来老管家找到她了,她必须回去,就离开了。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这不是你告诉本宫的吗?”襄阳眼里像沉了一汪水,却是阴沉的可怕,仿佛酝酿了风暴。   ☆、朝觐   自从叶流光那日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御亲王府,已经好多日子没有来过了,想来真的是遇到了什么困扰自己的大事。而顾西决表示,没有叶流光整日来烦扰,日子清静了许多,连带着旬一每日奉上来的茶叶都香醇了不少。   钱家一事已了,弘都又迎来了不少安生日子。   离朔的使团在几日前就已经离开了,元启帝没有亲自去送,两国之间关系还不是很明朗,倒是派了定国公去送了,依旧是给足了面子。   君浅熙之前告诉顾西决,她走的时候不必来送,道是自古离别尽是伤情,她们之间不需要这个,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再遇,她们总会再见的。顾西决在君浅熙离开的前一夜于书案前静坐了一夜,手里拿着君浅熙送的双鲤佩细细端详。书案中间还摆放着君浅熙托人送来的一个锦盒,里面小心地放置着一颗红得滴血的红豆。   她蓦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她懂了君浅熙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做。   这份心意,她或许是回应不了的。   最近弘都将迎来一件大事,圣枢作为上国的身份,国力强盛,依附于它的小国不在少数,共有九个之多。主国与从属国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君臣关系,从属国之主不得称帝,只能称王,地位相当于圣枢的王爵,而两国君主也是君王对臣下的关系。   此次圣枢换了个君主,各个从属国的君主纷纷派来自己的心腹子嗣来朝觐,以表忠心。毕竟,东傲国的教训还摆在那里,谁都不想被弄个差点灭国的下场。更何况,当初出征平定东傲国叛乱的那位已经坐上了圣枢王朝的帝王宝座,更不能惹了。   说来也是东傲国倒霉,新任的十年前国君是个狂傲的,又加上宁宗在朝时奉行的是宽仁政策,让他们渐渐忘了圣枢的强大与不可冒犯,一些个可劲的得瑟起来,都是给惯的。其中以东傲国的国君最甚,言辞之间有些不把圣枢放在眼里。   往往联系国与国之间关系最为稳妥的方法便是联姻,圣枢也同其他国存在着联姻关系,但是很少,其中就有着东傲国。宁宗刚登基那会,东傲国上书,欲与圣枢联姻,宁宗应了,许宗室一名郡主与东傲国君为后。   谁知,那东傲国君并没有善待宗室郡主,反而在争执中将其杀死,他自知犯下大错,惊慌失措之下,听信佞臣谗言,先反圣枢,举兵谋反。   宁宗大怒,派兵镇压。当时还是皇子的元启帝便是那时上的战场,最后率大军攻下东傲国王都,将东傲国国君绞杀于王都城楼之上,东傲国最后投降方罢休。   经此一役,元启帝在九国的威名传开,各国都老实了不少。   “九国将派遣使臣前来朝觐,各司可都做好相应事宜?”早朝上,元启帝手上翻着各国国君递上来的折子,威严的目光往地下一扫,淡淡问道。   “回禀陛下,一切事宜都在准备中,请陛下放心。”身为百官之首的宋丞相出列奏道。   元启帝自从用雷霆手段清理了一遍朝堂之后,众臣对这位帝王也有了畏惧之心,自然不敢轻易触怒龙颜,惹来雷霆之怒。   “宋相辛苦了。”元启帝换了副温和的语气。对待自己岳父,可不能厉声厉色的。   宋丞相年事已高,又加上前段时间为了皇位之事操劳不少,身体倒是觉得有些虚弱了。本来想向元启帝请辞的,可是又遇上了九国来朝的大事,只能放下心思,过了这段日子再说。他看着在朝堂上日渐具有帝王威仪的元启帝欣慰的很,想到女儿的幸福也有了着落,想着自己也该能过上一个安逸舒适的晚年生活了。   “陛下,九国使臣人数颇多,使馆行宫安排不下,请陛下再批一处行宫以作安排。”负责接待使臣工作的官员出列,道。   “既是如此,便将使馆行宫附近的安华宫用作安排吧。”元启帝道。   祭殿里,一名长相明媚的女人软趴趴的倚在另一个眉目清冷的黑袍女人身上,像是无骨的动物,全副身心都依托在黑袍女人身上,贴合的很彻底,一丝缝隙都不留。   宛若没有骨头的女人勾着一双桃花眼,泛着点点涟漪,婉若秋水的眸子里似乎会说话一般,散发着风情无限。白色的衣裙穿在身上,明明是世界洁净的颜色,硬是给她穿出了勾人夺魄的意味来,直叫人移不开眼睛来。   “说,为什么要去偷我宝贝阿决的东西?”她眼睛中带着嗔怒,如玉莹润的手紧紧揪着黑袍女人的衣领,颇有一副不依不饶的意味。   大祭司冷如冰削的眉目上消融了一些冷凝,带着点点温情和淡淡的无奈,如山泉般清冷的嗓音响起,“并没有去,东西还在那里好好待着。”   女人闻言依旧是不高兴,却放开了大祭司的衣领,从她身上下来,还是微怒道:“那你敢说没有那个想法?”   “呵。”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腔调,大祭司配合她,“确实是有的。”   “你看,果然是不怀好意。”女人又怒道。   大祭司饶有趣味看她发脾气,知道她最近待的不舒服了,想要发泄一下,自己便由着她又如何?“改天去看看你的宝贝吧,她快离开了。”   “离开?圣枢吗。”顾流芳秀眉上挑,似是不屑,“自然是要离开的,我的宝贝天资聪颖,如兰芝玉树,怎能困在这小小的地方。”   她说的不屑中带着自豪,说得好像跟是她自己一样。   “那你是见还是不见?”大祭司挑眉,不见更好。   “见,为什么不见。”顾流芳不高兴了,她转身一指大祭司,“听着你似乎不喜欢我见阿决一样,罚你一个月不许爬上我的床。”   大祭司的脸更加的冷了,声音都沉了几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高兴罢了。”   顾娘亲一向比较任性,以前有顾西决包容她,现在有大祭司包容她。长得美就是那么有优势,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   顾西决最近的生活过得很是舒心,除了君浅熙留给她的难题之外,一切都还好。她想着,待这次的九国朝觐之后,她便开始游历大陆,进行红尘修心的道路。   “公子,宋丞相求见。”旬一匆匆忙忙跑来,道。   “为何不快请?”顾西决还是很敬重这位圣枢能臣的,老大人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也不如往日好了,怎么能让人久等。   “殿下,老夫已经来。”宋丞相的声音在旬一身后传来。   “旬一,奉茶。”顾西决起身请宋丞相入座。   旬一利落的给宋丞相沏上一杯茶,茶中的清香慢慢地溢出来,宋丞相也是个爱茶之人,他鼻子一闻,脸上露出满足而沉溺的表情,叹息般道:“好茶,真是好茶。”   “敢问殿下,这是什么茶?闻之令人心醉。”   顾西决没想到遇到个痴迷茶的人,她也只是喜欢这个茶的味道而已,真被问到了也答不出什么,只能笑道:“宋相若要问我可是打不出来的,只是觉得此茶味道不错罢了。”   说完,宋丞相眼里出现了一丝遗憾,他摇摇头,颇有些遗憾,“还以为遇到了同老头子我一样的爱茶人。”   “宋相若是喜欢,不如待离开之时带回去便是。”顾西决转头问询一,道,“旬一,这茶你是到哪里买的?”   旬一一愣,道:“这些都是武安侯送的。”   她说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还偷偷看了一眼宋丞相,“似乎是他从西子楼买的。”   宋丞相脸僵了一下,捧着茶的手抖了一下,“是在西子楼买的啊。”他刚刚还想着自己也去买一些回去的,现在是没有那个想法了,自己要真的去了才是晚节不保了。   “咳。”顾西决也觉得尴尬,轻咳了一声,“旬一把茶叶装一些,待宋相回府后再与宋相。”   “是。”旬一更是尴尬,忙应了跑似的离开。   “宋相今日得了清闲,九国朝觐事宜都准备好了?”顾西决问道。   “老夫老了,如今圣枢有陛下在,一切安好。老夫还想颐养天年呢。”卸去了朝堂上的担子,宋丞相也自在了许多。   “哦,宋相要隐退了?”顾西决问道,到没有惊奇。   宋肆毕竟年事已高,加上有元启帝已经登基,他又是个负责且有雄心的皇帝,宋肆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恐怕宋肆在元启帝登基之后就已经想好了上书乞骸骨了。   “那也是一件好事,宋相为圣枢做的够多了,圣枢不会忘了宋相的。”顾西决站在圣枢皇室的角度上,敬重道。   “那都是老臣该做的。”宋丞相忙道。   待宋丞相离开御亲王府的时候,旬一果然提着一个包好了的大盒子,里面装的都是茶叶,让宋丞相提着回家了。   “公子,您什么时候要离开?”旬一想到这个事情就伤感,好不容易公子不住在轮台行宫了,结果又要离开,还是离开圣枢,以后自己想见到公子都难了,呜呜,宝宝伤心!   “大概过了九国朝觐吧。”顾西决出现温和的表情,“旬一,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总归是不能只围着我一个人转的。”   旬一低头,不说话。   顾西决叹了一声,只道是慢慢来。      ☆、进京   十月中旬,九国使臣进京。   为了以示重视。元启帝命宋丞相及定国公率文武大臣于弘都城门迎接。由于是从属国的关系,九国使臣都是王室中人,来的不是太子就是王子、公主,值得一提的是,其中雪岚国来的是一国之主雪岚女王。   雪岚国女性地位高于男性,王室中公主的地位要比王子高,并且只有公主具有继承权,雪岚储君称为王女,是一个少有的女权国家。   而朝觐时,因为只有雪岚国来的是一国之君,比其他国家来的是太子公主来的尊贵。元启帝允她第一个朝觐,算是给足了雪岚女王的面子,并且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将雪岚女王的位置安排在其他国之前,最为靠近元启帝。其他国虽心有不满,但是身份不及,也只能干看着而提不出任何异议。   朝觐之后,宫宴在专为宴请从属国使臣的宫殿仪华殿举行,元启帝命人请了顾西决参加。顾西决一向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但考虑到元启帝登基不久,自己需要表态,便着装入了宫。   旬一将亲王冕服与顾西决穿戴好,乘着马车便入了宫,恰巧在半道上看见叶流光。   其实是叶流光看见了御亲王府的车驾,自己驱马上前去叫住了顾西决。   “西决,西决。”叶流光驱马拦在车驾前,喊道。   车夫认出来这是常来亲王府里的武安侯,便将马车停了下来,禀告顾西决,说是武安侯在前面。   顾西决掀开帘子,看见叶流光笑得灿烂,只是过于欠扁了,就知道他又有什么事要自己帮忙了,道:“怎的,有什么事?”   “有事才能找你吗?”叶流光闻言翻了个白眼,下了马,硬是自个跳上了马车,“给我试试这亲王府的车驾是如何的舒服。”说着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坐垫上,舒服的不得了。   对于享乐主义的叶流光来说,舒服一时是一时,何况还是蹭好基友的车,简直不要太舒服。车里的熏香也好闻的很,配置很高啊。   “最近发生了何事?”顾西决问道。   叶流光闻言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知道顾西决是什么意思。这几日他的反常依顾西决的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跟她讲,说自己好像是喜欢上一个人可是自己也不确定,估计顾西决也没什么反应。   毕竟,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能给你什么建议。   这家伙已经忘了,那天是谁在亲王府傻愣愣的问人家感情问题来着。   顾西决看到叶流光脸上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想说,也不会强求他。自顾自的闭目休息一下,待会的宴会可不会那么快的结束,养养精神也好。   叶流光见她闭目不语,也不说话了,闭起眼睛小憩。   仪华殿上,元启帝携同皇后宋婉坐在主位上,元启帝不时与两旁的使臣交谈,气氛很是和睦。可是,坐在下面的大臣们看皇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知道是前几日的事惹了霉头,又瞥见陛下也在皇后那里吃了瘪,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不说话了。   元启帝也是郁闷不已,明明是那帮大臣搞出来的鬼,自己倒是遭了秧,冤不冤啊!   新帝登基,大臣们开始关心起一件事来了,那就是皇帝的后宫。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皇帝后宫里除了皇后一个人,连个侍人都没有。再仔细细想想,好像陛下还是平王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娶上了王妃,然后登基,哪里有空充实后宫。   于是,感觉找到事情做的大臣开始联合好了的牟足了劲上折子,请求元启帝下旨,广纳后宫。元启帝看了起了个倒仰,别以为他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打什么主意,想把你们的人塞到朕的后宫里来,真是门都没有。   还没等自己驳回,这个折子就被皇后看到了,好几天都不理自己了。   在宋婉那里吃了瘪的元启帝把怨气出到了大臣身上,可了劲的折腾他们,看你们没事欠抽,真不作死你们。   顾西决和叶流光到场的时候,宴会正好开始。   也许是看到了什么,叶流光有些异样,他急忙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招呼都没来得及跟顾西决打一个神色有些慌张,眼神躲躲闪闪的,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顾西决循着感觉看去,意外的看见了襄阳公主。襄阳公主倒是十分大方的冲她一笑,盈盈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而在襄阳公主转身之后,叶流光一双眼睛盯在人家身上,都快要灼出个洞来了。   看到这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她真是管不了,爱莫能助了。   “皇叔来了。”元启帝看见顾西决到了,热切的问候一声,只得顾西决一个淡淡回应。   元启帝也不恼,小皇叔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他敬了一杯酒,转身又想和宋婉搭话,可惜还是没得什么回应,看来他家皇后是真不打算理他了,好伤心啊。   “这位就是圣枢的御亲王殿下吧。”   顾西决听到了一个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束身短褐,看着极为的干净而不失庄重,绣着的金翅凤凰,让顾西决知道了她的身份。   “雪岚女王,有礼了。”顾西决朝她回了一个简单性的礼节,道。   “久闻亲王殿下的威名,今日一见确实名副其实。”雪岚女王笑道,拿起酒杯就给自己灌了一杯,动作大方爽朗得很,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顾西决也不推迟,举起酒杯就和她对饮了一杯。   “此次来了圣枢,方才发现果然是□□上国,处处是我们雪岚不能比的。”雪岚女王感叹着说道,倒也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着有些羡慕的感觉。   “雪岚国物阜民丰,女王不必自谦。”顾西决道。她这是实话实说,雪岚国在九国之中算是很强大的一个国家了,虽是女权王国,但是实力也不容小觑。   “殿下若看得起,便称呼我一声,雪浔吧。”雪岚国王室之姓为风,但唯有王一人姓雪,代表王的地位独一无二。   顾西决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得到一个微笑,这个女王性格好像很开朗的样子,还有点自来熟。她终是点头道:“好,可唤我西决。”   “嗯,西决。”雪浔脸上立马绽开了一朵花来,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顾西决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然后就听雪浔说道:“西决可知我此次来圣枢意欲何为?”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样子。   顾西决心想,不是来朝觐的,总不能是来谋反的吧。面上仍道:“哦,雪浔有何目的?”   雪浔看起来就有些奇怪的样子,这会完全不像是个女王该有的样子,竟然变得有些羞涩起来,她道:“早就听说圣枢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所以我此次来是想寻一门亲事。”   见顾西决脸色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雪浔忙解释道:“雪岚那边的臣子催得紧,而且我也年逾二十了,该是要有一门亲事了,也省的他们整天扰着我。”   听她这么一说,顾西决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雪岚女王。雪浔看起来确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正是年少青春的时候,长相一流,加上身上那身气质,也是一个难得的美女。她突然想起,在封建制度的王朝国家里,皇室或是王室在十三十四岁的时候就应该娶亲了,而眼前的这个雪岚女王在这个明显迟了的年纪还没有成亲,确是少见了一些。   顾西决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上,她这个年纪,在皇室里,也是到了被催婚的时候,只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和辈分之高,无人敢在她的面前说道罢了。如今圣枢谁不知道当朝的嘉国御亲王年少有为,相貌俊秀,天赋一流,又位高权重,就算是陛下也差了她一个辈分。若是能够嫁的这般的郎君,不知是多大的福分。   顾西决在弘都早就被圣枢世家的女子定为如意郎君了,若不是身份太高,早就求了族中遗老央陛下许了亲事。这样一来,君浅熙防的紧不是没有道理的,顾西决现在就像是一只羊羔掉进了狼窝里,她要是不差人看着,什么时候顾西决被吃了,哭都没地哭去。   虽然,顾西决不是那么好勾搭的人,但是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君浅熙还是懂的。   “□□孕育出来的人自是灵秀,所以我想请求圣枢陛下赐婚。”雪浔兜兜转转了一圈,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顾西决默然了,雪岚国女王想要在圣枢要一个人回去成亲,这利于两国邦交的事情元启帝一定会答应的。但是关键是这个雪岚女王不与元启帝说,反倒与她说道,这就是很奇怪了。   “此事应与陛下说道,他必回应允的。”所以,你跟她说还不如和元启帝说去。   “只是,我所求之人,不是一般人。”雪浔颇有些为难的样子。   不是一般人?顾西决心想,难道你看上了哪个身份贵重到元启帝都做不了主的皇室子弟。她觉得这种跟别人讨论看上那个人的问题不是她应该参与的,想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但是雪浔好像就是揪着她不放了。   “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女的。”雪浔一语惊人,她之前心里也吃了一惊,但是知道这该又是圣枢的什么不传之秘了,更不会宣扬。   顾西决愣了一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装扮的太容易让人看穿了,竟然让这个刚见面不久的雪浔看出来了。难道她以后干脆不要扮成男子的打扮了?   “殿下不要误会,我此言绝无任何冒犯的意思。之所以能够认出来,是因为我平时便喜欢装扮成男子的模样外出探访,对此甚为熟悉,故而在见到殿下之时才认了出来,绝无他意。”雪浔担心顾西决会对她产生什么杀人灭口的想法,赶忙解释。   “嗯。”顾西决听她解释,才打消了恢复女装的想法。毕竟在这个世道上,还是男子装扮行走比较的方便些。   ☆、离开      “所以……”雪浔小心翼翼起来,“殿下说,我若是向□□陛下求一位郡主,不知陛下会否答应?”她有些忐忑,毕竟实在是自己的喜好太非同一般了,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天知道雪岚的那帮老顽固在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气死,使了劲的想往自己的后宫塞人,幸亏自己扛得住,不然就得老老实实当他们的生育工具了。   说完,她颇为小心地看了一眼顾西决。说真的,她在看见这位御亲王的时候,真的是被惊艳了一把,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没有之一。要不是遇上了那位,估计自己也会肖想这位亲王殿下呢。   “郡主?”顾西决愣了一下,“你确定是一位郡主?”   雪浔默默点了点头。   “郡主的话,估计有些难度。”顾西决道。她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位雪岚国女王也是个弯的,只是这求取妻子求到了圣枢来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崔皇后和靖国公主的事情来看,元启帝对这被列为“禁忌”的事接受度很高,若是雪岚女王上书求娶,估计会答应,只是下面还有一帮子大臣,到时候集体反对就不好看了。   毕竟,给附属国们看见圣枢的大臣跟皇帝对着干,面子往哪里放?   “你不奇怪吗?”雪浔没想到顾西决会是这个反应,不咸不淡的,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要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姐姐知道的时候,还臭骂了自己一顿,现在都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这个殿下竟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奇怪什么,感情的事情就是不好控制的,何必去苛责。”顾西决笑道。   “西决你,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就是想知道圣枢人对这事怎么看,这样我就放心了。”雪浔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她认为身为御亲王的顾西决都不反感,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此事我说了不算,你还是待宴后再向陛下求娶吧。”顾西决眸光有异色闪过,道。这位女王的心还真是大得很,自己可代表不了圣枢人。   “我想向□□陛下求娶元敏郡主。”雪浔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满是亮光,整个人都亮丽起来,“刚到弘都的时候,她就像仙女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令人震惊,又移不开目光,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奉献给她了。”   看着雪浔秒变花痴,顾西决默默地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元敏郡主,以“元”字开头,光看这封号就知道在皇室里的地位不低。这位郡主是宁宗嫡亲弟弟周王的嫡女,从小就疼的不得了,是以嚣张跋扈出名的,没想到雪岚女王竟然喜欢上了这位,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况以周王疼女儿的样子来看,说敢跟他抢女儿就是跟他玩命,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控。雪浔想要成功娶得佳人,估计是难了。   顾西决觉得,雪浔勇气可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私下里为她加油好了。   宴会过后,顾西决向元启帝告辞,并说了即将要去远游的事。元启帝初闻惊了一下,最后还是向她告别,并允诺自己一定会守护好圣枢,请小皇叔一路小心什么的。经此一事,顾西决看出来了,这个元启帝还有啰嗦的潜质,喋喋不休了好久才放她出宫。   临行前,顾西决特意去了一趟定国公府,向叶流光辞别。若是不这么做,待日后叶流光知道她不辞而别,指不定怎么闹腾,为了避免这个麻烦,她上门去了。   “公子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现在在卧室里。殿下请随小的来。”平乐这是第一次在定国公府里见到顾西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引了路去。   “公子就在里面。”平乐说完便告退了。   顾西决细长的墨眉微皱起,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床上鼓成一团的被子。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装饰,布置的还算典雅,抬脚进去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也不看叶流光,道:“你这是作何?怎么装起了鸵鸟,还不忘把屁股留出来。”   叶流光近日里本就心烦着,知道顾西决是揶揄他,更加烦躁了,从被子里伸出个头来,怒道:“你这来专门来笑我的吧!”这个家伙太可恶了,诅咒她是个万年受。   “不是,我是来向你辞行的。”顾西决也不生气,道。   哼,叶流光哼哼,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急道:“什么!你要去哪里?”   他急忙从床上跳起来,身上穿的衣服倒是整齐,走走停停的在地上踱步,气急败坏道:“你这就要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行,我也要去。”   “你确定你去的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首要。”顾西决淡淡说道,果然看见叶流光一脸颓废的样子。   叶流光急了,“怎么你又知道?”他最近被襄阳公主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想跟她说清楚,可是人家连个眼神都不给你,忙着跟其他公子哥谈天说地,真是气死他了。   “本不欲知道的,奈何某人表现得太明显了。”顾西决站起身,弹拭了一下衣袖,“好了,这事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也该走了。”   叶流光眼看着顾西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顿时更沮丧了,转个身又把自己整个蒙在了被子里,专心扮演鸵鸟的造型。   离开弘都之前,顾西决还得去做一件事,所以离开定国公府的次日,她去了一趟宗族,去见一个人,顺便归还一件事物。   圣枢皇族的宗族并不在弘都的城池中,而是在距离弘都四十里外的淆山,旁边不远处就是皇陵,一则是避世,二则是守护皇陵。传说是开国皇帝顾元疆在他的皇陵里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关乎圣枢王朝的龙脉和国运,世代须得守护在这里。   对于这个说法,顾西决不置可否,毕竟这龙脉什么的说法,在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的。武道在地球是那么玄乎的事,但是在这里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顾西决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何况自己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   淆山对于外人来说是个神秘的存在,顾西决一个人策马去了。刚至山脚下,宗族里就来人了,为她引路。来人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一身做派淡薄而没有什么烟火气,他见了顾西决,安安静静地行了一个晚辈礼,道:“王叔,族长差我来为您引路,请。”   听他的称谓,顾西决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她三岁的青年在族中辈分比自己低了一辈,也就领受了这个礼,嘴上说道:“有劳贤侄,请。”   宗族里以辈分排名,辈分高的称为族老,往上还有太上长老,都是宗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顾西决在这些老人面前辈分算是低的,对此也是恭敬。   此次前来,顾西决要见的人是族里的一位太上长老,辈分高的吓人,已经不知道是哪一辈的人了,在族里是最有威望的人。只是多年前就已经不过问世事了,专心在族里潜修,以求能够突破瓶颈,晋升大道。   这位太上长老住在淆山里最深处,估计是为了防止多余的打扰。顾西决随着青年一路弯弯折折的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太上长老的居住地。   眼前只一座竹子做的竹楼,环境甚是清幽,给人一股凝神静气的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竹楼结构是很普通的两层式,廊檐下种着一排排长得嫩绿的树苗,长势很好,看得出是主人用心呵护所致。   “王叔,请。”青年把人带到了,便离开了。   顾西决在门外行礼道:“西决拜见族老。”声音在这片区域慢慢一层层的回荡,逐渐消失,待完全消失后,竹楼里才传来一个声音,不是老者的沧桑,“你来了,进吧。”   她起身,启了门扉进去,坐在一方桌案前。   对面是一名看着正是年纪风华的人。   顾西决倒不感觉到意外,眼前的这位太上长老一身修为已经参造化,通身气质缥缈无息,青色的素袍穿在身上感觉已经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中,似有似无。   “晚辈今日前来,是为了归还一物。”顾西决说着,从右手腕出褪下一只龙型的镯子,途中似有阻碍,她稍一用力,终是褪了下来,置于桌案中间。   只是这镯子龙眼出似是不甘地闪了闪,归为平静。   但是顾西决的脑海里可是不平静,小宝的声音在脑海里鬼哭狼嚎,控诉顾西决的无情无义,“顾西决,你好狠的心,就这么把我无情地抛弃了,简直人渣。”   “这是必然的。”顾西决知道它会闹上一番。   “用完就丢,说好的山盟海誓呢。”小宝依旧鬼哭狼嚎。   顾西决沉默了,半晌道:“那是你说的山盟海誓,不是我说的好吧。”   小宝沉默了一下,接着就是更加大声贝的痛号,“是,我说了要对你不离不弃。可是,你真的说丢就丢啊。”这家伙最后还是委屈了。   顾西决默然,虽说这些年来小宝一直聒噪得很,但是也始终陪伴了她多年,说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但是她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小宝是作为圣枢守护神器而存在的,自己并不是它的主人。说到底,她们始终是彼此生命里一个停留时间比较长的过客而已,时间到了,还是要分开的。   封龙刀的第一人主人是元疆始皇帝,协助顾元疆开创了圣枢王朝。而作为圣枢守护神存在的御亲王才能拥有封龙刀。如今顾西决将要远行,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把封龙刀带走。   封龙刀属于圣枢,而不是她顾西决。   而从始至终,封龙刀的主人一直都是顾元疆,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小宝,你的主人始终不是我,我们只是相互陪伴过彼此的一段岁月,将来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告别了我,你还会遇上其他人,你不会寂寞的。”顾西决缓缓地道出这么一段话来,或许有些残忍,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   寂寞,对于小宝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在没有遇上顾元疆之前,它一直被束缚者,世界里只有漫长的岁月和无尽的寂寞,只有它的世界真的不好过。最后遇上了顾元疆,即使他成为了自己的主人,但是还是带着利用性质的用它为他打江山。顾元疆死后,使用者一个换了一个,却始终把它当神器一样供着。只有顾西决,是把它当一个独立的有自主意识的个体,它才感受到自己的完整。但是,如今这个人也要走了。   “那,那你选好了谁?”小宝最终问道。顾西决要将它抛弃了,就一定会给它选好下一个继任人选,这是规定。   “还记得那天晚上遇到的小公主吗?她很可爱,你一定会和她相处的很好的。”顾西决说道,最后还带着些自嘲,“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无聊吗,小公主很可爱的。”   ☆、启程   “哼,但愿如此吧。”小宝最终傲娇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顾西决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们之间注定是要分离的,这样的结果对彼此来说是最好的了。而她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为小宝找到一个更好的陪伴者。   那个人,她已经选好了。   崔皇后的小公主顾明乐,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   “可是已经交涉好了。”太上长老嘴角含着一抹笑,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浩瀚气息。观看气息,就知道这位太上长老已经是识海境后期,神识凝练圆满,气息浑厚,隐而不发,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升入真魂境。   他一直静静坐着,直到顾西决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让您见笑了。”顾西决恢复常态,正襟危坐道。她知道,眼前的青年年岁悠久,修为更是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自己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后辈,自然心生敬佩,姿态恭敬起来。这是对先于自己的大道前辈的尊重与敬仰。   “封龙刀自先祖以来,便一直留在圣枢。锁灵器为天下灵器之最,圣枢有缘,故先祖得之,而今已有数百年之久。历来持有者的更替,有缘者得之,而你便是第七个。”太上长老缓缓道,他看了一眼顾西决,继续道,“非是先祖囚了封龙刀不放,而是没有出现比先祖更合适的宿主,所以封龙刀至今之主仍旧不变。”   “如今数百年已过,此间竟无合适的人选?”顾西决疑惑,问道。   圣枢开国至今,国祚昌盛,就算外有离朔相抗衡,也并不需要封龙刀作为守护灵器存在。小宝适合更好的人,而不是一直兜兜转转在圣枢皇室之中。   “有,没有出现罢了。修道之人并非庸俗,拘与凡尘,大道一途更讲究一个‘缘’字,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出现了。所以,一切随缘吧。”   这个有缘者,顾西决也不在此列。   太上长老伸手将桌案上的龙型镯子推回去,笑道:“虽说你也快要离开了,但是最后的任务还是你自己去完成吧,把它给你已经选定好的人。”   “是。”顾西决收回镯子,却没有把它戴在手腕上,而是小心地收了起来。   “准备何时出发?”太上长老神情和蔼,充满了对往事的怀念,他幽幽叹道,“当年我离开圣枢的时候,年岁可是比你大多了,你比我有天资。”   顾西决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太上长老摆了摆手,便止了声。   “圣枢太小,已经留不住你了,外面的世界更为宽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此后造化如何全凭你一人了。”   太上长老说道:“决定了何时离开?”   顾西决答道:“后天。”   “如此,便祝你一路顺风罢。”最后,太上长老挥挥手,顾西决安静地退出了这座竹楼,离开了淆山。   平罗城是圣枢王朝靠近灵海的一座大型的港口城市,自从海运发达了以后,每天都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来往停靠,加速了这座城市的发展和繁荣。来往的船只基本上都是民间商队往来圣枢和离朔之间贸易,不时也有皇商的船只过往。   “小高,你在那里磨磨蹭蹭什么?还不快过来招呼客人,偷懒了可是要被扣工资的。”掌柜那吝啬鬼的魔音穿脑也传来,隔着大老远也能听见。高时暗地里腹诽了一句,还是扬起笑脸高声道,“来了,现在就来。”   “你这混小子,拿我的钱竟然还敢偷懒,要不是我可怜你给你个活计,现在你还在街上混着过日子。”福满楼的掌柜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绫罗绸缎穿在身上就像是披着个□□袋一样,有些滑稽可笑,八字胡因为生气一翘一翘的。   “掌柜的,小的哪敢偷懒。这不是楼上客人点菜,小的去端盘子去了。”高时嘴上讨着饶,心里还不把这个吝啬鬼骂死。   “谅你也不敢。”掌柜的踢了他一脚,指着门口,“还不快去,又有客人来了。”   高时跑到门口,迎面来了一个人,逆着光,他热切地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福满楼因为位置不错,每天生意好得很,来来往往能够接待到不少的客人。而这些走南闯北的人,哪个不是有钱的主,打赏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若不是因为这个,高时哪里会肯在这里受那个吝啬鬼的气。   这来来往往的人多了,高时见过很多形形□□的人,有时还可以见到从京都来的大官。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个人,真是平生只见过一次的。   “住店,一晚。”来人扔给他一锭银子,便走进了大门。   高时现在还有些愣,刚刚走过的那个人长得跟天仙一样,就连那些大人的公子都没有能比得上的。手里的感觉沉甸甸的,他回过神来,欣喜地往嘴里一放,咬了一口,真硬。掂了掂,挺沉,这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真是赚翻了。   “公子。”高时赶紧跟进去,伺候好了这位有钱的爷,说不定还有的赏。   “公子,这是天字四号房,您请。”顾西决随着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自己就住的房间,看了一下,环境清幽,还算是不错,抬脚走了进去。这些天她从弘都赶来,到平罗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便找了一个客店住了下来。   高时看着眼前这个俊秀好看的公子露出还算满意的神情,赔笑道:“公子可算满意?”   顾西决颔首,“你可知最近开往离朔的船只是何时候的?”出来时,她也有查过,这个时候就有皇商的船队开往离朔。但是若是随着皇商的船队前往,必定要暴露身份,这样非她所愿,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乘坐民间组织的船队。   “明日便有一队船只开往离朔,不过因为公子您来的有些晚了,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没有人头数。”高正一脸为难地说道。   顾西决随手扔出一锭银子,“我知道你有办法,去给我弄一张来。”   高时喜滋滋的接了下来,嘴上连连说道:“放心吧公子,小的一定会给您办好的。”果然,这个公子真是个有钱的,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离朔皇宫,九公主无双公主居住的宝瓶宫内,君浅熙状似慵懒的躺在软榻上,然而一双灵动的眼眸里却满是寒霜,她手中捏着一张信纸,信上的内容让她很不开心,她讥讽道:“看来本宫不在离朔的这些日子,大皇兄还真是活跃的很啊,这私底下做的勾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也不知陛下看了会作何感想?”   “如今陛下的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了,太子和皇子们自然是着急了。”旁边立着一个面容冷清的女子,她口气冰冷,几乎不带什么感情,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冰一样。   “当然着急了,陛下态度不明。他们又都是盯着那个位置不放的,要是没动作才奇怪了。”君浅熙冷哼一声,“那位陛下也是个狡猾的,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儿子们夺了,一个个的牵制着,明明自己也是那么夺位的,还得防着儿子们。”   司云默然,上前一步接过君浅熙手里的信纸,凑到燃着的蜡烛上烧了。   “阿决如今到何处了?”君浅熙一说起某人,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司云看着自己的主子一瞬间秒变的画风已经习惯了,不像司雨一样,每次都要在心里吐槽一下,答道:“据探子回禀,驸马爷已经到了圣枢的平罗城,相信不日便会到达离朔。”   自从回了离朔之后,君浅熙便下令让周围的心腹管顾西决叫做“驸马爷”。为了打探顾西决的行踪,君浅熙暗中派遣了手底下最为精通隐匿之道的人去尾随顾西决,便于时刻得到顾西决的情况。虽然顾西决的境界很高,甚至比之自己还要高上一筹,但是她有信心让顾西决察觉不到隐卫的存在。   司雨说道:“主子真是痴心的很,连隐卫都出动了。”这话是当着君浅熙的面说的。   君浅熙听了只是笑笑,但眼中迸发的却是满满的光亮,占有欲十足。   “如此甚好。”君浅熙喃喃道。   “扣扣”,门外高时喜滋滋地拿来一张船票,敲了顾西决的门,得到允许后小心地开了门进去,看见那个漂亮的公子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但他进了门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力,心里悸的慌,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这种感觉在那位公子转过身来的时候就消失了。   高时在福满楼工作了好些年,知道什么人不是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可以得罪的,这个公子通身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幸亏这位公子不计较,却依旧有些后怕。毕竟以前得罪权贵被弄死的人不在少数。   他毕恭毕敬地进去,恭敬道:“公子,东西拿到了。”   顾西决转过身来,她刚刚有了些感悟,不自觉身上的气势就显了出来。估计是吓到眼前的这个普通人了,马上撤了威压。走到桌子前,伸手接过小厮手里的泛黄色的票子,扫了一眼看见上面印刷的墨色字体“霸天船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高时见了以为顾西决不满意,一时有些慌张,忙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紧张的后背都冒出冷汗了。   “无事。”顾西决看出他的僵硬,知道他刚刚是骇到了。收了船票,又扔出一锭银子,问道,“何时启程?”   高时这次小心翼翼地接过,第一时间回了顾西决的问题,“明日正午时分,在港口。”   顾西决表示明白,摆手让他离开了。   高时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手里的银子硌着手,也不敢多留忙走开了。   ☆、海上   正午时分,港口出聚集了很多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船只与陆地上往来。顾西决在高时的带领下,准时来到了港口,并登上了那艘名叫“霸天”的客运船。   虽是民间的船只,但是该有的设施还是很健全的,看船木的漆应该是造成不久的船只,高大的围栏,坚实的船身,型号比之现代的邮轮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在这个年代,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在海上航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顾西决上船的时候,因为出色的外貌,有没有多加遮掩,引来很多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人用神识在暗中探视她,都被她反弹回去,暗中警告了一番才收敛了不少。船上不少人的衣着有些怪异,很多都不是圣枢本地应有的服饰,顾西决猜测这些人估计是从其他国家过来的,不少的人身上有着不浅的修为,她查探了一下,最高的甚至有登堂级别的高手。   天下武道,鲜少有人可以达到第三重境界真魂境的,只怕不会超过十指之数,就连顾氏的太上长老也不过是识海境大圆满,而那些都是已经是圣人级别的宗师人物,凡人没有机会见到的,顾西决也不曾见过。   年轻一代的修者在三十岁之前能够达到淬体境七阶以上的便已经是青年才俊了,就算是成为天才也不为过,圣枢王朝人口众多,弘都里头也有人是这般天资,比如叶流光,还有靖国公主,都是淬体境七阶的境界,算是天资不凡。   凡人寿命平均不过七十余岁,至多者不过百十来岁。但武道修炼,一旦跨入登堂级别的,已经迈出了普通人的寿命限制,上限更换为二百余年;再往上,登堂之后,跨入识海境之后,上限再次提高,变为三百五十余年。   本来武道修炼就是与天争气运,寿命会随着境界的提升依次往上增加。传说中,突破真魂境之后的境界,便是长生大道。但是真相如何,没有人知道,因为目前没有人可以达到。   而这艘船上竟然有登堂级别的修者,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顾西决就有些关注了,还因为这个人自她上船之后,暗中一直探视自己。   当顾西决把目光转向那个人之时,那个人毫不避讳的直直望着她,并且对着顾西决友好的笑了一下,好像刚刚暗中窥探别人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顾西决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打算在甲板上找个位置坐下。船快要开了,她还想好好看看灵海的海上风光如何。   但没过多久,那个人就自己走了过来,看着顾西决不眨眼,问:“这位兄台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一双眼里满是笑意,让人不好拒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西决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想着反正海上航行还有五天才可以到达离朔,就当是旅途找些乐趣,她点头表示同意,看看这个人想干些什么。   “适才在船上看到兄台你的时候,就知道兄台不是一般人。”傅晓面带笑意,在顾西决身旁一尺外的地方坐下,并抱了抱拳,“在下傅晓,乃是云天宗弟子。今日有幸与兄台相见,甚是缘分,相与兄台结交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傅晓出师在大陆上行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未见过像眼前的这个人如此风姿的人物,忍不住用神识打探了一番,却被反弹了回来,她惊讶的同时也有了好奇心。而她本身的性格也比较直接,心下一动就走了过来,直言不讳地道明来意。   顾西决感觉这个人有些有趣,眼神变了变,没有说话。   “我绝对没有恶意。”傅晓以为顾西决还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   “你好,我叫顾西决。”顾西决看见她眼里的真诚,对她的印象也有改观,回应了她的话。她刚出家门,想着或许结交一些个人同行也未尝不可。   傅晓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是这么打招呼的,感觉有些新鲜,也回了一句“你好”,接着就看见顾西决的眼神有些变化,当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个有些新鲜的打招呼方式不是这么回应的?   她有些紧张起来,在这么风姿绰约的人面前做错事情什么的,感觉不能再蠢了。   傅晓在大陆上混了这么多年,眼力劲还是很好的,在顾西决登船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颜色皎好的公子其实是一个美的不要不要的女子,气质出尘,一向喜好美好事物的她忍不住就用神识窥探了一下,然后这个人就给了她一个大的惊喜,神识立刻就被反弹回来,说明这个人最起码也是个登堂级的高手。   然后她就忍不住上去结交了。   “不,没有什么问题。”顾西决恢复常态,回道。   “即使如此,我便称呼你为西决了。”傅晓笑眼弯弯,接着又扫视了四周一圈,降低了音量,“西决,你们发现周围有什么不一样吗?”   傅晓颇为神秘的样子让顾西决微扬了眉,她往四周扫了一眼,除了一些有些修为的人士貌似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不禁开始想,难道是这艘船上藏有什么东西,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例如劫船?   “真没看出来?”傅晓看着顾西决有些迷惑的样子,虽然意外的有些可爱,但是重点不是这个,她觉得这人有些迟钝,不仅扶额压低了声音叹道,“你这是第一次出来行走大陆吧,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凡是修为稍高一些的人就可以看清你的身份了。以后,还是用修为掩一掩吧。”   顾西决听了有些惊讶,这个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遮掩,“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顾西决没有傅晓想象中被看穿之后的慌乱和意图遮掩,反而是很镇定的问她是否如此,让她又再一次对顾西决刮目相看。   “你初出江湖可能对一些事情不是很清楚。”傅晓干脆直接用神识向顾西决传音,“大陆上什么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的,人心险恶,若是一不小心就会栽倒。像你这样不俗的相貌,很多人都会觊觎的,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是想办法把它遮一下。估计你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普通人或者是修为低一点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修为高的人就一眼看出来了。”   傅晓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顾西决眨了眨眼,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男女装扮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只是从小就被阿娘当着男孩子来养,又加上外出还是男装方便一些,也就没有换回女装。但是现在,自己这不走心的装扮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了。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   “比如我这样的。”傅晓示意了一下她自己。   顾西决默默看着傅晓,在心里点了点头。   在第一眼看到傅晓的时候,顾西决还以为这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女气的男人,毕竟她的脖颈处有喉结的存在。但在傅晓用神识查探自己的时候,顾西决也回敬回去,发现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一个女子,只是她隐藏的很好,以至于让人看不出来。若不是探过,顾西决也认不出来。在这一方面,傅晓确实是个老江湖了。   “西决我知道你的修为应该是比我高的,只要用神识探一下就可以看出来了。”傅晓说着的时候,话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和惊叹。本以为自己二十岁的年纪登堂级的修为,在宗门数一数二,就算在大陆也是说的上号的青年才俊。在看到顾西决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人才十七岁的年纪,修为竟比自己都高了。   在武道修炼中,虽然到了识海境中期的时候可以保持容颜不变,但是从外表上就可以看出来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达到。外表越年轻的人,则说明他的天资越高。像顾西决这样的,估计只有传说的那个人可以相比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顾西决完全没有那些天才的傲气,不耻下问。   傅晓则是很开心的接受的顾西决的询问,并且十分乐意地充当了一回顾西决的老师,毫不吝啬地教顾西决如何掩藏自己的相貌。   然后,三天的时间就这么愉快的过去了。   在这三天里,顾西决很用心的学习了如何使用自己的修为掩藏自己,傅晓也很用心的教了,两个人相处的很是和睦。期间,傅晓还告诉了顾西决很多大陆上的知识,帮助顾西决拓宽知识面,如此下来,顾西决很是感激,认同了这个自己凑上来的友人。   不过,在期间出现了一个问题。   顾西决在坐了三天的船之后,终于顶不住这艘船一直摇摇晃晃的,产生了眩晕感,脸色泛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软趴趴的躺在床上不想动。但是,奈何刚刚一个大浪打过来,船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弄得她更难受了。   千算万算,顾西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晕船。在前世的时候,乘坐轮船的时候也不曾晕过的,在这里倒是晕了,难不成是水土不服?   “唔”顾西决感觉更难受了,好想吐。   “西决,你怎么样?”傅晓站在旁边无可奈何,谁知道这个气质卓然的人会晕船,她算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睁眼看着顾西决在痛苦中挣扎了。   “我还好,唔……”顾西决还没说完,马上就又不好了。最后缓了好久,有气无力道,“傅晓,我还好,休息一下估计就没有事了。”她气喘的很慢,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疲态,看来真的是晕的不行了。   “好,那你先休息一下。”傅晓无奈,只能说道。反正她也没有办法,就只能依着顾西决的办法,希望会有用吧。   她关好了门出去,没有看见房间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又回来了。。。   ☆、海怪   午夜时分 ,甲板上的一处角落里。夜色中一道黑色的人影行迹鬼祟地在摸索着什么,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周围守卫的人都睡着了,甲板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黑影用嘴吹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声音向四周传播,很快的天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小点,朝着船只的方向靠近,近了,是一只通身红色羽毛的鸟,样子有些像鹰,却没有鹰一样的体格,它稳稳地落在黑影的手上。   黑影安抚性的摸了摸红鸟的头,从它的脚上解下一张纸条。   红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飞走了,黑影趁着夜色也离开了。这一切都没有人看见。   遥远的离朔皇宫中,司雨有些黑线的看着自己主子,心里吐槽,“没想到看起来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御亲王竟然会晕船,这简直是形象大反转好不好”。但是最令人无语的是,主子竟然露出了那么担忧的神情,就算是陛下重病都没有这么忧虑过。   “主子,您就放心吧。隐卫会把药送到驸马的手上的。”司云面无表情道。   君浅熙一张颜若桃李的容颜上带着隐隐的担忧,隐卫传来消息的时候她一时间有些愣神,后来觉得阿决真是可爱,总算是找到了她一些普通人的弱点。但是阿决难受也是她不想看到的,若是阿决身边没有冒出来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好了。   “阿决身边出现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君浅熙心中微酸,又带着怒火,恼顾西决竟然让一个人如此接近她,又有些担心发生一些意外的事。最好不是她担心的那样,不然她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隐卫担心驸马发现,并不敢离得太近,所以一时也无法查出那个人的身份。”诶呀,主子生气了,好可怕的。   司雨看见了君浅熙眼底逐渐浮起的怒气,有些瑟缩。因为君浅熙生气起来,真是不能再可怕了。看来那个人估计是触到逆鳞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叹气,怎么好好的一个英明睿智、冷若冰霜的主子,一喜欢上一个人就变化那么大,难道是爱情的魔力?她偷偷觑了一眼旁边的司云,发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死人脸,暗暗翻了个白眼。   “尽快查清那个人的身份。”君浅熙压着声音,道。   运船的居住室内,顾西决依旧趴在床上,脸色发青,看样子不是很好受。不过这个样子的她倒是比平时多了一丝人气,颇有病美人的气质。   “西决,你还是不好受啊?”傅晓也是无奈了,谁知道晕个船会对顾西决造成那么大的伤害,直接把一个登堂级以上的年轻高手给折磨成这个样子。   “难受,还有多久才能到岸?”顾西决感觉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的,世界都在旋转。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船能够立刻靠岸。   “估计还有一天的时间。”傅晓皱着眉头,虽然觉得这个答案很残酷,但还是说了出来。顾西决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受,毕竟她对顾西决有这好感,安抚道,“我已经拜托船主问问有没有药,估计待会就有消息了。”   她想伸手去帮顾西决拍拍后背,让她好受一些,但想到顾西决不喜人触碰到她也就没有动作,只是坐在旁边。   “扣扣”,傅晓脸上一喜,“看看,现在就已经来了。”   她快步上前去开门,门口出现了一个长相憨厚的男子,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说道:“这是船主吩咐我给你们带来的药,对晕船很有效果的。”   “好的,谢谢。”傅晓接过瓷瓶,男人也走了。   在傅晓关上门后,男人回看了一眼阖上的门才离开。   傅晓一只手攥着瓷瓶,打开瓶塞,凑近闻了闻,一股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闻之就感觉一股清新的气味直冲大脑,精神立刻清爽了不少。   “西决,来试试,这个药应该会有用。”傅晓学过一些药理,确认这药没有什么问题才敢放心给顾西决使用。   顾西决盯着小瓷瓶,眼神闪了闪,在傅晓殷切的眼神下还是伸手接过来,倒出一枚绿色的小药丸,颜色很好看,很新鲜的样子。   “这是?”顾西决疑惑道。   傅晓也有点疑惑了,这颗药丸看着就知道不是一般的药,成色比之其他的药要好很多。在修道界也有丹药之类,她见过不少,但是像眼前这颗成色这么好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说,这真的只是一颗治晕船的药吗?   “西决,这?”傅晓有些迟疑了。   顾西决却是再也受不住了,至少眼前的这药它没有问题,也来不及想为什么一个民间船队会有这么好的药,先吃了再说。   “感觉怎么样?”傅晓一脸期待。   顾西决顿时感觉好受了不少,却依旧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这些天多谢了,我先休息一下,估计就会好了。”   傅晓知道她晕船被折腾了许久,也不打扰她,出了房间。但是那个药的事她还是很在意,出门在外还是多一些戒心的好,调转脚步往船长那里去。询问之后,船主说这药是先前在一个乘客身上得的,因为那时那人烂醉如泥,东西掉了一地,船主见了便捡了起来,发现里面有一些药,试过之后成效很好就留了下来。   听到这里,傅晓暂时放了心。只是这个船主竟然还索要银钱,最后满脸黑线的给了他十两银子,船主乐呵呵地收了。   不过,这下傅晓却是完全放心了。   第二天的时候,顾西决已经大好了,站在甲板上也不感觉到难受。迎面吹来的海风吹得船上的风帆猎猎作响,海面上波浪逐渐汹涌起来,不时几个大浪打过来。风浪太大,船上的老水手已经赶忙把船帆降了下来,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快,那边的把口子打开,掌好舵。”船主是一个四十岁的大汉,一身结实的肌肉绷得紧紧,脸上通红,还在大声喊着指挥手下。   “不相干的人赶紧回到船舱里去,待会估计会有大浪,站在甲板上容易掉下去。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另还可使有着海怪的,掉下去要么喂鱼要么就是喂海怪。”   “船主,浪越来越大了,老邓头一个人掌不住舵了。”   “什么?叫郭熊去看看。”风浪越来越大,船主说活只能靠吼的,但是还是在风浪的呼啸下显得尤为小声。   “西决,你怎么站在这里?”傅晓在房间里看不见顾西决,跑到甲板上才找到了人。   “今天的天气很是诡异,适才明明还是晴天白云的,怎的一下子就变了天,黑压压的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出现。”顾西决盯着底下翻腾的海浪,一双眉皱起,这汹涌的海水之下,似乎潜藏着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你是说海怪么?”傅晓望着不断拍打船身的浪花若有所思。   “据说在灵海里经常出没一些体型庞大的海兽,因为体格巨大而又性情凶残,经常攻击过往的船只而被称为海怪。上个月前,就有一艘大型的商船被海怪袭击,全员连带着船只都葬身在灵海之中,至今还没有找到尸体。”   傅晓轻吐出一口气,将被海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挽到耳际,她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底隐隐跳动的兴奋的亮光,“若是哪大家伙不长眼的找上我们,那么我们也只好为民除害了。”说罢,两手一摊,颇有些无赖。   “为民除害吗?”顾西决莞尔,身上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眼中微暗,“确实未尝不可,也只能怪它不长眼了。”   傅晓被顾西决的笑晃了一下,心跳有些快,赶紧别过眼去。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些什么?”船主见甲板上竟然还有两个人不要命的站在这里,怒气腾腾地走了过来,带着警告的吼道,“若是被风浪卷到海里去,可没有人会救你们的。”   早在风浪乍起的时候,船上的人就躲到船舱里去了。现在甲板上除了船上的水手之外,就只有顾西决和傅晓两个乘客了。毕竟是民间组织的船队,他们只是负责将你运送到你要去的目的地,但是却没有责任负责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深知这一点的其他人早早的为自己的命打算,哪里还敢在甲板上多停留一刻。   现在环境变得极其恶劣,船主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的情况,他心里又惊又急,期待最好不是那种情况,若是,那么他也要陨在这茫茫的灵海之上了。   “船主在海上的经历多,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吧?”傅晓冷哼一声,眯着眼睛,“还是你认为躲在船舱里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你,你们……”船主有些惊慌的看着她们,被戳中心里的恐惧让他更加的担忧起来,心里却认识到事情真的变得大发了。   “既然船主早有认识,那么就请尽快召集船上的修者,做好对敌准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顾西决郑重道,她脸色也有些凝重,倒不是担心打不过,只是这一船的人还要顾虑,毕竟大多人只是一些普通人。   船主依旧迟疑不定,猛然一抬头看清傅晓的脸,突然脸上出现狂喜的表情,连连道:“好,我马上就去,现在就去。”   船主说完就跑得飞快,“快,召集船上所有修炼武道的人,抄家伙,要遇上大家伙了。”   傅晓被他的动作惊到了,有些愣愣的,“怎么感觉这个船主是在看到我的样子之后就下定了决心,难道我的脸有这么大的魅力?”   “你想多了。”顾西决直接淡淡地打击傅晓自恋的做法。她望着天际乌云里不断闪现的雷电沉默,适才那个船主的表现似乎是认出了傅晓,知道有傅晓在就会没有事才狂喜的。那么,船主是怎么知道傅晓可以敌过海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指引我方向!   ☆、我是一只大章鱼   总之,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风浪越来越大,巨大的浪花击打在船身上,船只被拍得左右摇晃,船帆早已收了下来,但是却没有什么作用,海水不断地往上涌来,甲板上已经积了一层一尺高的水,暴雨接踵而至,瓢泼的大雨倾泻下来,对这只客运船的处境更为不利了。   “船主,仓库那里进水了。”   “什么?!”船主大惊,脸上的水不断地流下来,整个人浑身都湿透了,气急败坏地吼道,“那还不赶紧去堵住,来告诉我有什么用。等船沉了,大家都死了。”   “傅晓,下面有东西。”顾西决双手握住船桅,墨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汹涌的海水,沉声道。   “什么?”闻言,傅晓急忙赶到顾西决的的身边,目光紧紧海水,似乎要把海水看穿。她已经是登堂级的修者,神识可以穿透到一定的深度,但是这灵海的水太深,她怎么可能看到海底的东西。   “可恶。”傅晓狠狠地拍打着船桅,“这个东西也太狡猾了,竟然一直藏在海底,伺机而动。”   “生物都有趋吉避害的本能,更何况是开了灵智的海怪。且耐心等吧,它迟早会出来的,毕竟它的目标是着一艘船上的人,可不会轻易放弃的。”顾西决沉声道,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已经是黑色的海水,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这海怪在海上横行了许久,已经开了灵智,实力不弱,估计有淬体境九阶的力量,又凭着庞大的体型在海底潜伏,过往的船只没有意识到它的靠近,很容易就被撞翻,船毁人亡。   顾西决用神识扫描下面的这片海域,黑压压的海底暗藏着不知名的庞大生物,稍不留神就会捣翻船只,那个时候船上的人一旦掉下去,就极大可能的救不会来了,这片海域下还藏着不少的暗流,人一旦不卷走,只能葬身大海了。   “公子,怎么办,船上的水越来越多了,要是要是……”船长急了,像一个水人,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明显对那个东西有着恐惧。   “你们只要顾好船只就好,其他的不用管。”傅晓皱紧了眉头,她已经意识到了这只狡猾的海怪实力很高,只盼着船上的人不给她添乱。   船长在海上行走,不会没有一点的修为,但是也只有淬体境五层的境界,其他的船员也不过是两三阶的多,这个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不来拖后腿就好了。   “好好好,那么一切拜托了。”船长脸上惊惶未定,从那个人那里他知道这两个人不简单,连那个人都要忌惮的人,应该会杀掉海怪的。   他慌张着跑去指挥船员泄水,船要沉了也是完了。   “轰”船身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是被巨大的物体猛力撞击上来的,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摇摇欲坠,大幅度的向右面倾泻,即将翻船。   “嘭”的一声巨响,顾西决一只手重重的拍在甲板上,一股浩荡的力量从她的手心散发出来,直接将船拍过来,避免了翻船的凶险后果。   “傅晓,来了。”顾西决用神识向傅晓传音。   同时海面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圆圆的部分逐渐露出来,竟然比这艘船体还要大。旁边渐渐地出现了许多柱子一样大的触手,牢牢地巴住整只船,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直直看着顾西决的方向。   海怪的全貌慢慢的清晰起来,是一只通体墨色的巨大章鱼,数量有八只之多的触手,在海水下显得触目惊心。它正牢牢地抓住船只,力量之大使得船只移动不得。   “不,不好了,那是海怪,它把我们的船缠住了。”惊慌失措的声音不断响起,船员们第一次看见如此骇人的巨物,惊得六神无主,却吓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们,它,公子……”船主的声音颤抖着,气息都不稳了。   “别慌,继续稳住船只。”傅晓换上了一脸凝重的表情,眼神晦暗的望着海底下狰狞的巨物,“这里有我们,不要妨碍。”   “是是,我知道了。”船主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忙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跑开了。   “看来今天注定要做一个落汤鸡了。”顾西决这个时候突然起了调笑的心思,调侃道。但是她眉眼淡淡,傅晓也只见了她嘴角勾起的小小弧度,但也足以动人。   “那就让那只大章鱼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手段吧。”回以一笑。   傅晓有一件事一直在意,她只是知道顾西决的实力会在她之上,但具体是多高她依旧是不清楚,她探查过却是一团雾。   不过,这次便可以知道顾西决真正的实力了,想到这里傅晓就血气涌上来,整个人都兴奋了许多。其实她骨子里也是有着好战因子的,遇上顾西决是一种机缘。   她突然想到要在收拾了章鱼怪之后与顾西决好好干一架。   想到这里,她看顾西决的眼神莫名又炽热了几分。   “我们上。”傅晓大喝一声,纵身跳下甲板。她是登堂级后期的修为,已经可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稳稳地落在水面上,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遇水直接化为长剑。   顾西决亦是纵身跳下,双脚踏在水面上,注视着前方的大章鱼。   大章鱼看见船上跳下来两个人,一双无比硕大的眼睛就牢牢锁定了两人,挥动两只巨大的触手,带动巨大的海浪,向两人拍来。   “嘭”的巨响,海浪翻涌,顾西决和傅晓急速闪身避开。大章鱼一击不成,继续挥动触逼得二人只能不断地躲避。   傅晓刚避过一只触手的重击,巨大的触手拍落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浪花,她闪避过浪花的倾泻,运起全身的真气汇聚到右手上,猛地挥出一剑,剑气携带着的巨大威势在海面上辟出一道巨大的路径,向着大章鱼横劈而去。   “呜”剑气劈在章鱼怪身上,它躲闪不及,疼痛得在海里翻滚,巴住船只的其余触手疼的松开,八只硕大的触手胡乱地在海里拍打,看来是疼的不轻。   “这家伙的皮真厚啊。”傅晓躲过袭来的几只触手,道。   顾西决没有武器,但是并不妨碍她发动攻击。她一边闪避一边思考着对策,这章鱼怪体积太大,而且刚刚傅晓的一击也只是让它疼痛难忍,还不能令它受到实质性的受害,这家伙的皮太厚,不赶快解决的话,情况会更糟糕。   只能找到它的弱点一击灭之了。   可是那里最弱呢?   她只是稍微的迟疑了一下,章鱼怪就锁定了她,三只触手一齐攻来,顾西决闪身,动作利落的翻身弹踢,力道之大将两只触手狠狠地击落在海面上。   “西决,小心后面。”傅晓突然大喊。   一只触手从顾西决后面缠上来,想要将她捉住。她的神识覆盖在这片海域,章鱼怪的动作她一清二楚,趁着触手袭上来的瞬间,她直接跳到章鱼怪的触手上,顺着触手一路朝着章鱼怪的身体而去。   这只已经被傅晓打得疼痛难忍的海怪体型庞大,通身光滑无比,黑色的体色让它在海里更好的隐藏。但是它现在一双眼睛瞪着顾西决,因着疼痛扭曲得狰狞无比,充满了狂暴与嗜血的怒火,要把这两个冒犯它的人类杀掉。   “西决。”傅晓之前看见触手袭上顾西决的瞬间,心意瞬间跳到嗓子眼,心里知道依顾西决的实力是不会有事的,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好在顾西决没有让她失望,动作利落的躲过,并且跳到了章鱼怪的身上,直逼而去。   她避过不断袭来的触手,最后干脆挥起长剑,将猖狂的触手直接切掉几只,跟着跳到了章鱼怪的身上,来到了顾西决身边。   章鱼怪突然被切掉了几只触手,剧痛袭遍全身,巨大的疼痛使得它更加的狂躁,剩余的触手更是疯狂地拍打着,浪花翻涌,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一浪比一浪高。   “呜呜呜”章鱼怪不断发出痛苦地怒号声,知道切掉它触手的人类站在它的身上,剩余的触手朝着两人的方向席卷而来,疯狂的想要将二人捉住勒死。   “现在怎么办?”傅晓发觉这只海怪已经暴怒,但是这家伙的皮太厚,她全力一击也只是把它打疼了而已,不由得有些烦躁。   顾西决一直盯着章鱼怪,发现它的身体一处地方似乎比之前看到的要涨一些,而且似乎正在渐渐膨胀着,这个样子好像是要吐出什么东西出来。   “不好。”她心头泛过不安,当下利用真气在两个人的周身布下一层防护罩。   “噗”章鱼怪的大嘴突然大张开来,一道墨黑色的液体形成的巨大水柱,犹如高压水枪一般朝着二人喷射而出,顿时,眼前一片黑暗,视野完全失去。   “唰唰唰”的破风声传来,原来是章鱼怪趁着喷射墨汁的时候,触手直直朝着二人袭去,速度极为迅猛,幸亏二人反应迅速,连忙躲避开。   “傅晓,这章鱼吐出来的墨汁有毒,千万不要沾染上。”顾西决的声音传出,在看到章鱼怪那膨胀的身体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海怪是一只章鱼,章鱼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就是要喷射墨汁迷惑对手而逃脱吗?还有就是在捕猎的情况下,章鱼也是会喷墨汁的。   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不是经常有这个场景吗?不过,现在就是不知道,这只章鱼怪这么做是作为狩猎方还是被狩猎方了。   顾西决扬了扬眉,眼里闪过精芒,无论如何,这只海怪再怎么挣扎,这次是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求收藏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抵达   “可恶,这只章鱼怪竟然这么难搞定。”傅晓又再一次的躲过章鱼怪疯狂的触手,恨恨道,她适才也有些心惊,若不是顾西决提早化出防护罩,她就中了章鱼怪的招了。   顾西决带着傅晓退出章鱼怪的包围圈,望着已经极致疯狂的章鱼怪,沉吟了一会,最后轻语道:“先前你斩了它的触手,现在它已经是发狂了,若是不及早控制,那么船上的人就会有危险,你去吸引它的注意力,我来解决它。”   她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远处就是船只,这只海怪的体型过于庞大,而且又狡猾。顾西决虽然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它,但是不得不考虑船上的人,若是章鱼怪以死相博,那么很容易殃及船上的人,灵海这片海域深不见底,又下着暴雨,掉下去必死无疑。   “好,明白。”傅晓点了点头,眼下那只狂暴的章鱼怪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制服的了,飞身上前去吸引章鱼怪的注意力。章鱼怪一见这个断它触手的可恶人类竟敢跑到它眼前,暴怒地挥动触手甩去,“嘭嘭嘭”的,浪花翻飞。   “船主,船、船能动了。”掌舵的老邓头激动地声音传来,满脸喜色。   “真的?!”船主闻言也是一脸激动难掩喜色,他大步走上前去查看,发现船果真能动了,顿时感到生还有望,胸腔里一股激动直翻涌。原先被海怪巴住船只的时候,他是真的无比的绝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怪物,竟比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还要高大,对怪物的恐惧和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   然后,救星出现了。那两位似神仙一样强大的公子将海怪打得没有还手的余力,甚至那个叫作傅晓的公子直接将海怪的触手砍断,而现在船也能动了。船主觉得他以往四十年经历的都没有今天来的惊心动魄。   果然,那个人说的话是没有错的。   “快把船开走,离开这片海域。”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激得船主浑身一震,修了武道的他自然明白这是传音入密,是只有那些登堂级以上的强大修者才能做到的武技,而这个声音是那位顾姓公子的。他不敢迟疑,赶忙吩咐舵手操纵船只离开,驶离这片海域。   这可是一个起码是登堂级的强者,他今生有幸得见,还在海怪手里捡回了一条命。船主觉得日后自己可是有了吹嘘的资本了。   顾西决吩咐船主驶离这片海域之后,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眸子一刻不离的观察着前方,同时调动身上浑厚的真气,于右手心慢慢汇集,逐渐形成一柄手掌大小的小剑,高密度的真气压缩,小剑本身就蕴含了巨大的破坏力。   天行有道,万物有常。   这海怪长到如此地步实为不易,顾西决本不欲夺去它的生命,只是这海怪性情凶残,为祸一方,如今已经是留它不得了。   淬体境进入登堂级后,真气已经可以外露,之前傅晓借助长剑劈出了得那道凌厉剑气,证明她已经一只脚迈入了识海境,而顾西决真气化物却是识海境才能做到的。即使如此,傅晓也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天才的人物了。   哦,她自己不算“她见过”这一列。   傅晓上窜下跳的不断躲避着章鱼怪速度不弱且攻击密集的触手,时不时瞅着一个空隙给章鱼怪来几下真气剑,惹得章鱼怪更加的暴躁了。“嘭”触手重重的拍击在海面上,激起数丈高的海浪,傅晓加快了速度避开,但是长时间的真气消耗,渐渐地她也有些疲惫,心想着西决怎么还不出手,再耗下去自己可是真的要喂鱼了。   她抽身回头看了一眼顾西决的方向,发现顾西决站在远处没有什么动静,刚想大喊一声,眼瞳突然放大,从她的眼睛中映出一柄白色的小剑,携带着无匹的威势疾速而来,所过之处,两旁激起十丈高的海浪墙,越近小剑便越来越大,见风就长啊。   真气化物,化虚为实,果然是识海境的修为,傅晓眼里满是兴奋。   顾西决出手了,将手中高密度压缩的小剑往前掷去,目标直指章鱼怪的脑袋。   章鱼怪的身体很厚实,傅晓也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的触手太多纠缠的紧,那么作为身体机能控制中心的脑部就必然是它的弱点。   高速运动激起的破风声终是引起了章鱼怪的注意,生物警惕的本能让它迅速转身防御,触手放弃对傅晓的攻击,飞速的动作似是要抓住那飞过来越长越大的小剑。它察觉到这飞过来的东西很危险,让它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即使是用触手抓住,触手也必定会被这危险的东西全数切掉,但是章鱼怪还是这么做了,它意识到,不抓住就真的没命了。   毕竟,触手没了可以再长,命没了就真的玩完了。   可惜,一切都迟了。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没有用,顾西决的飞剑怎么会让它轻易捉住,还不等触手碰到小剑,小剑就已经以锐不可当的威能直接贯穿了章鱼怪的脑袋,留下一个森然的大洞,显得格外的可怖。   章鱼怪所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凝滞,眼睛瞪大,像是死不瞑目的不甘,随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巨大的重量在海面上激起十数丈高的巨浪。   纵横这片海域数年之久的海怪一一一只巨型章鱼,终于在今天结束了它称王称霸的一生,丧命于会晕船的圣枢王朝嘉国御亲王顾西决之手。   傅晓来到顾西决身边,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转头看了看“惨死”的章鱼怪,在看看顾西决,觉得生无可恋。她的情绪已经由之前的激动劲几经变化为现在的惊呆,最后生无可恋脸。她呆呆地问,“西决是什么修为。”   顾西决眨眨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虽然不明白傅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识海境后期,怎了?”   怎么了?傅晓觉得自己心好累都不想说话了。本以为顾西决最多是识海境前期而已,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自己还有一拼之力,兴致勃勃的想要在弄死章鱼怪之后跟顾西决干上一架。   但是在看见顾西决一柄真气剑就把章鱼怪直接穿了个洞之后,那个恐怖的大洞看得她都心惊,然而当事人却连一点消耗过度的虚弱都没有,简直跟没事人一样。   依旧是长衣风流,仙姿玉树。   十七岁的识海境后期什么的,真是太变态了。   她要是上去那不是找虐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厉害。”傅晓扯着嘴角勉强笑道。   “哦,也不是很厉害。”顾西决淡淡地哦了一声,谦虚地说道。   经此一事后,灵海上估计是不会再有海怪出来为祸了。船上得以生还的人们对顾西决和傅晓自是感激得不得了,船主更是感激的不行,这次不仅保住了命,还保住了船上的货物。但是知道她们的实力之后,就带着敬畏,知道两位恩人不会稀罕他的感谢,只能尽力的操纵船只,争取早一些到达离朔,他可是记得好像顾恩人是晕船来着的。   船只还是早半日到达了离朔,停靠在离朔王朝的港口城市肃城港口。再次受过船主的千恩万谢之后,顾西决和傅晓下了船。   “还是脚踏实地的好。”顾西决双脚踏在地面上,甚至还踩了踩,轻声说了一句。虽说从船主那里得来的晕船药确有奇效,但是她还是十分不喜在船上飘摇不定的感觉,想着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坐船的好,能避就避。   “嗯哈,西决你还是晕船吗?”傅晓离得近,听见了她的轻语,看到顾西决略显烦恼的样子,竟是为了晕船,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识海境后期的宗师级人物竟然怕晕船,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不过,西决这个样子竟是意外的可爱啊!   她心里突然一动,虽然自己在天资上比不过顾西决,但是自己也不差啊!想起宗门里那些妄想对她的姻缘指手画脚的老家伙,自己还不如找一个不讨厌的,西决就不错啊,人美实力又高,重要的是自己也有好感。   强强联合什么的,她傅晓最喜欢了。   在肃城一家客栈住下之后,顾西决并不忙着向离朔的京城盛都出发,打算在肃城停留几天,休整一下。   之后的两天,傅晓想向顾西决大献殷勤,端茶递水的忙的不行,倒是顾西决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哪般,一直莫名地看着她。   “西决,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准备。”傅晓凑在顾西决面前不断地刷存在感。   “傅晓,你别一直在我面前转悠了。”顾西决转了转茶杯,不解地看着傅晓像个没头的苍蝇乱转,最后放下茶杯,道,“吃食这一件事自有掌柜的来安排,若是想吃什么便下去点单即可,你也帮不上忙。”   “再者,我不饿。若是你饿了,可先行进食,不用等我。”   傅晓有些愣,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书上不是说追求人要对对方嘘寒问暖吗,她应该没有做错啊。哦,对了,西决可不是一般人,这么世俗的方法怎么可能有用。   “西决,我,我想追求你。”傅晓干脆直接一点,追人什么的她也不会啊,这么婆婆妈妈的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不行。”顾西决无视傅晓可怜兮兮的眼神,拒绝道。   “为什么?”瞪大眼睛。   “我不喜欢你。”顾西决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地细细饮了一口。   傅晓眨巴眼睛,觉得好挫败,她第一次追求人就这么被无情的拒绝了,不甘心地追问,“难道因为我是女的?”直觉告诉她,西决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喜欢男人的。   “不是。”顾西决很直白,“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傅晓最后捧着一颗碎成渣渣的玻璃心走了。   顾西决坐在椅子上,眼底情绪复杂,因为傅晓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而且这次先来离朔,也是应了她的话。   末了,顾西决抬头望望高远的长天,幽幽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挺勤快的。。。   ☆、信   肃城的这家客栈位置很偏僻,处在郊外,平常时就不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环境清幽,建在一座山脚下,远离了俗世的喧嚣,很适合清静人心。当时寻找客栈的时候,顾西决实在是不喜肃城太过热闹的环境,听说郊外有这么一座特别的客栈,便寻到了这里。   这家客栈真的很特别,进去的时候只需将住宿的银两放在大堂的一个木制的箱子里,找到自己喜欢的没有人入住的房间便可。每天早中晚会有热腾腾的餐食放在桌上,住宿之人可自行选择,每天的吃食不会重复。   从入住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顾西决依旧没有见到这家客栈的掌柜的,只是见到过客栈的厨子,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   住在这里的第三天,顾西决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君浅熙的信。   顾西决对君浅熙这么快就可以找到她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君浅熙是离朔的公主殿下,恐怕自己踏入离朔的土地上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找知道了她的到来。   只是这封信的到来,似乎是要催她了。   信上依旧是婉约细腻而不失风骨的簪花小字,一张薄如婵娟的浅黄色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吾以信表,尔信何方?”   吾以信表,尔信何方?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君浅熙这是明晃晃的在催她回信了。顾西决想起在弘都的时候,自己答应她写信的事,代替她游历天下,用写信的方式传达,而今自己已经到达了离朔的地界上,确实应该写一封信了。   顾西决有些失笑,但既然有人催了,似乎急不可耐了,她也不能故意让人等急了。   左右无事,她提笔欲写,脑海中却浮现起与君浅熙相处时的画面,她谈笑时的绝色温婉,注视这自己的目光沉溺,莫名的心里一颤,心境变得有些不稳,思绪翻飞,浮躁了起来,她才想到,“信”跟“心”不就是相似的音吗?   吾以心表,尔心何方?   她的心狠狠的一颤,几次提笔欲写,笔到纸上时始终是落不下,干脆扔笔在一旁。   君浅熙的情很直白,毫无掩饰,之前是她不明白,后来在君浅熙离开弘都之前终是明了。喜欢自己吗?她不知道为什么君浅熙会喜欢自己,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君浅熙玉质仙姿,高贵而出尘,追求的人不在少数,却偏偏喜欢自己。   以往顾西决没有感情经验,谈过恋爱的人都说,感情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一旦动了,就是修罗地狱都甘愿承受。她不明白喜欢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不可否认的是,君浅熙的独特很吸引人,她有触动,但不是喜欢的感情,不是那种怦然心动。   君浅熙的感情,像一张网,在慢慢地向她张开,如千丝细雨,她不可能视而不见。或许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君浅熙,但是,她更明白,现在的她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目前的她们,还是朋友相处更为合适一些。   把思绪理清楚了,顾西决的心境也平了,提笔给君浅熙回了一封信。   送信的人依旧等候在客栈的外面,应该是君浅熙知道自己必回回信给她,所以命令手下收到回信才返。   顾西决知道这人应该是君浅熙手底下的力量之一,将信交给那人之后,那人恭敬且小心地装好收起,行了个礼之后便消失在夜幕里。   “西决,那是什么人?”傅晓夜间出来时偶然看见顾西决的影子,忍不住上前询问道。不是她故意窥探顾西决的隐私,而是在看见那个人突然消失在原地,被他那一身诡异的身法给惊叹到了,只一下就没了踪影,这样高绝的武技她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身为一个打架爱好者,见到这么厉害的身法,哪里能忍得住。   “故人从属。”顾西决转身,说道。   “那你那个故人是不是很厉害?”属下都那么厉害了,主上总不会差的。   “不清楚。”听傅晓这么说,顾西决恍然想起,君浅熙似乎也是一个境界不低的修者,她倒不是冒犯去探君浅熙的修为,而是直觉使然。   “那边算了。”傅晓瘪了瘪嘴,看着顾西决突然又有些扭捏起来,支支吾吾的想开口又说不出话来。   “好了,夜深了,先安置了。”顾西决抬脚欲走。   走了好几步之后,听得傅晓在后面说道:“西决,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果然不适合,你拒绝我是对的,我们还是朋友吧?”   傅晓有些忐忑,这么说西决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病啊?   “是,我们当然是朋友。”顾西决停了脚步,有些好笑,却认真回道。   傅晓得了答案,提着的心总算放下,“那我先回去安寝了。”高兴地离开了。   宝瓶宫的梨花树下,如今的月份梨花也开放了,风吹起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的绚目。君浅熙着了一件素色的碎花衣裙坐在梨花树下与司云对弈。   君浅熙手执白子,司云手执黑子。   白玉棋盘上,白子步步织网,层层设局,一局扣着一局,黑子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已经陷入了被围杀的危局之中。   “主上技艺高超,属下不敌。”司云无论何时都面瘫着一张俏脸,右手执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来回了数次,还是没能落下,索性放回棋篓认输。   君浅熙没有理会她的话,手执着一颗白子,落到棋盘上。这一子,彻底将黑子完全围杀,已是必死之局。   “司云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往日你与本宫对弈可是没有输得这么快的。”君浅熙拂了一下衣袖,姿态优雅,充满画面感,悠悠道。   “没有,是主上的棋艺又进步了。”司云面色不变地否认掉,思绪却飞到了今日早晨时,她去寻司雨,入了门之后发现司雨在换衣服,不小心看见了乍泄的大片春光,被司雨恼怒地踢了一脚,赶出房间。   明明都是女人,该有的自己都有,甚至那里比之还要大一些,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想起那个画面,真是魔障了么?   “司云你真是在狡辩。”君浅熙微眯起好看的双眸,“想不到司云也会骗人了。”   “没有,那是属下棋艺退步了。”司云就是不肯松口。   “哈哈,司云你真是太可爱了。”听司云这么狡辩死不认账的说法,君浅熙不可抑制的笑倒,撑在石桌上。   主上变坏了。   司云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此时司雨断了点心上来,便看见主子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让主子这般高兴。她感慨道,自从圣枢一行之后,主子真是变了好多。   虽然有时候遇上某人的事变化太大,看得司雨只想捂脸,简直没有脸看了。但是主子变得生动起来,她们看着也高兴。   “主子为何发笑?”忍不住好奇,司雨还是问了出来。   “这你得问司云了。”君浅熙以手支着白皙细腻的下巴,悠悠道。   司雨闻言秀眉皱的紧紧,快速地扫了一眼司云,冷哼一声,再也不分一个眼神过去。   司云僵了僵身子,还是没动。   反倒是君浅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眼睛转了转。   “咳咳。”司雨发现了自家主子看着她们饶有兴致的眼神,心里大叫不好,主子一定是以为她和司云那个死面瘫有什么,赶紧转移注意力,“主子,隐卫回来了。”   果然,君浅熙听到这里,神色一紧,正襟危坐起来,若是细细看,可以发现她的眼底隐隐闪烁着一丝期待还有几分的不安。   司雨看到自家主子的变化,心里叹道:“果然是这样。”主子在听到某人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紧张,会不安,会期待,哪里还有冷静自持。   “驸马爷已经在肃城一家客栈住下,隐卫已经将主子的信送达驸马爷的手上,并且带回了回信。”司雨将一封保存的很好的信封交于君浅熙手上,“隐卫也已经将跟在驸马爷身边的人的资料查清楚了。”   君浅熙如视珍宝的把信封捏在手心里,听到后面,她眸心暗了暗,“说。”   被这似乎暗含着暴风雨的“说”字吓得一抖,呜呜,主子又变得可怕了。司雨喉部动了一下,继续道:“那人名为傅晓,女,年二十,云天宗嫡传弟子,在云天宗中属于天资过人的一类,如今已有登堂级的修为,即将跨入识海境。两年前出云天宗到大陆上游历,在灵海上遇上驸马爷属于意外,和驸马爷一同诛杀了灵海上肆虐的海怪。”   司雨感觉到周边的气压值越来越低了,好像越来越冷了,她看一眼完全是阴测测的君浅熙,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在肃城的时候,傅晓曾追求驸马爷……”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道可怕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真是吓死人了,主子,那个人又不是我,呜呜。   君浅熙就知道顾西决去到哪里都不会消停,就像是一只羊羔会随时掉到狼群里。走到哪里都有人觊觎她的人,真是气煞她了。   “不过,驸马爷立马拒绝了。”司雨快速地说出这句话,让自己免受酷刑。   听到这里,君浅熙果然满意了,阿决不动心就好。   捏着手里的信,君浅熙眼底盛满了柔情,目光如水。她挥手示意,让司云司雨二人退下,两个人巴不得赶紧离开,忙不迭的退下了。   她藏在信里的心思,她相信以顾西决的聪慧不会不明白。只是,不知道顾西决会怎么回应,是拒绝还是……虽然她与顾西决相识不久,却被她深深地吸引,到迷恋以至于不可自拔,她的一颗心早就沦陷了,就像心里说的那样,“吾以信达”,我已将心送至,可是你的心在何方?只觉得手上的这封信无比沉重。   以她对顾西决的了解,明知道顾西决极大可能是拒绝,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心底泛起的情思。她只是在赌,赌顾西决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   ☆、盛都   怀着三分期待几分忐忑的心情展开了信,信上只说了海上的见闻,末了附上一句“平安到达,勿使担忧”话话,只字不提她写过去的信以及里面的含义。   失落的同时,君浅熙更多的是欢欣,至少顾西决没有直接拒绝她,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了。她赌对了,顾西决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对她心动,尽管目前还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但是已经达到她想要的预期了。   再次展开信再看了一遍,心更加定了。   顾西决这是在揣着明白当糊涂,既不接受也不挑明,让她们的关系保持在朋友的界限中,当真是别扭的紧啊。   离朔如今的皇帝年逾五十,近年来身子越来越坏,早年奢华糜烂的纵欲生活早就将他掏空了,年纪越老迈弊端就愈发明显了,三年来大病小病从未间断。权力的浸染让皇帝愈发贪恋手中的权势,也更加的怕死了。   一年前,皇宫来了一个游方术士,用炼丹术将皇帝唬的团团转,封了国师,让皇帝从此沉迷于炼丹延寿之中,脾气却愈加暴躁起来。   几个月前出使圣枢的使团已经回到盛都,向皇帝复命。皇帝本欲以三座边城向圣枢换取巨大利益,但顾从烽的上位破灭了他的计划,让他又气又恼,憋着一股怒火在胸口,就要将它发泄到无辜的使节身上。   “陛下,此次虽然出师不利,但过错不能怪在使节团的头上,更何况使团还带回了九公主殿下,就当是功过相抵了。您近来不是念着公主殿下的紧,这不是人就回来了?”伺候皇帝多年的随侍一看就知道这是要龙颜大怒,赶紧上前帮皇帝缓气,劝慰道,“国师可是陛下可不能生气,陛下息怒。”   将近来最得宠的国师和九公主抬出来,皇帝果然就歇了火,脸色也缓和下来,“对,对,阿九回来了,朕可是念得紧。这个丫头一出去玩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些年,她倒是出落的越发的像她母妃了。”   “算了,你先退下。”皇帝被顺的开心了,看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使臣还是脸色不好,却没有责罪他,一挥袖子让他退下。   使臣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宫殿。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外面的传唤官进来禀报。   “唰”的一下,皇帝的脸立马拉了下来。这些年随着自己身子不大爽利之后,这些皇子们心思就不定了,尤其是太子,别以为他不知道太子在私底下搞得小动作,真还没死就敢把心思瞄到皇位上,真是越发的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帝现在对这帮皇子们猜疑心重的很,也越加防范了。   “朕现在不想见他,让他回去。”皇帝恼怒,呵斥道。   离朔太子已经三十多岁了,长相并不出挑,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显得长相阴险刻薄。此刻正立在宫殿外,等候皇帝的召见。   传唤官出来,太子立马迎了上去,忙问:“如何,父皇允了否?”   “太子殿下,陛下心情不好,暂时不想见您,让您先回去。”传唤官暗地里收了太子塞过来的银子,笑得一脸灿烂,“使团回来复命,陛下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话都暗示到这里了,太子怎会不明白。只是今日早朝的时候,皇帝无端发怒,撸了他的好几个差事,反而把它们都交给了老三。他怎么不急,他才是中宫太子,皇帝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要扶持老三上位吗?   尽管心里火烧火燎的,太子最终还是离开了。   盛都位于离朔王朝东北部的大河平原上,背靠河川,地势平坦,气候宜人,是一处气运极盛之地,故取名“盛”。盛都里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房屋酒肆鳞次栉比,道路宽阔。顾西决和傅晓入了城市,牵马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因为不俗的相貌引来许多路人的侧目。   经过傅晓的帮助和示范,顾西决已经能很好地隐藏自己女子的特征了,更不已让人看出端倪来,一双墨眉修得更为锋锐一些,添了几分英气,更加玉树风姿。   从肃城出发的时候,因为盛都背靠大河,乘船过去会更快一些,傅晓提议要乘船,她想着顾西决手里不是还剩有奇效晕船药,用了就好了。   哪知,顾西决一听到“乘船”两个字,眉毛皱的紧紧的,死活不肯,“不行,不坐船。”   傅晓直接黑了脸,不就是个船吗,看把你给怂的,亏还是个宗师级的天才。最后,因为自己的拳头没有顾西决的大,拧不过顾西决,两个人一人牵了一匹良驹骑着来了。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之前对顾西决的好感绝对是错了,她们两个还是做兄弟来的好。强强联合什么的,在她们这里行不通的。   “要是会飞就好了,这一下就飞过来了,多省事。”傅晓连续骑了几天的马,纵是一身修为打底,但到底还是个凡人,这时也累得慌,不免嘀咕道。   “你还是很有希望的。”顾西决听见了,说了一句。她倒不是说谎,以傅晓的资质,将来很有可能达到大宗师的境界,那个境界确实是能飞的。   “但愿吧。”傅晓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敷衍道。   走着走着,傅晓发现顾西决在前面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她们在一家酒楼门口前面停住了。这家酒楼可不得了,光看装潢就知道进去花销很大,正上方金光灿灿的匾额上,用极其邪魅狂狷的手法写着六个大字“穷人免进酒楼”。   她嘴角抽了抽,这家酒楼是怎么回事,这是公开看不起穷人吗?   “赶路这么久也累了,不如我们去填一下五脏庙。”顾西决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傅晓直接拉住了,顾西决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傅晓才放开。   “看着酒楼就知道进去消费不便宜,西决你还有很多钱么?反正我是没有了。”傅晓一想起这个就心伤,最近跟着顾西决花钱大手大脚的,兜里都没有钱了。   “真的没有了吗?”顾西决认真地问道。   谁知傅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急道:“真的没有了,还问!”   “我就是问问,要是真的没有,我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啊。”顾西决一脸无辜,气的傅晓想骂她又说不出口,心想,没想到顾西决这么可恶,待会我一点要吃吃吃,把顾西决给吃垮去,以泄心头之恨。   “哟,二位爷,欢迎光顾。”在门口迎客的小厮看见二人,忙不迭地出来说道,“二位爷里面请,本店有各种美食,味道绝对是一绝。马就先让小的牵去马厩喂草。”   傅晓率先愤愤地把马绳塞到小厮手里,大步迈了进去。   “爷,那位爷这是?”小厮莫名。   “无事,她只是饿坏了而已。”顾西决也将马绳交到小厮手里,跟着进去。   留下小厮拽着两匹马在原地摸不着头脑,才将马牵去马厩喂草料。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贵的统统拿上来。”傅晓一进去落座,大声吼道,声音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她也不在意,跟着指着后面进来的顾西决,“看什么看,又不是没钱,她有的是钱。”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负责点菜的小厮都吓了一跳。   小厮都被吓蒙了,都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客人,也不知道该不该上菜,要是没钱付怎么办?可是,这个人好凶悍的样子,万一惹恼了他怎么办?   “听她的。”正当小厮手足无措的时候,顾西决适时出声。   小厮一看顾西决的气质,觉得这个人不会吃霸王餐,下去告诉厨房上菜了。   这酒楼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上菜了。   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顾西决倒是没有多挑什么,开始用餐。她吃得很细致,姿势也很有仪态,没过一会就停了手。   跟顾西决的吃相不同,傅晓的吃法完全是风卷残云式的。   “你平常都是这么吃饭的?”顾西决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吃饭这么凶猛的,或许是在大陆上游历的人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吧。   “唔,也不是。难得有人请我吃饭,当然要吃个够本。”傅晓百忙之中回道。   顾西决不说话了,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了么?私下里偷偷摸了自己的荷包,感觉到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应该不会被留下来洗碗抵押饭钱了。   她想到自己已经是身在盛都了,那么必不可免的,一定会见到君浅熙。又想到君浅熙的那封,心里又是一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水中。   思来想去,自己是不可能不见君浅熙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她惊觉,明明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以朋友相处的,怎么这会自己心先乱了?   “西决,你在想什么?”傅晓吃了个超级饱,这会有些撑着了,见顾西决出神,伸出手在它面前晃,末了还打了个饱嗝。   “没什么,我们走吧。”顾西决敷衍道。   付了钱,发现这一餐吃的真是天价,竟然要一百多两银子。   “不是吧,这样就一百多两了。”傅晓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一百两能够存活多久,离朔的东西卖的真贵。“不过,西决你竟然有那么多的钱,家里难不成是个贵族?”   “算是吧,这些都是我侄子给的。”当初和顾从烽说了自己要出去游历的时候,顾从烽就从国库里拿了一些银票塞给她,说是作为侄子的一点心意。   “你侄子可真有钱啊!”不像自己师傅,抠门的要死。徒弟外出游历,竟然逼了好久才从地板缝里抠出几两银子来。   吃饱喝足后,两人离开了酒楼。   而酒楼二楼上,一个手里拿着白玉骨扇的年轻男人,靠在栏杆上,嘴角挂在玩味的笑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微抬下巴,眼里透着高傲,“去,查查,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是,少主。”跟随的护卫恭敬道,“少主这是?”   “看到了两个有趣的人。”      ☆、相见   第二日的时候,君浅熙派了司雨来寻顾西决。   一大早的时候就来了,天刚亮没多久,顾西决因为两个人即将见面而心乱睡不着,便早早的起了。打开客栈窗户的往下看的时候,发现下面站了个人,看这侧脸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是在弘都的时候,一直跟在君浅熙身边的侍女。   顾西决知道,这是君浅熙派人来寻自己了。她也不让人久等,洗漱一番,便下楼了。   “亲王殿下。”司雨见了顾西决,似是有些惊讶,“主子今天一早便差遣奴婢来请殿下。不想殿下竟起的如此早。”   自从隐卫带来这位驸马爷已经进盛都的消息,竟是彻夜的睡不着。天一亮就忙不迭的想亲自来寻,若不是内侍那边突然传来陛下患病的消息,主子实在是脱不开身,不然这时来的人就不止她一个了。   “今日确是起得早了些。”顾西决心下有些不自然,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一夜没睡着的。   “主子知道殿下来了盛都,本欲亲自来接您的。只是不料出了一些事,来不了了,才叫奴婢只身前来的,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司雨说这话不外乎是为了自家主子说一些好话。她们俩还是早点成了吧,省的主子成天望而不得的,看着揪心。   “我这刚来,她便知道了。”顾西决觉得君浅熙的手下太能干了对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时间太短,她的心绪还没有定下来就要相见了。   这话在她看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可是司雨一听就慌了,“殿下不要误会,主子她并没有监视您的意思,只是希望与您找些会面罢了。”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有些心虚,因为自家主子的确派了隐卫跟在这位惯会招蜂引蝶的驸马爷身边,预防一些烂桃花的出现,可不就是“监视”么。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担心了,这位不会已经察觉到隐卫的存在了吧?不是她不相信隐卫的潜藏技术,而是这位爷太厉害。要是被发现了真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顾西决见司雨一脸紧张,才意思到自己的话里有多大的误会,忙道:“不,不要误会,我并无此意。我怎会怀疑子悦的情谊。”   听顾西决这么一说,司雨才放下心来。看来隐卫的潜藏还是很隐秘的,至少目前没有被发现,但来日就不一定了。不过,好在主子已经撤回了隐卫。   “如此便好,若是因为奴婢让主子与殿下生了什么嫌隙,那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会,不会。”顾西决忙道。   “因为宫里不方便,所以请殿下到主子的庄子上,主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司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辆马车被人拉来,“殿下请。”   “还是不必称呼我殿下了,叫我名字就好。”顾西决被人一直这样称呼不喜欢,让司雨改口称呼名字。   “那怎么行!”司雨立马就拒绝了,叫你名字,那可是主子才有的待遇,她要是真这么叫了,主子还不得用自制的冷气把她冻死才怪。   “奴婢称呼公子可好?”司雨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好吧。”顾西决想想这等级森严的朝代,点头答应了。   “其实,您的正确的称呼该是驸马爷才是。”司雨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君浅熙在盛都的郊外置有一处庄园,地方百亩,派有人专门打理。平日里若是得空了,君浅熙都会到那里去散散心,比起在皇宫里见到那些见之心恶的人来的舒服多了。   但是今日确实有特殊情况,君浅熙本来好好的心情都给破坏了。皇帝突然发病,她不得不去看看,耽误了见阿决的第一时间,恼得不行。   “皇妹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她这才刚出皇帝寝宫没有几步,就被太子叫住了。心里止不住的烦躁,却还得耐着性子,打发这个人。   “父皇患病,太子不前去侍疾,到时候御史参一本就不好看了。”君浅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寒霜,冷冰冰的好吓人。   太子一听脸色就变了,“君浅熙,你别仗着父皇的宠爱就目中无人,总有一天,本宫要你好看!”他恶狠狠的一甩袖子,转身往皇帝的寝宫里去。   “主上。”司云候在身边,看了一眼太子离去的背影。   “无妨,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君浅熙步伐明显比以往快了很多,一双秀丽的黛眉此刻微微拧在一起,眼底现出意思焦躁,泄露了主人此刻的迫切心情。   司云一直尽忠职守的跟在君浅熙身边,寸步不离。   “公子,到了。”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顾西决坐在车子里一点颠簸都没有感觉到。过了不久,马车慢慢的停下来了,听见司雨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庄园就到了。   顾西决掀开车帘,抬眼望去,一座秀丽壮美的庄园便出现在她的眼前。高大的树木将庄园掩藏其中,依稀可见青涩的墙,黑色的瓦,没有宫廷装饰的华丽,也没有一点的金漆彩绘、黄色琉璃瓦,给人一种朴素幽深的感觉。   她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顾西决喜欢清静,这座庄园修的就和符合她的心意。   司雨在一旁看见顾西决眼底溢出的点点微光,知道她是喜欢这座庄园。不由得想到,这和主子一样都喜欢,看来是心灵相通了,也是是传说中的夫妻喜好。   “公子请,主子稍后便到。”   顾西决微微定定神,随着司雨入了庄园。   待君浅熙到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她站在庄园门口,脚步一停,眼底微暗,到底还是耽误了时间。   司云跟着脚步一停,心里不解,明明不是很急的吗,怎么停下来了?但她一贯不喜欢多说,抿着嘴跟在君浅熙身后。   明明近在眼前,君浅熙突然有些怯意,心里有些乱,明明自己就是很期待再一次见到阿决的,明明人就在里面,与她相隔不过就是几道墙的距离,她却有些不敢走了。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那她是也很欢喜的。   最后,君浅熙深吸一口气,恢复一贯从容不迫的样子,迈了进去。   顾西决在君浅熙没有来的时候,起初的时候,心里还跳得有些快,为着君浅熙对她的感情。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突然觉得在此之前做的种种决定,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些动摇了。君浅熙的情谊,没有人能对她视而不见,她也不能,这或许就是君浅熙的魅力所在。   她想,要不自己试着回应,毕竟之前设想的“顺其自然”已经脱离现实了。   君浅熙见到顾西决的时候,她正在树下徘徊,看似闲庭信步,其实脚步已经有些乱了。她讶然之余,更多地是惊喜,这是不是代表着,阿决的心已经乱了?   她眉眼一动,整个人都带上了喜意,亮丽了整片天地。   “阿决。”君浅熙眼角春风,轻声唤道。   顾西决转过身来,便看见了恰似春风和煦的君浅熙,竟是看得一愣,眼睛都忘了眨,这样的君浅熙太美,看得她也是一愣一愣的。   “怎么,看傻了么?”看见顾西决这个傻样,君浅熙觉得原先的苦恼都随风而散了,便忍不住的打趣她,果然看见某人眼里闪一丝囧然。   顾西决知道她这是在打趣她,忍不住心里微恼,却没有真正的生气,毕竟看傻的是自己不是么,总不能去责怪人家生得太好的是个罪过吧。   “确实是看傻了,只能怪子悦生得太好,让人看花了眼。”想着干脆就承认了,还不忘着夸一夸君浅熙,这也是大实话。   “让人看花了眼?”君浅熙故意曲解顾西决的意思,“我的样貌竟是让人眼都看花了?”   “是美得让人看花了眼。”顾西决重申,为自己辩解。   “哈哈,阿决你真可爱。”君浅熙被她逗笑了。   顾西决看着她,觉得这个样子的君浅熙才更活泼,也更温暖了。不像以前初见之时,看人时总带着冷清和疏离,让人不敢接近。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君浅熙待她的态度就与别人不同了,是亲近的,让她感觉到心窝里暖。   “子悦在盛都一切可好?”顾西决眉角温和,像染上了太阳的光辉。   “一切都好,阿决这是在关心我吗?”君浅熙把放过任何一个试探顾西决的机会。   顾西决沉默了一会,她知道君浅熙想问什么。她抬手拂去君浅熙肩上落下的梨花,答道:“是”。   这庄园四处种满了梨花树,而君浅熙身上也有着一股清新的花香,跟梨花的淡淡花香如出一辙,不难知道,君浅熙是个喜欢梨花的人。   君浅熙因着她的动作身子微微一颤,强压下心底快要溢出来的满满的欢喜,她敛了下眸,在睁开始时眸子一片亮丽,却泛着丝丝波澜,带着希冀,她问:“阿决,你可知道,这是代表了什么?”   “知道。”顾西决直直看向她的双眸,在里面倒影的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   她自然知道一旦应了是什么意思,但她就是突然忍不住,在看见君浅熙顾自隐忍的时候,在看见她满眼希冀的忐忑不安时,她就生不出一丝的想法拒绝她。   或许,心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君浅熙听完,再也忍不住的飞身投入顾西决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在这一刻,自己时时刻刻想抱着的人,已经在她身边了。   顾西决在被紧紧环住的时候身子一僵,在感受到怀里微微颤抖的身子里,还是伸出双手将人环住,之后,便感觉抱住她的手又紧了一分。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君浅熙说着,然后踮起脚尖在顾西决光滑的侧脸各吻了一下。她盯着顾西决好看的唇,差点抑制不住想亲上去,但担心吓坏了人,还是忍住了,只在脸侧各吻了一下,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西决被她吻得气息不稳,强自定了心神。   “子悦,你来了那么久,先喝水。”她虽然接受了君浅熙,但是这时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目光看见摆在桌子上的茶水,松了手,递了杯水过去。   腰间的手一松,君浅熙有些不高兴,看顾西决这别扭的样子,也不好逼她太紧,便接过了顾西决递过来的茶水,在接过的时候故意使了个坏心眼,故意碰到她的手。   指尖的触感明显,顾西决差点松手弄掉茶杯。   君浅熙眉眼弯弯的看着,心情更加愉悦了。      ☆、问心   顾西决在庄园一直呆到黄昏,期间和君浅熙一同用了午餐,二人相处甚是和乐。君浅熙一直带着笑,而顾西决却是偶尔有些出神。   “与阿决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君浅熙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顾西决,经过了之前巨大的欢喜,她的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恢复理智的思考。   她知道顾西决之前答应她可能是经过了复杂的思考,说到底依旧没有真正的对她用上自己想要的十分心意。顾西决其实为人淡漠,真正能上心的没有几个人,她在意的事情不多,很多事情都是顺遂发展的,她自己是不会刻意去推动的。   虽然这次能够应允下来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却是一个进步,至少证明了,自己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触动的。   这个触动,可以让她自己迈出一步。   想着,君浅熙看着顾西决幽幽地叹了一声,总觉得自己离捂热这块石头还有很远的征程。但是,如果是顾西决的话,多远的路,她都会走下去的。   顾西决刚刚又出神了,只是她脸上一贯淡漠平静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来而已。当然,君浅熙不会看不出来,她看见顾西决眼底浅浅的迷蒙,知道她又在出神了。   她可以允许顾西决迷蒙,但是不会允许她后悔。这个想法,想都不要想有。   被一声叹息唤回了神,顾西决便看见君浅熙叹息的模样,她心下一颤,却还是平静问道:“子悦为何叹气?”其实,她想说,那么美好的你,怎么能叹气呢?还是因为我,又让你心情不能愉悦了?   那个答案很明白,罪魁祸首就是她。   “阿决,我希望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遵从你自己的本心。”她想说,她希望你能真真正正的像我对待你一般的心情来对待她。   真诚的,炽热的,热忱的。   “我……”顾西决的话在嘴中翻腾了几遍,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好了,阿决。今天我很高兴,很高兴你能对我说出那些话来。”君浅熙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看天边即将落山的夕阳,落日的余晖打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梦幻了起来,像披上一层金黄色的纱衣,美好也不真实,似乎随时都要飘走。   “我也很高兴。”顾西决愣了一会,接着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道,她是真的很高兴。   为着君浅熙对自己的情谊。她现在回想起来,之前那么贸然的就应允了她,其实也是一种对君浅熙至诚情谊的一种不尊重,是在亵渎她对自己的感情。   这样想着,顾西决突然很懊恼起来,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事。   “子悦,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顾西决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接着她把右手放在心口上,感受到心口处跳动的扑通声,神情变得坚定起来,“但是,这里告诉我,我会因为你的感情而触动,这里,是在真实的在跳动的。”   她以前没有刻意去感受,甚至还一度忽略。但当她自己真正去发掘的时候,发现,其实她不是没有感觉,君浅熙给她的触动就像是潮汐一样,慢慢地涌上来,渐渐浸透。或许现在她的触动还没有那么深,但是,小芽终究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而现在,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她,她想要,想要看见那颗参天大树。   “我,有感觉的。”顾西决一双清亮的墨色眸子里满是真诚,似是满天星辰尽在其中,熠熠生辉。   君浅熙的心因为顾西决的话,猛地蜷缩了一下,接着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幽深的眼眸里慢慢涌起潮水,声音也有些颤抖,“阿决,我的心好欢喜。”   这是不是已经证明了,顾西决是真的对她有触动,而且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那一刻,君浅熙的心似乎满足的颤动着,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无比喜悦的叫嚣着,洋溢到了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无比快活。   “所以,我的心情,总有一天会同你一般。”似是为了证明什么,顾西决上前一步将君浅熙的手抓住,覆在自己的心口上,有些凉意的温度传到她的手上让她有些羞意,但是并没有退缩,坚决地将手覆在君浅熙的手腕上。   “我期待,也相信那一天会到来。”顾西决直直看着君浅熙的眼睛,言辞灼灼,又带着些许恳求,“所以,请你要相信我。”   她的心是真的因为君浅熙在喜悦,那不是任何的作假,因为灵魂在颤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心会因为君浅熙而触动,像朝阳一样和煦,像涓涓细流一样缓慢而轻柔的流淌入心;细雨千丝绕我心,春雪万水融心田。她现在已经不能拿朋友之义来作掩护,她的心弦已经被君浅熙拨动,感情已经初见苗头,预备成长成参天巨木。   修道必明心,心明则道通。   顾西决久久没有松动过的瓶颈在这一刻隐隐动摇。红尘修心,或许她已经找到关键的一环了。   她缓慢而坚定的伸出手去,将君浅熙揽入怀中,抱住。   呼吸间尽是怀中人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不浓烈却又沁人心脾,似是香到了心里,心里慢慢柔软成一片,就只是这样,她都快要沦陷了。双手揽住的纤细的腰,堪堪盈盈一握,透过衣服从下面传来令人心颤的温度,不炽热却浓烈。   “你要相信我,子悦。”怀中的身体在颤抖着,顾西决慢慢收紧了环住的双手,拥抱越来越紧了。第一次如此的抱住一个人,温热的,真挚的,深沉的。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君浅熙只觉得心口都炸开了,如同千朵万朵的鲜花一齐开放,绚漫灿烂。顾西决的声音,在她此刻听来像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婉转动听,丝丝入扣,一声一声的扣入她的心底。   她心底的喜悦一直没有消退,反而越涨越大。   她原本只是想以进为退,逼一逼顾西决,所以才会故意所出那些话来。顾西决其实就像是一汪深水,光是有人去搅动她还不能触碰到她的心底,还需要她自己去泛动才会成为活水。她在那一刻想去逼她,逼她自己走出那一步。若是不成功,那么不过是顾西决又躲回去,她还需要更多的功夫去触动她;所幸,顾西决没有让她失望,而她也等到了。   过了许久,顾西决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将君浅熙放开,抿了抿唇,“子悦。”   “阿决。”君浅熙嘴边似绽开了一朵花,轻声唤她。   “我还有一件事需同你说。”顾西决眼中突然泄出了些许不安的神情,却又在看到君浅熙一双美眸盈盈看着自己的时候定了下来。   “嗯,何事?”君浅熙从未见过她这般不安的样子,心底里欢喜地同时也知道她要说明的是何事,只抬了眼去看她,静候着她继续下文。   顾西决忽然看见她眼里的亮光,似有一丝调皮在里面,她恍然大悟,道:“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这才突然想起眼前的这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加上傅晓对她做过的某些方面的评论,这还想不通透就是傻的了。   “早在我第一次看见阿决的时候就知道了。”君浅熙笑得眉眼弯弯。   第一次?难道是在圣枢帝宫外?她回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那个地方,只是当时子悦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随扈的将军。   君浅熙看顾西决思索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一位第一次相见是在圣枢帝宫外。诶呀,其实不是呢,她才不会告诉阿决,在圣枢元月节上时她们就已经见过了,可那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自己就已经开始沦陷了。真正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夜晚,高楼之上,她看得分明,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看见她呢。   随后,她又想到,那次还因为某人的“不寻常”举动,让司雨认为她是个断袖。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的欢喜了。   其实,阿决真的挺傻的,也很可爱啊。   顾西决感受到君浅熙周围满满的喜意,知道她心情甚是愉悦,比之前更开心了,就是不知道是为何,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子悦很开心?”   “嗯,开心。”   她才不会现在就告诉阿决这些,让她以后慢慢发现好了。   “傅晓之前便同我说了,我这装扮的效果着实不怎么样。”顾西决颇有些懊恼的说道,自从说开了之后,她在君浅熙面前便更加放开了,情绪也多了许多。   本在暗笑的君浅熙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怎么高兴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某个人一出门就给她惹上某些不三不四的人,烂桃花一朵一朵的,这个傅晓就是其中的一个。   “傅晓是什么人?”她眼神微暗了暗,语气有些危险。   “傅晓是我在来离朔的船上认识的一个朋友。”顾西决完全没发现某人的不对劲,继续道,“就是她帮助我使用修为遮住真实身份。”   君浅熙听的心里酸水直冒,但是不能透露出自己知道她们在船上的事,只能愤愤道:“不许勾三搭四。”   顾西决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她,愣愣道:“没有勾三搭四。”她已经把傅晓曾经说过要追求她的话给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君浅熙知她心意,消了气,又看她这个样子着实可爱的紧,上前去亲了亲她的唇角,就看见顾西决脸上有些羞赧的神情,耳际微微红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上一章做了一点修改,但是,网审竟然没有通过!!!明明里面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吃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二人互表了心意之后,默契也多了不少。   把话说开了之后,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了。顾西决这才想起,客栈还有一个傅晓在,她今日见到司雨实属突然,也加上之前心烦意乱匆匆忙忙的就与司雨来了这里,都忘记和傅晓说了。这回再不回去,傅晓可是要不依不饶了。   “子悦,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顾西决想好,便同坐在一旁的君浅熙说了。   本来还容色悦悦的君浅熙听到这话脸色一滞,瞬间就不高兴了,她如今在顾西决面前神色自然了很多,很多平常是不容易见到的神情都可以轻易的表现出来。   这会她不高兴了,脸上就是不悦的神色,还带着一点委屈,“阿决这是不喜欢这处庄园吗,不然为何还要回去?”   她心里已经猜到顾西决这么做的原因了,但她自己不会说出来。   “不是,是因为我已经和子悦出来一天了,傅晓还在客栈里等着,若是再不回去,让人等急了不好。”顾西决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本来已经说了,自己会慢慢喜欢上君浅熙,爱人之间就不该有一丝的隐瞒,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君浅熙在心里猜想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是傅晓这个“情敌”,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希望不是,顾西决那么直白都说了。一方面她在为顾西决对她坦诚高兴,另一方面,觉得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傅晓还是有一点威胁的,心里又给她记上一分。   凡是阻碍到她和阿决的,通通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君浅熙想,反正阿决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傅晓要是知道顾西决这么重色轻友,还傻不愣登害自己被人记上了,还不得骂死顾西决。   “既然如此,那阿决便早些离开吧。”君浅熙又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样子。   顾西决有些愣,不明白为什么君浅熙刚刚还愉悦的样子,为何又恢复成淡漠的样子。情商不够用的她只能是认为君浅熙的本性如此,其实淡漠的样子也很好看的。   临走时,君浅熙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顾西决的衣袖,使得后者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子悦怎么了?”顾西决眨巴着眼睛,问。   君浅熙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她,不说话。   顾西决似乎明白了什么,耳根子突然迅速的红了起来,踌躇两下,还是凑上前去亲在了君浅熙的右脸上,有些凉凉的又温热的感觉,亲完之后顺速撤回,“子悦,我,我先走了。”   “好。”君浅熙见目的达到,很是自然的会亲回去,只是不像顾西决那么羞涩的只亲在脸颊,而是亲在了嘴角,弄得顾西决脸更加红了。   “再见。”顾西决强自镇定的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君浅熙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差点撑不住笑出来,就是怕某人到时候恼羞成怒了,以后再也不敢主动了怎么办。那可不行,她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主子,宫里那边又出事了。”   司雨早就在君浅熙和顾西决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离开了,她可不要做一个煞风景的大号电灯泡,更不想被主子两个人毫无预兆的恩爱秀到。若不是宫里出了大事,她才不会出现。可是,这刚来,还是被妥妥的秀到了。   临别亲吻什么的,这真是太会虐单身狗了。   “怎么回事?”君浅熙脸色果断阴沉了下来,浑身都是低气压。   “是太子和三皇子。”司雨回道。看着自家主子阴沉沉的侧脸,还有周边如坠冰窖的氛围,她发现最近日子真是好难过了。自从自家主子从看上别人家的亲王到已经勾到了别人家的亲王之后,主子的心情就好像阴晴不定的天气一样,高兴的时候,恩爱能够秀你一脸;不高兴的时候,冰块都能砸死你。   快把以前那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主子还给我啊!   司雨内心在呐喊着,这次太子和三皇子一起作死,把主子好好的心情都给破坏了。依照主子的性格,那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算了,她是不会为他们默哀的。   “我们回宫。”君浅熙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就朝着外面走去。   “是。”司雨不敢耽搁,快步跟了上去。   傅晓今早起床的时候,本来是想寻顾西决一起吃个早餐什么的,结果在顾西决的房间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见到有人开门,问了客栈里的小厮才知道,顾西决这个家伙在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就出去了,还是被一个漂亮的姑娘带走的。   “哦,您是说跟您一起的那位公子?今早他就和一个漂亮的姑娘乘马车离开了。”小厮说道,“若不是今日到小的值早勤,还不一定能够看到。”   傅晓觉得顾西决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说好的朋友爱呢?出去了也不和她打一声招呼,害得她以为这家伙跟女人溜了,丢她一个人在这里。   其实,傅晓想的没有错,顾西决就是跟一个女人溜了,不,应该是快了。   至少,君浅熙一直致力于将顾西决变成自己家的目标,已经实现了一大半,接下来只需要顾西决自己乖乖的配合就好了。   想来想去心里不平衡的傅晓只能以吃泄愤,坐在食桌上大吃特吃,一直都没有停过,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菜,都已经摆不下了。她还在吃,打算一直吃到顾西决回来为止。反正这张都记在顾西决头上,不用她付钱,敞开了吃。   于是,在客栈大厅里就可以看见如此画风清奇的一幕,一个长相俊秀英气的年轻公子一直在吃,从早上就没有停过,看那架势就好像是好多年没有吃过饭一样。   “你看,那位公子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停过。”   “可不是,没想到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公子竟然是个饭桶。”   “是啊,本来还去问问姓名的,可是看到这样,还是算了。”   “那么能吃,会不会被吃垮啊?”   这就导致了一些因为傅晓长得好看想上去搭讪的年轻姑娘看见她这吃相都被吓了回来。   顾西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的人多了一些,似乎在讨论些什么。耳力很好的她就听到他们在说,里面有一个很能吃的年轻公子,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下意识里顾西决就想到了那天傅晓的吃相,就知道里面的那个“很能吃的年轻公子”就是傅晓没跑了。   “傅晓。”傅晓正忙着的时候,就听见顾西决在叫她,知道是这家伙终于回来。吃了这么久,她心里的气早就平了,反而觉得还赚了,至少面前的一大桌菜都算是顾西决请她的了。毕竟吃人家的嘴软,她就不生气了。   “哦,你回来了。”傅晓最后将碗里的汤喝完,拿出手帕擦嘴,说道。   顾西决本想坐下的,可是看见这一桌子满满的都是菜,她还是站着就好。   “你吃那么多,不会觉得撑吗?”她觉得一个人的胃口怎么能那么大,傅晓算是给她开了眼界了,这起码得有几十盘菜。   “不会啊。”傅晓抚了抚有些吃撑的肚子,却不会觉得难受,“我是一边吃一边用修为快速消化,吸收营养,只是不会觉得吃撑的。”   修为还可以这样用?顾西决是头一次听到修为还能做这么用,加快消化?修道界的人,境界到了识海境之后,就可以进入辟谷的阶段,那时不用天天像普通人一样吃五谷杂粮来保持体力,一般吃些年份长一些的灵果便可。   顾西决在轮台行宫的时候,就是采摘一些灵果食用。若是没有这个条件的话,也可以吃五谷杂粮补充体力,只是没有灵果那么有效。灵果的生长环境要求很高,必须在日月光华浓度很高的地方,听圣山就满足了这个条件。   “你没有饿过肚子是不会明白,吃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的。”以往在云天宗的时候,自己练功偷懒的时候,师傅就喜欢关她禁闭,最可恶的是还不给吃饭。这么多年下来,还不知道被饿了几顿,肯定是要补回来的。   自己是个吃货,还是被师傅逼出来的。   诶呀呀,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她还是要补回来的。   “好了,西决你真好回来,帮我把账结了,以后会请你吃回来的。”傅晓吃饱喝足也懒得问顾西决到哪里去了,吃得这么饱,还是回去躺一会好了。   顾西决突然发现自己交了一个吃货朋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吃穷?   “公子,这?”留下小厮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为难地看着顾西决。   “结账吧。”顾西决老老实实地掏出钱,结账。   离朔皇宫里,宫女侍人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皆是因为皇帝突发疾病,并且越来越严重。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候在皇帝的寝宫里,院首更是寸步不敢离,生怕皇帝一个不好,整个太医院都要因为救治无能而被全体降罪。   早上的时候,侍人催了皇帝,早朝的时间到了,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发现皇帝有动静。再待侍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皇帝已经昏迷不行了,侍人惊慌地叫了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皇帝又转醒了。谁知道了黄昏的时候,皇帝又不醒了。   “废物,你们这帮废物!”太子大发雷霆,怒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们,“皇室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竟然连父皇的病都看不好,留着你们何用?”   太医院院首几乎把头低到了地上,“太子殿下饶命,臣下无能。实在是臣下学医数十年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病。”   “废物!”太子抬起脚来就想踹向院首,被一道声音止住了。   “太子这是做什么?父皇突染疾病,我们都很担心,可是也不能拿太医出气。毕竟,太医也是人,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太子在这里大发雷霆还不如想想如何救治父皇。”      ☆、国师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二十多岁的三皇子带着后面一群侍从进来,架势可是比太子做的都足。一进门来就拿话来呛太子,随即挥手让一地的太医退下。   “多谢三皇子殿下。”太医院院首千恩万谢地带着人退下了。   太子看见三皇子这一脸伪善的样子就怒火直冲脑门,老三这个伪君子,就知道装作一副和善的样子笼络人心,坏人都给他来做了,好人都让老三当出了。他恨不得狠狠地撕破老三恶心的面具。   “老三,你来干什么?”太子语气恶劣,狠狠瞪着三皇子。   “太子这是说的什么话?父皇病重,身为皇子自是要前来侍疾的。难不成太子连这份孝心都不肯成全了吗?”三皇子一张温和的俊脸上依旧挂着笑,毫不示弱地直视太子凌厉的目光,“不过,臣弟倒是有一个疑问,不知太子可否为臣弟解惑?”   “什么?”太子听他突然转移话题,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睛却闪了闪,没有逃过三皇子的眼睛。   三皇子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表面上的姿态却是做的很足,“父皇之前的身体明明已经大好了,可是为何却在今日又发作。臣弟斗胆,便去问了领事监,得知父皇昨日是召了新进宫的薛美人侍寝,谁知第二日父皇便这番光景。”   谁都知道,前几日太子为了讨皇帝的欢心,特意向皇帝献上了一个美人,就是薛美人。   太子心更惊了,神色有些紧张起来,依旧是硬撑着,“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诬陷本太子意图谋害父皇吗?信不信本太子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还有,你竟敢胆大包天,窥视后宫。”他接着抓到了把柄,气势如剑。   “太子何必生气,是与不是臣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三皇子心里嗤笑,面上镇定从容,不紧不慢地给太子赔了一个礼,“臣弟也只是太过于担心父皇罢了,窥视后宫臣弟可担不起,父皇知道了就算责怪臣弟也甘愿。其余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也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见怪才是。”   他面上做出一副有些惶恐的样子,若是太子不依不饶倒是显得太子没有宽仁之心了,对待兄弟不仁。太子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冷哼一声,“老三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太子恨恨的看着三皇子恶心至极的脸,心里愤恨不已,没想到这个老三之前装的那么无害的样子,其实暗地里早就开始笼络朝臣,处处讨父皇的欢心,意图想把他挤下太子之位,真是人心隔肚皮,用心险恶。他只恨之前被老三这个伪善的小人骗了,更恨自己之前没有早早地把他除掉,现在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两位殿下,陛下已经醒了,传召两位殿下。”   两个人在外殿针锋相对,气氛一度紧张。这时内殿出来一个侍人,奉皇帝的命令,传召太子和三皇子。   “父皇醒了?”太子和三皇子一齐露出惊喜之极的样子,将一个得知担心不已、父亲醒转的孝子形象扮演得情真意切,都是十足的演技派。   “回两位殿下的话,陛下如今已经醒了,请二位殿下随奴才来。”侍人低眉顺耳,领着太子和三皇子进了皇帝的内殿。   进了内殿,皇帝躺在床上,半睁着眼,已经显了老态的脸上苍白一片。听到脚步声,他有些吃力地动了动脑袋,转过头来,眼睛里有些浑浊。   “父皇。”太子和三皇子乍一看见皇帝有些恐怖的眼神,盯着他们,心底一慌,连忙跪了下去。   太子慌的心口砰砰直跳,跪伏在地上,死死抵着地板,“孩儿听闻父皇生疾,担心不已,恨不能以身相代。”   三皇子亦道:“父皇感觉可好?孩儿心中忧虑,盼父皇大好。”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他们。那目光像剑一样,凌厉寒冷。   太子和三皇子感觉到皇帝紧盯着他们迫人的目光,身子伏得更低了。   “行了,你们的孝心朕知道了。”良久,皇帝才慢慢地道出这句话,声音低沉沙哑,干涩的像磨砺出的难听之极的声音,“你们先回去,若是有事朕会通知你们。”   “父皇!”两个人一惊,还想说什么,可是皇帝却不打算听,只能悻悻的退下。   出到殿门外,两个人都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皇帝虽然年老,而且日渐昏庸,可到底还是那个阴晴不定的皇帝,余威还在。   迎面君浅熙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太子和三皇子的脸色齐齐变得难看。   “皇妹这是从哪里回来?”太子一向不会收敛自己,阴阳怪调地问道。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皇妹可能有自己的急事,所以才耽误了时间。”三皇子比太子更会伪装,面上一副关心妹妹的好哥哥样。   这个两人蠢货,平时相互争锋的厉害,面对君浅熙的时候反倒是合起伙来了。这一唱一搭的,暗地里就是在指着君浅熙不孝,皇帝生了病还在外面不肯回来。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想,由此让君浅熙失宠那是最好不过了。   毕竟,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们两个还比不上君浅熙一个在皇帝面前有分量。若不是君浅熙是公主,这两个早就狗急跳墙的联合起来除掉她了。   “太子和三皇子不去看望父皇,堵在这里做什么?”君浅熙面色冷淡,冰冷地说出这话,就再也不理会两个人,径直从他们身前走过。   “陛下,公主殿下到了。”侍人说道。   皇帝一听,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多了一丝血色,并没有对待太子和三皇子时的不待见和猜忌,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一旁的侍人赶紧扶着他坐起来。   “朕的公主回来了。”皇帝高兴地说道。   君浅熙面带忧色,上前一步坐伏在皇帝的床榻前,问:“父皇这是怎么了?明明前几日还是好好的,为何今日就发了病,如今又严重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让皇帝心里好受了许多,只是提到这件事,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冷哼道:“还不是那两个哥哥干的好事。”   “父皇何出此言?”君浅熙不解。   “你太子哥哥竟然识人不清,前几日献上的薛美人是个祸害,竟想要朕的命,才害的朕病又复发,朕已经把她退出去斩了。”皇帝一脸愤怒,只是他现在残破的身体容不得他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皇小心龙体。”君浅熙眼底微暗,起身上前帮皇帝抚了抚胸口。   皇帝说这话,是要把太子摘出去,看来他还没有对太子死心,仅仅一句“识人不清”就打发了,太子的罪责也揭过去了。   “好了,不说他们了。”皇帝的脸因为之前的剧烈咳嗽红了一片,看起来倒是有了些血色,“阿九这是去了哪里?”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似无意,其实一直盯着君浅熙不放,不肯错过了她的神情变化。   君浅熙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担忧不已,“今日询问国师,得知要根治父皇的病需要一味异罗花,才想起似是之前公主府藏有,才匆忙回去寻,万幸寻到了。”   皇帝见她担忧不似作假,才放了心,“阿九果真有孝心。”   “公主殿下,陛下刚醒来不宜劳累太久,休息为上。”这个时候,国师从殿外走进来,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父皇,那儿臣便退下了。”君浅熙告退道。   “去吧。”皇帝有些无力地摆摆手,这会还真是感觉累得慌。   君浅熙退出了皇帝寝宫,后面跟着国师。二人沿着路走,最后停在了御花园中。   “主上。”国师恭敬地行礼道。   此处四下无人,君浅熙不会担心有人将这幕看了去。   “皇帝的情况如何?”私下里,君浅熙从来不会管皇帝叫“父皇”。   国师年纪四十岁上下,一声黑色的道袍穿在身上显得仙风道骨,他是君浅熙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近年来,皇帝越发相信号称可以“长寿延年”的炼丹士,丹药吃了不少,本来就虚的身子又被有毒的丹药乱搞一通,再这样下去,可没有几年好活的了。   因此,与其担心皇帝又出什么问题不在掌控中,还不如安插一个人到皇帝身边。所以,君浅熙安插了手底下的人扮成游方术士,并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陛下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怕是快不好了。”国师低声道。   “薛美人是怎么回事?”君浅熙问。   “薛美人是太子献上的,太子应该是想让薛美人迷惑陛下,不想似乎是失去了控制,昨日里给陛下下毒,虽然及时发现,可余毒仍在,所以陛下才突然发病的。”   “失去控制?”君浅熙朱唇轻启,冷漠地嘲讽,“怕是太子又被三皇子算计了。自以为薛美人是自己的人,其实早就是三皇子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了。这次薛美人下毒,该是三皇子想要嫁祸太子,自己好置身事外成为最后的赢家。”   “主上说的是。”国师俯身道。   “日后不必再为皇帝调养了,由着他们去争。待皇帝发现之后,让他们斗去。”君浅熙默然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离朔这里怎么斗,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不碍着她和阿决就好了。   想到顾西决,君浅熙嘴角勾起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笑来,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国师目送君浅熙离去,随后自己也离开了。      ☆、赫连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盛都的昌盛在于它自身的魅力,前代皇帝喜欢花,特地命人在盛都的大大小小的街道上种满了花,后来皇帝发现普通的花太容易凋谢了,花期太短,于是特地去了一趟海外的海岛,收集了许许多多在陆地上未曾见过的花,种植在盛都,经年来,引得天下不少人前来。   后来,盛都就有了三年一度的落花节。   不过离朔并不像圣枢一样实行开放式的贸易政策,来到盛都的人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核排查才可以进入盛都。因此,每到这个时候,盛都的人虽然多,但是绝对不会显得拥挤。   可能是地养人的缘故,盛都的女子大多是美的,如花绚丽,姿态万千,百花齐放。但是,男子的话就没有多显得突出了,少部分如珠如玉,俊美秀逸的。   如果是拿弘都和盛都相比较的话,弘都多的是一份历史沉积的雍容华贵,而盛都多的是花的灵气,灵动活泼,各有千秋。   要说以前,顾西决必定是喜欢弘都多一些,可是现在么,许是爱情来临的缘故,她更喜欢盛都,花样世界,缤纷世界,梦幻美好。   顾西决和傅晓靠在临街的一处酒楼的三楼围栏上,看着下面繁花似锦的街道。若不是今早上小厮告诉她们盛都还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她们说不定就会错过了。   “来的时候竟不知道盛都还有如此多的如花女子,今日一见算是大开眼见了。”傅晓目不转睛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走过的女子,她们打扮绚丽,如太阳花热烈,如冷梅冷艳高贵,如睡莲静谧美好,看得傅晓炫目,眼中异彩涟涟。   街上来往走过的都是年轻的男女,身上具是佩戴着有着花样的配饰,就如方才打马走过的公子身上佩戴的带着兰花的长剑,相伴而行走过的俏立少女的紫荆花腰佩,一眼望去,具是与花有关,好不热闹。   “听说,这落花节上,最是容易促成姻缘。傅晓,你看这打马游街的人,无一不是花样年华的男女青年。”顾西决今日心情甚是开心,语气都欢快了不少,便打起了傅晓的趣,她手指着下面的人群,“昨日你不是还同我抱怨没有人对你嘘寒问暖,今日不就是有机会。若是你在这落花节上,寻到真命之人,是再好不过了。”   昨日的时候,傅晓来了兴致,好奇那天顾西决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还是整整一天,猜想她可能是去与什么人相会去了,忍不住便问了。   顾西决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告诉了傅晓,得来她的一声惊呼。   “原来你早就有主了!”   什么叫我早就有主了?感觉自己像一只家养的哈士奇一样。   顾西决无语傅晓的这句话,难道她已经被君浅熙圈养了么?   “难怪我之前说要追求你的时候,你毫不犹疑地就拒绝了,感情原因在这里。”傅晓没有理会顾西决一脸无语的脸,哀怨的不行,“原来早就被人勾搭走了。”   勾搭?傅晓用的词汇越来越奇怪了。   “算了,你拒绝我是对的,我跟你不是一个情感世界的人,八字不合,怎么能相爱。”傅晓越说越惆怅,“不过,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爱啊!感觉离被你虐的日子不远了。”   论一只单身狗的悲哀。   “诶,六郡主,你在看什么呢?”远处的一座四层楼高的典雅古韵而不失高贵的酒楼之中,以为妙龄少女一手扶栏,另一只手正支着一个新奇的物件,状似圆筒。透过物件往远处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吸引人的景色,正看得入迷,连一旁同来的好友的呼唤都没有入耳。   “摇曳。”少女似乎有些不高兴,上去轻拍了一下。   “啊!”妙龄少女吃了一惊,嗔怒道,“你吓死人了。”   “是你看的太入迷了,连我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说说看,看见了什么,难道是哪家的英俊公子,神都没有了。”   “是啊是啊。”旁边的女子一起起着哄。   君摇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嗔道:“去去去,你们胡说什么呢?”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俏丽的小脸上红色蔓延的趋势越来越快,脸上都红的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想起刚刚透过这个望远镜看见的俊美公子,青衣飘逸,玉冠白面,唇齿清冽,眉眼精妙的好似玉琢,浅浅的微笑仿若春风,丝丝扣入心弦,顾盼神飞之间贵气仙姿,令人错乱星辰。哦,老天,她想她快要沦陷了。   “还说不是呢,都脸红成这样了。”同伴们依旧打趣她。   “再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们了。”君摇曳微怒道。   “好了,真怕了你了,我们不说了。”同伴们见她真的有些微恼了,也不好继续打趣下去,只是眼里的那一丝戏谑怎么都没有消去。   这些少女打闹着,她们今日出来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这来自各地的俊秀公子的,如她们这般出身世家贵女的,出身不凡,姻缘定然不是在落花节上随随便便看上一个就可以的。   “不过,摇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么入迷,我们也好奇的紧呢。”一个打扮素净的女子忍不住问道。平时可没有见过摇曳露出这样的少女怀春的样子呢。   “四姐姐,你。”君摇曳微咬着下唇,踌躇一二,一把将手中的望远镜塞到素净女子手里,“你自己看吧。”   “这就是那个新奇的物件?”素净女子惊讶地拿着手中的圆筒状物,问道。   她们这些世家女们平时也没有什么消遣,也知道前些日子硕王得了一个新奇玩意,据说可以不用修为就可以看见几百米外的事物,当真神奇的紧,她们真好奇着呢,这君摇曳就拿到了这个新奇物件。   “好了,四姐姐快看吧。”君摇曳急了,催促道。   素净女子透过望远镜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远处高楼之上的顾西决,顿时被惊艳到了,久久没有反应。   “摇曳,你就是看到了这个。”素净女子好久才回过神。   “嗯。”君摇曳有些羞涩,微低着头。   素净女子比君摇曳大上三岁,处事也沉稳一些,平时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一看君摇曳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丫头这是情窦初开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吧。”   顾西决和傅晓在栏杆上张望了一会,便收了心思坐了回来,招呼酒楼里的侍人泡茶。   “西决,我发现你似乎每日都要饮上一杯茶,这是爱好么?”傅晓见顾西决端起茶,闻了闻茶香,问道。   “还好,茶香清远,不淡不浓,怡人又清静,品茶也是可感悟境界。”顾西决细细的饮下,这酒楼中的茶别有特质,很沁鼻的馨香,隐隐带着花的香气,芬芳却又不浓烈,恰到好处。   “品茶可感悟境界?”傅晓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的说法,“那我也得试试。”   说着,招呼侍人也给她倒了一杯,饮下,顿时脸上一片苦意,“这茶怎么是苦的?”   “初饮的时候确实带着苦味,细细品就好了。”顾西决笑道。   “算了,这是什么茶?我品不来,还是你自己细品好了。”   顾西决笑笑不语,突然听得有一个清灵淡素的声音响起,“二位公子可有空座?”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气质如素竹的清丽女子站在三米开外,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少女。周围的人本就因为顾西决和傅晓两人的俊逸姿容密切关注着,不少女子都想上前去攀谈一二,但是委实是顾西决生得太好,她们心向往之的同时又踌躇不定。   哪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些女子银牙都快要咬断了。   顾西决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女子也顺势坐了下来,正好是顾西决和傅晓的对面。   在离朔的礼俗中,若是有人同你说“可有空座”,那么他(她)的意思就是要与你同坐一桌,或是单纯的没有位子坐拼个桌而已,但是更多的是想上来与你相交,攀谈一二。可是,如今这是在落花节上,两位姿容佳色的女子同你说这话,那意思就很不简单了。   一时之间,周围的女子恨恨者有之,男子羡慕嫉妒者亦有之。   “看二位公子的样子,应该是外地前来的,莫不是为着这落花节?”一坐下,素净女子便开口了,行为举止之间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小家女子的怯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今日我与舍妹偶遇二位,便忍不住上来结识,还请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她说的舍妹就是旁边因为害羞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顾西决的君摇曳了。   在这个盛都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不会自称“我”,能够这么说的人在这里只有那些高门贵女了。这个素净女子一番话,顾西决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不简单。   “姑娘说的不错,在下同朋友确实是从外地而来,听闻盛都落花天下闻名,便前来一观。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不虚此行。”顾西决端着温雅的笑,说道。   “如此甚佳。”素净女子点点头,心想这位公子同他的朋友是来自外地,那就有些不好办了,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在盛都久留。   “姑娘可否告知姓名?”傅晓这时说了一句,饶有兴趣的看着顾西决她们。从这两个女子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两人是冲着顾西决来的,想必是在外边看见顾西决太过让人见之不忘,也加上今日是落花节,才寻了过来。   只不过,怕是那位不说话的小姑娘看上了顾西决,这位素净女子是来探路的。   傅晓这话若是在平时说算是很不礼貌的,可今日是落花节,倒不会显得唐突。   “我。”君摇曳眼睛一直不离顾西决,急急地正待回答时,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六郡主,四郡主,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你们,这算不算是缘分。”   顾西决四人看去,见一名手握白玉骨扇的年轻男子立在楼梯口,身后跟着一个护卫,他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朝着这边走过来。      ☆、胆大包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子身形拔高,相貌俊秀,一身的华服锦绣,玉冠纶巾,手握着白玉骨扇,世家贵子的气质在他身上得到体现。一路走来,因着这份气质,吸引了不少的女子目光。他脸上挂着和悦的笑,似是故人重逢的无限喜悦。   听他的呼唤,很明显,这个青年男子是冲着这两位姑娘而来的。   只是,顾西决低下头喝茶,掩盖住微微皱起的眉,抬起头时也恢复了脸上的淡然。这个男子,虽说是冲着两位姑娘来的,可是却一直在暗中打量顾西决和傅晓,让人十分的不悦。   “赫连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素净女子是认得这个男子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清秀明丽的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   “原来是你。”君摇曳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句,便惊慌的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妥,忙看了一下顾西决的方向,发现她没有注意自己,舒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失落。   “六郡主。”赫连公子满脸笑意地唤了一声。   君摇曳没有理会他,小声地哼了一下。   傅晓一直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叫赫连公子的家伙不简单啊!开头一句就是攀缘分什么的,简直是不要太自恋好吧?周围的人会以为人家姑娘跟你很熟一样,很容易误会的。看人家姑娘的反应就知道人家明显不想理你。   还有,这个赫连公子真的是很不礼貌,竟然暗地里用修为探查她和顾西决。   想到这里,傅晓眯了眯眼,眼中升起微暗的光。   “不知道这两位公子是?”赫连烨把目光转向顾西决和傅晓,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他们了,知道他们相貌不俗,但是近看还是冲击力更大,尤其是坐在靠窗边的,青衣俊逸,貌若仙姿,就是他也是比不上的。本来以为自己穿的这个壳子已经是很相貌不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拥有超凡脱俗相貌的人,不免心生嫉妒了。   但这个心思很快就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在下赫连烨,出自海外赫连家,今日有缘得见诸位,实是幸事。”赫连烨冲顾西决和傅晓抱了抱拳,介绍了自己。   随后转向素净女子和君摇曳一边,道:“这一位是离朔周王府的四郡主君素,另一位是硕王府的六郡主君摇曳。”   他此番动作极其失礼,引起了君素和君摇曳的不满,但碍于从小养成的素养,她们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君摇曳俏丽的小脸上升起怒火。   在这个大陆上,若不是亲人一方的兄长长辈之类的,男子是不能越过女子代替她们向陌生人介绍她们。既不是兄长或是长辈,这种动作做出来,就会让人以为女子同那个男子有着什么亲密的关系,亲密到可以归为男子一方。   赫连烨逾越了还不自知,脸上的神情十分自然。要么是他自己蠢,要么就是他是故意的。但无论是哪一种,君家姐妹已经对他产生了厌恶了。   “在下顾西决,这是我的朋友傅晓。”事情都到这个地步,顾西决暂时摆脱不了这个令人不喜的境况,说出了自己和傅晓的名字,其余的更不会多说。   “原来是顾公子和傅公子。”君摇曳一听,小脸上尽是喜色,连忙说道。太好了,终于知道这位公子的名字了,原来是叫顾西决,真是很好听的名字。   君素也点头含笑表示友好。   赫连烨听她们自报家门,心中却再搜寻有没有这两个人的资料。他自穿越过来,借着这个壳子,一路上顺风顺水的。这具身体的资质很好,说是同龄人里的妖孽级人物也完全不差,只是在一次修炼中操之过急,才让他进驻了这个身体,享有这个身体的一切,惊人的天赋,强大的家世……所有的所有。   这简直就像是那些小说里的情节,拥有强大天赋的男主一路升级打怪,收获无数的颜值逆天的妹子,开后宫,最后成为天地最强的主宰。   后面的相似经历,让赫连烨变得十分的高傲起来,但是他很会掩藏自己的表情,一直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姿态,成功地伪装了自己。   在看到顾西决和傅晓的时候,那个东西告诉他这两个人天资高绝,他就对顾西决和傅晓上了心。这次所谓的“偶遇”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罢了,自信心膨胀的他想要单方面碾压她们,就像以前戏耍的那些可怜虫一样。   就算顾西决和傅晓天赋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像那些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天资世界第一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被自己这样的“气运之子”完全碾压,再也翻不了身。   想着,赫连烨看着顾西决和傅晓的眼神中带着隐隐的轻蔑和兴奋。   傅晓实在是忍不住了,向顾西决传音,咬牙切齿的声音很是明显,道:“我已经决定了,过了今天我一定要把前面这个可恶的渣滓臭揍十顿。”   丫丫的,那是什么眼神,当老子没有看见是吧?老子一定要把你打得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赫连烨的藏在眼底深处的光虽然藏得很深,但是眼前可是坐了两个识海境的年轻高手。识海境之后,神识慢慢变得通透,各方面的精神力会得到极大幅度增强,细微之处的变化都可以察觉到,甚至是一清二楚。   傅晓已经在前日的时候突破到了识海境。那个时候怕突破闹出来的动静会很大,选择到盛都外进行突破,顾西决帮忙护法,过程很顺利。   于是,一个二十岁的识海境年轻高手就新鲜出炉了。   识海里,傅晓的咆哮一直在回荡。顾西决默默地抿了口茶,随后传音回去,“去吧,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一定,绝对的。”   就算是性情再淡然的顾西决都忍不住了,这个男人,真是太欠揍了。   傅晓先是一愣,露出惊喜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看了某个赫连姓的家伙,心里暗戳戳的计划着接下来要怎么整死这个家伙。   赫连烨被傅晓看得莫名的胆寒,扯出一个自认潇洒地笑容,“怎么了,傅公子?”   “哦,没事。”只不过是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怎么收拾你罢了。   话说,傅晓觉得自己在大陆上混了那么久,表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智障的人。这个叫赫连烨的绝对是脑残的,怎么背地里还鄙视人了呢?她搜遍脑海,自认绝对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是得罪过这家伙,这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抽筋了。   “六郡主和四郡主近来可好?”赫连烨开始了寒暄,眼尖的看见君摇曳腰带上别着的圆筒状物件,心里万分得意,果然现代的东西就是容易吸引人,虽然不知道这个望远镜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他是从一个落魄的人手上抢过来的。   以前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小说里男主角们就是用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力,他把望远镜进献给硕王,没想到又吸引来一个小美女。   “甚好。”君素也是反感这个赫连烨,之前在硕王府看到过这个人,只觉得很讨厌,一副做作出来的样子,为人浮夸,纨绔子弟的做派,厌恶的很。   “这望远镜六郡主用着可好?”继续把目标转向君摇曳。   赫连烨的家族在海外的岛上,那里基本上都是各个势力分别割据海岛并立,成立的诸岛联盟。赫连家在诸岛联盟里也算是前三甲,他这次来的大陆的目的就是奉了家族的命令前来探查情况的,和大陆上的王朝建立关系。   在赫连烨看来,建立关系最好的途经是什么?就是联姻了,若是他能够和这些国家的公主们联姻,不仅自己抱得美人归,坐享齐人之福,而且还完成了家族的任务,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所以,他就乐颠颠的收拾行李来到了离朔。   开始,他把目标瞄准了硕王。无外乎因着硕王是离朔皇帝最看重的兄弟之一,他就送了这个新世纪的科技产物望远镜,果然不出所料的,这个望远镜到了硕王最喜爱的六郡主君摇曳手里,简直是大喜过望。   君摇曳脸色一僵,变得难看了起来。   没想到从父王那里拿来的这个东西是这个恶心家伙献上的,她现在整个人就不好了。早知道就问清楚了,好像现在就把这东西扔的远远的。可是,她偷偷看了顾西决一样,不行,顾公子还在这里,我绝对不能够失礼的,我先忍着。   “还好。”君摇曳硬撑着说出这句话,只是表情有点僵硬。   赫连烨一看,以为她身体不好,这个时候就是刷好感的时候,忙关切地问道:“六郡主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用不用请一个医师来?”   他脸上一脸关切,真诚的样子看得傅晓都快要相信了。哦不是,是快要吐了。   “无事。”君摇曳简直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多谢赫连公子好意,摇曳并无不妥。”君素适时出来解了君摇曳的围,就怕她忍不住就当初爆发。她的这个妹妹,性情最是直接,不喜欢的会表现的很明显。   很显然,这个叫赫连烨的家伙,真的是让君摇曳很厌恶啊。   和这边的心情不同,赫连烨可是沾沾自喜的很,刚刚他可是表现出一个好男人该有的对女孩子殷切的关心,女孩子心地软,很容易被感动,相信最后君摇曳一定会被他感动喜欢上他的,还有,君素,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呢。   顾西决表示,自己今天绝对是流年不利,才会遇到这么一个奇葩。连她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了。   傅晓心里已经脑补好了几百种酷刑,祭奠她已经不知道瞎了多少次的眼睛。   突然,顾西决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梨花香味。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一直注意她的君摇曳看得都痴了。   “阿决,你可是让我好找。”   世界上最美的是什么?雪莲初放,还是美人凝眸,不,都不是,是这一瞬间的风情,莫过于眼前美好的人一点微嗔,浅语春风,墨眸中星光点点,仿若浩瀚星辰尽在其中。   “子悦。”顾西决欢喜道。   而赫连烨已经看痴了,眼里好像只剩下这个突然出现的绝代佳人。   傅晓也是惊了,再一看赫连烨的猥琐样,背后升起一股极为冷冽的寒气。   这个人,真是自己作死啊!      ☆、作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顾西决很惊喜,她没有想到君浅熙会找到她,还是在这个时候。   “子悦,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绽放出从来没有过的喜悦,一时之间高兴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眼里熠熠生辉,却意外看见君浅熙一袭白色裙衫,腰间苏青色的腰带上别了一个书生的戏曲面具,看样子不像是离朔该有的东西,但是莫名的有些眼熟。   “我若是还不来的话,可是会怕你等急了。”君浅熙丝毫不避讳,一手抓住了顾西决尚且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引来周边人惊讶诧异的目光。   不过,她可不会在乎世人的眼光。她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顾西决是她的人,而她更是顾西决的人。总不能让自己的人被人觊觎了去。   “顾公子,你们这是?”赫连烨抢在其他人任面前开口,他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想知道眼前这个清冷如月神的女子和顾西决是什么关系?一想到那个可能,心里就无比的揪痛,钝钝的疼,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容颜绝世,在这处喧闹的酒楼中翩然而立,白色裙衫遗世绝伦,白净如玉的的俏脸上,清冷如月,就像那坠入尘世的仙子,高冷清贵。   赫连烨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动了,血液都因为她而不会流动了。   这样的人,会有谁会配得上?不,只能是自己,只有自己这样的天之骄子才可以。   可是,接下来他看见了什么?月神一般的女子竟然和那个叫顾西决的小子关系如此亲密,而且月神竟然还上前抓住了姓顾的手,简直是不可原谅。赫连烨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徒然升起,熊熊燃烧着,恨不得把顾西决撕裂。   傅晓一脸惊艳的看着君浅熙,心里想着,这就是顾西决家的,果然是好漂亮啊!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绝配的即视感啊!她深有认同的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顾西决拒绝自己是对的,自己的颜值确实比不上这位,不答应很正常的。   “熙姐姐!”君素和君摇曳惊得站了起来。   君摇曳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尤其是君浅熙和顾西决紧紧握住的双手刺眼的很,让她眼里止不住的酸涩,一股冲动就快要涌上来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感情的心伤,心里酸酸涩涩的。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见钟情,可是这份感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熙姐姐那样美好的一个人,竟然也喜欢顾西决,而她们两个站在一起无比的般配,好像谁也插不进去。   如果是其他人,她还可以争一下,可是,熙姐姐,她是不可能比得上的。   君浅熙眼睛微动,已经把在场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了。   当然,包括君摇曳看着顾西决明显是一副红鸾心动的样子,看来这一不注意,她家的人又被人给惦记上了,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她有些嗔怒地瞪了顾西决一眼,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的顾西决只能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她,眼里在问,自己这是做了什么错事吗?   情商捉急的顾西决真是不解风情。这一点君浅熙早就见识过了,还为这个问题深深苦恼过,不过,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至少可以杜绝一些烂桃花。   阿决的身边只需要自己这一朵最灿烂的桃花就足够了。   “我是阿决的未婚妻。”君浅熙浅笑着说道,其实也是霸气宣布顾西决的归属权问题。   顾西决听得君浅熙这么说,耳根腾地一下就泛红了,还隐隐有扩大的趋势,并没有反驳君浅熙的话,抿了抿嘴唇,在下面握紧了君浅熙柔如无骨的手,默认了。   感觉到相握着的手的温度,君浅熙笑容微微放大。   赫连烨听到这句话,心脏猛地一缩,脸色都有些变了,怒气直冲脑门,却不得不忍下来。面上硬是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我乃赫连烨,海外赫连家。”   果然是这样,他心里一沉,这个美人竟然和顾西决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刻将女子的手从顾西决的手里拽出,握在自己的手里。   一股嫉妒之火,烧的他整个人都快成为灰烬了。   这样的人,只有他才可以拥有。   赫连烨贪婪的看着君浅熙精致的容颜,却没有发现君浅熙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杀意溢出,她已经动了杀心了。   “熙姐姐?”君素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素来对男子不假辞色的君浅熙会如此宣布她和一个男子的关系。可是看君浅熙的样子并不似在说假话,那这边是真的了。只是,摇曳她……她有些担忧地看了君摇曳一脸,发现君摇曳一向阳光活泼的脸上有些黯淡。   诶,这事她也管不了,何况人家还是两情相悦。   并且还是君浅熙,这个离朔最尊贵的无双九公主殿下。   “子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傅晓,我的好朋友。”顾西决向君浅熙介绍傅晓,毕竟两个人也算是正式交往了,她想让君浅熙知道她的事情。至于之前傅晓曾经向她说要追求的话,她也是只当是玩笑话,没有必要告诉君浅熙这无效的事情了。   “傅晓是吗?我听阿决说过你,我是君浅熙。”君浅熙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个曾经的“情敌”了,傅晓的画像她在查傅晓的时候也见过。不过看这样子,这个傅晓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阿决总是能在自己出手前就解决了一些烂桃花,看来以后得好好奖赏一下阿决呢。   “弟妹是吗?我是傅晓。”傅晓受宠若惊的腾地一下站起来,笑得无比灿烂。   赫连烨一直在一边阴暗的看着,头一次被人这么无视,还是自己钟意的女子,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都是那个顾西决引起的,以后他一定会加倍还回去的。听着对话,他也猜到了君浅熙的身份,竟是离朔的九公主殿下,他真是又惊又喜。   前来离朔之前,他也做过一些关于离朔情况的调查。其中君浅熙这个离朔最受宠的九公主他就注意到了,传闻中,这位九公主殿下容貌绝美,让人见之不忘,清冷如月,号称离朔第一美人。他初时还不屑一顾,可是,现在见到了,就念念不忘了。   这样他心里顺速生起一个想法。他来离朔的本意就是来打探情况的,为海外联盟进驻大陆打下第一步的基础。若是他能够娶到这位离朔的九公主,不仅一偿夙愿,而且利用君浅熙在离朔的权势,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吗?   这样想着,他看向君浅熙的垂涎之色愈发明显起来。   顾西决自然注意到了赫连烨看着君浅熙贪婪的眼神,顿时心生厌恶,同时也升起一股火气来。她极其讨厌有人这样恶心地看着君浅熙,就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侮辱了一样。这怎么可能允许,子悦这么美好的人,也是你这种渣滓可以妄想的。   她早就看透了赫连烨这个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从进来的时候就虚伪地做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实际上眼神一直偷偷觊觎君素和君摇曳两人。浮夸做作的作风,一看就是那种借着新奇事物吸引女孩子注意力的纨绔子弟。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得到望眼镜这个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科技产物,或是从别的穿越者手中抢到的,或是自己本事就是一个穿越者。   顾西决更偏向于第二种猜测。   但是,如果这个人再不收敛的话,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虽说她没有杀过人,但是并不介意开个首例,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如果是为了子悦的话,她愿意这样做。   君浅熙的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过顾西决,看她又抿了抿唇,伸出手抚平,“以后不要做这个动作了,我不喜欢。”不喜欢你弄疼自己,别人更不行了。   “好。”顾西决应了,眼中温暖一片。   傅晓看着她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眼睛都快闪瞎了。她就知道,自己之前想的超级对,以后会被顾西决和她家的秀恩爱,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毫无预兆和猝不及防。   不知道,现在找一个自己家的还来不来得及?   求一只单身狗被秀恩爱后的阴影面积。   “熙姐姐,你们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君摇曳觉得自己还是不怎么甘心,犹豫再三问出了这个问题。她有些忐忑不安的说出这句话,虽是问着君浅熙,但是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顾西决清澈的眼瞳,眼中希冀而又渴望。   “哦?”君浅熙眼中目光意味不明,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看来还是没有死心啊。“我和你姐夫是在圣枢弘都认识的,已经很久了。”   相识已久,又两情相悦,君摇曳你还不放弃吗?   果然,君摇曳小脸一白,低垂着头,“那,那真是恭喜熙姐姐了。”   君素听着君摇曳有些哽咽的声音,不忍心了。她知道君浅熙这是在告诉君摇曳,她的人不容许任何恩觊觎,就算是表姐妹也是不行的。她看了一眼君浅熙的目光,里面含着一丝危险,这位离朔最高贵的公主殿下,她在意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抢走的。   这一点,君素是深有体会的。   “好了,熙姐姐,我想起我和摇曳还要早些回去,就不能多待了。”君素拉起君摇曳,歉意地说道,“就不打扰您和顾公子了,祝您和顾公子玩得愉快。”   “好。”君浅熙含笑应了,眼眸中没有了那一丝危险的光。   “君小姐,我……”赫连烨恋恋不舍地看着君浅熙的面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傅晓直直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缕凶光,恨不得将傅晓千刀万剐。   傅晓挑眉看着赫连烨,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好了,赫连公子,你还不快追上去,你的有缘人已经都走了。”她可是没有忘记赫连烨刚来的时候说的那句关于“缘分”的话,现在拿来挤兑他正好。   “噗”周围的人忍不住笑了,傅晓这话一出,就是意指赫连烨是一个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还十分容易见异思迁,现在已经开始想要死缠烂打了。   “你。”赫连烨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了,恼怒地瞪着傅晓,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傅晓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但是现在他必须忍下来。   “君小姐,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赫连烨还想在君浅熙面前保持形象,可惜人家并不理会他,一时尴尬的无地自处,心中恼怒,带着护卫气冲冲的走了。      ☆、妖女与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你们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吧?”傅晓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两人,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说完就觉得自己是废话了,摆摆手,“算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傅晓你去哪里?”顾西决叫住正往门口走的傅晓,莫名感觉她的背影很凄凉的样子。   其实,这只是顾西决的错觉而已。正解应该是,单身汪的孤独。   “那我总不能跟着你们吧?”傅晓觉得顾西决怎么总是不开窍呢?自己都那么有眼力劲的给她们让出空间和时间了,这个白痴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哦,那你有钱吗?”顾西决淡淡问出这一句话。   傅晓顿时脚步就停住了,一箭戳心的疼痛感,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没有。”   钱什么的真是一个硬伤,不过,她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很快就会有了。”说完就不等顾西决反应就直接跳下栏杆离开了,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喧哗。   顾西决扶额,“这个人就不能不惹事吗?”   “好了。”君浅熙伸手将顾西决扶额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里,握紧,“我们离开吧。”   “好。”顾西决感受到手上的肌肤传来的温温凉凉的舒服感觉,眼神闪了闪,用上一些力气握紧,扬起一个微笑,“我们先离开这。”   两个人就亲亲热热的拉着手离开了。   酒楼上的人表示今天真是看了不少秀丽的风景,那些个男子是一道风景,女子就更是一道风景了,除了中间插了一个仿照的假冒名胜,真是美不胜收。   顾西决和君浅熙牵着手来到河边,路上两个人已经都戴上了面具,一路上不少人好奇的目光投来,她们都没有多加理会。   “这是什么缘故,难道这落花节也和圣枢的元月节一样要在脸上戴上面具的吗?”顾西决指了指脸上带着的印着紫色莲花的面具,上面的色调很是狂妄,手法极为张狂,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面具是一个女性的角色,而她现在是男子打扮,一路上不少人打量了她许久,觉得有些不自在。   “书生配妖女,不是很好吗?”君浅熙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脸上同样戴着书生面具。她摇了摇顾西决的手,想到了之前君摇曳对顾西决的爱恋眼神,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了,“这不是落花节的习俗,是我要求你戴的,省的你又出去勾人。”   想想真是为这件事情好生苦恼,阿决生得太好,觊觎的人太多。   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民间都会流传一些神志鬼怪的传说,书生和妖女的故事在离朔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知道的神怪故事。成了精又妩媚妖娆的妖女喜欢上苦读诗书的善良小书生,满足了百姓的幻想,也为各大酒楼的说书故事单添上一笔,既经济又实惠的。   又出去勾人?!!   顾西决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缘由?她什么时候出去勾人了,从圣枢都这里,跟她说过话的女生都没有超过十指之数,子悦这又是什么说法?   她觉得君浅熙一定是冤枉她了,这个锅她不能背。于是她摆正了一张脸,极其认真地说道:“子悦,我真的没有出去勾人,我不喜欢勾人。”我心里只有你,现在以后只是你。   你不喜欢勾人,但是别人容易被你勾走。君浅熙默默地想。   顾西决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看着君浅熙,好似要看到她的心里去。她的语气真诚而动人,眼神真挚,看得君浅熙心里悸动不已。   君浅熙被她的眼神和语气拨动了心铉,她不能抑制地投入顾西决的环抱中,一双手紧紧地环抱住顾西决宽大衣袍下纤细有力的腰肢,像是要把自己揉入顾西决的身体中一样。   “嗯。”顾西决被她的动作一惊,有些无措地接住君浅熙的柔软身体,没有防备的被她的大力一撞,忍不住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颤抖。   这声音,听在耳中,却感觉化入了心里。   君浅熙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忍住心中的悸动,只是更加抱紧了顾西决。   现在还不行,阿决还是很害羞,那样会吓跑她的。   君浅熙告诉自己一定要有耐心,就快了,阿决那个时候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归属于自己。   可是还是忍不住,君浅熙猛地抬起头来,亲在了顾西决的唇上,仅仅是贴着,她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没有接触过□□的女子,她平时虽然主动计划着让顾西决投入她的情网,但是□□上依旧是一张白纸。   她依旧会有着羞涩,这羞涩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更进一步。   顾西决在那一刻整个人都似乎被炸掉一样,整个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唇上的那一抹温凉的感觉,软软的,像果冻一样,让人想把她吞吃如腹。   她的理智在那一刻被完全轰杀彻底,托着怀中人的身体,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嘴唇在君浅熙的唇上碾压,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   灵巧的小舌探入君浅熙的口中,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地,舌尖刮过上颚,引起君浅熙一声□□,但是她没有停止,继续在这片攻占下来的领地逡巡,舌尖慢慢地捉住了里面的小舌,紧紧缠住,不肯放开。   “唔。” 君浅熙口中的口气被顾西决霸占即将耗尽,她细白的脸上升起绯红色的红晕,看起来妩媚而动人,她忍不住求饶,可是每每被顾西决又堵了回去。   顾西决贪恋的占有着,直到感觉君浅熙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君浅熙倒在顾西决的怀中喘着气,若不是她气息悠长,估计早就被顾西决亲的晕了过去。待气息喘匀了些,脸上的红晕更加的明显,抿了抿唇,感觉嘴唇有些肿胀,上面还残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没想到,阿决竟然会这样做,甚至……   不过,这样的阿决她也喜欢。   看到君浅熙在她的怀里喘气的时候,顾西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怎样大胆的举动,脸色慢慢变红,抱着怀里的人不敢撒手也不敢动。   良久,顾西决才缓缓道:“子悦,我……”   君浅熙专心的埋在她的怀里不说话。   顾西决也静静地不动,直到。   “子悦?”顾西决见君浅熙一直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虽然依旧有些脸红,但是还是听之任之。只是时间久了,子悦会不会气闷?一想到这个可能,顾西决便有些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我没事。乖,阿决,让我抱一抱”有些闷闷的声音从她的胸口处传来。   顾西决抿着唇,真的不动了,稍微动了动身子,让君浅熙抱得舒服一些。   夜幕下,河岸上点点光亮,逐渐的,光亮越变越大,慢慢照亮了这片天地。河岸上,一青一白的两个身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渐渐地与月色融为一体。   傅晓与顾西决分开之后,就跟着赫连烨一路尾随到了盛都最大的青楼一一风月楼。风月楼外灯红柳绿,长长的红色丝带挂满了楼上楼下,黄色灯罩里闪着红色的光,看装修就知道进去消费一定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这个赫连烨还真是个色中饿鬼,之前勾搭姑娘不成,马上就到这里来寻花问柳了。”望了望不远处被红色覆盖的风月楼,傅晓眼见着赫连烨带着护卫就要进去。   “少主,您这是?”护卫跟着赫连烨来到了风月楼,一看哪里能不知道赫连烨想要干什么,一脸纠结的叫住了正要往门口去的赫连烨,“我们毕竟不是在联盟那里,若是出了事,族中交代的任务恐怕会有损益。”   自从少主闭关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明明是一心以修炼为主的,沉默寡言的,可是现在却变得为人轻浮起来,一副纨绔子弟的作风。在联盟的时候,像这种寻欢作乐的场所,少主就没少去,几乎已经成了常客。   可他只是一个护卫,没有资格置喙赫连烨的事,可是现在是在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出来劝阻,若是事情真的搞砸了,真的很不利于联盟。   赫连烨原先在酒楼的时候,被傅晓和顾西决气出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又不断想起那几个美人的样子,可人家连正眼都不肯瞧自己一眼。他在海外联盟被奉承了好几年,哪里受过这样子的待遇,一股火憋着没地方发,就干脆来了这里。   本来想进来泄泄火,心情还算好,谁知道这个平时都不怎么质疑他的决定的护卫竟然敢管起他的事来,顿时一张脸就拉了下来,显得无比的狰狞。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啊!”赫连烨一脚狠狠地踹在护卫的腹部,低下身子抓住护卫的衣领,神情阴毒,“别忘了你只是我赫连家的一条狗,要不是父亲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赫连烨说完直起身整了整衣领,“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好好保护好本少主,才是你应该做的。”转身又恢复温和有礼的样子,朝着风月楼走去。   护卫被赫连烨一脚踹在地上,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明。   护卫本事一个无门无派的闲散修者,若不是在一次意外被正好路过的赫连家主救下,他也不会为了报答答应留在赫连家作客卿,保护赫连烨。谁知道,这个赫连烨闭关之后性情大变,根本不是把他当人,而是当狗使唤,而且越来越嚣张了。   赫连烨不过是一个淬体境九阶的修者,呵,二十四岁,淬体境九阶,就这点修为也就在海外联盟那里算是年轻天才,放在大陆上显然不够看。可是,赫连烨不仅倨傲,而且目中无人,就连今天得罪了两个真正的妖孽级别的天才还不自知,还妄想教训人家。   护卫站了起来,拍拍手准备离开。这个大少爷他明显伺候不了了,而他在赫连家为赫连家做事早就还完了恩情,这赫连烨他不管了。   修者都是有尊严的,越是修为高就更加如此。更何况这护卫之前还是闲散修者,赫连烨如此侮辱他,这是任何一个修者都不能忍受的。      ☆、肾不好了   “你就这么离开了。”傅晓现出身形,惬意地倚在一棵树下,说道。   护卫心里一惊,迅速地回头,发现了树下的傅晓,扯出一个笑来,“原来是傅公子。”他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之色,慢慢走近了傅晓,“不知傅公子所言何意?”   “你家公子可是真的不会体贴下属。”傅晓察觉到护卫的警惕,毫不在意地走过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些什么,毕竟,你现在跟赫连烨应该是没有关系了吧?”   傅晓就是想确定,这个护卫还会不会管赫连烨。说起来,这个赫连烨也真是够蠢的,竟然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保护神,离了这个护卫,赫连烨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护卫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我现在来是给赫连烨一些教训的,若是你拦着的话,我会很苦恼的。”傅晓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毕竟,在盛都杀掉一个识海境的高手,会有些麻烦。”   盛都虽然不是修道界的地盘,但是里面混杂着不少的修士,若是真的杀了一个识海境的修者,确实有些麻烦,引来一些自以为是,以正道自居的伪君子就不好了。   她这话其实就是在威胁这名护卫,让他知道要知难而退,就算他箱管,也是管不了的。护卫只是刚入识海境不久,更何况似乎身上还有以前受的伤没有好彻底,对上有着顾西决护着晋级的傅晓,输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护卫迟疑了一下,这个傅公子摆明就是要收拾赫连烨的,没有他护着的赫连烨真是祸福难明。可是,赫连烨那样对他,自己也算是报完恩情了,这事情他不管了,也管不了。   想通了的护卫朝着傅晓拱了拱手,道:“傅公子,在下这就告辞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朝着街上的人流走去,隐入了人流中消失不见。   傅晓望了望人流,回头看了看红彤彤一片的风月楼,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赫连烨,接下来可不要太吃惊了。”   风月楼里,赫连烨趾高气昂地在老鸨热情洋溢的招待下,摇着手里的白玉骨扇,一步一踱的进了风月楼。   “赫连公子,您来的可真是时候,今可有不少的美人们在呢。”老鸨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到没有描述里说的浓妆艳抹,胭脂水粉涂满了脸,只是显得丰腴一些。   她可是在门口的时候见看见这位爷了,一看这身打扮就知道是一个有钱的主,那手里摇的白玉骨扇,看色泽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色。   “哦,可是有什么样的美人啊?”赫连烨轻佻着眼睛,虽是和老鸨谁这话,眼睛却一直不停的往周边的女人身上扫过,□□的目光□□裸地不放过任何一个部位,看得是邪火大盛,腹下一股火不断熊熊燃起,浑身都燥热了。   “什么样的都有,您随我来。”老鸨兴奋地说道,眼睛却扫着赫连烨身上不停。   赫连烨身着蓝色锦衣,金丝绣的线穿插在边边角角,腰间是镶着紫色翡翠的金腰带,价值不菲的玉佩悬挂腰间,神情倨傲,身上不自觉有一股气势压迫,还是一个修者。乖乖哟,这位爷可真是不能得罪了,得好生伺候着。   赫连烨心满意足地跟着老鸨上了二楼。   “翠花,待会记得给三号房的客人天上一壶上好的剑南春。”   “好的,绿姐姐,我知道了。”这位身穿着侍女服饰的女人,应了另一个女人的话,一转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傅晓一掌击在后颈上,果断的晕了过去。   傅晓警惕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这一块没有其他人,舒了一口气,潜入青楼什么的,她眼前还真是没有做过,今天为了这个该死的赫连烨也算是头一遭了。   呼了口气,傅晓弯下腰把被她劈晕的翠花翻个身,一看,妈呀,吓死宝宝了,这都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出来闹鬼吗?   “翠花,你还不赶快去,小心客人等急了,到时妈妈又该教训你了,记得掩着面啊。”之前出声的女人的声音又突然响起,吓了傅晓一跳,发现只是声音,人没有出来。   “知道了。”她模仿翠花的声音回道,那女人也不说话了。   “怪不得要掩着面,不过这样正好方便小爷我。”傅晓笑了笑,拖着翠花离开这里。   这里是省略号。。。。在小绿字   傅晓站在原地不动,眼前□□不堪的景象看得她眼睛都快瞎掉了。   不愧是个渣渣,色成这个样子,加上眼睛的损伤费,她可要好好的向赫连烨讨回来。   “诶,赫连公子。”傅晓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赫连烨的旁边,故意用了相当大的力气狠狠地拍了下去,力道之大,在整个空间里都响起一声“啪啦”的声音。   “放肆,你……”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赫连烨右肩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拍的差点滚到地上去,身上的女人因为这个掉到地上,怒气直冲脑门,站起来正要好好教训那个混蛋,一转头,“好大的胆……啊!哪来的怪物,还不快滚。”   傅晓顶着翠花那张半夜闹鬼的脸,阴测测地说道:“赫连公子,你好啊。”   “你,是你,好个傅晓,没想到本公子没有找你们算账,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看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赫连烨被翠花那张脸吓得不轻,一听傅晓的声音,顿时满脸戾气,表情狠辣,狠狠道。   “哦,我倒是要看看,这下场是什么?”傅晓嗤笑一声,撕下翠花的脸,不屑地看着赫连烨。这个蠢货,连人家的底细都看不清楚的,就敢大言不惭的说要给人家好看。修道界如此画风清奇的修者他赫连烨算是头一个了。   赫连烨更怒了,拳头扬起,携带着一团真气,狠狠地向傅晓砸过来,“你去死吧。”   傅晓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右手抬起,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手掌包裹着浑厚的真气,牢牢地将赫连烨的拳头挡住,迅速地抬脚,前踢,踹向赫连烨的腹部。   “砰”的一声,在赫连烨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已经倒飞了出去,整个人砸到了后面的屏风上,哗啦又一声,砸到了许多的东西,滚落一地。   赫连烨只觉得腹部火辣辣的疼,神情狰狞起来,爬起来冲了上去,蓄满真气的五道腿影扫向拂晓,招招狠辣,杀戮气息极盛。   乓乓乓!傅晓抬起右脚,全都挡了回去,并且不断地踢回去,将赫连烨逼到了墙角,最后一脚,狠狠地砸烂了墙壁,砸出一个大洞。   赫连烨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能够打得过的,惊骇地看着身边被傅晓踢出来的大洞,若是这一脚踢到他的身上,那他必定会重伤。   可是,他不甘心,这个人怎么会比他还厉害,明明,天资骄子是自己,这个人境界比他还要高,这绝对不可以。赫连烨眼神中升起了阴暗的念头,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杀了,杀了,用那个吧,用那个一定可以办到的。   赫连烨杀气腾腾的,从衣服里拽出一块玉佩,疯狂地大笑,“这下你可是死定了。”   傅晓眯着眼睛,看向赫连烨出现在手中的玉佩,就看见玉佩放出一层光,越变越强,“嗖”的一声,一股强大的能量就向她爆射过来,轰隆,她双手聚起真气,一层薄博的防护罩就在身前形成,光柱砸向防护罩,啪的声音,都被抵消掉了。   “里面怎么回事?”   风月楼里的人也被这边巨大的动静惊到了,知道里面有人在打斗,只感觉压迫力极大,不敢近了去看。   赫连烨原本得意地表情突然一滞,喃喃道:“怎么会?不可能的。”他还想挣扎,傅晓却是不给他机会了,眼眸带着凛气,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真气急速汇集在两指,形成一柄真气剑,脚下一点,剑气飙射而出,唰唰两声,就听见两声惨叫。   “啊啊!”赫连烨左右两只手痛苦地捂在两侧腰上,大量的鲜血不断地从捂住的地方流出。他浑身痛得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无比。   傅晓将有点抖的右手藏在身后,走过去一把将赫连烨身上值钱的东西通通收到自己的口袋里。最后,把目关瞄准了那块奇怪的玉佩,也一并扯了下来。   “你,你,住手。”赫连烨痛苦地发出几个音节,可惜无济于事。他眼中惊慌不已,似是十分害怕傅晓将玉佩拿走,看来这玉佩应该很重要了。   手里细细把弄着玉佩,傅晓冷笑,“这就当是损失费了。”眼中若有所思,就是这奇怪的玉佩,发出的能量害得自己现在手还抖着,拿回去让西决看一下也好。   盘削完毕,傅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赫连烨,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下真是不好意思,赫连公子。一不小心出手太重,也没有想到你那么弱。”   她皱着眉,相当惋惜的样子,“这下可不好了,出手偏差了些,今后肾可不是那么好了。”   被插了两个肾的赫连烨只能痛苦地哼哼唧唧,无力说话,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傅晓才不会把一个脑子太浅的渣滓放在眼里,哼着小曲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楼的房间内,赫连烨正揽着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人,关键是俏魅弄姿,那细细的腰肢,好像一用力就能掐断一样。他将这个艳媚的女人环抱在自己的腿上,那女人也够放荡的,身上穿着少得可怜的布料,要遮不遮的,胸前波涛汹涌的两个浑圆上,两个红点若隐若现,干脆利落的把大长腿盘在赫连烨的腰上,不住地摩挲着。 门“吱”一下的打开了,一个戴着面巾的女人走进来,端着一壶酒,走到了赫连烨前边的桌子旁,放下酒壶,道:“爷,这是您的酒。” “好了,放下走吧。”赫连烨百忙之中气息不稳地说出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不断的加快。 随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不断地□□出声,“嗯嗯啊啊”个不停。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半废的锁灵器   落花节后,顾西决和君浅熙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晚上顾西决回到客栈的时候,看见傅晓哼着小曲,坐在房间里数钱,房门也不关,好在这是最顶楼就他们两个靠的近一些的房间。   顾西决敲了敲门,问:“傅晓,你在作何?”   “哦,西决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傅晓头也不抬,专心手心的东西,只是这随意的一句话就给顾西决闹了个脸红,不禁又想起在河岸的那个吻,心都要烫了。   “咳咳”顾西决轻咳两声,强自镇定下来,瞥见桌子上摆了满满的银子,看上去得有好几百两,银票也洒落了不少,她伸手翻了翻,发现也有几千两,都是面额很大的。怎么这一晚上的时间,傅晓就拿回了这么多的钱,难怪之前她说自己有钱。   “这些钱,你是从哪里来的?”顾西决奇道,说不定傅晓是有钱庄的账户,去领了回来。可是,这家伙之前还要死要活的说自己没有钱。   傅晓兴致满满地把钱装好,塞到一个大号的钱袋里,使劲摇了几下,传来银子碰撞的声音,觉得舒心极了,得意道:“这可是我从赫连烨那个家伙那里得来的。”   顾西决想起之前傅晓想她传音说过的话,知道那时她尽管是气极,但是说了便会去做,合着今天晚上就是去打劫人家了。想了想,她抿了抿嘴唇,慢慢吐出几个字来,“干得好。”   活该,竟敢觊觎她的子悦。   想起赫连烨看君浅熙那么肮脏的眼神,顾西决心里有一股火,恨不得让赫连烨在她们面前消失。这样的人,她觉得十分的恶心。   “哈哈哈。”傅晓听了大乐,“就该好好教训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渣,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还整天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你是如何教训他的?”顺手拿了杯茶喝,免得待会又生起气来。   一说到这个,傅晓更乐了,喜滋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才道:“我去的时候,这个家伙正往风月楼去,真是个人渣。所以,为了这种人不在为祸人间,我一不小心捅了他的两个肾,命还好好的,毕竟那地方不适合杀人。”   顾西决皱了皱眉,傅晓说起杀人是如此随便,她表示理解,修者界弱肉强食是十分正常的现象。只是,她在意的是,赫连烨拿出的望远镜以及他是不是穿越者的身份。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她和叶流光这两个穿越者,那么也很有可能存在其他的穿越者。   “对了,我在赫连烨那里还搜到了这个。”傅晓想起那块有些奇怪的玉佩,连忙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你看,就是这个,那是赫连烨还用这个玉佩发出了一道光束,震得我手疼得很,赫连烨使用完之后真气好像都被抽光了。”   还有就是,她有一种预感,如果是识海境的人来使用,威力还要更大。   白色的玉佩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它的外形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十分的普通,仅仅是表面被打磨的光滑平整,两面都刻有一个“力”字。看来这块玉佩一定是有什么奇异之处了,要不浑身穿着无一不在极力凸显自己很有钱的赫连烨会把它戴在贴身的地方。   顾西决拿起这块白色玉佩仔细看了看,肉眼是看不到什么奇异的地方,既然赫连烨是输了真气进去,那不如就用真气试试。   “我用真气试试。”顾西决控制着手里真气的输入,慢慢地输了一道细细的真气进去,傅晓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白色玉佩爆发出一阵白色的光,渐渐形成了一道手指粗的光束。   “西决,就是这个。”傅晓激动地指着,也防范了起来,谁知道这个东西会不会失控,又给她来一道光束。   顾西决眸子沉了沉,逐渐收回输入的真气,玉佩的光立刻黯淡下来,渐渐消失。她顿了顿,随后开口道:“这应该是一件可以增强真气将之转变为攻击力量的锁灵器。”   “锁灵器?!”傅晓惊了,这可不得了,这赫连烨人品那么烂,没想到会有锁灵器这样的神器。她在宗门的时候可是听说了,锁灵器天下少有,据已知的消息,只有圣枢王朝和离朔王朝各有一件,都是作为镇国神器传下来的。   圣枢的锁灵器是封龙刀,但是离朔的是什么还真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应该是一个没有了灵的的锁灵器。”顾西决看着白色玉佩,道。   “没有灵?”那力量可是会大打折扣了。傅晓把白色玉佩拿起来放在怀里,“没有灵液没有关系,总是还有一点用处的。”以后打架就有了后招了。   “小心使用。”顾西决叮嘱了一句。   皇帝寝宫外殿,君浅熙摒退了所有的侍人,留下国师说话,   国师恭敬地站在一边行礼,垂首等着自家主上的问话。   “皇帝的情况如何了,本宫那些个皇兄们可有为他们的父皇献上孝心?”君浅熙这几日都在皇宫里,因为皇帝的情况一下好一下糟的,为了最后计划的实施,她得留下来看着,保不准太子和三皇子又跑出来做蠢事。   只是,又是好几天没有见到阿决了,真是想念啊!   “陛□□内的毒素已经压制不住了,若不是前些日子宗族里来人为陛下用真气压制,怕是早就撑不住了。”国师回道。   君浅熙眸子一暗,“宗族里的人,他们不是不管的吗?”   离朔皇室也有着像圣枢一样的宗族,大多是修者,不宜过多的干涉朝廷的事。在修道界,能称得上是修者的,只有识海境以上或是年轻一辈淬体境七阶以上的人。故而,在朝廷里,武将大多都是四五阶,最高者不过是七阶。   修道界具有的力量太大,容易掌控凡俗界,两界需要平衡,故而修者不能干涉朝廷事务。   “这……”国师踌躇不敢开口。   “这是他们想给本宫一个警戒,不要玩得太过是吧。”君浅熙冷着脸,身上散发出极为迫人的气势,眼眸中黑色的光不断闪现。   “主上息怒。”国师被强大的气势压迫的浑身冒冷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好了。”君浅熙一甩袖子,换了个话题,身上惊人的气势也收敛了起来,“听说最近盛都来了一个海外联盟的人,拜访了各个王爵府邸。”   那个人,应该就是赫连烨吧。   “是,那人名叫赫连烨,是海外联盟赫连家的嫡子。听下面的人来报,他最近又到了三皇子府上,说是自己又绝世神药,请求三皇子引荐,献给陛下。”国师说完,冷汗又出来了。   这个赫连烨真是向天借胆了,竟然暗中帮助三皇子夺位,要求三皇子在登基之后,将主上许配给他,真是活腻了。他都可以想象到这个赫连烨的下场有多么悲惨了。   “这个三皇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短短的时间内,拉拢了那么多的人,就连霍家也早就跟他沆瀣一气了。”   国师不敢多说话,主上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所以,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按着主上的意思办事,扫除一切的障碍就好了。   赫连烨投靠了三皇子之后,因为带着一株紫晶雪莲,很得三皇子的重视。现在皇帝病危,太子一直盯得紧,而且皇帝也没有要废太子的意思,只要皇帝一死,那么皇位最后必定会到太子的头上,三皇子怎么会甘心?潜伏了那么多年,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至少现在的局势不利于三皇子的情况下,皇帝是不能死的,三皇子肯定要先保住皇帝的命。   “若是日后本皇子登上了大位,定不会忘了赫连兄的功劳。”三皇子欣喜地看着眼前漂亮精致的紫晶雪莲,边看边叹道,“好,真是太好了。”   “三皇子仁义,在下定会相助。”赫连烨笑道。   自从他在风月楼被傅晓连捅了两个肾之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是被废掉了。对于一个沉迷于酒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还要痛苦的了。更何况,那件宝贝也被抢走了。他恨,恨傅晓,恨所有的人,恨不得把傅晓抓来千刀万剐,也难泄他心头之恨。   可是,他境界比不上傅晓,最可恶的是,那个该死的护卫竟然背主而去,最是该死。养伤的时间,他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样报仇?最后,想到了三皇子头上。   幸亏出来之前带了一株紫晶雪莲,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赫连烨想起顾西决,还有君浅熙对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心中的怨恨越来越大,他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他要折磨君浅熙,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知道无视他的下场。所以,他要求三皇子登基之后,把九公主许配给他,三皇子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你们等着,我赫连烨会一个个报复回来的。   投靠三皇子的还有霍家,算是三皇子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   但是,霍云城恨不得杀了赫连烨,因为赫连烨竟敢跟他抢君浅熙,并且三皇子已经同意了赫连烨的请求。这让霍云城的杀心越发的重了。   这一夜,霍云城把赫连烨堵在路上,“怎么,赫连公子这么着急回府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赫连烨是看不起这个只有淬体境五阶的男人,轻蔑道。   听着赫连烨不屑乃至轻视的话,霍云城火漆起,“我来杀你!”说完,身子爆射出去,攻向赫连烨,想要致他于死地。   “不自量力。”赫连烨勾起一丝残忍地笑容,迎了上去。   几声凄厉的惨叫之后,赫连烨弹掉衣袍上的灰尘,冷漠地看着地上死去的霍云城。   霍云城死相极为凄惨,四肢均被大力折断,弯成扭曲的姿势,心脏出被掏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血淋淋的,看着极为可怖。两只眼睛依旧留存着惊恐的神色,面部表情扭曲,是生前受到了特别惨烈的痛苦。   赫连烨抬脚就要离开,后背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来了就被想走了。”   他顿住脚步回头,瞳孔放大,浮起惊骇至极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赫连烨之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宝瓶宫内,君浅熙坐在藤椅上听完司雨监视皇帝的禀告,沉默着不发一语。   皇帝本性是个残暴的人,性喜好美色,当年君浅熙的母亲就是被掠夺进攻的。因为容貌生得姣好,开始的时候很是受宠,后来便生下了她。皇帝喜新厌旧的性子从来都没有改过,母亲本就是被抢进宫来的,她死去时的愿望就是可以报复皇帝。   身为女儿,她当然要帮自己的母亲完成这个愿望。   之后,君浅熙利用皇帝的一点喜爱,慢慢地发展自己的势力,更让皇帝慢慢的开始依赖她,她的计划才可以慢慢的进行。至于宗族那边,他们才不会在乎离朔的皇帝是谁,宗族里子弟那么多,随便谁不可以做皇帝。他们忌惮也渴望她的实力,一切自然听之任之了。   “太子昨日被三皇子手下的御史参了一本,斥责他贪污百万两的军饷,陛下为这事气血攻心,病情更严重了,已经有官员请旨要求陛下废太子了。”   司雨捏着手下人送来的消息,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这个时候,她还是十分的认真的,至少平时吐槽的闲心都收了起来。   “三皇子近日向陛下进献了紫晶雪莲,陛下大喜,已经开始渐渐偏向三皇子了。”说着,司雨顿了顿,接着神情有些古怪道,“前日有人在巷道发现霍云城的尸体,似乎是生前被人以极其残酷的手法杀死的,朝廷震怒,正在查这件事。”   君浅熙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才慢慢将茶水饮入喉中。   极其残酷的手法?司雨表情一滞,想到了某个人,那个人要是真正惩罚起犯人来可是毫不留情的,冷着一张脸就好像见到了阎罗王一样。想着,她小心地看了一下君浅熙,努了努嘴,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有些傻乎乎的。   “好了,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君浅熙瞥了司雨一眼,笑了一声。   司雨见自家主子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心里的痒痒,凑近了好奇问道:“自己您之前不是说要解决掉霍云城那个讨厌的家伙,只是在回来的路上没有机会。那这次,是司云去完成的任务?”霍云城死的那么惨,谁叫他竟然敢对主子又那么阴暗的想法。   君浅熙看司雨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突然想着若是哪一天阿决能做出这个表情肯定也是可爱极了,突然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虽然我以前是有下达过这个任务,但是,还真不是司云完成的。”慢条斯理地说道。   司雨瞪大了眼睛,记得抓耳挠腮的就等来一个不是的回复,但是她想知道的不完全是这个,主子怎么会戏弄人了?“主子,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知道的是谁把霍云城杀了。   “赫连烨。”君浅熙眯着眼睛,有些危险地道出这个名字。   赫连烨这个人,比起盛都的那些权贵公子们倒是多了一点本事,只是胆子可太大了,他不该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更不该对阿决产生不利的想法,任何不利于阿决的人或事,统统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只能让赫连烨去死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赫连烨会投靠三皇子,还把霍云城给杀了。不过,这倒是给司云省了一笔功夫,去到的时候,直接就可以将赫连烨抓住。   “赫连烨?”司雨乍一听这个名字还没有什么印象,回想了前半月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倒是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赫连烨,来自海外联盟赫连家,此次前来盛都是为了海外联盟在大陆扩展生意才来到离朔寻找门路,想要获得离朔上位者的好感以求得到贸易许可。本来这是对离朔和海外联盟都有利的事情,可惜挑了一个不对的人来,事情就被搞砸了。   这个赫连烨,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穿金戴银好像怕人家不知道他很有钱一样,看着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鳖。最令人厌恶的是,这人的人品简直烂到极致,霍云城跟他一比还算是好的,整天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   豪门贵族,讲究修身养心,不允许族中子弟进入那些烟花之地,败坏门风。可是,赫连烨不尽去了,更是夜夜留宿,如品行的人,盛都权贵哪里还敢让他进府。   硕王和其他一些王爷已经严禁府卫放这个家伙进府了,各大权贵也是对赫连烨十分不待见的样子。最后,他去投靠了三皇子。   蛇鼠一窝,正好是绝配。   “这个人实在是恶心。”司雨不屑地对赫连烨做了评价,深表厌恶。   不过,现在被列为恶心人物的赫连烨,日子是相当的不好过。   那天晚上他把霍云城手脚都打断之后,掏了他的心让他慢慢痛苦死去。敢跟他做对的人就是该死,霍云城敢拦他的路,死了也活该。可是,一转身,他就惊恐地发现,一个黑衣女人,倚在墙壁上一直看着他,他竟然没有发现。   正当他惊慌地想说话的时候,那个阴冷的女人开口,在他听来却是阎罗王的召唤,“来了就被想走了”,更恐惧的是,他发现他全身都动不了了,最后,黑衣女人狠厉的一脚踢过来,全身的疼痛之后,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赫连烨惊慌地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他忍住心里的惶恐,喊了一声,“有人吗?”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满室里都是“有人吗”的回音,叠加在一起,空荡荡的,无限放大他心里的恐惧。   接着他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硕大的铁链牢牢地禁锢在地上,背贴着墙,贴着贴铁铐的手腕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修为也好像没有了,丹田空荡荡的,一丝真气都没有。他慌了,究竟是什么人要抓他,傅晓,顾西决还是其他人?   现在的这个情况他根本就逃不出去,他不想死,骨子里怕死的因素开始跳动起来。在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是一个仇富的宅男,家人不喜欢他,其他人都来践踏他的尊严。他恨,很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为什么别人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的,他就是穷困潦倒什么都没有,他怨恨这个世界,想毁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上天好像终于听到了自己的怨愤,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还得到了这样的一个身体。他刚来的时候,“赫连烨”还在,只是因为走火入魔意识很弱,自己乘虚而入占有了他的身体,拥有了原身的一切,身体,修为,家世,以及后来的女人们。   当他以为自己就像那些玄幻小说的男主角一路升级打怪开后宫的时候,他被人生生的打脸了。君摇曳和君素对他不屑一顾,君浅熙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可恶的是,傅晓那个王八蛋竟然敢把他废了,抢走自己的宝物。   如今,自己的境地更加的糟糕了,不知道会是死是活。   深深的恐惧像一张巨大地网一样牢牢把他网住,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烨被关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时间了,他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度日如年都形容不了。而且他已经饿到前心贴后背了,多日不进食他嘴唇干裂,动一动都能裂出血来;腹部空荡荡的,痛得胃都痉挛到没有反应了。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不甘心,他还什么都没有完成,他想要的权力美人,都没有得到,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他害怕地流下泪水,只是眼中缺水的状态让他流不出眼泪来。求生的意志让他开始努力思考,绞尽脑汁地想着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可以活下来。   “哗”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一个巨大铁门的被人重重推开的声音,尘土飞扬,赫连烨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的干涩引起火辣辣的疼痛感。太久处在黑暗场地,一接触光亮,赫连烨眼睛疼得要死,听到了踏踏踏的脚步声。   “谁,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赫连烨忍住喉咙的疼痛开口道,声音沙哑至极,难听的像磨砂在地面上的噪音一样。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步一步走来,越来越近,一步步都像踩在了他的心上一样。赫连烨忍不住颤抖,这些天已经把他的任何不甘和报复心理都磨掉了,现在他只想活下去,活下去才是首要的。   “我求求你放了我,不管我之前做了什么的最你的事。我在这里想你道歉,我给你赔罪,求求你饶我一名。”赫连烨不断地挣扎着,铁链碰撞响起铛铛的声音,他不住地恳求着,眼泪鼻涕这个时候出来糊了满脸,恶心至极。   “不可能,你必须死。”冰冷至极的声音传来,却是死神的宣判。   “不,不要。你不能杀我,我是赫连家的嫡长子,你杀了我的话,赫连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赫连烨垂死挣扎着,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   司云看着不断挣扎的赫连烨,神情冷漠,唰的一下拿出准备好的铁棍,破空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让人听了不禁打起寒战。   “不,不要。”赫连烨惊恐的看着这个冷漠的黑衣女人,面部表情被恐惧完全的覆盖,扭曲着,越发的挣扎地厉害。   下一秒,司云挥舞着铁棍,用上真气狠狠地砸在赫连烨的右腿上,咔嚓的一声,随即赫连烨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这个地牢;司云毫无波动,接连三下,将赫连烨余下的四肢一一打断。   赫连烨痛苦地想要蜷缩,但是牢牢锁住他的铁链固定了他的所有动作,他只能生生地承受着,惨叫声一直在地牢中响彻。全身疼痛难忍,赫连烨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慢慢地在脱离身体。可是,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又唤回了他的神智。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   可是,那个黑衣女人停了手,离开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那个黑衣女人又来了,棍棒狠狠地落在他的身上,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将他席卷。一连多次,那个黑衣女人对他使用酷刑,却不让他死,是像狠狠地折磨他。   不知道多少次之后,赫连烨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不用再受这种痛苦地折磨。但是在这一天,他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折磨了这么久,让他上路吧。”   他意识里惊惧地想瞪大眼睛,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他不会记错,是君浅熙,是那个贱人。可是,他再也开不了口了,因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在他的头顶上,什么都没有了。   君浅熙看着死相凄惨的赫连烨,冷漠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丢到乱葬岗。”   司云应了,吩咐隐卫把赫连烨的尸体拖下去处理掉。      ☆、顾流芳   霍云城被赫连烨杀死之后,在盛都倒是引起不小的波澜。说到底霍云城也是离朔权贵家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杀了,而且死相极为凄惨。世家里有人欢喜有人愁,霍家无疑是反应最大的。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就这样死了,不讨回来简直就是说不过去,霍家就闹上了朝堂。   皇帝拖着一身的病痛听他们在下面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吵吵嚷嚷的像个菜市场。这个时候最是需要清净的皇帝怒了,当场就雷霆大怒,“吵什么吵,成何体统,再吵就通通拖下去打八十庭杖。”   皇帝一怒,说要打八十庭杖,所有人都歇声了。   “陛下,臣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的,还被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摧残。若是不能够将凶手绳之以法,臣不甘心啊!”霍大将军老泪纵横,声泪俱下,哭得十分凄惨。   皇帝也是烦了,霍云城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本还想将阿九配给他,没想到连阿九的身都不能近,死了也活该,就是霍家吵吵嚷嚷的,烦都烦死了。   “好,责令盛都令去查。好了,散朝。”   皇帝头这会痛的厉害,直接宣布散朝,由侍人扶着走了。   有了皇帝的命令,盛都令后面也紧跟着一个霍大将军,案子没有多久就被破获了,结果令三皇子大吃一惊。霍云城是被三皇子前不久收到府上的一名客卿赫连烨杀的,而赫连烨的尸体也在乱葬岗被人找到。   三皇子慌了,霍大将军怒了。   不管这件事三皇子知道不知道,但是源头就是三皇子的错,若是没有三皇子把赫连烨请到府里头做客卿,霍云城怎么会被赫连烨杀死。霍大将军彻底怒了,迁怒到三皇子身上,转而投向太子的阵营,三皇子失去了一大臂膀。   朝廷的局势又再一次僵持住了。   三皇子对赫连烨真是又恨又怨,即使他为自己献上了紫晶雪莲,但是依旧是害自己失去了霍家的助力,赫连烨的价值还远比不上霍家。   不管盛都的天如何的变,顾西决只是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些,她要等候一个人的到来。那个人是她相当不靠谱的娘亲,而这个娘亲在前一天给她写的信到了,告诉她要在盛都好好等着她的到来,必须笑脸相迎,不然就不高兴了。   顾西决是无奈的,但是心里还是期待着和阿娘的见面。毕竟已经好久不见了,不是么?   前往离朔王朝的客船上,顾流芳气急了死活要待在甲板上,不肯跟大祭司回船舱里。旁边的人看着这两个容貌惊人的女人起着争执,自动远离了这两个女人所在的范围,远远的也不敢正眼去看,美女虽少见,但命更重要。   这两个风格各异但是有着绝色美貌的女人一上船就有人盯上了,可惜还没来得及过去就被黑衣女人一个冷到极致的眼神盯住,接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出现的冰箭就贯穿了那人的胸口,狠狠地钉在了船上,吓住了所有的人。   嘶,真是可怕的女人!   这下哪里还有人敢上去这不是找死的吗?此后黑衣女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出现的地方,方圆二十米的范围之内都不会有人,他们还要命呢。   “我都说了,不能误了时间,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顾流芳一张如少女般青春靓丽的脸上硬是鼓起两个包,气鼓鼓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口处,可见气得不轻。   昨晚的时候,她都是不要不要了,这个死女人硬是仗着她修为高,把她狠狠地折腾了一夜。害得她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又误了时辰。   “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大祭司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张冰山脸,语气冷得吓人,其实心里对顾流芳是相当无奈的。   “哼。”顾流芳觉得自己是真的生气,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想见女儿的心。明明上一次也是说好了要在西决离开圣枢之前去看她的,说知道这个女人嘴上不说什么,结果在那天就是拖着不让自己去,吃西决的醋就明说嘛,自己又不会笑她。   好吧,自己一定会当着她的面狠狠地笑话她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行径真是太恶劣了。第一次还可以原谅,但是这次又故伎重演,绝对不能原谅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乖女儿啊?   大祭司细长的墨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继而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把那些不安分的目光恫吓回去。她的人怎么允许别人有一丁点的觊觎。   “我错了。”黑衣女人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顾流芳倒是愣了,这个女人竟然说她错了,真是稀奇的很啊!她的唇角因着这句话不可抑制的勾起,故做一副“大方赦免你”的样子,“好吧,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下次还敢不敢再犯了?”   “不敢了。”大祭司眉毛跳了跳,道。   “那我就原谅你了。”顾流芳伸手,眼里满是笑意。   大祭司伸出手把她拽到身边,低低的在顾流芳的耳边细语,“待会在收拾你。”   顾流芳一听,花容失色,她一得意就怎么忘了这个女人的小心眼,刚想求饶,可是大祭司却不给她机会,用冰冰凉凉的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使劲瞪,大祭司眸子沉了沉,勾起一个危险的笑。   完了,以后再也不敢惹这个女人了。   在被大祭司狠狠地“报复”过一顿之后,顾流芳明显老实了不少,至少在大祭司看来是这样的。下船的时候,柔弱无力的顾留芳被大祭司几乎是抱着下了船,船主真是巴不得这两个煞星赶紧走,就差没有求爷爷告奶奶了。   立在盛都的街道上,顾流芳举止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凑近了问:“这里不会是玄武道吧?”   大祭司有些莫名的看着她,道:“不是,这是九宫道。”   “那就太好了,不是玄武道就好。”顾流芳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拍了拍甚为壮观的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我们走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表现如此怪异,大祭司拉住她不让走了,道。   “没什么事。”顾流芳心里一虚,面上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大祭司哪里还看不穿她的把戏,这玄武道可是离朔王朝那些王公贵族住的地方,她以前在离朔当公主那会,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反常,肯定不对劲。   大祭司就是不肯让她走,说不清楚还就不行了。顾流芳知道这个女人不说清楚不肯放手的,犟的要死,算了,死就死吧。   “就是以前的时候,被离朔的一个王爵追过,还送了他们那一脉的传家之宝给我。”顾流芳小心地注意大祭司的表情,发现更冷了之后,赶紧撇清,“不,我虽然是收了,但是我绝对没有答应,后来那个传家之宝不是给你扔海里去了吗?”   这个女人一旦吃起醋来,那她可就惨了,她不想要那个后果啊!   “是那颗罕见的深海夜明珠?”大祭司一双凤眼眯了起来,脸周身的冷气都变得冷凝了起来,“那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躲着他,嗯?”   后面那个“嗯”上扬的声调差点没有让顾流芳跳起来,强自压了压砰砰跳的心口,“不是,那不是万一见了面尴尬么。”   看吧,我也不是想要见他的。   顾流芳极力想表达这个意思,争取宽大处理。   想想现在都后悔死了,年轻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浪荡。看见一个长的漂亮一点的就想上去勾搭一下,虽然没有做些什么,但是那些暧昧性的话就够让那些少男少女心花怒放了。在离朔的时候也是这样,惹了一大堆的情债,真是要死了,现在。   谁知道这个女人吃起醋来那么厉害,现在想想,以前做的孽现在是要还回来了吗?   “嗯。”大祭司听了这话也不再眯着眼睛了,拉紧身边人的手,淡淡吩咐了一句,“抓紧了,不许走丢。”   顾流芳还能说什么,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呗。   “诶,走错了。往这里走什么时候才能到西决住的客栈。”   “别废话。”   “都说了不是这里了,走这里会迷路的。我以前来过离朔,这里的路还是有一点印象。”   “这里我熟还是你熟。”   顾流芳懒得说了,看看到最会谁才是对的。   两人走着走着,最后终于走不下去了,因为前面是一堵墙。   “看吧,我都说是你走错了。”顾流芳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最后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莫测地看了顾流芳一眼,“我说了,有路。”之后,她一抬手,就听见砰的一声,墙都被轰碎了。   “你看,我说了有路。”   顾流芳瞪大了眼睛看她,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赖的。   顾西决带着傅晓等候在客栈门口,看着门口的人流从往来不断到断断续续,再到偶尔两三个人路过,就是一直没有见到她们想要等的人的影子。   “西决,你确定伯母是这个时候到吗?”傅晓耷拉着一双眼睛,昨夜没有睡好的她一大早起来陪着顾西决等,不就是为了体现自己这个好盆友的义气吗。只是,从早上等到现在,她也是实在吃不消了,这个伯母到底来了还是没来?   “按照时辰的话,确实应该是早就该到的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顾西决摇了摇头,再次往街口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自己阿娘的影子。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以阿娘不靠谱的性子,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正当顾西决招呼着傅晓回去的时候,傅晓却是一声惊呼,“西决,是不是那个?”实在是前面来的那两个人太美了,颜值上跟顾西决又一脉相承的感觉,因为都是顶级美人啊!   顾西决回头一看,露出悦色,“终于来了。”   ☆、轮台令   顾流芳眼尖,老远就看见候在前面的顾西决和傅晓两人,赶紧拖着走得慢慢吞吞的大祭司加快了脚步上去,边摇手大喊:“西决,阿娘在这。”   大祭司僵着一张美丽冻人的脸,被她拖着,勉强加快了脚步。   “阿娘,您怎么这么久?不是说好的今早上就可以到吗?”顾西决迎面就被自己娘亲送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胸熊抱,闷着头勉强挣扎了出来。   她不太喜欢这么热情过头的见面方式,但是她也不打算跟阿娘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阿娘跟不不会听的,说不定还会跟你控诉说你不爱她了,所以干脆就不说了吧。   “还不是某人,硬拉着阿娘要走那条路,结果就迷路了。”顾流芳明媚风骚的眼睛颇带颇带幽怨地看了一眼立在一边跟个木桩子一样的大祭司,捧起顾西决的脸左看看左看看,好似要看出花一般,心疼地道,“阿娘的宝贝又瘦了,这漂亮的小脸蛋都没有几两肉了。”   顾流芳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要不是顾西决知道阿娘的个性,这么情真意切,连她都要要信了。她拉开顾流芳正把她的脸蛋揉搓变形的手,无奈道:“阿娘,您上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才十四岁。”   言下之意就是,那个时候我比现在都矮和瘦一些,现在又怎么会再瘦。   “胡说,我是你阿娘,我说你瘦了就是瘦了。长大了,你就不听话了是不是?”被当众揭穿的顾流芳靓丽的脸上神色一僵,不服气地又伸出两只罪恶之爪,再次在顾西决的脸上不停的揉搓,“阿娘说的对不对?”   “对,阿娘说什么都是对的。”顾西决为了避免自己的脸被人工变形,只能安抚自己阿娘那一颗傲娇的心。   顾西决缓缓倾身上前,抱住了顾流芳,“再次见到阿娘,西决很开心。”她的声音轻柔缓和,像涓涓细流,温朗和煦,充满了温情。   “阿娘也很开心啊。”顾流芳愣了愣,回抱回去,看着顾西决明显已经比她高出一截的身高,心下感叹,当年还是一个小豆丁的孩子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呃,就是她没有尽到一个当娘的责任,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自立了。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心性和坚韧理智,乖得不得了,果然是她顾家的孩子。   这两母女的脉脉温情怵在一边的大祭司终于看不下去了,冷着一张脸上前扒开两个人,“说话就好好说话,抱这么久,真是有碍观瞻。”   顾流芳被迫离开了自己女儿,不高兴的那眼睛瞪大祭司,可惜人家一个眼神都没有回应。   大祭司看着顾西决,久久不语。若是有人被她这么看上一会,估计就要浑身发颤了,那种眼神,冷漠中带着森然,凌厉中带着戾气,十分可怕。   可是顾西决并不害怕,淡笑着回看过去。她早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如同深海极冰的黑衣女人是圣枢祭殿中除了春祭几乎不见踪影的大祭司,更是她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女人,还是离朔王朝的御国公主,更是君浅熙的姑姑。   如果撇开自己阿娘,她是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女人会有感情这个东西的。因为这样的人,她视生命于无物,性情阴戾而无情,几乎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她的决定,她就像是一个强大的人形机器一样,,理智冰冷,无情无欲。   这是顾西决见到大祭司的第一感觉。可是令她惊奇的是,这股戾气冰冷在顾流芳出现之后渐渐消失不见,对着她的时候,甚至会试着变得柔和,真的很奇妙的感觉。   以前,她一直到知道阿娘有一股无与伦比的魅力,她可以让刚强变得柔软,让暴戾变得和煦;却没有想过,认真起来的阿娘,会这样改变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   “你很好。”大祭司良久吐出这话。   顾西决点头,“大祭司真是好久不见了。”   大祭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把目光转向顾流芳不说话了。   两个人的寒暄还真是平淡无奇的很啊。   “诶,这里还有一个小伙子啊!”顾流芳惊呼的声音响起,她噔噔噔的走向一边被忽略了好久的傅晓,用手指指了指傅晓的脸,“你是我家西决的朋友吗?”   大祭司伸手捉住她的手,慢腾腾地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细细的擦拭,几番查看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把帕子收回袖子中。   傅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忽略了这么久,还不容易想起来,还被这么嫌弃。不行,她要画个圈圈郁闷一下。   “阿娘,这是我认识的朋友,傅晓。”顾西决也想起被忽略在一旁好久的傅晓,略带歉意的对着傅晓笑了笑,转向顾流芳介绍傅晓。   “长得不错不错,够当西决的朋友了。”顾流芳笑得和蔼。   长辈夸奖你的时候该怎么做,当然是要说“不敢当,不敢当”之类的,可是这话听着怎么哪里不对的样子?最后傅晓一句话就也在了嗓子里,感情要当西决的朋友,要颜值好才行。那她还真是得感谢爹妈把她生得好了。   想不到那么正经的顾西决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性格、新颖的母亲。   而且,旁边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是顾西决娘亲的相好吧。看那一脸护宝贝的样子,脸别人碰都不给碰了。   “伯母说笑了。”最后,傅晓只能“强颜欢笑”的憋出这句话来。   “这孩子可真是可爱,是不?”顾流芳看着傅晓憋红的脸笑得欢快,顺便问了问旁边的女人寻找认同感。   “是。”大祭司点头附和。   傅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顾西决十分歉意地说道:“傅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阿娘她就是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也是,我习惯了就好,傅晓莫名被顾西决说服了。   但是到了晚上,傅晓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因为顾流芳作为长辈给了她许多的见面礼,其中就包括银票,让见钱眼开的傅晓立马乐的都找不着北了。   君浅熙作为时刻关注着顾西决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今天在大街上顾西决和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搂搂抱抱的事情,听报告的时候,茶杯都快捏碎了。   司雨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家主子手里已经出现丝丝裂纹的价值连城的翡翠白玉杯,主子真是越来越容易生气了,都要怪那个驸马爷,“主子,探子回报,似乎那个女人是驸马爷的娘亲。”她小心地用书信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外面。   “原来是阿决的娘亲啊。”君浅熙的脸色稍微放晴一些,只是捏着茶杯的手就是不松,娘亲吗?那也不行,谁都不可以占阿决的便宜,她除外。   司雨心想,主子你就不能放过这可怜的茶杯吗?   “而且,似乎御国公主也回来了。”   听到这里,君浅熙的脸色终于有了其他的变化,她的黛眉一紧,似是欢喜又有些怅然,“姑姑这是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御国公主已经发现了我们,并且告诉探子,说是晚上将会来与主子相见。”司雨继续道。她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的探子还没怎么动作就被发现了。要知道,她们的探子可是隐匿功夫最出众的,就算是识海境中期的都不一定看穿。   君浅熙似乎看出了司雨的惊讶和不解,道:“姑姑可是这隐卫最早的掌控者,这些训练方法还是她创造出来的,被发现了很正常。”   似乎是觉得这个震惊还不够,君浅熙又淡淡地抛下一记重磅炸弹,“再说了,姑姑在离开离朔之前就已经是识海境巅峰了。”   司雨的嘴巴已经长得不能再大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君浅熙眸子闪过暗光,姑姑的本事可不止这些,就连她都不知道姑姑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夜晚,顾流芳神神秘秘地拉着顾西决来到自己的房间,说是要给乖女儿一个好东西。其实,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还折腾什么,顾西决还是由着这个阿娘了。   其实,她觉得,阿娘能够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她还真是要感谢那个冷冰冰的大祭司。起码是她一直保护着阿娘,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看看这是什么?”顾流芳得意洋洋地掏出一个事物,碰的一声就给扔到了桌上,示意顾西决去看。   顾西决一看,脸就僵住了,“阿娘,你,你怎么把这个拿来了!”   被仍在桌子上的东西,顾西决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她在圣枢的听圣山轮台行宫上守卫了多年的轮台令。圣枢世世代代都花费了重要力量守着的东西就这么被自己阿娘大咧咧的扔到了桌子上,她突然觉得有些头大。   “怎么样,喜欢不?”顾流芳问。   “阿娘,你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顾西决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听圣山周围没有派有一兵一卒驻守,但是在那周围有着强大的阵法保护着,没有阵法持有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否则会被阵法消灭的。   她选择离开圣枢的时候,阵法持有人已经换人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阵法阿娘我没花多大力气就给破了。”顾流芳说着有些不屑的语气,“阿娘我也是很有本事的。”   她说完等着自家女儿变脸,可是顾西决只是惊诧从眼中一闪而过,她眸光深沉,看着就在咫尺的顾流芳,一笑,道:“阿娘当然是很厉害的。”   以前她也没有去问过顾流芳这方面的事情,光看着大祭司和阿娘一起了,哪里会知道一向随心所欲的阿娘会藏得这么深。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若不是这样,阿娘如何在康王府混的如鱼得水。似乎她也一直忽略了阿娘以前的故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轮台密藏   不过,顾西决看了一眼“一脸得意偏偏一副我很谦虚的样子”的自家娘亲,突然想到,就算是往事这种东西,依着娘亲的性子,如果对于她不是什么可以自豪的往事,那她是绝对不会提及的。难怪从小就没有听阿娘说过自己的光辉往事,原来都是往事不堪回首去了。   想清楚了,顾西决也不会去纠结这个,当下最重要是,为什么阿娘会把轮台令拿出来?这东西那么重要,不会引来顾氏宗族的人吗?   “所以,阿娘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它拿出来?”一想到,要是顾从烨知道了也追着来要,那她该怎么树立自己的威信?大义灭亲,说道阿娘吗?还是包庇?   顾流芳瞪大了眼睛,眨巴着看着顾西决,一脸无辜,“这不是你喜欢吗?”   顾西决好想捂面长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了?”   “诶,没有吗?”顾流芳咦了一声,两根手指头捏起桌子上躺尸的轮台令,横竖看了看,似乎不甘心自己会记错,“可是我分明记得有人同我说过的,绝对不会记错的。”   顾西决看着一脸笃定的娘亲,蓦地叹了一口气,从她手中接过被随意捏着的轮台令,小心地放在桌子中央,“阿娘,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您了。”   “是啊。”一说到这个,顾流芳就愤愤不平了,直接拍案而起,“都怪顾氏那帮老混蛋,非要找上你为他们干活,真是太讨厌了。”   “阿娘,我说的不是这个。”顾西决赶紧让顾流芳坐下,“我的意思是,这话不可能是我说的,您应该是近期听到这话的。”不过,“等等,阿娘你说什么?宗族找上我,这是什么意思?”阿娘好像一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顾流芳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还有女儿太聪明了也不太好,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好糊弄,但她还是决定打哈哈,“诶,就是看你天资聪颖,所以选你当御亲王了。”   天资聪颖,那一瞬间顾西决想到了骨骼清奇,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顾流芳不想说,顾西决也不想强迫着阿娘说出来。因为,就是说了出来,这里面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阿娘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   顾流芳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神思不定的女儿,总不能告诉乖乖女儿,自己是作为交换把女儿给卖了吧。这么说出一定会影响她们的母女感情,她才不会说的。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女人跟我说的,我记起来了。”论演技,估计没有人可以比得过顾流芳了,迅速地转移话题,“就是她,清清楚楚的。”   大祭司?顾西决不明白为什么大祭司会想要轮台令,以大祭司的性子,应该除了与阿娘相关没有什么事是她会感兴趣的了,总之,她不是很明白。   看着自家女儿一脸“我不信”的样子,顾流芳生气了,“就是她想要的。不对,是你媳妇想要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西决,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下轮到顾西决瞪大眼睛了,不仅如此,耳根还有些红,毕竟君浅熙的事情她还没有同阿娘讲,突然不及防的被这么提起,顾西决也是有些害羞的,只是她面上镇定的很,“阿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果然就是这样,真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顾流芳果断不依了,本来自己乖乖女儿被那个女人的侄女骗走她就很不开心了。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心里跟君宁一样黑心眼的小女娃是怎么把自家西决骗走的。   骗走了就算了,可是西决竟然这么向着这个黑心女娃,她不高兴了。   “阿娘,我没有不要阿娘。”顾西决知道要是自家阿娘不依不饶起来,就跟个没长大的人一样,赶紧哄着,“在西决心里,阿娘永远是最重要的。”   “嗯。”顾流芳满意了,可不能让黑心女娃压过她的位置去。   “所以阿娘不会反对。”顾西决其实很在意顾流芳的看法,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虽然阿娘经常不靠谱了些。   “反对了有用吗?”顾流芳幽幽地说道,看西决这个基本上是心不在的状态,就知道黑心女娃已经是把自己乖女儿套牢了。“总之,你幸福就好了。”   “嗯,会的。”顾西决内心感动,重重点了头。   “对了,阿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说是子悦想要轮台令?”   绕了一圈,话题还是被顾西决锲而不舍的转了回来。   “这个,问你媳妇去。我怎么知道,阿娘我只是跟那个女人打了个赌,结果输了,就跑到山上把阵法破了,随便拿了这个玩意下来。”顾流芳有些烦躁地甩了甩手,对自己输给那个女人实在是很不甘心。   “好了,阿娘困了,先回去睡觉了。”顾流芳伸展着腰肢,摇晃着往门外走。   顾西决赶紧扶着,就怕她一个迷糊就会摔着了,“那阿娘晚安,小心一些。”   “西决真乖。”顾流芳奖励亲吻一个。   今夜月色正好,君浅熙命司雨在庭院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壶沏好了的茶,除了她手中拿着的被子外,还放置着另一个被子,里面沏满了茶水,还冒着热气,是刚倒上不久的。她在等一个人,时间不长,而且也快到了。   突然,嗖的一声,声音微小,桌上的茶杯已经不见了。君浅熙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冰冷女人站在面前三米处,一向没什么表情脸上罕见的微皱了皱,一闪而过,让你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   君浅熙笑,“姑姑本就不喜欢喝茶,可以不必喝的。”   大祭司,也就是君宁放下茶杯,“怎么换了茶?”   “阿决喜欢喝,我也想试试是怎么样的感觉。”君浅熙提起某人笑得眉眼弯弯,“日后,子悦的桌上摆的都是此类,姑姑不喜可以不饮。”   君宁听到了顾西决的名字,眸色深了些许,“你和她,很好。”   “子悦也觉得是绝佳。”君浅熙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君宁坐到了君浅熙的面前,看着眼前已经长大了的侄女,恍然想起那年还是小小一团的小人,一脸坚定的站到她的面前,固执地看着她,说着“我可以”的话;还有再大一些的清秀绝伦的少女,持着泣血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将一个个敌人斩杀。   可是,当初带着绝情的少女,如今已经长成了这番模样,已经会为了一个人变得柔软,深情婉转令人深陷其中。   “你长大了。”君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叹謂。   “还是姑姑教的好。”君浅熙由衷地道,对于这个姑姑,她是由衷地敬仰和尊敬。没有君宁,就没有如今的君浅熙。   那是她还小,母亲刚死去,一下子成了后宫里人人可欺的对象。她疼恨皇帝的无情和专擅,那是她心里只有慢慢地仇恨,想要报复皇帝。   那一年,是姑姑从角落里发现了她,并好好教导她,交给了她许许多多的东西。最后,就连姑姑手中掌握的隐卫都交给了她,没有一丝要求,只是留下一句话,“以后,你想如何就随你,我都不会管。”   姑姑都不阻止她了,她便放开了手,慢慢布了一个局。   如今,这个局已经快要完成了。   “轮台令已经拿到了,只是你需要向顾西决自己去拿。”君宁最后扔下这一句话,一个眨眼又不见了踪影,桌子上属于她的那只茶杯却已经空了。   “其实,已经不需要了。”君浅熙说道。   在去圣枢之前,她是想过用轮台令来换取皇帝手中的一些重要的权力,只是现在已经真的不需要了。皇帝病入膏肓,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而她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在离朔布下的局,已经快进入收尾阶段了。   轮台令世人所知的只有两块,一是供奉在圣枢听圣山轮台行宫上,二则是供奉在离朔的宗族里。世人只知轮台令是关于国祚昌运的,故而两大王朝都奉有,以保国运。但是,真正知道轮台令的来历的只有少数的人。   那些人要么是宗族里的老人,要么是世外高深之人。   传闻中,轮台令是一处密藏遗留下来的密匙,共有三块,最后一块的去向不明。相传,轮台密藏是上古一个传承了快千年的皇朝遗留下来的皇朝宝藏,藏有整个皇朝最为珍贵的宝物。一旦拥有了这轮台密藏,拥有天下也未尝不可。   两百多年前,这轮台令齐齐现世,引起了一场乱世之争,最后的结果无人知晓。只是知道,最后参与过的人活下来的不过寥寥之数。这其中就有圣枢和离朔的皇室中人,可当时存余的轮台令不过两数,双方便立下约定,由两方分别保管,互不开战。   这件事情就被封存下来,不在流传。   只是后来,身体越来越弱的离朔皇帝偶然间翻到这一封存的秘辛,对于宝藏他没有过多的关注,而是上面提到的一句,“密藏中存有长生之秘”,皇帝被狠狠的触动了。对于一个命不久矣的皇帝来说,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了。   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事情。   君浅熙有时候会想,若是没有这些事情,她或许就不会在圣枢遇到阿决。她现在是无比庆幸这个轮台令的出现,让她遇到了阿决。   命运的齿轮,她们终究是走到了一起。   或许,此间事了,她可以把她们的婚事提上议程了。   她和阿决的婚事,只要一想到,整个心都颤动了。   那一定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离朔事定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由于顾流芳来了,又是整天嚷嚷着要出去玩的,一刻都不消停的下去。而大祭司又是个基本上无条件宠着的人,自然是事事顺着,顾西决也不忍心逆着自家阿娘,也是顺着。至于傅晓,她早就拜倒在顾流芳的顿顿大餐的攻势之下,说什么都应。   于是,在盛都的街头,时不时就可以看见一堆的俊男美女出没。男的相貌英俊,出尘的不可言语,女的就美得不可方物。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少年轻的世家贵子贵女们跃跃欲试,都想上去结识这样的人物。可是,在他们好不容易出了个人上前说话的时候,就被其中一个冷酷的女人挡了回来,杀气四溢,愣是被硬生生的下了回来。这下,谁都知道,这些人是不能招惹的了。   “诶,西决,最近怎么不见妹媳了?”傅晓跟在顾流芳和大祭司的后面,左看看右瞅瞅的,街上的东西就是一点都引不起她的兴趣,见顾西决有些忧郁的样子,问道。   她这不是想起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看见君浅熙了,这处在热恋中的人可是不能分开太久的。这时间一长啊,就会想得慌。她看顾西决这个样子也是没差了。   顾西决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烦躁。她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一丝烦躁的感觉甩开。“子悦她最近应该是有事情吧。”   离朔的事情她不是没有了解,大祭司也告诉过她一些情况,知道这里面的水跟圣枢一比也是深的很,子悦身在其中也有自己的难处,她很能体谅。   只是,心里忧虑和思念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不久前,她曾经同子悦说过,自己会在将来爱上子悦,将心完完全全的交付于子悦。这是她可以肯定的,面对那么深情、令人心动的子悦,她怎么会舍得抽身出来。所以,那一刻,她十分肯定,才会对子悦说出那番话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沦陷的那么快,甚至是毫无预兆和知觉的。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为子悦牵肠挂肚至此,一念深情,不知其所起,更不知其所深。   她想,她应该是中了一味名叫“子悦”的毒,沉湎其中,不愿抽身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被思念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丝丝入骨。   “这倒也是。在来之前的时候我可是打听了,这离朔的水深的很,□□和三皇子党争得可凶了。修道界中人大多是不会管这些朝廷纷争的,一是没有世俗立场,二是忌惮着离朔宗族的势力。”傅晓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末了她凑近了说了一句,“不过,我看妹媳也不是个能让自己吃亏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傅晓好歹也是在大陆上混了多年,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她早就看出来这个君浅熙不是个好相与的,藏得极深,怕是多智近妖的一类人物,这修为恐怕也是高深的厉害。若不是因为顾西决的缘故,估计自己是不会跟她有什么接触的。   不过,她也是觉得神奇了。顾西决这样看似超脱凡俗其实内心良善的人,怎么会和君浅熙那样心智如妖一样的人物在一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傅晓百忙之中抽出自己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深沉的样子。她现在手上都是顾流芳出游之后的战利品,满满当当的挂满了,成为了一个行走的储物袋。   反观顾西决,身上也是挂着跟自己才不多的东西,但是怎么就跟自己的狼狈不一样呢?行走之间依旧潇洒如风,风姿玉树,丝毫不减。   怎么她就走不出来这个效果呢?   顾西决听了傅晓的劝慰,沉默着不发一语。她怎么会不知道子悦的本事,只是抑制不住还是担忧,牵肠挂肚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你们两个,快些跟上来。”一路玩的不亦乐乎的顾流芳难得发现后面的两个小跟班没有跟上来,靠着大祭司喊了一句。   顾西决和傅晓不再想其他的,赶紧跟上去,才发现原来是那位又看中了什么东西,手里拿着,招呼着她们过来。顾西决负责给钱,傅晓则是负责拿着。   “阿娘,东西太多了,要不别买了?”顾西决看着她和傅晓两人身上已经成了小山状的东西,有些纠结的眉毛拧着,犹豫着最后开口。毕竟阿娘现在兴致这么高,她这么说岂不是会扫兴,只是现在确实不能在买下去。   果然,顾流芳就老大不高兴了,委屈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控诉道:“西决长大了就不是阿娘的贴心小棉袄了。”   “不是,阿娘。”顾西决解释道,“今天实在是拿不了了。”她示意顾流芳看看她们身上挂的满当当的东西,要不是两个人都是修士,普通人都要被压垮了。   顾流芳看了看自家女儿还看得见的脸,还有傅晓已经快看不见的脸,总算是松了口。“那只能这样,也不能累坏了我的乖女儿。”   说罢,顾流芳颇为不舍得看了周围,最后大手一挥,“我们回去吧。”   傅晓一听简直是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就怕顾流芳又反悔了。   谁知道她这样子落到了顾流芳的眼中,就成了不上进,她大步走到傅晓的跟前,其实颇为吓人,让傅晓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讷讷道:“伯母,怎么了?”   顾娘亲这么个举动简直就是吓死了人。倒不是她吓人,而是那个极其护短的黑衣女人吓人,傅晓看得出来,若是顾娘亲受到了什么委屈,那让她受到委屈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这不是,那黑衣女人因着顾娘亲的动作,一直冷冷的盯着她。   “你这样是找不到妻子的。”顾流芳说道。   “什么?”傅晓是彻底的愣了,这是什么缘由?   “想要找到妻子就不能懒成这个样子,连个逛街都走不动的人,谁会看上你?”末了,顾流芳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不明就里的傅晓一脸懵状,缓了好久才明白顾流芳的意思,她觉得这句话不对,“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喜欢这样的吧?”   这样的行为,估计只有顾娘亲会做得出来。   “那就等着瞧好了。”顾流芳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   “对了,以后不要称呼我伯母了,叫阿姨吧。伯母听着显老,明明我是那么的风华正茂。”   听着顾娘亲如此自恋的话,傅晓真是想反驳都觉得十分的无力。因为确实如此,走在大街上,最有杀伤力当属顾娘亲了。   “我们走吧。”旁观了一切一直不说话的顾西决最后抿着唇说道。虽然自己阿娘时常不着调了许多,但是很多话看似赌气说出来的,最后都会应验。   所以,她该不该提醒傅晓呢?算了,感情的事,还是自己摸索的好。   另一边,由于皇帝的愈加严重,□□和三皇子党争愈发严重,君浅熙为了及早的脱离离朔的浑水,开始了自己计划的最后一步。   “皇姐,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十一皇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君浅熙,他们后面是五千人的军队,此时出现在皇宫里,这直接就宣告了他们此行的目的——逼宫。   对于这个冷漠的姐姐,他是始终存在着敬畏之心的,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十一皇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君浅熙的表情变化,企图能够从中发现什么,可是遗憾的是,君浅熙脸上始终保持着冰冷而镇静的神情,他并不能窥探到什么。   “你说错了,不是我们,而是你。”君浅熙淡声道。   十一皇子立马就变了脸色,脸色有些苍白,“皇姐,我们……”   君浅熙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怎么,你不敢?若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就当是这些年我白教了你。”她这些年选择扶持十一皇子,就是因为他本性仁厚,将来会成为一个仁君。这也算是对宗族里那些人的一个交代。   “不,皇姐。”十一皇子犹疑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他抬头看向君浅熙,眼中满满的都是信任,只要有皇姐在,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太子和三皇子被她使计绊在了皇宫外,只要能够得到皇帝的遗诏,就算最后他们带兵冲进来也无济于事了。在皇帝的心目中,恐怕太子还是正统,三皇子再怎么折腾还是给太子做嫁衣。其实,皇帝在某种程度上偏心的很。   “嘭”皇帝寝宫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皇帝。   “谁?”皇帝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因为这些天卧病在床,汤药不断,脸色已经是呈现一种死白,萎靡惨淡的颜色,昭示了他的命不久矣。   君浅熙逆着光走进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皇帝的床头,不发一语。   皇帝看清了来人之后,警戒心放了下来,“原来是阿九,你来看父皇了。”   “是。”君浅熙打量着床榻上苟延残喘的皇帝,从以往的意气风发到今日的任人宰割,她的心里无悲无喜,这么多年过去了,恨到极致就是不恨了。   这个时候,她才能坦然面对皇帝。   十一皇子跟在君浅熙的后面,皇帝到这时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人,是他的第十一个孩子。对于这个孩子,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依稀只记得小时候这个孩子畏畏缩缩地缩在小角落里,这个样子令他尤为不喜,便对这个儿子没有多少的关注。   可能是重病缠身,心境变了,竟然对十一皇子产生了慈爱。   “十一,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一眨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皇帝招手让十一皇子走到跟前,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只是动作有些大,忍不住又咳起来。   十一皇子上前为皇帝抚了两下,让他好受些。   “父皇觉得十一怎样?”君浅熙笑了,问皇帝。   “嗯?”皇帝没有明白君浅熙说这话的意思。      ☆、拐走   君浅熙背过身去,亮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极其的不真切,皇帝不知道为何心里隐隐不安,但是他强自按下了,可是却因着这片刻的寂静而愈加的放大。   “陛下也应该知道,太子愚勇易听信他人,三皇子阴险也是不堪大用。无论是哪一个做皇帝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我就帮陛下选了一个,我看十一就很不错。”   皇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中暴露出震惊、愤怒种种负面的情绪,他目呲欲裂,目光如铁链一般狠狠地锁住君浅熙,这个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儿。但不管他怎么挣扎,他都逃不开病床的束缚,还有十一皇子紧紧锁住他的双手。   “你、你,你竟敢……”皇帝苍白的脸色因为过于激动有了一丝红色,但十一皇子死死摁住他想要不断挣扎的身子,久病的皇帝只能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从刚才起,君浅熙称呼他就一直是“陛下”,而不是以往的“父皇”。   “来人,来人啊!”皇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想要传唤侍卫,继续挣扎着。   “陛下就不要白费心思和力气了,如果没有把握,您认为我敢出现在这里?”君浅熙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位躺在病床上命不久矣的帝王,勾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眼底却是无尽的森寒,杀意涌现。   “朕对你这么好,名利、富贵、地位,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来报答朕的。好好好,这么多年来,朕竟然养了一个白眼狼在身边,你也是好重的心机,潜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吧。”皇帝心中的愤恨、不甘在这一刻纷纷喷涌出来,目光恨不得将君浅熙钉死。   “陛下说错了,这些都不是您给我的,而是我自己拿到的。”她当初一步步设计皇帝注意到她,再慢慢让皇帝看到她的价值,私下里她为皇帝处理了许多见不得光的黑暗。与其说是皇帝给的,不如说是交换,那个时候她已经掌握了姑姑留下来的一切,皇帝也要忌惮三分呢,所以才会采用温情路线。   “姑姑留下的隐卫,陛下不是一直想要掌控吗?”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她嫁给霍云城。   皇帝性子一直多疑,他一直认为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安全的。君宁留下来的力量是多么的诱人,他如何不眼红。只不过,戏演过头了,就容易入戏,假的也就当成真的了。在这一段假惺惺的温情戏码中,皇帝入戏了,君浅熙一直是清醒的。   皇帝被猛地戳穿,脸色一阵一阵的难看。这个女儿,他终究是小看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君浅熙冷冷道:“不想要干什么,只是想看看以往至高无上的皇帝跌落尘埃的狼狈样子。”   她凑近了皇帝的身边,“娘亲的话,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中的。她当年所受过的种种屈辱和折磨,统统都要还给你,也算是做女儿的孝道。”   皇帝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那个曾经迷恋过的美丽动人的女子,为了得到她,他将她强行夺回皇宫,甚至不惜杀了她的未婚夫,只为了将这个女人锁在皇宫里。他是离朔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   但是,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强硬,他用尽了手段,也没有能够让她服软。最后,他失了耐心,最后将那个女人扔进冷宫自生自灭,之后再也听不到她的消息。   “你,你竟然都知道了。”皇帝抖着声音,眼中有着惊慌。他在注意到君浅熙之后,就将君浅熙放在一个妃子的名下,诓骗君浅熙说她的生身母亲已经死去,是难产而死。因为,君宁在将君浅熙带到他的面前时,告诉他君浅熙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君宁骗了他,君浅熙也骗了他。   想明白了时候,皇帝由惊慌转变为滔天的愤恨和不甘。然后,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胸口剧烈的翻涌,钝钝的痛,张口就喷出一大口血,只是颜色是黑色的。   “如今的结果可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还有太子和三皇子。陛下身上的毒,不只有太子,还有三皇子,您的好儿子可是都盼着您死去,好继承皇位。”君浅熙张口给予皇帝最后的打击,“陛下也不是很得人心啊。”   皇帝猛烈地在颤抖,最后终于归为平静,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十一皇子上前去探了探皇帝的鼻息,发现没了气息,他看向君浅熙,“父皇驾崩了。”   君浅熙闻言,静静地看了皇帝不甘的面容,心中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她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终于可以脱身了,她无比的想念顾西决。   “后续的事宜,你知道怎么做的。”   “是,皇姐。”十一皇子应了,他眼底有着激动,这以后就是他的未来了。   是日,皇帝崩,遗诏命十一皇子继位。太子和三皇子疑遗诏真假,不尊新帝,起兵谋反,被诛于宫廷内。三日后,新帝继位,离朔开始了一个新的时代。   “主子,您这是在干什么?”司雨惊恐着看着自家主子疑似收拾东西的举动,惊得直接就上前去,差点不顾尊卑拦住自家主子的动作了。   君浅熙的确是在收拾东西,既然离朔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宗族的那帮老家伙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那她就不必留在离朔了,因为还有一个阿决在等着她。   其实,君浅熙一直放不下一件事情,就怕她离开的久了,一些狂蜂浪蝶又找上她的阿决。   “周游大陆。”君浅熙回了一句。   “什么?!”司雨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然后脸上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主子你这是要抛弃我们离去了吗?”   她就知道,主子有了情人就不要她们这些人了。   哀怨。。。。司雨释放着怨念的光线,盯着君浅熙。   君浅熙好笑着看着司雨,她也有着颇多的感慨,至少在过去的岁月里,是司雨她们陪着自己度过的,要分开,都少也是有些不舍得的。   见君浅熙部位所动,司雨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主子一定要走吗?”其实这句话她也知道答案是必然的,但是她就是舍不得。   “是,那里有我想要追求的。”   司雨心中默默无语,说的那么煽情,不就是因为顾西决。可是,自己主子长得好就是没有办法,这样煽情的话说出来就像是天底下最动听的情话,她才不想承认她也有一瞬间被感动到了,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晶莹。   “好了,在离开之前我准备送给司雨一件礼物。”君浅熙心底的柔软被触及,叹了一口气,用着柔和的语气对着司雨说道。   “什么?”司雨一愣,主子还要送她礼物?   “我决定把司云送给你了。”君浅熙狡黠一笑,看得司雨的脸颊通红。她的目光中似乎看穿了一切,司雨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自家主子看光了。   “主子您在说什么呢?”司雨害羞,硬着嘴不肯承认她对某人存在企图。   “不用装了,我早就看穿了。”君浅熙道,“人我可是交给你了,结果怎么样还要看你自己了。”   这个小丫头时不时地对着司云眉来眼去的,当她没有看见啊。只是她没有当面点破罢了。   “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   最后,君浅熙还是离开了,去寻某个她放在心底的人了。   顾西决只着一件中衣躺在床上,夜深人静,窗外一片寂静,不时传来的虫鸣,还有打更的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梆梆梆”的三声,已经是三更了。   离朔的风云变动早就传遍了整个盛都,顾西决明白这里面会有子悦的身影。她不知道子悦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却能够猜想到里面的种种风险和困难。她的子悦,必定是蛰伏了多年,最后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这个时候,她恍然发现,她还有很逗不了解子悦的地方。   她这个恋人,是不是做的有些失败了?   顾西决懊恼地想着,这些情绪一直烦扰着她一整个晚上,是她夜深人静还没有睡着的罪魁祸首,再这样下去,就可以一直到天明了。   她又想到,大祭司的身份,没想到大祭司竟然是离朔的御国公主,她和阿娘此次回来,看来不只是阿娘单方面的意愿,应该还有大祭司的想法。   毕竟,离朔也是大祭司的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不可以推测,子悦和大祭司之间应该是存在某种类似师生之间的关系,这些事情是不是有着大祭司的授意或者是许可?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庆幸,子悦在此之前还有着一个靠山,可以保护她。   在顾西决翻来覆去的时候,同样是有人睡不着的。   顾流芳撅着一张充满着诱惑力的小嘴,像只无骨动物一样软软的趴在君宁的怀里,而君宁就着这个姿势,调整了一下,让她趴得舒服一些,抱着她,双手放在她的腰侧。   “我不高兴。”顾流芳气鼓鼓地说道。   “为什么?”君宁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的侄女一定回来拐走我的乖女儿,我很不高兴。”顾流芳在离朔换了个皇帝之后,就知道这是君浅熙做出来的,她做这些的原因,估计最多的还是为了自己的乖女儿。待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估计离自家女儿被拐走不远了。   难过的事情是,她还拦不住。   以前想着,儿子容易有了媳妇忘了娘,没有想到,女儿也是一样的,照样是有了媳妇不要娘。顾流芳觉得自己心里的悲伤都要逆流成河了。   呜呜呜呜呜……   顾流芳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之前有了攻君忘了女儿的人。   对此,君宁表示,趁早拐走才好,省的你整天“良心发现”,要关爱女儿的生活。   但这只是心里活动,表面上君宁依旧瘫着一样脸,只是搂紧了某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交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求支持!!!   顾流芳的担心是一点错都没有,君浅熙已经从离朔皇宫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寻顾西决。不过因为要交代的事情有些多,真正见到顾西决的时候还是在第二天。   在一起用过早饭之后,顾流芳就有些不耐了,“这里太无聊了,而且待会我会很不开心,我要出去玩。”   “需要我陪阿娘一起吗?”顾西决问道。   “不用,现在看见你就心烦。”顾流芳十分不悦地摆手,一想到待会腹黑女娃要过来寻自己的女儿,心里就不是很顺畅。虽然知道女儿大了,也该是考虑婚姻大事了,可是怎么会是君家的女娃,还是这个女人的侄女。想着就瞪了旁边的君宁一眼,只是在君宁看来别有风情罢了。   莫名被自家阿娘嫌弃的顾西决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   “阿娘这是怎么了?”顾西决好言问道。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顾流芳不依不饶了,越想越觉得女儿已经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个不孝女。   “怎么会?”顾西决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还是阿娘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她看了一眼君宁,君宁还是一脸面瘫,不过应该不是大祭司的缘故。   所以说,这真的是因为自己了。   “阿娘是西决真亲近的人,西决怎么会觉得阿娘烦。您放心,我就算是觉得自己烦也不会觉得您烦了。”顾西决赶紧顺毛,赶上去哄着顾流芳。   “那你可得记得这话了。”顾流芳幽幽道,其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西决这个样子,被腹黑女娃拐走是势在必行了,儿女的幸福她自然不会拦着了,就是心里还是有些不顺。不过,看在自己乖女儿那么会哄阿娘开心就先算了。   不过,她还是要看看这个女娃的。   傅晓在旁边全程观看了这一出由顾流芳引起的家庭纷争,默默的不说话。   “君浅熙是不是要过来找你了?”顾流芳有些不爽的问道。   顾西决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阿娘这是什么意图,“西决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子悦会过来找她,虽然她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的。   “不知道?!”顾流芳明显不信。   “好的,阿娘。我已经知道子悦要过来找我了。”顾西决决定顺着阿娘。   “哼,我就知道,君浅熙没有安什么好的心思。”顾流芳哼哼道,都要把她女儿拐走了,就是不安好的心思。   顾西决觉得阿娘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不过她知道这也是阿娘关心她的一种特别的方式。不过,她还是要为子悦辩解一下的,“子悦没有坏心思。”   顾流芳一听这话,心里的酸水哇哇的就冒出来,“这还没有娶媳妇,心就已经偏到哪里去了。”   顾西决听了乐得想笑,她总算明白了阿娘今天不对劲是什么缘由了,看来还是因为子悦。“阿娘一直在西决心中最中间的位置,无论偏不偏心都有阿娘的。”   “那不是无论偏到哪边,都不在阿娘这边了。”   呃,顾西决无奈了,阿娘怎么那么会找话语漏洞,这她可是招架不来的。   傅晓总算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出由于婆媳矛盾闹出来的大戏。   顾西决好话说尽了才把顾流芳的酸水勉强压下去,最后道:“阿娘是不相信西决看人的眼光吗?”   “那倒不是。”顾流芳虽说平日里不怎么管这个这个女儿,就是因为她知道女儿能够自己自立,还成为了自己的骄傲。她有些沾沾自喜起来,若是那些老家伙见到自己的乖女儿的时候,还不得羡慕死,她们这一脉谁都不能够超过。   “那西决绝不会看错人的。”顾西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竟是熠熠的神采。   这话让顾流芳愣了一下,而刚至门外的君浅熙,也恰巧将这句话听入耳中,更是甜到了心里,如何都不会腻味的。   “西决。”君浅熙轻唤了一声,清冷而不失柔情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激起一层波澜。   顷刻之间,这片空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顾西决惊喜,上前两步,“子悦你怎生来了?”   君浅熙悦色道:“当然是来拜见顾姨的。”   说罢,她步履轻盈,行至顾流芳面前三步,作礼,“子悦拜见顾姨。”眼波微转,她又把目光移向一直立在顾流芳身边的君宁,唤道,“姑姑。”   君宁只是点了点头。   顾流芳只见过君浅熙一面,还是在君浅熙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刚从家族里偷溜出来,遇到了离朔一手遮天的御国公主君宁。至于为什么会见到君浅熙,那是因为君宁要请她到自己的府上做客,君浅熙当时就是住在君宁的府上。   虽然,这也是因为她喜欢美人的毛病发作了,君宁一说,她就立刻答应了,哪里会知道,那个时候,君宁这个吃人不吐骨头已经在计划着怎么勾搭她了。   那个时候,小小的君浅熙吃力地提着一把和身高明显很不符的重剑,一下又一下挥舞着。顾流芳都可以看见她的手上被磨损出来茧子,豆大的汗水不断地从头上掉落,明明已经接近极限了,可是君浅熙还是不肯停止。   当时,顾流芳就觉得,这个女孩以后一定很不简单。   在看到小君浅熙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时候,顾流芳竟然被里面的冷酷骇住了。   那种眼神,是在是太过的恐怖。   似乎看每一个人的时候,看得不是活人,都是死尸一般。   在后来,顾流芳从君宁那里知道自家的乖乖女儿竟然喜欢上君浅熙那个女娃的时候,她内心别提是都么的拒绝的,她家那么温柔善良的西决怎么能跟那样的君浅熙在一块。   最最可恶的是,君宁竟然还乐见其成。   后续发展,真的是不受她的控制,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等到她见到自己的乖女儿的时候,呜呜,她的西决都被君浅熙骗的情根深种了。   “九公主殿下为何会称呼我为顾姨?”顾流芳眯起了眼睛,身上的气势迸发出来,压向君浅熙。她倒是要看看,君浅熙有什么好的值得自己的乖女儿如此倾心相待。   呼吸一下子变得十分困难,就连身上都感觉压了千斤的重物,喘不过气来了。傅晓是这里所有人中实力最低的人,第一个挺不住的就是她。现在她看出来了,这是婆婆要给媳妇下马威来了,她还是不要参与了。   “阿姨,西决,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很急,我先离开了。”傅晓找了个借口遁了。   君浅熙神色不变,只是身上的气势也散发了出来,并没有一下子迸发,而是缓慢而清和,只是用来抵抗顾流芳施加在她身上的威势而已。   眼前的顾流芳,是阿决的娘亲,那么将来也会是她的娘亲,若是关系处理不好应该会让阿决烦恼的,她可不会让阿决陷入这样的苦恼中,也不会舍得。再说了,这顾姨也只是试探她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顾姨是阿决的娘亲,也是与姑姑有着深厚关系的长辈。”君浅熙缓缓说道,“再说了,顾姨风仪容华绝代,故有此称呼。”   听着是在奉承顾流芳,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这话却是没有半分的假,顾流芳容貌不凡,加上修为甚高,姿容气质更是非比寻常,更胜几筹。   “顾姨面前,子悦可不敢为九公主,您是长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流芳只能撤回了气势,要不就真的成了以大欺小了。不过,经此一试,她明白君浅熙确实是个难得的人物,在修道这一块,还真的是能够与西决并肩的。这等天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与自己已经一般无二了。   这离朔君家,出了一个君宁还不够,竟然还有一个君浅熙,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惜的是,这两个人,离朔君家一个都没有能够留住。   还都被收到顾家了,这么一想的话,还真是一个不会亏本的结果。   这么一想,顾流芳就没有那么反对了。   其实,好像反对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好了,人你已经见过了,西决,把你媳妇领下去。”顾流芳颇有些泄气,如今看来,君浅熙算是顶顶好的了,没有之前令人不喜的模样,勉强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了。说完,她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心累了,女儿这是真的要被人拐走了。   之前气氛还是剑拨弩张的,顾西决还有些担心,谁知道这一下子的功夫,好像危机就这么解决了。不过,阿娘也真是太直接了,子悦还不是自己的媳妇呢。   正当顾西决还有些不好意思,君浅熙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双剪水秋眸盈盈望着她,透出“还不快把我领下去”的意思。   这下子,顾西决是真的要把君浅熙领下去了。   “好了,我们走吧。”君浅熙伸出手,牵住顾西决,一副我已经准备好的样子。   顾西决有些失笑,还是握紧了手心的另一只手。   “那,阿娘,我们先离开一步。”顾西决还不忘与顾流芳交代一下。   “去吧去吧。”顾流芳看她们这腻歪劲,不爽地摆手,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先离开了这个空间。   “你家侄女真的把我的乖女儿拐走了。”顾流芳对着还剩下的唯一一人控诉道。   君宁将某个心理失衡的女人抱进怀里,“你也把她的姑姑拐走了,扯平了。”   顾流芳看看君宁,好像也是,一会又炸毛了,“明明是你把我拐走的,你们君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净想着拐走我们顾家的人。”   “是是是,都不是好东西。”君宁道。   顾流芳气愤地想着,要不是看见君浅熙说到西决的时候,那眼里满满的依恋和思眷,她才不会轻易地同意这件事情。      ☆、愿同彼心   顾西决一路牵着君浅熙的手,避过了人多的地方,君浅熙任由她牵着也不抗拒,心里微笑甜蜜,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待在顾西决的身边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而这个感觉令她欢喜,好想就这样维持下去。   两人避开了市集的喧嚣,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君浅熙依旧是眉眼弯弯的看着顾西决,她知道阿决会有一些话想问她,就乖乖的不做声,等着顾西决说话,澄净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深情和眷恋。   顾西决松开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柔荑,目光直直的望进君浅熙的明眸中,她声音轻柔,清澈明朗,像山间涌动的清冽甘泉,“子悦怎么来了?”   君浅熙被松开了手,心里划过一丝的不悦,故意歪解顾西决的意思,“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是为了来拜见顾姨的,难道阿决竟是那么快就忘记了?”   她故作伤心,黛眉微蹙的样子令人为之心醉和可怜,“没有想到阿决这么不把我放在心上,才说过的话,这会忘得倒是一干二净。”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想看看阿决为自己着急的样子。   顾西决知道君浅熙是故意在打趣她,只是舍不得子悦蹙眉的样子,忙哄道:“怎会忘了,子悦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在心里,在这里。”   她干脆执了君浅熙的柔荑,放在自己的心房上,顾不得脸上隐隐的热气,“所有的都在这里面,以后的更是如此。”   君浅熙的手被,拉着覆在心房上面,从里面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强劲有力,似乎从里边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整个心都震颤了。她上前一步,缓缓地靠在顾西决的怀里,另一只手从下面探去,环住了身边人的腰肢,以一种全身心依赖的姿势把自己靠在顾西决身上。   顾西决的身子僵了一下,但还是放松了全身,让她靠了。看着怀中女子修长的睫毛下面有着一层淡淡的颓色,想必这些日子子悦也应该是疲倦了,那些事情,都是她一个人面对,想着自己都开始心疼起这个女人来。   君浅熙感受着顾西决的温度,心里仿佛打破了一罐子蜜糖,一层一层的漾开。她知道顾西决心如白玉,干净无瑕,这样的人一旦动了心就不会改变。在离朔的皇宫里,她看惯了太多表里不一和虚情假意,正是这样才会十分向往那种从一而终、历久弥坚的感情。   好在,现在她已经拥有了,正牢牢抱在身边。   “阿决,我竟是不知道,你这么会说情话。”君浅熙说道。   不过,她喜欢顾西决说的情话,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情话。   她更相信,她的阿决日后只会说给她一个人听。   “嗯?”顾西决不明所以,自己明明是表决心来着,怎么就成了情话了。不过,她眸中荡开一层沉溺的涟漪,既然子悦说是,那便是了。   “以后不许随便对小姑娘这样说话。”   “嗯,好,不说。”   就算心里明白,君浅熙还是要顾西决口头上确认,她才更欢喜。   顾西决才发现,原来子悦偶尔也是一个喜欢撒娇的,跟以往清清冷冷的样子大相径庭。不过,无论怎么样都好,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子悦。   “子悦,你为何?”顾西决还是忍不住要将她心中所想问出来。她想知道,为什么她的子悦那些天都没有来寻她,明明是那么关键的时候,她也想能够在子悦需要的时候站在子悦的身边,帮助她,保护她。尽管她知道子悦不会比自己差,但是那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心意,自己想要同子悦站在一起,这份心意不知何时已经如此深刻入骨了。   顾西决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别扭,但还是要表达自己的心意。   “阿决,相信我吗?”君浅熙听出这人的话外之音,,知道这个人的心意,但是,那些过往那么肮脏的事情,她不想要阿决去沾染,这些她自己解决了就好。待风波过后,自己就可以抛却过往的不堪,能够完完全全的配得上阿决了。   她眸心一暗,顾流芳对她的不接纳确实没有错,或许之前那样黑暗的她不适合与阿决在一起。所以,她才要洗净一切,将往昔埋藏,与阿决并肩。   顾流芳的心情,她是明白的;正是因为明白,才会在顾流芳寻到顾西决的那一段日子没有出现在阿决的身边。而今,她已经完成了所有,才没有了被拒绝接纳的后来。   她的那段过往,不希望阿决知道。   未来才是她更想把握的,她与阿决的未来。   顾西决默然了,子悦说这话,不过就是想告诉她,已经过去了。自己在为她思虑的同时,她也在为自己思虑着,这份心情,彼此是一样的。   “好,我知道了。”所有的心悸都只能让顾西决拥紧了君浅熙。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还是君浅熙打破了这个氛围,她动了一下,从顾西决的怀里出来,右手却牵了顾西决的左手,还是这样好,阿决跑不了。   “阿决记得在弘都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君浅熙笑着问道。   顾西决眨了眨眼睛,思索起她问这话的意图,可是却没有想到是哪一句,于是,她只能十分懊恼地问,“子悦说过的话很多,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句?”   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有些调皮,“不如子悦给些提示好不好?”   君浅熙爱极了她现在调皮的样子,总算是表现得符合她现在的年纪。“提示吗?那是在弘都玉阁中所说的呢。”   “玉阁吗?”顾西决喃喃道,随即恍然大悟,“子悦可是说的游历大陆?”   “正是。”君浅熙被她的样子逗笑,笑吟吟说道。   顾西决回想起来,想起在玉阁时,子悦所说的愿景就是能够游历大陆,只是当时被身份所累,并不能够实现,所以才希望自己能够在经历了一处地方之后可以写信告知,也算是亲身经历一番。不过,如今却是可以如愿了。   “以后我陪你到任何一个角落。”顾西决坚定道。   “好。”君浅熙心里欢喜又动容,这一刻,她知道,她和阿决是彻底的一体同心了。   不过,说起来,那时在玉阁的时候,她所说的愿景不过是为了得到阿决书信往来的承诺,那时只能算是计谋,而现在,她是真的想要同这个人实施这个愿景。   “那以后,还乘不乘船了?”君浅熙突然想到什么,戏谑说道。   顾西决敏感的听见“乘船”两个字,脸色一下子都变了,曾经经历过的不甘回首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子悦你……”   看子悦的神色,难不成是?   “想不到我们堂堂的御亲王殿下竟是会晕船。”君浅熙歪着脑袋,说道。   顾西决一时觉得有些脸热,喏喏道:“子悦怎么知晓的?”   “我若是不知道,那瓶功效极好的药怎会到阿决的手里。”君浅熙笑道。   “竟是如此。”顾西决一时间既是感动又是颇为不好意思的。   “不顾,日后有我,阿决就不会晕船了。”君浅熙忍着笑意,眉眼弯弯的。   顾西决知道自己被捏着把柄,说不过君浅熙了,索性幽怨着不说话了。   引得君浅熙笑的更欢乐了。   顾西决更加幽怨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君浅熙不敢再笑下去了,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西决可想过之后有什么事情要完成的?”   “嗯?”顾西决沉吟了一会,想起来轮台令还在自己手上捏着呢。她偏头看着尽在眼前的丽人,“子悦之前去往弘都可是为了轮台令?”   君浅熙神色略变了些,“是,不过已经不需要了。”在没有遇到阿决之前,自己确实是居心不良来着,只是遇到阿决之后,依旧是居心不良,只是对象换了罢了。   “有你在,我怎么会舍得同你对上。”   君浅熙一句话触动了顾西决的心弦,她才发现,最会说情话的不是她,而是子悦。   “子悦可比我会说情话多了。”顾西决说道。   “是吗,那阿决喜欢听吗?”君浅熙笑得暧昧。   顾西决一张脸有变红的趋势,子悦真的好会撩人啊。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顾流芳和君宁已经不见了人影。问了还在的傅晓,才知道这两人又出去玩去了,说是要过二人世界,没有让傅晓跟着。   两个人正式确定了心意,只是在晚上关于住在哪里的问题令人有些为难。顾西决想着她们毕竟还没有成亲,住到一起不太好,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一想到若是晚上和子悦住到同一张床上,脸上就烧得慌。   顾流芳就不高兴,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害羞,以后要是被压了那还得了。她的女儿,一定得是上面那一个,绝对不是在下面。   “为了节省开支,你们就睡一个房间就好了。”   顾流芳拍板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许反驳。   于是,顾西决和君浅熙就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晚上的时候,顾西决躺在床上,身子绷得直直的,害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身边的君浅熙。她心里有些复杂,忐忑之余还带着几分的欢喜和激动,身边是子悦身上带有的淡淡清香,醉人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她感觉脖子部分有些发烫。   小小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侧着头看着已经睡熟的子悦,精致的眉目没有了白日里的清冷,长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一颤一颤的,平静柔和的脸色,看着觉得有些可爱。   顾西决的心里软成一片,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在她睡着之后,身边原本已经好梦的人张开了眼睛,挪动身子缩入顾西决的怀里,右手搭着顾西决精廋的腰,头靠在她的心口处,听着里面传来砰砰砰的心跳声,觉得安心极了。   “我的阿决,好梦。”微抬起头,一个吻印在了顾西决的下巴上。   就这这个姿势,两人依偎着好梦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求支持!   ☆、回程   晨光熹微的时候,顾西决慢慢醒了过来,黑色的睫毛微颤,喉咙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光线微暗,外边的天空亮光越来越大,凭着卓绝的听力,她的耳中慢慢响起了行人活动的声音。   初醒时,眼里还有些迷蒙,不过很快的,顾西决就完全醒了过来。她的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但很快的就放松了身体,变的柔和。   顾西决小心地放慢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吵醒她臂弯里正在熟睡的人。   她怀里的人,安静的窝在自己的怀里,均匀的呼吸,精致的容颜,墨色的长发落在肩上,黑色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着。她们的姿势十分的贴合,君浅熙的手搭在顾西决的腰上,另一只手微微抵在胸口上方的位置,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西决衣服松垮的肌肤上,小脸贴在她的肌肤上,有一股奇异的温润感,舒服的她想叹一声。   顾西决小心地用手将怀里的人微微挪开了一些位置,能更好的看看她。   君浅熙睡着的样子,映在顾西决的眼里,只觉得心里柔和成一片,暖暖的就像是山上流淌的温泉水一样,那样的温热,那样的清软,偶尔带着些欢快的调皮,流入心间。   这个时候,顾西决没有往日的些许害羞,微微侧了身体,将怀里熟睡的人抱进怀里,以一个更契合的姿势,让她们更加的亲密无间。   她突然觉得庆幸,庆幸她遇到了这么的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人好好的在她的怀里安睡。   君浅熙安静的在顾西决的怀里熟睡,在这里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满足,即使是前些日子费尽心思的谋划带来的疲倦也一扫而空,因此一夜好梦。   一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西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底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眸子里流露的柔情似水。这个发现让她心情很是愉悦,墨色的眼眸光彩熠熠。   “阿决,早安。”君浅熙玩着眼眸,倾身上前,有些微凉的触感就传到了顾西决的脸颊上。退开身后,她直直望着顾西决,好像要把人望进心里。   在美人初醒时,顾西决莫名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窘迫,当脸颊上的温热传来的时候,她更是微微红了脸,就看见怀里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眼底流转的光芒。她在心里鼓舞了自己一下,坚定而缓慢的在君浅熙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子悦,早安。”顾西决说道。   君浅熙心里的愉悦更甚了。   吃早餐的时候,傅晓心里塞塞的看着这两对一直在秀恩爱,甜腻腻的气息一直在空气中弥漫着,散都散不去,她这个单身狗表示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但是没有一个人考虑到她的心情。以往只有顾姨和那个冷冰冰的黑衣女人就算了,可是西决以前多么淡雅的一个人,怎么也加入到这个行列来了,这一早上的,她俩就一直在眉目传情。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一直阴郁着脸的傅晓故意把碗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妄图以这种方式来引起她们的注意力,然而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打破了,碗落在桌子上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傅晓顺着桌子看过去,才发现是大祭司一只手扶着桌子的一沿。   刚刚浮现的真气,就是大祭司发出来的了。   大祭司百忙之中抽空威胁性地看了傅晓一眼,吓得某人心肝直颤,才收回目光,转身投入到伺候顾流芳的大业中去。   呜呜呜,好吓人,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傅晓掩着面,滚出了她们的地盘。   “你们接下来要到哪里去?”顾流芳吃饱喝足了,神情慵懒的不行,懒散地问道。   她注意着顾西决和君浅熙的表情,心里却在打着嘀咕,族里的那帮老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西决的存在,吵闹着要西决回去,明明自己之前瞒得好好的,究竟那帮老家伙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真是头疼啊!   顾流芳对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真是一点表情都欠奉,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当年就想着要操控自己的人生,不过给自己逃了出来,现在却又打起了自己女儿的主意。真是讨厌得很,看来当年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了一些。   顾流芳沉思着,她的表情罕见的变得凝重了起来,跟以往不着调的样子很是相反,那个样子像是在谋划天下的下棋人一样,掌控全局又睿智多谋。   顾西决是第一次看见自己阿娘这个样子,她心里感慨一声,这样的阿娘确实十分的迷人。   “我和子悦打算先回一趟圣枢。”她说道。   这是接下来她的第一步打算,毕竟阿娘把人家的轮台令都给偷了出来,她怎么着也要先还回去吧。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圣枢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回圣枢干什么?”顾流芳眨巴眼睛十分不解地问道,她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举动给人家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在她看来,西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才刚来到离朔,还没怎么玩呢,这怎么又回去了?   “阿娘您忘了吗?轮台令还在我们的手里。”   “哦,那又怎么样?”   “我们要先还回去。”顾西决解释道。   “这么说来也是,你们又没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顾流芳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   阿娘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顾西决无奈的想到。   君浅熙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说话,却一直在观察着顾西决和顾流芳的相处模式。只能说,她们母女俩之间,却是西决在宠着哄着顾流芳的,那一份看似无奈实则心甘情愿的宠溺,看着就连她自己都要吃醋了。   她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顾流芳是阿决的母亲与,她是不一样的。   几天之后,顾流芳和大祭司就跟顾西决和君浅熙二人说拜拜了,她们要继续她们的游玩,顾西决她们是不能跟着的,省得打扰了她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临行前,顾流芳留给了顾西决一封信,并嘱咐她先不要打开,如果遇到了禹洲顾家人的时候才能打开。   好在顾西决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她认真地应下了,顾流芳才放了心离开。   顾西决和君浅熙要回圣枢,傅晓就不会跟着一起了,毕竟之前的时候她自己规划的航线就不会到圣枢去,再者就是她收到了宗门里传来的消息,要求她赶快回去。所以她只能略带遗憾与顾西决分道扬镳了。   不过这样也好,人家成双成对的,她一个单身狗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单身狗这个行列。   “我们回圣枢吧。”顾西决温柔地牵起君浅熙的手,笑得如同绽开的莲花。   “好。”君浅熙回握了顾西决的手,也是一脸的温柔。   弘都在这一年内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皇后宋婉有孕,即将诞下圣枢未来的储君,无论男女。这是元启帝在皇后有孕后在朝堂之上亲口所说,引起了众多大臣的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是,若是诞下公主,岂不是未来王朝的储君将是女子。在圣枢的历史上并没有女子为皇的先例,大臣们也不会满意一个女子压在他们的头上。   可惜,元启帝主意已定,他已经不是当初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平王了,大臣们的反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被元启帝借着怒火摘除了一些不老实的家伙。至此,那些大臣们才老实下来,没有人敢再提储君的事。   第二件大事则是定国公世子尚襄阳公主。两人的婚事举行之时,大红色的绸缎铺满了整个弘都大大小小的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当天襄阳公主坐着豪华而不失贵气的红色马车,从帝宫出发,而旁边伴随着骑着高头大马、俊朗不凡的定国公世子。   街头人头攒动,从四处涌来的群众们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得近一些,近距离的看清婚礼的主角们。弘都令不得不出动了所有的府卫来维持现场,若是出现骚动混乱,那可就是弘都令自己失职了,元启帝怪罪下来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作为已婚人士,叶流光表示,日子简直是不要太美好了,当然若是不包括其中出现的一些小小的问题。若果有人问娶了皇室最有钱的公主,好处是什么?叶流光可能会告诉他,那就是你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可是,这裤兜里只剩下一两银子,让叶流光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安全感。   他苦尽甘来娶到了公主,谁想到新婚之夜,襄阳竟然跟自己算起了账。尤其是他以前经常出入西子楼的事情,当时他依旧记得襄阳笑的一脸温柔,只是让他瘆得慌。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西子楼就是自己媳妇开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   知道真相的他差点哭出来。   “襄阳,公主,媳妇,我们能处罚的轻一些吗?”叶流光相当心虚,带着一丁点的希冀,小心地讨好自己媳妇,“毕竟,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好啊。”襄阳公主穿着火红色的嫁衣,明媚的笑仿佛是在烛火中摇曳,她像一只高傲的凤凰一般,葱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叶流光的下巴,“把我哄高兴了。”   叶流光一下子脸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那要怎么样哄?”   “唱歌吧,本宫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襄阳饶有兴致的提议道。   唱歌?!叶流光脸都僵硬了,他还没有唱过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唱歌很难听的,难听到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地步。   可是,襄阳竟然要自己唱歌,怎么办?   叶流光就这么一瞬间急得脑门冒汗。   襄阳看叶流光这个恨不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发笑,但是就是不肯饶过他。   “难道说你连一首歌都不舍得唱给本宫听了?”   “不是不是。”叶流光见媳妇明显生气了,赶紧摆手,接着一脸为难样,“可是我唱歌超级难听的,我怕……”   “不会的,本宫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唱吧。”襄阳好整以暇说道。   “那好吧。”叶流光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于是,这一晚上的,新房里不断响起曲调怪异甚至有些难听的歌。幸亏襄阳提前让人远离了这个区域,不然,叶流光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公主府的下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日考试,所以没有更文。。。不过,现在有空了   ☆、已婚人士叶流光   这天清晨,叶流光小心翼翼地将襄阳的手从自己的腰肢出挪开,整个过程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无非是最近襄阳事务繁忙,可是又不肯让自己帮忙,眼底的青黑色明晃晃的昭示着襄阳近些日子里来的疲倦,叶流光是心疼的不行。   可能真的是倦了,襄阳闭着眼睛睡得熟,整个人静谧美好的让叶流光心底软成一片。手脚利索地给自己穿好衣服,叶流光低头在媳妇白皙细腻的脸上轻轻一吻,放轻了脚步离开了房间里,幸亏修了武道,走路都能没声没息的。   “驸马爷。”刚关好门,身边就突然毫无预兆地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吓得叶流光差点跳了起来,瞪眼一看,就像骂人,结果是一直跟在襄阳身边的面瘫女护卫。   这人可是襄阳身边的红人啊,专门是襄阳用来监督自己有没有做坏事的。   “可把我给吓死了,走路就不能有点声音吗?”叶流光瞪眼,小声怒道。   “驸马爷可不是属下能够吓死的。”面瘫女护卫面无表情,说话声音毫无起伏,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直到把叶流光看得心里发毛了,才继续说道,“驸马爷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哪里?”   “我出去散散步不行吗?”叶流光觉得自己的气势可不能在这个女面瘫面前弱了去,本来在襄阳面前就没有什么气势,这会要是连个面瘫都比不过,真是弱爆了。   “明白了,驸马爷早去早回。”面瘫女护卫说道,又飘走了。   最近这几天休沐,叶流光在朝中担有要职,也不必去上朝。说到这个官职的问题,其实一向懒人作风的叶流光实在是不甘心每天五更就得起来去上朝面对那一帮子的老头子吵来吵去的,是不是还要应对自己老爹和皇帝的问题。最最关键的是每天从温香暖玉中爬起来,没有了香喷喷软软的襄阳抱着,都不能好好温存一下了。   因着以上原因,叶流光曾多次提出要辞职,换来的除了自己老爹的臭骂一顿,还有就是襄阳媳妇的冰封,简直是酷刑。   说来也真是神奇了,前世上学的时候,天天盼着放假;现在娶了媳妇之后,天天盼着休沐,可是对比起来总是显得寥寥无几。   “不过也不知道西决在外面怎么样了,连个信都没有的。”叶流光嘟囔一句,看看刚刚透亮的天色,今天可是他不上朝时候起得最早的一天了。   在叶流光刚出门的时候,襄阳就醒了,摸了摸身边残留的余温,知道是身边人已经起来了。这会倒是奇怪的紧了,这人休沐的时候那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今天怎么如此勤快?   “来人。”襄阳唤了一声,外面便有侍女推门进来服侍梳洗。   “驸马爷今早五更的时候出去了。”面瘫女护卫影一进来汇报某人的行踪。   “派人跟着,别出了什么岔子。”襄阳揉揉有些涩意的眼睛,想起若是以往某人肯定是巴巴的到跟前来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嘴里还会说些有些啰嗦的话,埋怨自己的事务太多,累着自己什么的,要不是知道那家伙以前是个女人,还真是以为这家伙是个婆妈的男子了。   “是。”影一应声之后,便退了下去。   “真不知道那家伙也哪门心思活络了?”襄阳摇了摇头,眼底有着一丝宠溺,对于叶流光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是惹自己生气的,她都是纵容着的。   其实,对于她们二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互相宠溺着对方。   放下心思,襄阳拿起昨日下面人呈上来的账簿仔细地看了起来。   弘都西边的一处山脉脚下的茶棚里,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里面,他们大多都是身材壮实的大汉,相同的是他们身边都放了一个铁笼子,背上背了一把巨大的□□,刀锋被磨得可以照出人影,反射出来的是大汉冷凝的面孔。   “刘哥,这时辰都快要到了,我们怎么还不出发,再晚了误了时间就不好了。”一个有些尖嘴猴腮的人说道,他神情带着恭敬,明显是对那位刘哥有着敬畏。   “你急什么,刘哥自有安排。”身边的另一个人捅了捅尖嘴猴腮的人,让他不要多说话。   “我,我这不是怕误了时辰吗?”尖嘴猴腮眼里浮现畏色,小心翼翼地看了刘哥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动怒,提起来的心才放下来。   “再等等就好,误不了的。”刘哥转过头来,脸上一道骇人的刀伤甚是下人,给他添上了一股子戾气,声音沉稳,带着一丝沙哑。   众人有些奇了,以往刘哥可是威严的很,从来不会跟他们解释些什么的。不过最令人惊诧的是,这刘哥神色间竟然带着一丝惊喜,明显是强行镇定之后的结果,仔细之下,还可以看见刘哥高大的身躯竟然微微颤抖着。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估计是要等什么人,竟然刘哥如此的激动,难不成来的会是一个大人物?他们好奇,却又不敢询问。   弘都西边的落日山脉是一片存在已久的原始森林,据史书记载大约快有两千年的历史了。连绵的山脉里,不知长有多少的奇珍异宝,若是换到外面去销售,不知道将会获得多大的利润。但是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的,里面的危险可是不少。   弘都及弘都周边的城镇就会有一群进山冒险的人,进入到落日山脉中去搜寻珍稀。因为里面猛兽也很多,就算是高阶的修者进入死在里面的风险也是相当的高,这些冒险小队都是成群结队的进入,没有人是敢独自一人进入的。   而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冒险小队是为了白狐貂,这白狐貂是生活在落日山脉的一种貂类,身材细小敏捷,白色的毛皮光滑无比,形似白狐,因此得名。权贵人家的夫人子女十分喜好这种小巧的动物,高门中养做宠物的也不在少数,故而市场价值一向很高。   不少的人冒险进入落日山脉就是为了猎取白狐貂获取高额利润,今日的这一对人的心思也是如此。不过,叶流光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白狐貂,而是白狐貂身边的寒晶。白狐貂喜好收集寒冷的东西,寒晶生于落日森林中央的寒潭里,一般人是去不得那里的。故而要想得到寒晶,就需要通过白狐貂寻到它的洞穴。   寒晶具有治疗体寒的功效,一般人是不得而知的。   这是叶流光在帝宫的藏书中看到的,他家媳妇前些年因为一些事情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会体寒,他如何看的了襄阳受罪,所以乘着这个时间便来了,再说,冬天也快到了。   “人来了。”刘哥眼睛突地一亮,忙迎了上去,神情恭敬,“公子,您来了。”   “来迟了,你们没等多久吧。”来人正是叶流光,他从公主府出来之后,转道去了一趟定国公府,换了一身轻松方便的短褐,才来了这里。   “不敢,公子来的时间刚刚好。”刘哥忙摆手道,他以前是在叶流光的手下做事的,因为犯了错误差点被下大狱,还是叶流光出面保的人,他对叶流光尤为感激。   “那好,我们先出发吧。”叶流光说道,这时间很紧,他必须要在今天寻到寒晶。   “好,公子请。”刘哥让开了路,让叶流光先走。   其余人也是有眼色的,一看这刘哥的架势,估计这个年轻人是个惹不得的人物了,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上去了。   帝宫里,元启帝伏案批着奏折,他上位不过一年的时间,经过他的整治之下,朝中的大臣虽说还有一些不安分的,但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政事上舒心了不少,又加上自己最爱的皇后已经有了孩子,顾从烽感觉日子从来没有如此美妙过。   不过,元启帝想到一事,他深色的剑眉拧了起来,一时间也觉头大得很,心中烦躁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停了笔,眉毛皱的越发的紧了。   一月前,听圣山方向的天空出现异象,整个弘都的人都见到了,元启帝一看就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派人快马加鞭报告宗族,他则是让军队随他前往听圣山查探情况。   这一看,之前的猜想果然应验,轮台令没了。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没有的,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冒了冷汗。   后来从宗族传来的消息才是真正让他匪夷所思,让他不必管这件事。元启帝听从了,毕竟他在这方面能力有限,谁知宗族方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都不知道宗族打什么主意了。   “在想什么呢?”皇后宋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宽松的衣袍也遮不住那已经显了怀的身子,在宫女小心地搀扶着向着元启帝走来。   元启帝抬头,忙迎了上去,从宫女手中接过了宋婉的手,让宫女退了下去,自己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扶着,让她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怨道:“你说你都这个样子了,不好好的在寝宫里歇着,跑着来干什么,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自从宋婉怀孕后,元启帝是各种紧张的不得了,小心这担心那的,整个人都是紧张兮兮的,弄得整个帝宫也跟着紧张兮兮的。   “寝宫里闷得慌,出来走走对孩子也好。”可能是怀了孕,宋婉也多了母性的慈爱,轻轻抚着已经很大的肚子,眼里满是对孩子的向往。   “总之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的。”元启帝仍道。   宋婉知道他担心,也不说什么顺着他,不然待会就回不依不饶地说上一大堆话,她以前倒是没有发现顾从烽话那么多,不过她知道他关心爱护她,心里都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更的文好多啊!!!   ☆、还都      耐着心听元启帝叮嘱要小心这小心那的,宋婉把目光移到了案上的奏折中,眼尖的看见了其中一本摊开的折子中写着“立储”二字,黛眉不由得微微拧起,恐怕这又是朝中大臣反对立储的折子了,想着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元启帝身上。   身为枕边人的元启帝从眼中读出了宋婉的意思,安抚道:“无非是那些老顽固的大臣,认为什么‘女子不可承袭大统’、‘立储当立男子’,一辈子被这些老旧的思想左右,朕才不会听他们的,更何况真的宝宝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说着蹲下了身子,侧着把耳朵伏在宋婉显怀的肚子上,做了一个轻轻敲门的手势,边道:“里面的宝宝听到了没有,朕是你的父皇。你什么时候出来让父皇和母后见见?”   宋婉一脸温柔的看着元启帝的动作,眸子里满是柔色,口中却是失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宝宝还不能听到你说的话呢?”   “谁说听不见的?宝宝也快要出来了,说不定朕跟她/他多说说话,宝宝就快些出来了。”元启帝不赞同自家皇后的说法,坚持不懈地逗着还在肚子里的孩子。   宋婉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感叹,他们这一家子会很幸福呢。   经过七日的海上飘摇的时间和几日的陆上行程,顾西决携着君浅熙踏上了弘都的土地,兜兜转转,似乎在弘都的时光不短,离了又回,只是这个过程中世事变迁的有些快,令顾西决不由得心生感慨,不过还好,该来到身边的人还是来到了身边。   这般想着,顾西决握紧了心中的温香暖玉,嘴角笑意不断。   “怎了,如此开心?”君浅熙见某人笑得如此开怀,受到顾西决的感染,心中也是心莲朵朵,眼角春风掩盖不住,开口问道。   “无他,只是心生感慨罢了。”顾西决不欲说明。   君浅熙怎会看不出顾西决的想法,也不强求,转了一个话题,笑语盈盈道:“那药果然是药效奇特,这一路来阿决不是也没有任何的不适么。”   顾西决表情一滞,过了一会才恢复过来,“确实是药效奇特。”   这些日子她算是认识到子悦骨子里还有那么腹黑调皮的一面,之前就一直缠着自己讨论要走水路还是陆路的问题,在她看来,这完全就不用选好吗?若是她必定是只有陆路一个选项,但子悦信誓旦旦地保证那药效绝对好,还有就是之前她也是亲身体验过的,虽然依旧心有余悸,但看着子悦眉眼弯弯的样子,不自觉地点头了。   顾西决那是有些恍然的想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烽火戏诸侯”?   虽然后面的经历证明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子悦似乎是揪到了自己的一个短处,一旦有机会就用这这个调笑她,这是不是子悦的一种恶趣味?   顾西决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见到君浅熙乐在其中的样子,心里也不可抑制的欢欣愉悦。这样闪烁着光亮的子悦,还真是让她不舍得移开目光,好像一直沉迷其中。   她的子悦以前被太多的责任束缚着,那样的子悦太累,即使是那般雍容华贵、风华无双,令人着迷,但是,如果可以快乐,还是这般最好。   经此之后,她与她的子悦,天高地广,真的是携手肆意了。   御亲王府里,旬一数着日子,自家公子已经离开了快半年了,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空荡荡的亲王府里实在是无聊得紧,左右没有事情干的旬一干脆就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把御亲王府上上下下整理干净,用着每个月皇帝陛下发的例银给亲王府添置了不少的东西。看着整个高雅而不显奢华的亲王府,旬一是相当的有成就感。   可是,没事干的时候,更无聊了,也不知道公子过得好不好?   日子过得有些惆怅,旬一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腰上的肉都要多一圈出来了。   “旬一管家,前些日子在城东的阁子里定制的屏风已经差人运回了,账房先生那边的意思是让您过去看看。”小厮跑来报告说道。   “好,知道了,我待会就去看看。”旬一应声说道,然后就出门了。   顾西决携着君浅熙朝着御亲王府走来,眼前在即的亲王府恍若是昨日见到的一般。顾西决忆起在这里生活的那些日子,不由得心生感慨,也不知道旬一如何了?当初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最伤心的可就是旬一了,旬一自小就跟着自己,感情还是在的。   君浅熙看着眼前在望的御亲王府,忆起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时她还在为这如何织网将阿决网罗进来而费尽心思,就连那次来邀请阿决都只是在门口,还不曾进去。说起来,阿决也真是有些不解人心,都来了也想着请我进去坐坐的。   想到这里,君浅熙一双惑人的美眸颇为幽怨的看了顾西决一眼。   顾西决有些不明所以,子悦这是怎么了,便开口问道:“子悦这是在怎么了,难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她也忆起当初君浅熙在门外相邀的一事,却不知君浅熙此番是何解。   “西决可曾记得我们在这里的场景?”君浅熙问道。   顾西决警觉地察觉到君浅熙称呼里的变化,心里正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君浅熙的话,她眼中灿若星辰,笑起来仿若漫山花开,语气轻柔,“记得,如何不记得。”   想起以往叶流光曾同她说过,女方若是问起关于“记不记得”的问题,那回答定是要记得的,据说这样可惜消除女方的一些小心思。顾西决不知道这时候子悦的小心思是什么,但是她不想子悦不开心,温言回应。再说了,一向记忆力好的她也怎会不记得发生在半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恍若昨日。   毕竟,那时还是友人未满,现在却已经是恋人已满,婚期未定了。   只是料不到,在顾西决回了话之后,君浅熙的表情似乎更加的幽怨了,眼中似乎还带着对自己的一丝不满,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怎么了?”顾西决依旧好言问道。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她不希望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在她和子悦之间。她们之间就应该是好好的。   “你当时为何不请我进去坐坐?”君浅熙耿耿于怀。   顾西决一愣,随后明白了君浅熙心里的不满是从何而来的了。现在想想确实是她的不对,待客之道都没有尽到,她笑着执起君浅熙的皓腕,态度积极,认错道:“是是是,是我当时不对,没有尽到待客之道,子悦原谅我可好?”   她说的诚恳,眼中只君浅熙一个人,竟还带着一丝委屈之色,像极了做错事讨饶的孩子。君浅熙哪里见过自己的阿决露出这样讨饶的样子,心里原谅了,嘴上却是不肯放过,“不可,若是那么轻易地原谅了你,那我岂不是白受了冷落。”   “好好好,那请让当初没有尽到地主之谊的我现在带着这座王府的女主人参观一下可好?”顾西决也顺着君浅熙,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主人。君浅熙对这个说法满意之极,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强自保持着从容不迫,只是眼角泄露出来点点笑意把她的心思出卖了。   “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君浅熙缓缓伸出了手,放到了顾西决手中。   “王妃大人这边请。”顾西决牵着君浅熙往御亲王府走去。   怀了揣着从账房那里支来银票,旬一刚刚跨出亲王府的大门,抬头一看,远远的看见,她家公子牵着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姑娘朝着亲王府的方向走来,简直就是跌落凡尘的仙子,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家公子牢牢握住姑娘的手。   旬一急急忙忙的使劲揉了揉眼睛,就害怕这是连日失眠日有所思出现的幻觉,再三确认之后,人还在眼前,而且越走越近了,是真的公子!   旬一急忙飞奔过去,看的守在门口的护卫目瞪口呆,今天这是怎么了,想来淡定还有些吓人的旬一管家情绪如此的激动,很快他们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公子。”旬一飞奔到顾西决的面前,眼睛亮闪闪的,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君浅熙,带着希冀和激动的眼神,说道:“这是少夫人吗?”   旬一真的是神助攻啊,她的一句话,喊得君浅熙本就满意的心这会是更加的愉悦了。顾西决也不扭捏,点点头,承认了旬一的说法,“是。”手上握的更紧了。   真是太好了!   旬一两眼发出的光更加的炫目了,以前公子清心寡欲的,看着旬一就觉得太冷清了。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少夫人或者王妃的,当初就一直想着给公子牵线搭桥,没想到,公子真的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出去一趟半年都不到,就真的拐回来一个王妃了。   嗯,不对,不是拐,是领回来一个美若天仙的王妃了。   咦,这个未来王妃长得还很眼熟。旬一看了一会恍然大悟,这不是当初的那位离朔的无双公主殿下,竟然真的成了她们的王妃了。   不管旬一内心如何的澎湃,顾西决是不知晓的,只当是旬一太久没有见到她一时激动罢了。想着答应子悦的事情,便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府吧。”   “对对对,公子、少夫人我们先回去。”旬一忙不迭的点头,走在前面领路,其实就那么点的距离,亲王府的门口就在眼前,旬一这是太高兴了。   君浅熙笑得眉眼弯弯,“阿决你这小玩伴着实可爱。”   顾西决眉眼间有些无奈,“旬一有时候就是太容易情绪激动。”   “这不是很好吗?性情直爽,为人活泼。”君浅熙好不吝啬的夸赞,无非就是旬一刚刚的一声少夫人唤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当然很好。”顾西决顺着说道,换来了君浅熙的一记嗔怨的眼光。   ☆、很好,你终于开窍了   叶流光提着一个黑色布料的袋子兴高采烈地蹦跶进了公主府,这一趟功夫没有白费,至少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在自己手中的袋子里了,妥妥的囊中之物。有了寒晶,至少冬天的时候,公主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也没有浪费自己的休沐时间,天知道他把休沐这种日子看得有多重要,毕竟一个月里这样肆无忌惮睡懒觉的时间真是少的可怜。   这就是圣枢官员的悲哀,一个月才不到五天的休沐,更悲催的是如果遇上了什么事,加班那是必须的,整个跟高三毕业生一样,可怜啊!   因为白狐貂身手太灵活了些,饶是叶流光牟足了劲也费了时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偏西了,弘都远郊的小门小户都升起了炊烟,这个时候,该准备开饭了。   进门不久叶流光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今天府上似乎有些略安静啊。往常的这个时候,府上的下人都开始准备主子的晚膳里,襄阳对吃的又十分的讲究,厨子准备的晚膳必须精细味美,下人们都是忙成一团的,怎么今天人都不见几个?   “今天府里怎么那么安静?”叶流光干脆拦下一个刚要走过的小厮,问道。   小厮一见是驸马爷,态度十分的恭敬,回道:“这个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他也不明白今天府上安静了许多,往日里他这个时候都是要到外面采购食材的。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叶流光一挥手让人走了。自个摸着下巴嘀咕,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若是厨房不做饭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吃什么?   对于吃也十分看重的叶流光觉得还是问问自家媳妇的好,将手上的袋子转交给管家并叮嘱他好好收好之后,兴冲冲地往卧房去了。快一整天没有见到襄阳了,心里痒痒的想得慌。   等到他一蹦一跳的到了卧房里,眼睛往里一扫,瞪大了眼睛,咦,里面没有人,那襄阳到哪里去了?也许在书房,他想到襄阳往日里的习惯,这会她人在书房也说不定。   再往书房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叶流光不信邪,在公主府里转来转去的找了一圈,还真不见人。这都快到吃饭的点了,媳妇这是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影一也不见了。   身为襄阳的贴身保镖,影一一向是跟着襄阳的,饶了那么大圈的也没有见到影一,那么媳妇一定是出去了,还不告诉他。   叶流光有些生气,不过还是先找到媳妇再说。   顾西决携着君浅熙的手,以亲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君浅熙把亲王府里里外外的逛了一遍,整个过程她精致的脸上都是挂着清浅的笑意。顾西决这个主人不在府上的日子,旬一把御亲王府几乎是翻修了一遍,风格往质朴而不是大气的方向走,效果是十分的气派。   “旬一也是一个能干的,这亲王府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顾西决挽着君浅熙的手,看着不一样的亲王府,不禁夸赞起旬一来。   “旬一确实做得不错。”君浅熙笑得眉眼弯弯的,认同了顾西决的说法。   君浅熙微抬起眼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身边的顾西决身上,一泓清水中被浓浓的爱恋和柔情覆盖。这样只在她身边的阿决真实感是那么的强烈,就像是有一团火,一直烧到了她的心中,蔓延至肺腑,最后是全身。   那么清风朗朗,芝兰玉树又温和的阿决,是她此生唯一的救赎了。   “怎么了?”顾西决柔着嗓音问道,她察觉到了子悦情绪的一些变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心中迅速升起的担忧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没什么,只是有些触景生情了。”君浅熙收起异样的情绪,感慨说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没有必要让阿决知道,毕竟往事如烟,该散去还是散去的好。   触境生情?   顾西决一头雾水,但她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强问一个过去也是对人的不尊重,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必说了,若是勾起了子悦的伤心事也不好。   “无论如何,日后有我。”顾西决说道,她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只容了君浅熙一人,深邃的目光中蕴含着道不清楚的情意,让人轻易就可迷失其中。   “好。”听了顾西决变相似的承诺,君浅熙心里像炸开了千万朵花,绚丽多彩。   弘都郊外的庄园里,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从里面驶出。影一看着人已经离开了,便回去向主子复命,“主子,人已经走了。”   “钱家还是不知道吸取教训,此次漕运仍是想从里面分去三分利,真当他们钱家还是当年的那个钱家么?”襄阳听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淡淡说道。   前年的时候,钱家独子钱炳闹出了那么一件事来,正好撞在元启帝的枪口上。钱家背后是康王府,康王一向与元启帝不怎么对付,皇帝正愁着立威呢,不拿钱家开刀还能向谁下手?最后,钱家让出了许多的利益,才换得钱炳一个庭杖八十,刑狱三年的结果。   其他家族看着钱家倒霉,不凑上去分杯羹是不可能的。一时之间,钱家所有的资产缩水了一半,不过钱家家主也是个厉害人物,不用两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真是令襄阳都有些佩服了,不过,他们注定是对手,而胜者只能是她。   两个月前,漕帮帮主死了,漕帮大乱,所有人都想在漕运上站一分地位。钱家也来,貌似获得的胜利还不小,人心不足,想多分一分利。   襄阳今日不在公主府内,就是为了漕运的事情。适才,从庄园里出去的就是钱家家主。双方商谈的结果令对方都很满意,只是,里面织了一张网,鱼很快就要上钩了。   “好戏就要开始了。”襄阳轻轻吹了一口手中的热茶,说道。   “对了,驸马可有什么消息?”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边,太阳已经落山了,才恍惚察觉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想起今早某人一大早的不见踪影,好看的黛眉微微皱起。她所不知道的是,一旦她谈起某人,刚刚还是冰冷无情的语气立马化为和风细雨,眉梢点染上点点风情,整个人通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驸马已经回府了,据暗卫回报,驸马今日是去了落日山脉,回府时手中提着一个普通的袋子。估计这会,应该是满世界寻主子。”影一回道。   襄阳听到最后一句,微挑了挑眉,没想到连影一都学会调侃起自己来了。影一在自家主子略有些危险的目光下面无惧色,身子挺得笔直,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算了,我们先回去。”襄阳有些无奈,也只能作罢。   另一边,叶流光出了公主府之后,寻了好几个襄阳平时会去的地方或是与襄阳关系较好的宗亲家,均没有发现自家媳妇的影子。倒是被一些熟识的调笑了一番,说是,“驸马爷连半点都离不得襄阳殿下,这一会不见了就找的紧”,诸如此类的。   被调笑了的叶流光一点也不恼,本来就是离不得的,还怕你们说。咱们关系好,夫妻恩爱,羡慕死你们去,这帮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怎么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哼。不过,还是找不到媳妇,襄阳到底是去哪里了?好惆怅啊!   路过御亲王府的时候,叶流光耳尖的听见门口的侍卫似乎在讨论些什么,貌似很激动的样子,似乎还有“亲王殿下”、“王妃”之类的字眼,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他心里猜测,莫不是顾西决回来了?   越想越有可能,叶流光冲上前去,问道:“适才你们说什么,你们王爷回来了?”   “没想到我们未来的王妃那么漂亮,天仙都形容不了王妃半分的美貌。”   “那可不是,亲王殿下也是俊美无双,两人站在一起那叫一个绝配。”   侍卫正讨论的兴头上,谁知道耳边突然炸起了一个声音,当下吓得魂都要飞了。手里握着的□□就要发动攻击,冷不丁地就看清了来人的脸。   “原来是叶世子您啊!”为首的侍卫长吁了一口气,有惊无险道。他们这些人都认得这位定国公府的叶世子,无非是以往叶流光来窜门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这位叶世子是他们亲王殿下的挚友,往后只要是叶流光来了,他们都不用通报就让人进去了。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叶流光不理会他们刚刚的惊慌,一个劲地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您还不知道吧,亲王殿下今日刚回府。”   “还带了一个未来王妃还来。”   “未来王妃真是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叶流光一听,哪里还顾得及侍卫们说什么,离弦一样往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这西决回来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说好的好基友呢?还有就是,这人怎么出去一趟,连媳妇都拐带回来了,回想以往顾西决那副出家成佛的德行,真是不可思议。   等叶流光蹭蹭蹭的跑到顾西决面前,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到了什么,顾西决身边婷婷立着一个白衣如雪、眉目如画、气质卓然的女子,两个人还举止亲密,身边无时无刻不被一种粉红泡泡的氛围笼罩。   所以,这是真的吗?   “我说叶侯爷,您老人家就不能让人通报一声再进来?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旬一被这么一吓,就老大不高兴了,反正她和叶流光就没怎么对盘过。   叶流光兀之惊呆着,没有理会旬一的话。   “流光你?”顾西决早有心理准备,在叶流光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这人怎么一副惊呆的样子?   而君浅熙则是目光平淡的看了叶流光一眼,这个阿决的挚友。   叶流光终于回过神来,接着用一种莫名复杂的眼神看着顾西决,说道:“很好,你终于开窍了。”   为什么,顾西决总感觉从那眼神里面看出了老怀得慰、家里面的不孝子终于娶媳妇的奇怪东西,莫不是她看错了?   总感觉,有些囧。   ☆、永生永世   本来顾西决和君浅熙两个人之间温馨和睦的气氛被叶流光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给击了个粉碎了,四个人气氛这会正诡异着呢,侍卫才跟在后面进来禀告,也觉得主子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开口,“亲王殿下,叶侯爷来了。”   侍卫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虽说以往叶侯爷不通报就进来,亲王殿下也没有责怪过,但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就是担心会被责怪。好在顾西决一个挥手,侍卫才如蒙大赦地退下去。   几个人气氛有些怪异的沉闷,还是顾西决先开口,道:“流光,你怎么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刚回到弘都的时候,关于叶流光和那位襄阳公主成亲的消息她也是听闻了的,不由得有些好奇,当时这两个人好像不是很对盘的样子,怎么自己出去一趟的时间,这两个人就凑到一起了?想来想去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想着哪天问问当事人好了,结果叶流光就在这个时候不打招呼就跑来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基友爱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叶流光极为愤慨,好像顾西决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说着顿了顿,把目光转向君浅熙,又快速地移开,“找了媳妇也不告诉我。”   顾西决听了哭笑不得,说道:“这不是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打算第二天在去寻你,谁知道你这个时候就跑来兴师问罪了,这一条罪名我可以认,但是第二条我就不答应了。你何时找了媳妇也不是没有告诉我么?”   “我……”叶流光被说得哑口无言了,因为顾西决说的真是好有道理,自己成亲的时候不是也没有告诉她么?不过,一向在口头争论上不服输的他,这次也不能让顾西决给说了过去,灵光一闪,又理直气壮起来,“哪能怪我么?你这丫的踪迹我都不知道,就算是发请帖也找不到人,这可不能怪我。”   越想越觉得对,叶流光一副就是这样子的嚣张态度。   顾西决觉得,这好友不过是半年多的时日不见,这气焰真是越来越盛了,看来是婚后夫妻生活过的很好,这是给惯出来的啊。   “那你觉得如何才能补偿你?”顾西决懒得和他争论,顺着说道。   “欠我一个大红包。”   叶流光趁机狮子大开口,天知道成亲之后,襄阳对自己的私房钱管的有多么的严,每天身上带有的银两不能超过十两,买瓶好一点的酒都不够。最为要人命的是,襄阳竟然是西子楼的幕后老板,那个妖娆妩媚的不行的楼未央竟然还是媳妇的手下,掌握了自己以前出入西子楼的所有信息,襄阳一不开心就喜欢跟自己翻旧账,然后削减自己的腰包。   现在,他都不敢出去跟那些大臣们应酬,到时候付不起钱可丢死人了。   “好好,改天补偿给你。”顾西决笑着应道。   旬一看着老不爽了,这个不着调的又坑走自家公子的一大笔钱。   叶流光感觉自己身心都舒畅了,未来一段时间自己的腰包都是鼓鼓的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是多年的好基友够意思,不过低于一千两我是不收的。”   “知道了。”顾西决无奈的说道。   “对了,说了那么就,你还不跟我介绍。”叶流光解决了自己的腰包问题,目光移向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们的君浅熙,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这位妹媳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啊。   君浅熙一双美眸之中光华流转,对于这位叶流光她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是阿决身边较为亲近的人之一,还是阿决交情很深的挚友。她命人搜集的资料中,对这位叶侯爷的描述是,圣枢定国公之子,少年英才,文武兼备,元启帝的左膀右臂,只是为人比较的不拘小节。   如今看来,不拘小节倒是真实的不得了。   “叶侯爷,再次见面,十分荣幸。”君浅熙落落大方地说道。   再次,叶流光抓住了这个字眼,看着眼前人的容貌,恍然想起来,这不是那次在帝宫见到的离朔的九公主吗,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人是已经她的妹媳了。   “原来那次就是妹媳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叶流光笑得欢。   “好了,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襄阳公主该找了。”顾西决适时的开口,叶流光的性子她还不知道,接下来就应该是想法设法的打听自己跟子悦的经过由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那么迟钝的后知后觉,指不定可以那这个笑话自己多久。   提到这个,顾西决真的是多虑了。因为两个人都是一个尿性的,谁也差不了谁。   “说得好有道理,我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找媳妇的。”叶流光一拍脑袋,“这一晃荡就晃荡到西决你这里来了,我该回去了,说不定襄阳在家里等着了。”   “是啊是啊,叶侯爷您快回去了,小心回去晚了被罚跪搓衣板。”旬一在旁边凉凉地说道,语调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把叶流光噎的不行。   叶流光一口气堵在胸口,都怪自己以前嘴贱,把以前二十一世纪跪搓衣板的事情当着旬一的面讲,自从自己成亲后,这个家伙就多了一项可以拿来呛自己的话题了。不行,我不能跟她计较,不然就是中了她的奸计了。   “跪搓衣板怎么了?某人还没有机会跪呢。”   叶流光这一击打得漂亮,旬一气都不顺了。   “好了好了,流光你快回去吧。”顾西决再不制止,这两个人就能上演全武行。   “那好,我先回去了,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拜拜了!”叶流光暧昧的看了顾西决一眼,相当得意地走了。   “流光他就是这个样子。”顾西决无奈的说道,其实是在同君浅熙解释,说真的,叶流光本性暴露出来之后,真的是挺有欠揍的自我诱因的。不过,一个是她最亲爱的人,一个是她的挚友,还是希望她们之间能够关系好一些。   “阿决的挚友与阿决真是完全不一样呢。”君浅熙微抬起头注视着顾西决,过了一会,继续说道,语气却是带着酸酸的味道,“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呢。”   顾西决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莫不是哪个打翻了醋坛子?她把目光移向了身边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君浅熙却是把她的眼睛用手给捂了起来,这样子的阿决太可爱,她比想让别人看到。   旬一看着这个开始冒着粉红泡泡的两个人,果断地先离开。   现在,这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这是怎么了?”   顾西决只觉得覆在自己眼睛上面的手温凉的感觉很舒服,一直舒服到心里去。对这样像是在耍小性子的君浅熙,她心底早就是一片柔软了。君浅熙不肯把手拿开,顾西决也依着她,语气十分的柔和,被盖住的眼里闪过一丝柔情。   “只是觉得,你和他的感情真好。”君浅熙语气有些闷闷的。   若不是她们二人确实只是关系十分亲厚的挚友,之前估计君浅熙都要怀疑她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在外界看来,她们的关系确实是好的太过了。   她把蒙在顾西决眼睛上的柔荑拿下来,把自己投入顾西决的怀抱中。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她,但是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但凡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胆战心惊、草木皆兵了。   “唔。”顾西决“重见光明”了,一听子悦这话,忍不住想笑,胸腔里一阵一阵的震动,但还是没有笑出声,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她当然知道子悦为什么会这么说,里面的深情是她也难以想象到的,只能更加用力的深拥这个人。   “不是的,我和流光只是挚友。而你,才是我想要一辈子长长久久的人。”   “而你,才是我想要一辈子长长久久的人。”这句话一直在君浅熙的脑海里回荡,心里甜蜜的不行,嘴上却不肯放过,“只是一辈子而已吗?我还以为是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吗?”顾西决恍惚了一下,呢喃道。   “难道阿决觉得一世就已经腻了吗?”君浅熙见这个人竟然恍惚了,心里的不满像是火山一样开始喷发,阴暗面也出来了,若是阿决不想跟她永生永世,那她无论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或是轮回里,都不会放开的。   “怎么会腻呢?”顾西决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立刻安抚道,“能与子悦生生世世,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顾西决发现,自从谈恋爱以后,情话技能就已经开始上线了。   “如此最好。”被安抚了情绪的君浅熙才肯罢休。   温香暖玉在怀,顾西决心里难免一阵悸动,微低头望着那不点而红的樱唇,心跳的更快,想着自己同子悦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吻,或许自己可以主动一些。   君浅熙察觉到顾西决的动作,默不作声,巨大的欢喜盖过了心底的一丝涩意。   顾西决的唇触到那一抹温润时,脑子里就像是炸开了花一样,看着子悦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心底的欢喜更加的放大,也忍不住开始了唇上的厮磨。   子悦的唇温温凉的就像是水晶似的果冻一样,她忍不住在上面轻咬,却又舍不得用力。不一会之后忍不住伸出香软的舌头探入深处,去寻另一处香软,互相交缠着。君浅熙没有拒绝她,在她探入了舌头打开牙关时,就没有让她多费力就迎了进来。   两人在深情地拥吻着,津液在彼此之间交换,亲密无间。   顾西决的动作还是生涩的,但是有着君浅熙的回应,越发的鼓励她了。她的舌尖划过君浅熙口腔中的每一处地方,寻着里面的小舌一起共舞。直到君浅熙嘤咛一声,她才慢慢放轻了动作,只是在唇瓣周围细细地亲吻。   当空气被这个极致的吻耗尽的时候,君浅熙才依偎在顾西决的怀中细细地喘着气。她的身心早就随着自己心的沦陷完全接纳了顾西决,所以才会对顾西决一丝一毫的亲近而感到欢喜动容。最初之时,只是被浅浅的亲吻,她的身体里就会被勾起埋藏于深处的欲望,想要同阿决更加亲密一些,最好毫无保留,深入骨髓。   而顾西决在想着,叶流光临走时说的那句,“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她低低地笑出声,果然是没有说错呢。      ☆、面具和小黄书      晚间的时候,两人用过晚膳之后,君浅熙就提出要求,要参观顾西决的卧室。顾西决挂着宠溺的笑容,应了下来。   进门的时候,顾西决就发现里面的景象已经变了一些,多了一些装饰,比之前的简简单单看着更加的华贵了一些,但没有那些极尽奢华的感觉,窗台上摆放着清新素雅的墨菊,窗外新种植的湘南紫竹,淡淡的熏香点燃,轻盈的香烟飘散在空气中,格外怡人。   看来这也是旬一的布置了,知道自家公子的喜好,布置自然不会让顾西决失望。   “旬一真是有心了。”顾西决扬眉笑道。   君浅熙感受到她心底满满的喜悦,自然是知道阿决此刻心中欢喜。见她如此,心底也随着愉悦起来,握紧了另一只手,抬眼间,星眸熠熠,灿若繁星。   房间内的布置恰到好处,顾西决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了距离书桌几丈外的一桌屏风上。屏风上镶嵌着一块大约一人半高的巨大白石,这是产自圣枢淮南的一种天然石,由于多年雨水的冲刷,形成了画意诗情的山水石,雨水过后,遗留下一幅山水画。   圣枢文人最喜风雅之物,这类事物自然也就受到了极大的追捧,随之这山水石的价格常年来都是有市无价的,而眼前如此巨大的屏风,又不知如何天价。   顾西决一览石中之画,颇为喜欢。只见江天一片白雾之中,青山隐隐,白云缭绕的迷蒙之中,一点夕阳尤红,青鸟翻飞直入层云间,孤翁临江而钓,朦胧缥缈,自有一派乐在其中。   不过这位置也实在是巧妙,顾西决倒是想起那晚之事,想来旬一也是心气不平的,不然又怎会在那日之后吩咐工匠修复拿到划痕之后,依旧立了一道屏风在此。   “阿决这是想到了什么?”君浅熙见她神思有些飘忽,又是这这个位置,知晓那晚情形的她怎有不知顾西决想到了什么。只是,阿决依旧不知道那晚是何人呢。   她一向带着些冷意的眼眸中此刻竟是带着些许的戏谑,似顽皮又分外灵动,藏在眼底的笑意不自觉的泄露了出来,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顾西决觉得有些怪异。至于怪异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总觉得自己不知道些什么事情。   “只是想起了几月前的一件事情。”顾西决如是说了,却引来君浅熙的一声轻笑,她兀自诧异的很,还是说道,“而这屏风的位置正好是那晚与那名刺客打斗留下的划痕,那日之后,旬一心气不平,叫人填了之后,约莫是看着依旧不顺,才立了屏风吧。”   “想不到旬一是那么一个计较的人。”君浅熙笑意盈盈说道。   “这倒不是,刚开始估计是不高兴有人来刺,之后再看这位置该是易回想起,再置一道屏风会看着舒服一些。”顾西决觉得要为旬一辩驳一下,旬一这应该是现代所说的强迫症了。   “看着不顺眼吗?”君浅熙呢喃一句,心中觉得阿决此时分外可爱,若是不给阿决一点提示的话,估计她都不会意识到那晚前来的人是谁呢。   “不过,那人的功夫确实厉害的紧,怕是世上少有。”顾西决回忆起那时与那黑衣人的打斗,只觉得那人境界也不必自己来的差。   “阿决当真如此认为?”君浅熙眼中有着狡黠与自得,说道。   “那是自然。”顾西决不知为何子悦会有此一问。   “那阿决可是记得那个位置?”见顾西决实在是想不起来,君浅熙也不再逗着她了,纤手一指,就等着看顾西决的表情。   顾西决顺着素手指去的方向一看,那个位置,似乎是元月节之后,旬一放置她从街上买回来的面具的地方,只是后来被那黑衣人拿去,当时她还十分的不解,潜进她的府里只是为了头一个面具,她还觉得那人奇怪的紧。   不过,今日的子悦有些奇怪啊!   顾西决微皱着眉,突然间福至心灵,种种迹象,这不是表明……她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子悦,那天的人是你?”   她这幅样子傻愣愣的,让君浅熙忍不住伸了手去揉她的脸,嘴角噙着笑意,“阿决为何此时才猜的出来,莫不是变傻了?”   “那你那天为何?”顾西决眨眨眼,两颊被她的手揉搓,鼓起来像极了一岁孩子的婴儿肥,“莫不是元月节上的那个白衣公子也是你。”   君浅熙眼里的笑意已经给了她答案。   “那日在街上看见你时,便想着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好看的人,便想着上去结交一二。岂料那时阿决竟如此无情,便是理也不理,着实令人伤心的紧。”   君浅熙一番话,倒是让顾西决不知说什么好。那时候她才刚下听圣山,惊禅决修炼到极致,心境已经波澜不惊,若不是如此,还不必下山来红尘走一遭。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她总不能说那时她觉得那白衣公子奇怪的厉害,就是脑子不清楚的那种。   说了的话,子悦一定会不高兴的。   “那算是我的错。”顾西决老实说道,这个时候说这话总没有错的。   君浅熙闻言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嗔道:“当然是你的错。”不过那一日的惊鸿一瞥,竟让她念念不忘,谁都知道她以往喜好美好的事物,见了阿决之后,其他的倒看不上眼了。   “我来圣枢是为了轮台令,只不过后来便不想要了。听闻轮台令由御亲王殿下看管,故而必是要来探一探虚实了。”君浅熙笑道。   “随后你就拿走了我的面具。”顾西决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那日在玉阁辞去我的临别赠礼,是这缘故。”   君浅熙投入她的怀抱,顾西决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香味,让人舒服的很,“在我看来,那可是我与阿决的有缘之物。”   顾西决静静听着耳边的轻语,认可了这个说法,若不是元月节上的相遇,或许她们还没有今日。说是有缘,确是有缘,让她此时感激。   今生,她找到了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便不会再放手了。   元启帝听说了顾西决回来之后,满心的欢喜,下了朝之后赶着换了一身衣服便到了御亲王府里。府里的其他人被皇帝亲临吓了一跳,好在元启帝摆手只说自己是来看望皇叔的,让他们一切照旧,那些下人们才平静下来。   “小皇叔。”元启帝给顾西决行了一个礼。他是皇帝,圣枢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但他对顾西决十分尊敬,不敢拿君臣之礼来对待,故而行的只是晚辈礼。   顾西决安坐着,受下了这一礼。   想想当时平宗拖她下水的时候确实不厚道了一点,让他的儿子来赔罪也算是好的,这一礼,她还是受得起的。   “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此时方下朝,元启帝也是赶着来的。   “听闻小皇叔归来,特来拜见。”元启帝说道,他能够坐上皇帝之位,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小皇叔功不可没,但小皇叔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为了当年父皇的遗旨相托。光是这份恩情,他感激在心,自然不会虚待了。   不过,此次他来,拜会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另一件事。   “行了,知道我过得好就好,我知你来还为另一件事。”顾西决沏了一杯茶,递与元启帝,说着带上一点歉意,“母亲顽皮,倒是给陛下添麻烦了,决代为赔罪。”   她起身,神情严肃地行了一个礼。   元启帝颇为惶恐,忙站起身,说道:“小皇叔这是折煞朕了。”   顾西决坐下,元启帝这才说道:“关于轮台令一事,初时朕亦是十分惶惶。只是在报之宗族族老之后,朕便安下了这心。此事朕不会再查,此乃族老之意,朕虽不解,亦会遵行。”   当初报与族老之时,只得一句“由她去”,他不解其中深意,但这修道界的事情却不是他可以管的,既然听之任之,那便如此了。   顾西决闻言,总觉得在阿娘与宗族之间或许存在着什么不得而知的约定,所以在轮台令被阿娘得了之后,才会不管不顾,听之任之。   “无论如何,倒是烦扰陛下了。”顾西决说道。   “小皇叔不必挂怀。”元启帝手执茶盏,说道。   “听闻皇后已有身孕,且快临盆了,这里要恭喜陛下了。”元启帝并不像那些皇帝一般喜欢三宫六院,如今的后宫里只有皇后一人,是个痴情的人,实属难得。皇帝的后宫,那些臣子们总是要觊觎一二,后宫也是皇帝平衡朝堂的重要手段。   皇帝不纳妃,定是承受了来自诸多方面的压力,却依旧使后宫只一人,难能可贵。   “估摸着再过不久就可生产了。”元启帝一提起皇后,脸上就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威严的脸上挂着慈爱的浅笑,眼里都是温暖和向往,他对那个孩子是期待已久了。   顾西决亦是淡笑,这一家人未来会很幸福的。   那日叶流光得知顾西决回来之后,还特地去了一趟御亲王府。待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公主府内一派灯火通明,看这架势,襄阳是回来了。   叶流光十分的高兴,好基友回来了不说,就连回家也看到了公主。见着襄阳坐在堂上,抑制不住欢喜上前去,问道:“公主,你回来了呀。你今天去哪了?”   “漕运之事。”襄阳简洁明了地说道,见到这家伙如此高兴,问道,“今天生了何事,竟如此高兴,莫不是捡到钱了?”   叶流光脸一黑,“怎会是那等事。我是今天去了一趟御亲王府,发现西决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回来,而那个人我刚好认识,是离朔的无双九公主。”说到最后,他喜悦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岂不料襄阳看了微皱了眉。   “哦,有多美?”襄阳问了一句,意味不明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很美。”叶流光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   “今天你回来晚了,书房已经布置好了,你今天去那吧。”襄阳忽然莞尔,却让叶流光看着瘆得慌,还不待他说什么就起身离开了。   叶流光这才瞪大眼睛,他今天被敢去书房了,他不服。   “我这是去找你了。”叶流光喊着,想垂死挣扎一下,结果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挣扎无果的叶流光躺在书房冰冷的床上,没有了襄阳温软的身子抱着,真是哪哪都不舒服。长叹了一口气,明天还是找襄阳认错去。   不过,他一个翻身,突然想到,西决这是找了一个媳妇啊!依西决的德行,怕是不会懂那些东西的,这怎么行。最为好基友,必须得帮她。   或许,可以找一下楼未央借一些教材了。   ☆、大结局   如今,顾西决和君浅熙的关系也算是水到渠成,两人的亲密度也是日渐的如胶似漆。周围的人多是乐见其成的,反正这两人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起码在论起颜值方面,是没有几个人可以比得上,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催促起她们的婚事来。   旬一则是对自家公子今后有个伴表示高兴,再说了离朔的公主殿下是一万个配自家公子,以前公子清清冷冷的样子看着她都觉得心疼。不过,日后就不用她来心疼了,自然有人关心公子,这催婚中催得最紧的算她一个。   身为两人长辈的顾流芳和君宁两人,尽管顾流芳嘴上说着不同意的话,其实心里已经认同了。她就是嘴硬着不肯承认,结果被君宁在床上收拾了也别别扭扭的答应了。但是自觉得就算自己在君宁手上翻不了身,婆婆的面子还是要撑起来的,可劲的折腾。顾西决知道自己阿娘变扭的性子,也不拦着,只是看着心疼自己媳妇。   除此之外,对这件事情表现得热情度最高的就是叶流光了。自从成为爱情婚姻坟墓中的一员之后,叶流光老老实实地收起了自己之前那副“婚姻坟墓”的论调,一心一意地伺候好自己的媳妇,端茶递水,殷殷切切的,把一个妻管严的本分完成到底。   以至于弘都谁都知道这位殿前红人、国公世子加上驸马爷是个惧内的。官员们则是对叶流光这种舍弃男子尊严的行为不屑,就算是襄阳公主又如何,他们自认也是不应该做小伏低,堕了男子的威风。但是,这帮家伙也就是在心里嘀咕几句,真要是说出来,皇帝陛下第一个不会饶了你,更何况后面还有那位掌握着天下财富的襄阳公主殿下。   至于在女子看来,全弘都的女子都羡慕襄阳公主招了这么个痴缠的驸马,专一专情不说,对妻子真是好的不得了,外面的女子都不看一眼,一心一意对家里面的妻子好,又是听话的不得了。看看那满心满眼都是襄阳殿下的痴情模样,真真是羡慕死个人。   诶,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那个福分嫁得想叶世子那样的有情人。   好了,现在叶流光都已经成为整个弘都女子找良人的标杆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叶流光不想管,他现在忙着教导顾西决。身为两世不弃的好基友,在顾西决走向“性福”人生的康庄大道上,他怎么能够不出一把力。但是,公主府里面可不能出现那些人生教材,万一便襄阳发现了,自己起码得当一个月厅长。   于是,月黑风高的时候,他摸到了西子楼,找到了楼主大人楼未央。   “哟,叶驸马这大晚上的来我这里,也不担心公主殿下知道了,也要跪搓衣板了。”这位楼主也是心黑黑的人物,别看以前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心也是黑的不行。尤其喜欢看叶流光的好戏,这些年襄阳手上捏着的叶流光出入西子楼的记录,都是她给献上去的。   叶流光囧了,能不提搓衣板么?自从那次自己一块搓衣板跪在襄阳寝室门口,这家伙得了劲就拿这个梗来戏谑他。“我来这可是正事。”   “哦,正事就是您手里拿一堆的春宫图么?”楼未央瞥了一眼,啧啧了两声,“还是画工超一流的,嗯,还是女女的。”说完就用特别诡异的眼神打量叶流光,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禽兽。   嘿,你那是什么眼神!   “别说你猜不到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叶流光险些气炸,不过心里还是惦念着正事要紧,跳下窗户影没了。   “哼,不就是给那位御亲王殿下准备的吗?”楼未央轻嗤了一声,那位的装扮在如何像男子,自己如何会认不出看似俊逸清贵的御亲王其实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总不能这么多年的老本行都白吃了吧。   楼主大人摇摇手中的锦绣团扇,回去睡觉了。   叶流光觉得,世界上最别扭的人估计就是顾西决了。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拿来的秘技,这个家伙狐疑的打开看了一眼之后,扔的飞快,脸上还是一副惊疑未定的模样。   “流光,你怎么拿来这东西?”心有戚戚的顾西决沉默半晌说道。   “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生活着想么。”叶流光一脸坦荡的不行,好像他手中拿的不是什么十八禁的东西而是经史子集一样。   眯了眯眼,狡黠道:“再说了,你若是成亲了,这些事情好像是避免不了的吧。”   顾西决当然知道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是个人都会感觉到羞耻的吧。亲王殿下被衣服险险盖住的脖颈处已经开始泛红发烫了。   “所以,那不就结了吗。”叶流光一摊手,打出致命一击,“你不看,怎么会呢?”   顾西决被这会心一击击的七零八落的,墨色如海的眸子里各种情绪闪过,最后肃了肃神色,小心地将这些秘籍收好,清清嗓子,“我先走了。”   看着顾西决远去的背影,叶流光大笑了出来,“果然是口嫌体正直。”难得看见顾西决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明明心里意动的很,就是不肯说,真是一个大闷骚。   “驸马,您先别忙着笑。主子请您立刻回府给她解释一下疑惑,关于您昨夜出入西子楼的事情。”影一冷飕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激得叶流光一个胆颤。   晚了,楼未央那个老鸨,肯定又出卖他了。   叶流光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耷拉着脑袋跟影一回了公主府。至少,一顿搓衣板又是少不了的。西决啊西决,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可以一定要性福啊!   朱红色的幔帐挂满了御亲王府的每一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因着是顾西决成亲,但是又不想过于招摇,来的都是与新人二人关系比较密切的人。不必大摆宴席,只因为君浅熙觉着,这是她与阿决的婚事,不需要用场面,而是周围人的心意。顾西决也是如此,两个人即将成为休戚相关的最密切的彼此,在这一点上倒是心有灵犀。   不过,君浅熙自然是爱极了这心有灵犀。   现在弘都说都知道御亲王今日大婚,但是来的宾客却是极少。世人只道是身份不够高却不得,满朝文武在职的也就是已经退下来的宋老丞相和叶驸马,皇帝陛下也是宾客,却不是端着身份去的,而是小辈的身份。除此之外就是靖国公主与前皇后崔氏了,这下其他人就算心有怨怼,也不敢说出来,去不了还是因为自己身份不够高呗。   离朔那边新皇帝差人送来了贺礼,康王府世子也来了。康王府的地位和关系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顾流芳倒是大手一挥就让人进来了。顾西决到如今还没有搞清楚自家娘亲与康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有一点是确定的,阿娘那个偏门侍妾身份估计是假的。   这些还是容日后再计较,还是眼前更加的重要。   大红锦被,彩灯高结,君浅熙解了束带,一瀑青丝散在肩后,只用一根绯红发带松松地系着。灯下佳人白皙如玉的皮肤映着朱红色的光,透出淡淡的粉色,一点朱唇外点缀着浅浅的笑意,更有一番夺人心魄的动人之处。   饶是顾西决也是一时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君浅熙忍不住笑了出来才把人的神给召回来。   “子悦今日极美。”顾西决回过神来便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灯下佳人颜如舜英,怪不得说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之一便是成亲之时,这话做不得半分假。   “阿决也是呢。”被心上人这么夸赞,君浅熙也不由得粉颊微红,目光却是胶着在顾西决身上,一点都离不得。   今日的顾西决,朱红色的新衣穿在身上,本来就俊逸秀美的容颜被惑人的红色衬着,竟带上了几分勾人入骨的妖娆,三分清贵,三分惑意,三分旷达,更有一份致命的诱惑。当事人是不得而知的,但君浅熙似是受了诱惑,忍不住靠近。   单是这副模样走出去,不知要让多少男女为之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顾西决倾了酒壶,酒水中带着的馥郁酒香在杯子中氤氲开来。顾西决倒了两杯酒,执了其中一盏,将之递与君浅熙,目光灼灼的望着,“子悦,我们合卺吧。”   合卺,交杯古时称“合卺”,卺是一种瓠瓜,味苦不可食,有俗称为苦葫芦.合卺即把一只卺切为两半,而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圣枢王朝新人合卺已不用卺,而是实现从卺中取出酒水,倒与红盏中。   君浅熙心中一动,迎着她胶着的目光,与她的手腕交缠在一起,因着这个姿势,两人交缠在一处的小臂上,丝绸衣料顺着如玉肌肤滑落,使得两人的肌肤若有若无地贴近,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是咫尺,彼此之间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到,心跳也都不由自主的急促了些。   饮罢,顾西决拿了酒盏放置,回过神来却被君浅熙一把拉到了床上。未曾防备的顾西决就倒在了君浅熙身上,一个抬头,呼吸交缠,灼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君浅熙不由得脸色微红,这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了,但是阿决近在咫尺,她也顾及不得那了多了,何况也不需要估计,今日,她已成了阿决的妻,而阿决也成了她的妻。   顾西决被迫投怀送抱,腾出手来圈了子悦入怀里,迷人的清香在鼻间蔓延,像是子悦身上的体香,清新而醉人,让人沉迷其中。   此刻心中生起的温柔的情意绵绵,都只想与她一人。顾西决轻柔地低下头来与她的娥眉相抵,额间传递过来的热度一直延伸到心里,火一般的热。   “子悦,真好。”真好我们能够彼此一体,永不分离。   君浅熙被她所感染,身躯也是轻轻颤抖着,却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了顾西决。她微抬下巴,准确地吻在了身上人的唇上,顾西决只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主动地做了引导者,诱惑着口中那香软的小舌,让她能够进驻进来,如此才好攻城略地。   无法轻易舍得这吻中的甜美,顾西决越发用心地加深了这个吻,最后被身下人蛊惑了迷乱一般的亲吻,无法按捺的情愫淋漓尽致燃烧,火热的气息和轻柔地喘息,还有舌尖的纠缠,直到子悦口中的空气被掠夺一空,她才不舍地放开。   灯下如今近观,她的子悦轻轻喘息着,额处微微升起了薄汗,纤细白皙的喉颈微微涌动,被吻得越发红艳诱人的唇,无一处没有在诱惑着她。   周围的气氛早已变得火热而暧昧不已,顾西决想起了叶流光给她的东西,心头火起,又是轻柔地吻上怀中人的朱唇,任这火热更加的放肆开来。   直至解了怀中人的衣带,爱抚与亲吻几乎覆盖了她完美迷人身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抵达关口的时候,身下人忍不住微颤,顾西决极为怜惜地亲吻子悦的额头,待她放松之后才慢慢动作开来,随着身下人口中传来的一声声满足而又愉悦地低吟声,将这份极乐也推向了极致,将她深深纳入怀中,不留一丝空隙。   怀中的人是她一生的挚爱,很庆幸,更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总算是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陪我走到最后!!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